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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自然科學和唯物主義

第一節 對思辨哲學的反動

康德曾試圖對抗休謨的懷疑論並為數學和自然科學建立有效性,但他否定了作為物自體之先驗科學的形而上學的可能。在他看來,理性神學、宇宙哲學和心理學都沒有科學價值:我們無法通過理論理性來證明上帝存在、靈魂不死和意志自由;在這裡無從提及理論知識,因為這些事物不是也不可能是經驗的對象。誠然,我們可以形成一些具有或多或少的蓋然性的形而上學假說,但無法通過這些假說來獲得普遍的、必然的知識。然而,我們可以上升到關於自由、不死和上帝的更高種類的知識,其途徑是道德直覺:實踐理性為我們保證了此類真理的有效性,雖然我們無法賦予它們感性內容並在科學的意義上瞭解它們。

我們看到,康德的那些偉大的繼承者—費希特、謝林、黑格爾—卻沒有他那樣對於形而上學的憂慮。黑格爾為宇宙的所有不同階段提供了一種邏輯解釋,並且他的哲學在1840年之前的德國一直處於統治地位。然而,對理性主義形而上學的批判反抗始終在後康德學派之外持續著;這種反抗表現在弗裡斯、貝尼克、赫爾巴特、叔本華和很多其他人的作品之中。哲學宣稱在謝林的藝術直覺或黑格爾的辯證過程中擁有一種特殊的知識方法,很多具有科學頭腦的思想家對此發起了挑戰;並且拒斥唯心主義的觀點,因為它宣稱科學研究僅僅是哲學的準備,甚至是一種錯誤的方法。思辨哲學被指責忽視事實或是試圖從自己的內在意識中編造事實,因此名譽掃地。進步的自然科學歡迎對經驗的深層研究,並催生了實證主義以及對於—那種與後康德學派唯心主義者的思辨哲學相等同的—形而上學的蔑視。1842年,邁耶爾發現了能量守恆原則;1859年,達爾文發表了他的劃時代作品《基於自然選擇的物種起源》。唯心主義哲學的消退與自然科學的勝利鼓舞著唯物主義的成長。

第二節 唯物主義

19世紀50年代,德國唯物主義運動勢頭正盛,其代表有佛格特(Karl Vogt,1817年~1895年),曹爾博(H.Czolbe,1819年~1873年),莫樂斯舒特(J.Moleschott,1822年~1893年),和畢施納(L.Buchner,1824年~1899年;著有《力與物》,1855年),他們是反抗唯心主義體系的領導力量。這一運動既抗議神學的反動理論,也反對思辨哲學的誇誇其談;的確,其唯物主義形而上學與人道主義和唯心主義的倫理學結合在了一起。這群人所提出的理論,無一例外,全然不是前後一致的唯物主義理論,而是很多觀點的雜糅體:心靈或思想時而被當作是運動,時而又被當作是運動的效果,有時被看作是運動的伴隨物,有時又被看作是一種未知的潛在原則的某一方面,在這裡,運動是此原則的類似表達。畢施納的書很受歡迎,從50年代起,至少印行了20版。後來海克爾(Ernst Haeckel)的《宇宙之謎》(1899年)取代了它,但是同畢施納的著作一樣,這本書顯示了同樣的不一致性。[1]

化學家Wilhelm Ostwald(1853年~1932年;著有《克服科學唯物主義》,1895年;《自然哲學》,1902年)擯棄了唯物主義和機械論,而青睞「能量」理論或活力論。物質的各種特性是能量的具體形式—動力的、熱能的、化學的、磁力的、電力的等—它們不可以相互還原。精神能量是另外一種形式的能量;它是有意識或者無意識的神經能。相互作用被解釋成是從無意識的能向有意識的能的過渡,相反的變化也是如此。

[1] 參見梯利的《一個科學家的世界觀:海克爾的哲學》《通俗科學月刊》,190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