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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步行的時候

步行的治療力量,在佩珀不能快走的時候展現得最為充分。

帕金森綜合征患者容易肺部感染,因為他們往往咳嗽反射受損,胸部僵硬。佩珀曾在若干場合遭到嚴重的胸部感染,需要打5個療程的抗生素,只好停止步行。1999年,他又接受了背部手術,無法鍛煉。這兩次,他的帕金森症狀都完全表現了出來。一般來說,最先重新發作的症狀是笨拙:他總是撞倒、撞翻桌子上的東西,給嘴巴餵食時老愛灑,走路還拖著腳,一瘸一拐的。他說話迅速惡化,叨叨不清。他一疲憊,聲音就變得非常微弱,睡眠模式也沒有了規律。不到6個星期,他確診之前的所有症狀都又出現了。佩珀又用了6個星期鍛煉,把症狀壓了下去。

2008年,他撕裂了左腳韌帶,要用4個月來養傷,無法走路。靠步行加以控制的帕金森症狀再一次全面發力。因為急於擺脫它們,也因為脾氣急躁得像一口加農炮,他重新開始步行,但鍛煉得太猛,再次受傷。「我只好規勸自己的死腦筋,告訴自己必須從頭開始,以緩慢的速度,先走10分鐘,每星期走3次,接著每兩星期增加5分鐘。」這花了他半年的工夫,但他恢復了1個小時走7公里的步速,這也是他現在的步速,略低於他的最好成績每小時8公里。

換句話說,改善病情的神經可塑性「奇跡」要求持之以恆地給予照料、付諸應用,因為他仍然有著嚴重的運動障礙。步行觸發了神經營養生長分子,為受疾病脅迫的身體系統提供了支持。一如我們所見,沒有經歷持續生病過程,但經歷了一次性大腦組織損失(比如中風)的患者,不需要不斷進行神經可塑性干預來維持收益。這就是說,佩珀表明了步行帶給大腦健康的整體有益程度,鍛煉必然是大腦健康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多年來,醫生並不建議帕金森綜合征患者鍛煉。依照診斷,帕金森綜合征患者往往會減少身體活動,只有12%~15%的患者得到物理治療的建議。雖然過去也有研究表明了鍛煉的好處,另一些研究卻報告說,鍛煉沒有可測量的效果,還有人認為,鍛煉甚至可能惡化潛在的病理,這就提出了一個問題:似乎馬上就要耗盡的多巴胺系統,會不會因為需求太過而進一步惡化?

我們現在知道,一般而言,大腦浪費更主要是因為使用不足,而不是使用過度。只要人循序漸進地鍛煉,在課程之間充分休息,在疾病遠未惡化前就開始鍛煉最為理想。(有研究表明,簡稱ALS的肌萎縮側索硬化症,或許是這條一般性規則的例外。攜帶人類ALS基因的雌性小鼠,在刺激多、情境豐富的條件下飼養,惡化速度比正常條件下更快。)

今天,一些醫生似乎陷入了兩難境地:怎樣權衡害怕鍛煉的老式觀念和鍛煉有益的新近證據呢?大多數時候,醫生們通過問診評估疾病的症狀和藥物副作用,對身體活動的需求隨口說上兩句。他們鼓勵病人鍛煉,卻不說清要怎樣鍛煉。這樣的建議遠遠不夠。帕金森綜合征患者最想要的無非就是保持身體的活躍,所以,關鍵就是要指導他們怎樣去做,哪怕疾病逐漸剝奪了他們的活動能力。諷刺的是,神經科醫生經常推薦患者接受語言治療,改善聲音問題,而言語治療包括了反覆的練習;可他們很少推薦患者大量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