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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邋遢,是因為我自由

我總是很反感「邋遢」這個詞,絕不承認我自己也有邋遢的一面。我雇了保姆照顧我的兒子,同時也負責打掃房間,把一切都整理得井井有條。儘管我沒有自己動手整理房間,但也不會有任何人說我邋遢,因為我家裡從來都是整潔乾淨的。假如有人說我邋遢,那我的確會感到非常不爽。所以我閉上眼睛,深呼吸,讓自己放鬆下來,然後開始在腦海裡反覆說「邋遢」這個詞。這讓我感到有點不舒服,也有一點點緊張。我知道,這樣的感覺是恐懼造成的。我開始回憶過去,終於記起小時候有一次,我母親曾經罵過我邋遢。我害怕自己一旦成為一個邋遢的人,就會失去母親的愛,所以才會對「邋遢」這個字眼懷有那麼強烈的恐懼。於是我閉上眼睛,想像德蘭修女來到了我心中,我問她該如何重新詮釋「邋遢」這個詞,才能消除我心中的恐懼,我願意讓這個世界再多一份愛,我期待著她的回答。她告訴我,邋遢意味著玩耍,是我表達自己童心的一種方式。把衣服扔到地板上,對我來說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用不著為此而感到內疚。她說,邋遢帶來的禮物是秩序。因為我從小到大總是擔心自己邋遢,所以養成了一種獨特的能力,可以把任何東西收拾得整潔有序。我想,嗯,這是一種新的解釋。

然後我又閉上眼睛,想像馬丁‧路德‧金來到了我心中。他告訴我,因為我非常熱愛生活,總是急著去做下一件事,所以才會表現出一點點邋遢。我太興奮了,顧不上管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把用過的東西歸回原位。他說,我的樂觀和激情就是邋遢帶給我的禮物。我之所以會去雇保姆來整理房間,是為了給自己多留出一點時間,去做那些更有意義的事。不錯,這又是一種解釋。

到了這時,我已經開始喜歡上自己的邋遢了。我覺得此時的自己已經足夠勇敢了,於是開始想像我的母親來到了我心中,當初她總是批評我邋遢。我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她的回答是:「我之所以總批評你邋遢,是因為我羨慕你內心的自由。我從來都無法把一件衣服扔在地板上,然後不去管它。」她說,她從小就對自己要求非常嚴格,不能容忍自己亂放東西。我的邋遢反襯出了她的古板,所以她才對我這麼嚴厲。她還說,因為邋遢的緣故,我的表達能力特別好,從小就喜歡畫畫,並且總是大膽嘗試新的顏色和畫法,從來都不擔心把畫面弄得一團糟。邋遢給了我更多的自由。這是第三種解釋。

在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裡,我對於「邋遢」這個字眼的認識完全被顛覆了。我意識到,邋遢雖然是一種消極的特質,對我卻有著多方面的積極意義。當我再度閉上眼睛,在腦海裡重複「邋遢」這個詞時,心情非常平靜,再沒有了之前那種不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