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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價格吸引的誘餌

說到對任意連貫性最狡詐的應用,去收銀台看看便知道了,那就是超市發的「打折積分卡」(也叫「忠誠卡」)。使用這種卡的消費者,是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吝嗇鬼。一想到錯過了便宜5毛錢買條毛巾的好機會,他們簡直要抓狂。所以,一站到收銀台跟前,他們便摸索著掏出積分卡來。這些人,就是能為了節省5塊錢開車穿過整座城市的顧客。

積分卡的數據能告訴市場,對價格最敏感的顧客最定期地購買哪些品牌和物品。按超市咨詢事務所「威拉德·畢曉普」的吉姆·赫特爾(Jim Hertel)的說法,連鎖店一般會安排500多樣最頻繁出售的商品,給它們特殊對待。超市知道,可口可樂、牛肉或者麥氏咖啡一漲價,顧客就能注意到。所以,它們總是盡可能地找最不容易受人注意的商品提價。細葉芹或者其他顧客購買不頻繁的東西,比如甜面醬、石榴、奶酪、鮮搾橙汁等提了價,幾乎沒人會有意見。「靠這些東西,有機會賺點兒利潤。」赫特爾解釋說。這是因為顧客記不得上回買它的時候付了多少錢,或是對這些東西的成本沒有準確的概念。

在確定什麼能調動消費者支付意願的道路上,超市顧問們尚未搬動的石頭不多了。最近的一項調查其結果耐人尋味:呈逆時針方向逛完商店的顧客掏腰包時會更豪爽些,平均而言,比順時針逛商店的人多花兩美元。

這一發現,是購物車運動研究提出來的。索倫森公司(Sorensen Associates)的赫伯·索倫森(Herb Sorensen)在手推車上安裝了RFID電子標籤,它們每隔5秒就發射一道無線電波。這叫「路徑跟蹤」(PathTracker)技術,通過它,傳感器能三角定位到每一輛手推車的位置,繪出它的運動狀態,統計推車人以什麼價格買了什麼東西。沒人清楚為什麼逆時針運動的購物者買得更多。Envirosell公司的CEO帕可·安德希爾(Paco Underhill)提到一種挺熱門的推測:北美人把購物車看成是「汽車」,要靠公路右側行駛。「要想讓我注意到你,」安德希爾說,「最好到我右邊去。」根據這一理論,要是貨架或牆壁在右邊,習慣用右手的人(佔了大多數)便更容易衝動購物。索倫森的研究結果已經得到廣泛採用,超市把主要入口設在店面的右邊,鼓勵消費者沿逆時針方向購物。

泰勒最著名的思想實驗跟雜貨店有關:

熱天的午後,你躺在海灘上,迫切地想來上一瓶冰鎮啤酒。一位朋友主動說,他願意到附近唯一能買到啤酒的小雜貨店去弄點兒來。他提醒你,那兒的啤酒可能挺貴,所以他問你願意付多少錢。只有店裡的價格不超出你的限額,他才會買。如果超過了,他就空手回來。

20世紀80年代初,泰勒向企業高管們提出這個謎題,人們報出的保留價格平均是1.50美元。他又把同一個故事講給另一組聽眾,只不過把賣啤酒的地方換成了豪華度假酒店下設的酒吧。這組受眾報出的平均價格是2.65美元。

故事的兩個版本都明確指出,朋友買的是你最愛的啤酒品牌。不管在哪兒買,它都是同一種產品。酒店的氛圍與此無關,因為啤酒是買回來在沙灘上喝的。然而,高管們願為豪華飯店的啤酒出平均兩美元的價格,但對小雜貨店賣的同種啤酒卻不願出這個價兒。酒店附設的酒吧要價兩美元,人們覺得那是個公平的價格,小雜貨店要這個價兒,就成了敲竹槓。

泰勒建議小雜貨店「投資一些表面上看似多餘的豪華設施,或是增設一間酒吧」,他認為這將提高人們對啤酒恰當價格的心理預期,進而帶來更多的銷量。

泰勒給小雜貨店的另一項建議是,賣超大容量的啤酒,不是通常的12盎司裝,而是16盎司裝。因為消費者記得一罐12盎司裝啤酒賣多少錢,卻恐怕不知道16盎司裝的啤酒該賣多少錢(他們可以算一算,但大多數人不會這麼做)。此外,大容量裝啤酒要比小罐裝更容易帶來額外利潤。

泰勒的這兩個想法都可以在如今的超市行業中看到。像全食市場(Whole Foods Markets)這樣的高檔超市,就充分利用了大部分「多餘的豪華設施」。這樣一來,他們得以開出在其他情況下顧客接受不了的高價格。每一家「全食市場」的分店都有一個引人注意的特色生產部。「這些土豆有多小呢?」曼哈頓時代華納中心分店擺賣的俄羅斯手指馬鈴薯旁豎著告示牌,上面和氣地這樣提問道。顯然,比你的小指頭還乖巧可愛——你還好意思比較價格嗎?

諸如好市多和山姆會員制倉儲式超市出售按加侖賣的藍奶酪沙拉醬、32卷一大包的衛生紙。你以為你批量買進很划算——有時的確如此,可另一些時候,這筆交易並沒你想得那麼划算。好多消費者都不知道6磅重的菠蘿塊成本應該是多少。

「有機」和「綠色」的標籤讓高低檔超市都大賺了一筆。不管這些術語到底是什麼意思,它們都別有用意:偏高的價格不再顯得像是在宰客了。

再來一個啤酒問題:

老喬到貨架上選啤酒。有一種高級啤酒,售價2.6美元,另一種是廉價品牌,只賣1.8美元。高級啤酒更「好」(不管它指的是哪方面)。品酒的行家們給高檔品牌的質量打了70分(百分制),廉價品牌則只有50分。老喬應該買哪種啤酒呢?

杜克大學商學院的教授喬爾·休伯(Joel Huber),還有他的研究生剋裡斯托弗·普多(Christopher Puto),向一群商學院的學生提出了這道難題。學生們首選高檔啤酒,選擇高級啤酒和廉價啤酒的人數比是2︰1。

另一組學生則可從三種啤酒中作選擇,除了前述的兩種,還有另一種超低價的劣質啤酒,售價1.6美元,品質得分也最低,40分。

沒有任何一個學生想要買這種超低價啤酒。即便如此,它仍然影響了人們的選擇。選擇先前那種廉價啤酒的學生比例從33%增加到了47%。超低價啤酒的存在讓廉價啤酒變得名正言順了。

還有一組受試者,他們面對的三種選擇是最初的廉價啤酒和高級啤酒以及一種超一流啤酒。和不少高檔貨一樣,這種超一流啤酒要貴得多(3.40美元),但質量只稍微好一點點(75分)。

10%的學生表示,他們會選超一流啤酒。令人吃驚的是,其餘90%的學生全選了高級啤酒。這下沒人想要買廉價啤酒了。

這簡直就像牽線木偶被繩子拉著走嘛!休伯和普多發現,只需增加一種很少有人會選的第三選項,他們就能擺佈學生的選擇。

選擇一種美國產啤酒應該是件挺簡單的事情。好多「味道盲測」(指測試味道的人事先不知道喝的是什麼品牌的飲料)都說,貪杯客們分不出百威、米勒或者銀子彈啤酒的味道。由於面向大眾的各種啤酒味道都差不多,所以你只需在價格和質量之間做個權衡就可以了(當然了,你必須好好考慮一下「質量」是不是市場營銷製造出來的幻覺)。

如圖10-1,理想中的啤酒應該既便宜又質量好,落在圖的左上角。用不著我說你也知道,價格和質量之間往往有著關聯(儘管不那麼緊密)。這就是說,各種品牌大多是落在一條從左下角到右上角的斜線上。

休伯和普多發現,為了提高廉價品牌A的市場份額,你只需提供一種更便宜的選項C。C成了「誘餌」,它本身可能不會得到太多市場份額,但它會產生一種吸引效應,把消費者的選擇轉移到原先的廉價品牌A上。類似地,增加一種高價誘餌D,會把消費者的眼光往上拉,擴大高檔品牌B的市場份額。

圖10-1

等受訪者做好了選擇以後,休伯和普多問他們為什麼要那樣選。答案聽起來也不無道理。選擇三者間中等價位選項的人說,他們這樣決定「比較安全」,是一個「折中」的選擇。最便宜的啤酒說不定難喝得要死,最貴的那種則有敲竹槓的嫌疑,居中的啤酒應該沒啥問題。

休伯和普多的論文發表在1983年的《消費者研究期刊》(The Journal of Consumer Research)上,如今已是當代市場營銷的奠基之作。然而,他們評論說,企業其實早就對這些概念有著直觀上的認識。20世紀60年代,安海斯-布希(Anheuser-Busch)公司在全國範圍內積極推廣它旗下的超高檔品牌「米獅龍」(Michelob),百威卻借力登上了銷量第一的位置。要是啤酒消費者們真的知道他們想要什麼、該出多少錢,那「米獅龍」肯定會衝擊百威的市場。可結果,百威和米獅龍的總銷量卻都增加了。休伯和普多認為,米獅龍讓百威顯得「不那麼極端,不那麼昂貴,又不那麼精英」。一部分百威的買家改喝了更高檔的米獅龍,但平常買更便宜品牌啤酒的人卻有不少換成了百威,兩者扯平了。換句話說,米獅龍的廣告讓一些米勒啤酒的買家改喝百威了。總體而言,安海斯-布希突圍成功。

吸引效應的使用方式很靈活。1961年,寶潔推出了「幫寶適」。最初,幫寶適是跟傳統的布質尿布競爭。那時的人們覺得紙尿布更方便,但也太貴。1978年,寶潔公司推出了另一種高價的一次性尿布「露膚」(Luvs)。它不光抓住了高檔紙尿布的市場,還帶來了一種對比,讓布尿布的用戶們相信:幫寶適並不是那麼奢侈的東西。到90年代中期,時代已經變了。家長們早就改用一次性紙尿布了,只有少數環保分子還堅持用布尿布。寶潔公司決定,這一回該借助低檔的誘餌了。從1994年開始,它把露膚重新定位成一種廉價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