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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奮力起跳

59.是什麼改變了你

「想想昨天的事,你剛才說你覺得有什麼東西改變了自己。我們來仔細探討一下這個問題吧。」盧走到白板前說,「另外,我想再說一下關於自我背叛和所謂的盒子,這樣可以把一些還不清楚的東西弄明白。」

說著他在白板上畫了一幅圖:(圖見原書)

「首先,這幅圖代表著盒子裡的情形,」他說著指向畫好的圖,「這個盒子象徵著我們是如何抵抗別人的。我用『抵抗』這個詞,是說我們的自我背叛是一種主動的情緒。困在盒子裡,我們主動拒絕別人的好意,拒絕為別人做事。」

「比方說,」他邊說邊指著白板上巴德的故事,「巴德本來想起床照看孩子,讓南希好好休息,可是他沒有這麼做。當他抵抗內心原本想幫助南希的感覺時,他背叛了自己。他開始只關注自己,認為南希不值得幫助。於是,他給自己造了一個盒子,困在其中不能自拔。這就是為什麼巴德剛才所說的:困在盒子裡是因為只關注自己,所以就無法跳出盒子。我們所想的、所感覺到的,都是謊言。實際上,只要我們一停止對抗他人,我們就可以跳出盒子。這樣說在理嗎?」

「嗯,有道理。」

「只要我們一停止對抗他人,我們就可以跳出盒子—就可以從自我辯解的束縛之中解放出來。這就是我為什麼說逃脫盒子的方法就在眼前的緣故—因為你所對抗的那些人就在你的面前啊。我們能夠停止背叛自己對別人的想法—所以我們就能停止對抗別人。」

「但是有什麼可以幫我做到這些呢?」我問道。

盧若有所思地看著我說道:「你得瞭解一些關於自我背叛的東西,那或許對你有用。」

「想想你昨天和巴德、凱特的經歷吧。你覺得和他們在一起怎麼樣?你認為和他們相處的時候,你是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了盒子?」

「哦,當然是跳出了盒子,」我說,「起碼大部分時間都是這樣。」說著我不好意思地朝巴德笑了笑,而他也報之以微笑。

「不過你又說,昨天你卻是以一種盒子裡的眼光對待勞拉。所以,在同一刻,你既可以做到跳出盒子對待巴德、凱特,又能困在盒子裡對待勞拉。」

「對,我想是那樣的。」

「湯姆,這點很重要。在任何時刻,我們對待別人的態度,要麼是困在盒子裡,要麼是跳出盒子。我們一輩子要和許多人打交道,我們可以同時用自欺的態度對待某人而用不自欺的態度對待另一些人。」

「這個簡單的例子告訴了我們如何從盒子裡解脫出來。實際上,你昨天就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我給你畫圖說明吧。」

盧走到白板前把那幅圖修改了一下。(圖見原書)

「這個圖也許可以用來描述你昨天的情形,」他說著站到白板邊,「你對待勞拉的時候是困在盒子裡的,而對巴德和凱特的時候卻又是跳出盒子的。現在請注意:儘管由於你困在盒子裡從而漠視勞拉的需要,但是你又能跳出盒子注意到巴德和凱特的需要。正是這種對待巴德、凱特的不自欺的態度,再加上內心中始終存在的對勞拉所懷有的一絲溫情,才最終將你拉出盒子來對待勞拉。

「所以儘管我們困在盒子裡,做什麼都無法讓自己跳出盒子,可是只要我們逃脫盒子的束縛之後,就可以以不自欺的態度與人交往。這時,我們就可以做許多事,幫助我們減少困在盒子裡的時間,並改善我們困在盒子裡時惡化的關係。其實,昨天你和巴德、凱特會談的經歷就是這樣的。你以不自欺的態度對待巴德和凱特,而這正好可以幫助你用同樣的態度對待勞拉。」

我還在思索著答案:「可是我該做什麼呢?」

「你這是在質問自己的優點,當你跳出盒子的時候,你聽取了巴德和凱特所教的那些東西,將其運用到自己的人際交往之中。你和巴德、凱特交往時的那種不自欺的體驗促使你去反省自己是否也能如此對待他人。你學到的東西,讓你對勞拉的態度有所改變。」

「儘管這一過程不會一下子就出現,」他繼續說,「不過我敢打賭,在那一刻,你突然覺得幡然領悟,你對勞拉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的確是這樣的,我對自己說。我還記得那一刻,我看到了自己憤怒中的偽善。一下子,一切都改變了。「說的沒錯,」我說,「事情就是那樣的。」

「現在我們還得把這個圖再修改一下。」盧說著走向白板。

過了一會兒他說:「昨晚你走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圖見原書)

「你直截了當地去看待別人,感知別人。那一刻,因為你已經跳出了盒子,所以勞拉在你眼中也與以往不同,你沒必要再責怪她、誇大她的缺點。」

「從某種程度來看,」盧繼續說,「這就如奇跡一般不可思議;不過換個角度來看的話,這又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我們生活中時時刻刻都會發生這種事情—只是有時由於過於瑣屑而被我們迅速遺忘。每個人個性鮮明千差萬別,我們只有在不自欺的狀態下才能清楚地知道彼此間的關係。所以,我們內心存留的那一絲人之本性會讓我們把對方當人看待,把對方當成和自己一樣需要、有希望、有煩惱的人,這時,我們就可以擺脫自欺困境了。

「你也可以這樣想,」巴德插話說道,邊說邊指著那個照看孩子的圖,「再看看這個故事吧,當我懷有要幫助某人想法的時候,我在圖上的哪裡?」

我看看白板說道:「你又處在圖的頂端了—回到當初的感覺。」

「沒錯。我又回到了不自欺的狀態。現在我可以選擇另一條路—接受這種感覺而不是背叛它。湯姆,這就是不困在盒子裡的關鍵所在。」

「湯姆,事實上,」盧補充說,「我敢說你昨晚離開這裡的時候就想到要在晚上為某人做些什麼。對嗎?」

「是的。」我說。

「而且你也按照你的想法做了,是嗎?」盧問。

「嗯,我是做了。」

「這就是為什麼你昨晚過的很輕鬆,」他說道,「你以對待巴德和凱特的態度那樣,同樣不自欺地對待勞拉和托德。正是因為你做了你所想為他們做的事,所以你跳出了盒子,所以你昨晚才過得很愉快。」

60.不自欺率可能等於0嗎?

盧所說的似乎很好地解釋了我昨晚為什麼能和他們愉快相處,可是我仍然對如何能在更普遍的情況下這樣做感到疑惑。人們怎麼才能做到每一件他們所願意為別人做的事呢?這似乎不太可能啊!

「你是說為了能不困在盒子裡,我必須一直為別人做事嗎?」

盧微笑地看著我,似乎早料到我會這麼問。「湯姆,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們得仔細想想,或許用個具體的例子更好。」他停了一會兒,困在思索之中,「我們來看看開車的事吧。一般在路上,你會怎麼看待其他司機?」

我一邊回想起自己開車的情景,一邊忍不住發笑。我記得曾經因為有人不讓我超車而對他憤怒的揮舞拳頭,直到我強行超車才發現,原來他是我的鄰居。後來我又發現前面有輛車如蝸牛一般,氣得我真想扁他。可是超過去才發現,他還是剛才那個鄰居!

「我想我在路上對他太過漠視了吧,」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如果有人擋路的話,我肯定會毫不客氣的。」

「呵呵,聽起來我們上的是同一個駕校。」盧說著也報之以微笑,「不過你知道嗎?有時我對其他司機就會有完全不同的感覺。比如說,有時我會覺得大家和我一樣,整天來去匆匆為生計奔忙,那一刻,即使我根本不認識他們,我也會跳出盒子來對待他們,我理解他們,覺得和他們心心相通。」

「嗯,」我點頭說道,「我也有過類似經歷。」

「那就好,那你就會明白我說的了。既然我們都有這種體驗,那我們就可以接著討論你的問題了。你擔心為了能夠跳出盒子,你必須去做每一件自認為應該為別人做的事,那樣似乎太勉為其難了。是嗎?」

「沒錯,可以說是那樣吧。」

「好,」盧說道,「那我們就來看看,為了跳出盒子,是否會人為產生這些你所擔心的義務。我們再回頭看開車的例子。首先,你想想那些遠離你的司機,你覺得如果我處在不自欺狀態,我對他們的外在行為會不一樣嗎?」

「我想不會吧。」

「那再想想那些靠近我的司機,如果我處在不自欺狀態,會改變我對他們的外在行為嗎?」

「可能會吧。」

「沒錯。那麼會怎麼改變呢?」

我想起自己透過後視鏡看後面的司機的情景,說:「嗯,也許你會讓他們超車吧。」

「好的,還有呢?」

「你也許會開得更小心翼翼,更體諒別人。誰知道還會有些什麼呢!」我一邊說一邊想到曾經怒目相視的那個司機,「也許你還會對他微笑呢。」

「說得好。那你覺得這些改變會讓你覺得不堪重負壓力重重嗎?」

「嗯,不會。」

「所以說,在這個例子中,我跳出盒子,把別人當人來看待,並不會讓我突然覺得背負了許多義務。那是因為,我已經把作為人的基本義務—把別人當人來看待—很好的做到了,所以在許多情況下,因為我與別人相處的方式有了根本改變,所以我能跳出盒子。湯姆,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嗯,有道理。」

「那麼我再說一點,」盧把身體前傾,雙手交叉放在桌上,「有時,我們會覺得該為別人做些分外之事,特別是對那些朝夕相處的人,比方說家人、朋友、同事。我們認識他們,理解他們的希望、需要、關切和擔心,同時,我們也更可能誤解他們。這一切都讓我們覺得更有必要為他們做一些事。

「我們剛才已經說了,為了能不再困在盒子裡,關鍵在於我們要接受不自欺時的感覺,接受自己應該為別人做事的感覺。不過—這可是很重要的—並不意味著我們需要做每一件自認為該做的事,雖然那樣會很完美。因為,我們也有自己的責任和需求,也需要被別人重視,而且有時也不可能馬上就為別人做事。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只要盡力就可以了。而且,因為我們已經把人當人看了,已經跳出了盒子,所以那樣做也是心甘情願的,不會有任何負擔。」

盧靜靜地看著我,問道:「你已經學過了自我辯解形象了吧?」

「是的。」

「那好,那你就會理解,為什麼當我們困在盒子裡,會覺得不安,會拚命為自己辯解。比方說,自認為值得尊敬、體恤別人。但是,因為總要展現自己的所謂優點,就會感到疲憊不堪。其實,困在盒子裡還要拚命辯解自己沒錯,這才是讓我們覺得不堪重負的事情。而如果是自願為別人做事,就不會有這種感覺。你回想一下過去的生活,你就會發現這一切了—你會發現困在盒子裡比跳出盒子更累。你可以拿昨晚和家人相處的感覺和以往的感覺做個比較。」

說得沒錯,我想,這麼久了,昨晚,我第一次改變了自己,為勞拉和托德做了一些事。很久都沒有那麼輕鬆的和家人度過了。

盧停了下來,這時巴德問我:「盧說的能幫你解決那個問題嗎?」

「當然,受益頗多。」說著我對盧報以微笑,「謝謝。」

盧對我點頭示意,又重新做到椅子上,看上去他很滿意。他扭頭向窗外望去,巴德和我等他重新說話。

「許多年前,當我在亞里桑那那個會議室所學到的,」他終於又說道,「正是你今天從巴德還有凱特所學到的。那時,束縛我的盒子正在逐漸消失,我非常後悔自己以往那樣對待同事。而就在我後悔的時候,我就已經跳出盒子來對待他們了。」

「查格羅姆公司的未來,」他繼續說,「就取決於我是否能跳出盒子。但是我知道,為了能不再困在盒子裡,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而且,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