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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起跳前的準備

57.困在盒中山窮水盡

「首先,」盧繼續說道,「我們先看看如果不跳出盒子會怎樣,弄清楚這點對於後面的討論是有好處的。」

他轉向白板寫下:「在盒子裡哪些事行不通?」

「你先想想,在盒子裡我們試圖做哪些事情。比方說,困在盒子裡,我們認為誰有問題?」盧說著又轉過身看著我。

「別人有問題。」我答道。

「沒錯,」他說,「所以,我們困在盒子裡的時候就會費盡心機試圖去改變別人。可是那有用嗎?那樣能讓我們跳出盒子嗎?」

「沒用。」

「為什麼沒用?」他問。

「哦,因為這樣做本身就有問題,」我說,「困在盒子裡的時候,我們想要去改變別人,是因為我們覺得他們需要被改變,可事實並非如此。」

「可那樣就意味著沒有人需要改變嗎?」盧緊追不捨地問道,「每個人的所作所為都無可指摘嗎?就像你說的那樣,沒有人需要進一步改善嗎?」

聽他這麼一問,我覺得自己想得不夠全面。快點兒,湯姆,快點兒想想!我暗暗對自己說。

「哦,不,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值得改進的地方。」

「嗯,好,」盧說,「那為什麼我想改變其他人就有錯呢?」

這問題倒值得好好思考,那樣做為什麼不對呢?我問自己。憑直覺我是這麼認為的,可是又不太確定。「我不敢肯定,」我說。

「那好,這樣想吧。不錯,別人是有問題,他們需要改進,可是這就可以成為我們困在盒子裡的理由嗎?」

「不是,」我說,「那是因為你在盒子裡才這麼想,可是事實並非如此。」

「沒錯,」盧說道,「所以即使我成功了,那些需要改變的人也的確改變了,就能讓我跳出盒子嗎?」

「不會,我想還不行。」

「說的對,那樣做不行,即使那個人的確改變了。」

「而且情況可能更糟呢,」巴德插話說,「想想我們昨天說的關於串通的事情:當我困在盒子裡試圖改變別人的時候,我能讓他們如我所願的改變嗎?」

「不會,」我說,「你這麼做只會適得其反。」

「對,」巴德說,「束縛我的盒子最終只會讓別人和我對著幹,所以如果我想通過改變別人來跳出盒子的話,只會給我更多的理由呆困在盒子裡。」

「所以,」盧邊轉向白板邊說道:「試圖改變別人是行不通的。」(圖見原書)

「那麼應付別人又如何呢?」盧著這轉身看我,「那樣有用嗎?」

「我想沒有用,」我說,「我倒是經常那麼做,不過那樣似乎並不能讓我跳出盒子。」

「沒錯,那樣做的確沒用,」盧同意我的話,「原因很簡單:應付別人和試圖改變別人沒什麼兩樣,它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來繼續責怪別人。我困在盒子裡不停地責怪別人,結果只會刺激別人也困在盒子裡。」

他又掉頭在白板上把「應付別人」添了上去。(圖見原書)

「那再看看這個,」巴德在盧寫字的時候說,「離開,離開有用嗎?它能讓你跳出盒子嗎?」

「也許有用吧,」我說,「看上去好像有時候有用。」

「嗯,這個我們得好好想想。當我困在盒子裡的時候,我認為問題出在誰身上?」

「出在別人身上。」我說。

「好,不過事實上問題出在哪兒呢?」

「出在自己。」

「對。那麼,如果我離開,什麼東西會跟著我一起走?」他問道。

「那些問題,」我點點頭慢慢說道,「我明白了,即使你離開了,可是盒子仍然跟著你又到了一個新地方。」

「沒錯,」巴德說,「困在盒子裡,離開只不過是換了一種方式的責怪。它仍然會讓我們繼續困在盒子裡,那些錯誤的感覺仍然如影隨形地跟著我們自己。即使離開有時候是對的,那也遠遠不夠,因為我們最終要做到的是跳出我們的盒子。」

「對,很有道理。」我說。

「那把這個也加上去吧。」盧說道。(圖見原書)

「還有一個值得考慮的東西,」盧說,「溝通有用嗎?它能讓我們跳出盒子嗎?」

「似乎可以,」我說,「我是說,假如你連溝通都不做的話,那還怎麼繼續其他的呢?」

「那好,我們來好好想想,」盧說道。他看了看白板問:「這裡說的自我背叛的故事是誰的?是你的嗎,巴德?」

「是的。」巴德點點頭。

「哦,對,我看到寫著南希的名字呢,」盧說,「好,我們想想。看這兒,湯姆,你看巴德的故事。當他背叛了自我之後,他是這麼看待南希的—懶惰、不體貼、麻木等待。那好,問題來了。如果當他還處在盒子裡,現在就試圖和南希溝通的話,那麼他會說些什麼呢?」

「哦,」我驚訝於這個問題的深刻程度,「他會說出他的那些感覺來,也就是說去責怪南希。」

「沒錯,那樣有助於解決問題嗎?當巴德困在盒子裡的時候,他去和太太溝通,說她種種的不是,那樣能讓他跳出盒子嗎?」

「不會,」我說,「不過如果他能說得委婉一點兒呢?我是說,如果他能說的更有技巧,不那麼直接,會怎麼樣呢?」

「沒錯,」盧同意道,「不過請記住,只要巴德困在盒子裡,他就會責怪。也許他會獲得一些溝通技巧,可是那並不能掩蓋他內心中想要去責怪南希的想法。」

「對,的確不能。」我說。

「我也這麼認為,」盧同意我說的,「困在盒子裡,無論我們溝通的時候是否使用技巧,我們還是無法跳出盒子,這就是問題的所在。」

他轉身又把「溝通」加到白板上。(圖見原書)

「事實上,」盧回過頭來對我說,「這裡所說的技巧是泛指一般的技巧,而不是僅僅指溝通技巧。你也許會這麼想:無論你教我什麼技巧,我仍然可以困在盒子裡或者跳出盒子來使用它們。這就產生了這麼一個問題:運用技巧能使困在盒子裡的我們跳出盒子嗎?」

「不行,」我說,「我想那不行。」

「這就是為何在非技術領域進行技巧訓練無法取得長效的原因,」盧繼續說道,「那些看似有用的技巧困在盒子裡都無濟於事,它們只不過給人們提供了更多的圓滑的責怪方式。」

「湯姆,記住這個,」巴德補充道,「人們希望通過運用技巧來解決的人事問題,並不是因為缺乏技巧而起的,而是因為自我背叛。人事問題之所以難以處理,並不是因為它們無法解決,而是說用一般的技巧難以奏效。」

「說的很對,所以,僅僅借助技巧仍然無法跳出盒子。」 盧同意道,他又在白板上寫了一行字。(圖見原書)

我看著白板上的字,突然沮喪起來。那還剩什麼呢?我想。

「還有一個值得考慮的事情,」巴德說,「那就是:如果我們試圖改變我們自己的行為,就能讓我們跳出盒子嗎?」

「這看上去似乎是唯一的出路了。」我答道。

「我們好好想想,」巴德說著起身踱步,「這點很棘手,但是很重要。我們想想昨天說的那些故事吧。」

「你還記得我給你說的六號大樓裡的加布和利昂的事嗎?」

我努力想了想,可是還是沒有記起來:「好像沒有吧。」

「就是那個加布—他做了許多事情想讓利昂知道自己很在意他。記起來了嗎?」

「哦,我想起來了。」

「好,」他繼續說,「加布為了利昂,改變了自己許多行為。可是那樣做有用嗎?」

「沒用。」

「那為什麼呢?」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因為加布並不是真的關心利昂,而且利昂從加布的外在行為中也看出來了。」

「沒錯。既然加布是困在盒子裡來對待利昂的,那麼即使加布有所改變,他仍然是困在盒子裡。對加布來說,利昂仍是一個東西。」

「這樣想就對了,」巴德強調道,「只要加布是困在盒子裡,哪怕他改變再多,也仍然是困在盒子裡。」

巴德重新就座說道:「我們再看看我和南希的例子吧。一開始我們爭吵,後來我想了結此事,就向她道歉。你還記得嗎?」

我點了點頭:「記得。」

「那好,這是一樣的,」巴德說,「我的行為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從爭吵到親吻。可是那樣做就能讓我跳出盒子嗎?」

「不行,因為你並不是真心那樣的,」我答道,「你仍然困在盒子裡。」

「沒錯。關鍵就在這裡,」巴德靠近我說,「因為我困在盒子裡,所以我那麼做也不是真心的。困在盒子裡,我所能想到的任何改變不過是改變了我呆困在盒子裡的方式而已。哪怕我從爭吵變為親吻,從忽視別人到在意別人,我還是以自欺的狀態來對待別人,他們對我來說仍然是個東西而已。」

「說的對,」盧同意巴德說的。他走到白板前說道:「湯姆,仔細想想這其中的深意吧。僅僅通過改變行為,我們還是無法跳出盒子。」(圖見原書)

58.真的山窮水盡了嗎?

「等等,」我說,「那麼到底怎樣才能跳出盒子呢?我是說,你們告訴我,如果我困在盒子裡的話,那麼不管我做什麼,都無法擺脫困境。你們是這個意思嗎?」

「我們的確是這麼說的。」巴德說道。

「可是,巴德,怎麼會這樣呢?你們告訴我,試圖改變他人是沒用的,盡力去應付別人是徒勞的,離開、溝通或者使用新的技巧也無濟於事。現在你們又說哪怕我改變自己的行為也不行。是這樣嗎?」

「對,當你困在盒子裡試圖改變自己的行為的時候,只要你還是繼續關注自己,那你就無法跳出盒子。沒錯,我們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巴德鎮靜地說道。

「可是那我到底該怎樣才能擺脫困境呢?我是說,假如你說的都是對的話,我似乎要走投無路了,我們都被困住了。」

「其實,」盧這時插話道,「那也不完全對。出路是有的,只不過和一般所想的不一樣。而且你知道那是什麼,我已經告訴過你了。你只是沒有意識到你自己已經知道了而已。」

我專注地聽著,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昨晚已經跳出盒子來對待你的家人了,對吧?」

「我想是的。」

「嗯,從你所說來看你是做到了,」盧繼續說道,「那就意味著是有出路的。那我們看看你昨晚的經歷吧。昨晚你試圖改變你的太太或者孩子嗎?」

「沒有。」

「你想要去應付他們嗎?」

「也沒有。」

「而且顯然你也沒有想到要離開。那麼溝通呢?你覺得你跳出盒子是因為你和他們溝通的緣故嗎?」

「嗯,也許吧。我是說,我們昨晚溝通得很好,我們很久都沒有這樣敞開心扉了。」

「好,」盧同意我說,「可是你認為,你跳出盒子是因為你溝通了呢,還是你溝通的好是因為你跳出了盒子呢?」

「讓我想想,」我更加迷惑了,「我已經跳出盒子了—我在回家的路上就跳出盒子了。我想溝通不應該是讓我跳出盒子的原因。」

「沒錯,那麼現在還剩一個了。」盧說著指著白板上的字,「你覺得是因為你試圖改變自己的行為才讓你跳出盒子的嗎?」

我坐在那裡困在沉思。昨天我發生了什麼了?昨天我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可我突然不知道為什麼能夠那樣。自己就好像被外星人綁架了一般。是因為我開始要改變自己了嗎?我似乎不記得是這樣的。看上去更像是有什麼改變了我。至少,我不記得自己想過要去刻意改變。事實上,如果有的話,長久以來我都一直不願意去改變自己。那麼到底發生了什麼呢?我是怎麼跳出盒子的?為什麼我的感覺變了呢?

「我不敢肯定,」我終於開口說道,「不過我想我並沒有要改變自己。但不知怎麼,我改變了—有什麼東西改變了我,可是我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件事或許能幫你弄明白吧,」巴德說道。「你還記得我們昨天說的,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盒子的區別並不僅僅是靠行為來區分的,有比行為更深層的東西嗎?」

「對,我記得。」我說。

「我們說過飛機上的那個故事,還在上面畫了一個圖。我們說過,不論是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盒子,我們都可以做相同的事情表現為相同的行為。」

「是的。」

「那好,你這樣想:假如『是否困在盒子裡』取決於某些比行為更深刻的東西的話,那麼你覺得跳出盒子的關鍵僅僅是行為上的努力嗎?」

我漸漸明白他的意思了,「不,我想應該不是那樣簡單。」我突然發現了希望的曙光。

「那就對了,」巴德說,「你之所以苦苦掙扎可還是困在盒子裡不能自拔,原因之一就在於你總是認為行為上的努力才是出路。可是既然存在某種比行為更深刻的東西,那麼跳出盒子的方法也一定是比行為更深刻。無論是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盒子,你都可以做相同的行為,那麼,僅僅靠行為是無法擺脫束縛的,你的著眼點錯了。」

「換句話說,」這時盧插話道,「當你問『我怎麼才能跳出盒子』的時候,其實有一個更基本的問題。也就是我告訴你的,無論是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盒子,你都可以做相同的行為。而假如你是在盒子裡去做這些的話,那麼你並不能擺脫困境。這時你也許會說:『那我跳出盒子做這些就可以了。』說的沒錯。可是如果你已經跳出盒子了,那你還要費事做這些幹嘛呢?總之,行為上的努力並不能讓你跳出盒子。你要做些別的努力。」

「可是那是什麼呢?」我急切地問道。

「就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