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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別做盒子裡的人

23.你能叫出每個員工的名字嗎?

「你怎麼認識她的?」我有些擔心地問道,這一次我的表情無情地出賣了我內心的秘密。

「還有,你是怎麼聽說這些事的?」我不安地繼續問著。

巴德泰然地笑著說:「別看這些辦公樓之間距離挺遠,可是風言風語傳得不慢。我是在第5大樓吃午飯的時候,聽到你們部門的質量主管說起這件事的。這件事好像給他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哦。」

我漸漸地恢復了鎮定,緊張的面部表情也放鬆下來。

「說到認識她,」他繼續說,「我也只是盡量去記住公司員工的名字。現在公司發展得這麼快,要想記住大家的名字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聽他這麼一說,我只能驚訝地點頭表示同意。像巴德那樣的高層主管,竟然還擔心自己記不住像喬伊斯那樣的基層員工的名字。

「你知道我們給每個人的工作證上都要照相吧?」

我點點頭。

「嗯,主管層的每一位成員都會有這些照片。我們盡量熟悉每一位員工,哪怕不是全面的瞭解,也起碼會記住他們的名字和長相。」

「至少對我來說,」巴德繼續說,「我發現假如我對某個人叫什麼名字根本不感興趣的話,那我很可能不把他當『人』看待。這對於我的領導能力,是一項基本的考驗。然而,即使我記住了他們的名字,我還是有可能把他們當東西來看。不過,假如我連記住名字這最基本的工作都不願意做的話,那我就肯定會把他們當東西看待,我就困在盒子裡了。總之,這就是為什麼我知道了喬伊斯的緣故—起碼,我聽說過有這麼一個人在我們公司。」

在巴德說話的時候,我在腦子裡飛快地「清點」著自己部門裡的員工。我這才意識到,在自己部門的300多名員工中,我知道名字的僅僅有30個。同時,我為自己辯解著:不過我到公司也不過才一個月啊,能做到這樣已經不錯了!我還能做的更好嗎?不過我也很清楚,巴德說的那套理論的確很在理,對我也會有立竿見影的作用。前面的所有辯解都是借口而已。事實上,我的確沒有努力去記住員工的名字。而且,現在我想起這事,才發現我不想去記住員工的名字清楚的表明,我沒有把他們當『人』看待。

「我猜你一定覺得這件事我處理得挺糟糕的。」我又想到了喬伊斯的事。

「我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

「嗯,我覺得挺矛盾的。一方面,我覺得自己應該向喬伊斯道歉,另一方面,我還是覺得她不應該擅自進入那間會議室更不應該魯莽地擦掉白板上的東西。」

巴德點點頭說:「你覺得這兩種想法可以同時成立嗎?」

「什麼?你是說,我既有做的不對的地方,但也合乎情理?這怎麼可能?」

「嗯,這麼看吧,」巴德提示我,「你覺得喬伊斯不應該未經允許,也沒有仔細看看就擦掉別人寫的東西,對嗎?」

「是的。」

「換了我也這麼想!而且,你還認為在那種情況下告訴她以後絕不可以再犯同樣的錯誤,這樣處理也是對的,是嗎?」

「是的,我似乎就是這麼想的。」

「我也是。」巴德說道。

「那我哪裡做錯了呢?」我問道。

巴德說:「不過現在問題來了,你想過沒有,自己那樣做是否犯了自欺行為呢?」

24.把人當人看

突然,我恍惚明白了些道理:「哦,我知道了。問題的關鍵不在於我做錯了什麼,而是我怎麼去做這件事,也就是我做事的出發點是怎樣的。如果出發點不對,那麼哪怕做的事情是對的也沒有用。我錯就錯在把她當作『東西』來看待,我被困在盒子裡,犯了自欺的毛病,你說是這樣的吧。」

「對極了!假如你困在盒子裡,那麼哪怕你做的事情在表面上看來是對的,也只能是收效甚微,不會得到積極的回應,這與跳出盒子後做同樣的事差別會很大。所以請記住,人們對你舉動的回應,主要不是取決於你做了什麼,而是取決於你對他們的態度,你是否跳出了盒子的束縛。」

「不過說是這麼說,我還不能確定這樣做在工作中是否有用。」我在心裡暗暗想。

「還想知道些什麼嗎?」巴德問我。

「也沒什麼了,」我有點兒不確信地說,「不過,還有件事兒。」

「沒問題,說吧。」

「我老在琢磨,你是怎麼做到能一直把員工當『人』來看待的呢?你是不是做的有點兒過頭了?我也知道這套方法可以用在家庭生活中,不過商場如戰場,在工作中這麼做是不是有點兒不切實際?」

「很高興你能問到這一點。我正想說到這個呢。」

「首先,」巴德繼續說,「我要你為喬伊斯著想著想,你用那種方式處理問題,我敢說她以後肯定不會再用你的會議室了。」

「也許是吧。」

「這樣一來,你的目的達到了,所以你或許覺得自己處理的還不錯。」

「是啊,在某種方面來看是這樣的。」我說道,暗暗覺得自己做的還算說得過去。

「好,」巴德繼續說,「不過我們別把目光局限在會議室裡。當你困在盒子裡,向她表明了你的態度之後,會對她的工作熱情和創造力產生什麼影響呢?」

巴德的話馬上就引起了我的興趣。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待喬伊斯,就像當年的查克對待我一樣。我還能記得被查克責罵的感覺,他就是老困在盒子裡看待別人。而且,他那麼做的後果就是,我再也不想和他共事了。

於是,我一下子感到沮喪極了,說:「我想你說的沒錯。也許我在解決了會議室問題的同時,也製造了一個棘手的麻煩。」

「這個嘛,倒值得好好想想,」巴德點頭同意道,「但你的問題比這個更嚴重,我試著說給你看吧。」

25.跳出盒子VS困在盒子裡

巴德再次起身踱步,先往右,再往左。他好像要問我什麼,但又停了一下,雙手托腮,顯然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說道:「那麼,現在你給我解釋一下關於……」

他一幅欲言又止的樣子接著說:「對不起,湯姆。我在猶豫要不要對你說。你的問題很重要,我在想自己是否能幫你處理好它。

「我們試著這樣想吧:你的問題在於,假定當你跳出盒子看問題,你的行為就比較『溫和』;當你困在盒子裡,行為就會比較『嚴厲』。這也正是你想知道的,我是怎樣在工作中始終做到跳出盒子看問題的。不過,讓我們深入探討一下這種假定。跳出盒子和困在盒子裡,這兩種狀況只是在行為上有所不同嗎?」

我想了一會兒,我不敢確定,但二者的確在行為上是有所不同的。

「我不確定。」我說道。

「好吧,那我們看這張圖,」巴德又指著他先前在白板上畫的那幅圖說,「還記得嗎,在飛機上,我和那位女士的外在行為是一樣的,但是我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內在感受—我困在了自欺的困境,而她卻擺脫了自欺困境。」

「嗯。」我點點頭。

「現在,我要問你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但是問題的含義卻很重要,」巴德繼續說,「在這張圖上,行為應該列在哪裡?」

「哦,圖的上面。」我說。

「那麼,困在自欺困境和擺脫自欺困境的方式,又分別列在哪裡?」

「圖的下面。」

「那好,」巴德轉過身來靠近我說,「那麼,這樣做的隱含意義是什麼?」

我並不知道答案,只好坐在那裡靜靜地思考。

「我是說,」巴德補充道,「這幅圖指出,我們有兩種方法去……」

我自己琢磨著這幅圖,慢慢地我似有所悟:「哦,同一種行為,可以通過兩種不同的方法表現出來。」

「所以,我再問你那個問題:我們所說的這種差別,歸根到底是行為上的差別呢,還是什麼更深層的差別?」

「當然是更深層的差異。」我說。

「好,那現在我們再看看盧的例子。你曾怎麼形容他對我的行為?別忘了,曾經在公開場合,在同事面前,雖然我已經完成了那麼多的工作,他還是讓其他人代替我去做我沒有完成的那個任務。他還讓我以後別再讓他失望,你會怎麼形容他的做法?溫和的,還是嚴厲的?」

「當然是嚴厲的,」我說,「而且是太過嚴厲了。」

「不錯,但他那麼做,是困在盒子裡還是跳出了盒子擺脫了它的束縛?」

「跳出了盒子。」

「那你呢?你怎麼形容你對喬伊斯的行為—溫和,還是嚴厲?」

「同樣是嚴厲—也許也太過嚴厲了。」我說道,侷促不安地在椅子上微微扭動身體。

「你看,」巴德邊說邊走到我對面,「兩種行為都很嚴厲。但你可以用兩種截然不同的方式去做—自欺或者不自欺。差別並不在於行為本身,而在於我們做的方式—內心的出發點是溫和的還是嚴厲的。」

「我們還可以這麼想,」他說,「假如我沒有困在自欺的困境,那我就會把別人當『人』看待,對嗎?」

我點點頭說:「是的。」

「好,那問題是,是否人們只需要被溫和地對待就足夠了呢?」

「不,我不這麼認為,有時人們也需要一點點略帶嚴厲的鞭策。」我苦笑道。

「沒錯,你和喬伊斯的事情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你應該告訴她,她把別人寫在板上的東西都給擦了是錯的。通過這種警告來傳遞你的想法,是一種嚴厲的行為。問題是,我們仍然可以在不自欺的情況下做出這種嚴厲的行為。但只有你把對方當『人』來看待的時候才能做到不自欺。這才是擺脫自欺困境的真正含義。請注意—這個很重要—同樣是嚴厲的行為,誰的將產生積極效果?你的,還是盧的?」

我再次想到和查克那令人沮喪的共事經歷,接著又聯想到,可能和查克一樣我也對喬伊斯產生了相同的影響。

「當然是盧的行為更有效果。」我答道。

「和我想的一樣,」巴德說,「所以,就嚴厲的行為本身來說,我們有兩種做法:既能嚴而生威,產生積極效果;也會嚴而不威,引起抵制和反感。我們要做的,不是讓自己的行為是嚴厲還是溫和,而是要讓自己不要困在自欺的困境。」

巴德看了看表,對我說:「已經11點半了,湯姆,我有個提議,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休息一個半小時。」

我真是驚訝於時間流逝之快,不知不覺之中我們已經談了兩個半小時了。我也很高興能休息一下。

「當然可以,」我說,「那我們一點鐘在這裡再碰面?」

「是的,太好了。從現在起請記住:有比我們行為本身更深刻的東西在影響著我們對別人的影響—那就是我們是否困在了自欺的困境。你還不太瞭解自欺困境,不過一旦我們困在了那個盒子裡,我們看問題的眼光就會扭曲—既無法看清自己,也無法看清別人。我們在自我欺騙。那樣的話,就會給周圍的人帶來各種麻煩。」

「記住這個,」他繼續說,「我想讓你在一點鐘之前為我做點兒事情。回想一下查格羅姆公司的每個員工—不管是不是你們部門的—然後問問你自己,你在對待他們的時候,是否困在了自欺的困境。不要把這些人當作一個群體來看,而要把他們當作一個個個體來看。可能你會以自欺的方式去對待某個人,而同時又會以不自欺的方式對待另一個人,好好想想看吧!」

「好的,我會的。謝謝,巴德。這些很有趣。這下子我可得好好想想了,」我邊說邊站起身。

「下午你要想的還多著呢!」巴德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