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從「因果」和「偶然」這兩種宿命般的掌控中拯救我們對自由意志的信仰，人們簡單地假定出一個空白的第三選項。我們想像在人的思維中存在著某處「精神」「意志」或「靈魂」，它隱藏在幕後，可以逃脫任何有規律或無規律事件的掌控。
我把「意志」的方框畫得很小，原因是我們總是從方框裡往外拿東西，卻幾乎從不放東西進去！這是因為每當我們發現了遵從世界規律的某些碎片時，都會把它歸因為「因果」，而每當事物看起來不遵守任何法則時，我們就把它歸因為「偶然」。這意味著我們現在還不知道「意志」所控制的版圖到底有多大。在遠古時代，意志的領土很宏大，每個行星都有其主宰神，每次風暴或每個動物都意味著某些精神願望的存在。但是很多個世紀之後的現在，我們不得不眼看著這帝國縮水。
這是否意味著我們必須擁抱現代科學觀點，把古代自主選擇這一謎團放置一邊？不，我們不能那樣做。我們的所做所想中有太多內容都是圍繞這些信念展開的。想想我們的社會生活有多大程度上取決於責任感這一概念，而如果「個人行動是自願的」這一信條不存在的話，那種想法又能有多大意義。如果信條不存在，從「因果」而生的讚美或羞恥不會轉化為行動，而我們也不能將榮譽和責備與伴隨偶然而來的事物掛鉤。如果我們的孩子和我們自己都不能從任何地方理解過錯和美德的話，我們又能讓孩子學到什麼呢？我們也用自由意志這個想法證明善與惡。人會取悅自私的衝動，然後因為它看起來不對而摒棄它，當一些自我理想干預或支配了另一個目標時，一定會發生上述情況。當想到自己選擇了抵抗邪惡的誘惑時，我們會有一種道德感。但如果我們懷疑這些選擇並不是由自己自由做出的，而是受到了隱藏的智能組干擾的話，我們可能會非常厭惡這種干擾。然後我們可能有衝動地想要毀滅存在於自我人格背後珍貴的價值體系，或者因為只受不確定性調節的命運毫無用處而感到沮喪。諸如此類的想法必須被壓制。
無論物質世界是否給它存在空間，自由意志這一觀念對於我們心理領域的模型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我們有太多的心理學是以它為基礎建立的，因此我們不能放棄它。即使明知這種信條是錯的，無形中我們仍然被迫去維護它。當然除非當我們得到靈感找出了所有信條的缺陷，那麼無論如何都會帶來歡欣雀躍和心靈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