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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7 相似和類比

你是葡萄樹茂盛滿園,

籐蔓捲鬚交纏愛意正歡,

可憐酒釀飄香前枝葉枯乾。

——羅伯特·赫裡克

我們總是試圖在過去的記憶中回想以前解決問題的方法。但是同樣的事情不會發生兩次,所以我們的回憶常常無法與當下的問題相匹配。因此我們必須強迫自己的記憶去適應當前的狀況,這樣不同的記憶和現實看上去就比較相似了。要做到這一點,我們要麼修改自己的回憶,要麼改變自身對當前情景的表述方式。舉個例子,假設你需要一把錘子,但你只找到了一塊石頭。要讓這塊石頭為你所用的一種方法就是使它能夠與你記憶中錘子的形象相匹配,你可以把這塊石頭描述成被一個假想邊界劃分開的兩個部分,它們分別作為把手和錘頭。另外一種方法是使你大腦中的「錘子框架」能夠把整塊石頭看作一把沒有把手的錘子。這兩種方法都可以讓你的記憶與當前的情形相匹配,但是又都會與其他智能組產生一定的衝突。

要完成一次這種匹配的難度,是由思維中處於活躍狀態的智能體和它們的優先級共同決定的;也可以簡單地理解為,是由已經建立起的事件背景所決定的。對於熟悉的兩個東西,你只需稍稍改變一下它們概念邊緣的一些微弱聯繫,就可以輕易地把它們看成相似的事物。但很多時候理解這種情形的難易程度也取決於你能否輕易地從一個思維領域轉換到另一個思維領域中。

聽到詩人用浪漫的花語去講述他們的愛情時,我們的大腦會有怎樣的反應呢?我們都懂得用花朵的枯萎凋零來形容女人終將逝去的美麗容顏。幾百年來,這就像一個公式一樣,已經固化在我們的語言和文學之中,但這種比喻最初看起來一定非常怪異。如果我們堅持按「字面」的意思去解釋這些短語和詩詞,像個「文盲」一樣完全用物理範疇的思維去想像一朵花的外形、結構和姿態,我們根本不可能把對女人的描述與花朵聯繫到一起。

的確,花朵的顏色、對稱形態和香味很容易使我們聯想到心目中美好事物才具有的種種特徵。但更重要的「技法」是懂得如何完全避開物理範疇的思維,轉而深思由花朵引發的其他領域的意象和幻想。例如我們由花朵聯想到了一種讓人感到甜美、純真、脆弱、精美的事物,而這種事物也像花朵一樣惹人憐愛,讓人想去照料和保護。此外,這些特徵還必須能夠契合聽眾自己的愛情理想,比喻才能夠成立。

赫裡克的苦澀詩文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通過與我們常規思維框架中的人體形態緊密聯繫,他引領我們進入了一個植物都有手有腳的幻想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