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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 幽默和審查制度

人們常常在想,電腦會不會有一天也能有幽默感呢?對於那些把幽默看成是令人愉悅但並非必要的奢侈品的人們來說,問這個問題似乎是很自然的。但是我要說的卻是恰恰相反的觀點:幽默感在我們學習事物的過程中具有實際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作用。

當我們在一個嚴肅的環境中學習時,所產生的結果是改變了普通智能體之間的聯結。但當我們在一個幽默的環境中學習時,主要的結果是改變了與審查員和抑製器有關的聯結。

換句話說,我的理論就是,幽默感參與了我們的審查員學習的過程。而且幽默感大多是與「消極」思維有關的,儘管人們很少能認識到這一點。為什麼要用幽默感這種特殊又古怪的媒介來達到學習的目的呢?這是因為我們必須對審查員中所包含的兩種記憶——行動導向的積極記憶和抑制導向的消極記憶,做出一個明確的劃分。

積極記憶智能體必須學習哪些思維狀態是我們當前 需要的。

消極記憶智能體必須學習哪些思維狀態是我們當前 不需要的。

由於這兩種類型的學習需要不同的程序,所以我們自然要演化出一些社會信號來建立起與二者的溝通。當有人做了我們認為好的事情時,我們會用鼓勵的語氣對他說話,這樣就開啟了他們的積極學習機制。然而,當有人做了我們認為愚蠢或錯誤的事情時,我們則會用輕蔑的口吻去指責他們,或者發出譏諷的嘲笑,這又會開啟他們的消極學習機制。我認為指責和嘲笑會產生一些略微不同的效果:指責傾向於產生抑製器,而嘲笑傾向於產生審查體。因此,嘲笑式幽默所造成的影響更有可能擾亂我們當前的行動。這是因為構建一個審查員的程序不能使用我們的當前記憶,當前記憶必須被凍結,從而使我們可以保持對近期思維狀態的記錄。

抑製器只需要學習哪些思維狀態是我們當前 不需要的。

審查員必須記住並學習哪些思維狀態是我們過去 不需要的。

要瞭解為什麼幽默會頻繁地與禁止聯繫在一起,我們要知道,最高效的思維形式往往也是最容易犯錯的思維形式。那麼按照「邏輯」推理下去,要想幾乎不犯錯誤,我們就得一直保守謹慎,但是這樣也會失去更多發現新思想的機會。應用比喻和類比也可以讓我們學到更多的東西,儘管它們常常有很多不足之處,而且容易造成誤導。我想這也正是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笑話是建立在對不恰當對比的識別上了。另外,為什麼我們極少能夠認識到幽默自身的消極特性呢?這可能是因為幽默有一個有趣的副作用:當審查員關閉了那些受限的思維後,他們把自己的思維也關閉了,這樣他們就把自己隱藏了起來。

這個思路解決了弗洛伊德關於冷笑話的疑問。從社會團體中建立起來的禁忌,只能從其他人那裡學習到。但是對於智力上的禁忌,例如一座塔倒了、把勺子插進耳朵裡或者想到一個會使自己徒勞而困惑的思維怪圈,一個孩子不需要任何朋友的幫助也能夠理解它們並做出指責。換句話說,我們僅憑自己就能夠察覺到很多自身智力上的失誤。弗洛伊德的笑話理論就是基於這樣一種思想:審查員會抑制那些我們身邊的人認為「不恰當的」思維。他只是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無效的推理也等同於「不恰當的」思維,所以也就等同於「好笑」,從這個意義上講,同樣也是應該被抑制的。我們的審查員並不需要去糾結社交上的無能和智力上的愚蠢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