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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

20世紀70年代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可能會發生核戰爭。

冷戰中的核武器軍械庫是神聖的、不可侵犯的。核武器讓美蘇雙方都不敢輕舉妄動。普通公民則對另一個更容易打擊的目標很在意,那就是民間核電廠。

在新墨西哥州,人們不認可「原子能為和平服務」[3],原因有很多。相對貧窮的新墨西哥州人要為一座核電廠支付補貼,而這座核電廠將建在較富裕的亞利桑那州,為更加富裕的加州服務。同時,核廢料將被埋回新墨西哥州卡爾斯巴德洞窟附近的一個貧困地區。

雖然我不確定我在一般意義上或絕對意義上是否屬於反核人士,但我同意當地很多具體的反核立場。溫和地進行調整是不可能的,這真是野獸政治。你必須激起偏執和憤怒,才能把事辦成,同時還得祈禱這樣做不會惹出更大的麻煩。

我學習了一點法律知識,整天和一群對核問題感興趣的激進分子混在一起。沒過多久,我發現了一個辦法,可以就核補貼起訴新墨西哥州公共事業部門。聽證會在新墨西哥州首府聖達菲舉行。

我不知道該怎樣打扮。我幾乎身無分文,幾個月來,我都在國會大廈旁一條小溪上的橋下面,窩在睡袋裡睡覺。我帶了一套西裝,在公共廁所裡換了衣服。我還剪了頭髮,吹了一個毛茸茸的圓潤髮型。

在法院的許可下,我查看了相關財務文件,在其中發現了很多荒謬的造假項目。我感覺那就像是一個喜劇作家在編造現實。

公共事業部門為了拿回扣,想出了千奇百怪的方式花錢,比如定制天價派對氣球。[4]最讓人吃驚的是,負責人已經意識不到這到底有多荒謬了。這個經歷告訴我,權力使人盲目。

為了省錢,我假扮律師,引起了小小的轟動,可惜並未持續多久。我能讓那些高價律師感到慚愧,這十分有趣。當我確定普通公民在國家體制中真的擁有權利時,我感到非常開心。我更愛我的國家了。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我甚至認為自己可能會成為一名真正的律師。

一天晚上,我在橋下遇到了一個精心打扮的、乾乾淨淨的嬉皮士女孩。她穿著一件柔軟的雪紡袍子,皮膚有著瓷器般的光澤。我們開始親熱,就在這時,她的男朋友來了,狠狠地盯著我。他一看就很有錢,深色皮膚,很帥。最後,他們坐上他的豪華摩托車飛馳而去。闖進我們這裡的奇怪生物到底是誰?在今天,我也許會用谷歌或必應查一下,但在那個年代,每個人都是神神秘秘的。

在一次精心組織的針對亞利桑那州核電廠的非暴力示威遊行中,我被捕了。與一群文化人一起關在監獄裡很有意思。我在那裡遇到了一個人,他在世界上很多地方的非暴力抗議活動中都被捕過,有一次還是在莫斯科的紅場。這在當時並不是玩笑。我很崇拜他,儘管我不確定反對一切是不是真正的反對。這更像是一種精神實踐,也許是有用的。

在開著道奇達特回新墨西哥州時,我載了一個搭便車的人。這是一個年輕女孩,騎著自行車。她相信心靈感應——那個時候很多人都相信。她穿著白色的破T恤和皮褲,戴著水晶吊墜的項鏈,鼻子很小巧,紅頭髮,聲音很尖。她認為,人們總是在潛意識裡相互追逐,精神上的那種,而大多數人並不能意識到這一點,他們需要提示。

「不要告訴任何人你要去哪裡。過一陣子,你就會發現好處了。如果能夠擺脫無關緊要的心靈感應的旁枝末節,那就太棒了,人們就不會再騷擾你了。這種安靜祥和是神聖的。」我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在哪裡,也不知道她對互聯網是什麼樣的態度。

回到新墨西哥州後,我學會了利用媒體做宣傳。我淋得像個落湯雞,手裡舉著一個橫幅,上面寫著「我是乾的」。這是針對在卡爾斯巴德附近的一個核廢料場發現的鹽水袋,而這裡本來應該是乾的核廢料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