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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怖方程式

一個方程式就可以總結出,為什麼維納的書這麼可怕:

圖靈摩爾定律×(巴甫洛夫、華生、斯金納)= 殭屍啟示錄

第二次世界大戰剛開始就給人們留下了恐懼感,人們擔心人類的能動性可能會受到技術的威脅。納粹利用電影宣傳等新技術,在發明工業化版本種族滅絕時招攬了一大批追隨者。在這樣的陰霾中,我的母親就像是一個微小的像素,一個本來無法存在的倖存者。

戰後,每個人都感到迷茫,這到底是怎麼發生的?還會再發生嗎?我們能在最開始發現它嗎?發現之後又該怎麼辦?

戰後的人們擔心思想被控制。伊萬·巴甫洛夫(Ivan Pavlov)、約翰·B. 華生(John B. Watson)和B. F. 斯金納(B. F. Skinner)這樣的心理學家已經表示,可以利用受控反饋來改變行為。威廉·巴勒斯(William Burroughs)、托馬斯·品欽和菲利普·K.迪克的作品被視為賽博朋克流派的代表,常常帶有現代偏執的黑暗金屬風格,而大部分現代科幻小說也具備這一風格。這一切都是從一些科學家向惶恐的普通人炫耀實驗室權力開始的。

最初的一些行為主義者處處透露著囂張氣焰,好像他們有權宣佈怎樣在實驗室或社會中設計其他人一樣。他們還帶有極權主義傾向,好像除了行為主義,瞭解人類的其他任何方法都無關緊要。

巴甫洛夫就是在狗吃東西時搖鈴的那個人,他證明了只用鈴鐺就能讓狗流口水。華生進行了殘忍的「小艾伯特」實驗。當動物出現在嬰兒周圍時,他就會嚇唬這個嬰兒,他證明了可以讓人類永遠害怕動物。斯金納則設計了一個實驗盒子,在實驗室中瞭解動物的條件反射。

流行文化中的行為主義已經淪落為一些小玩意兒了。就算是美國總統,你也可以發推文請客,以此引起人們的注意。當聽到「狗哨」時,你馬上就會「流口水」。斯金納盒子就是一個原型。在斯金納盒子裡的人會有一種掌控一切的錯覺,但實際上是他被盒子控制,或是被盒子背後的人控制。

關鍵區分必不可少,而正確區分並不容易。我曾經被行為主義者的文化所排斥,雖然它並不是屬於實用科學的行為主義本身。過去我考慮用訓練山羊來證明行為主義的有用性,但在今天,我可能會提出認知行為療法。

我大學時癡迷於研究怎樣劃分實用科學和恐怖的權力炫耀。我的大腦飛速運轉,徹夜不眠。「我們需要科學來生存,而且科學本身富有美感。但科學家可能是怪胎,由怪胎編排和驅動的科學可能造成可怕的傷害。如果我們不夠好,配不上科學,我們又怎麼能研究科學呢?」

行為主義讓我感到最沮喪的地方就是它包裹著反人類的感覺,通過殘忍的實驗譁眾取寵。你可以使用任何技術來設計新形式的殘酷實驗,但這又是為什麼呢?

行為主義並不是偏執的唯一來源。遺傳學是有用的、有效的,但遺傳學家有時會轉而支持反人類的邪惡烏托邦思想。對被殺害的我的家人,被囚禁和折磨的我的母親,以及千千萬萬和他們一樣的受害者來說,有些科學家也是幫兇。

如果你想感受我最開始學習計算機科學時的那種偏執精神,我推薦你觀看原版電影《滿洲候選人》(The Manchurian Candidate)。影片中,一名美國士兵被洗腦,而洗腦不是通過宣傳、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或任何其他人類交互範圍內的詭計實現的,而是通過殘酷的算法、無菌刺激和反饋實現的。《發條橙》(A Clockwork Orange)以及許多其他小說和電影,也描繪了像斯金納一樣的心靈黑客。

試想,你就像是遊戲裡的人物一樣,某個蠢貨可能正在操控你,而你毫無所知,這種感覺是不是糟糕透頂?

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到世紀之交,這段時期的電影和小說往往是關於這樣一個主題:催眠或一種假設的「真話血清」將用於控制人類。這不僅僅是電影情節!實際上,美國中情局在人們不知情或未同意的情況下,給人們服用致幻劑(LSD),觀察它是否會促進精神控制。

維納推測,計算機可能強大到以更有效、更難探測、更加恐怖的方式運行更完美的斯金納盒子。仔細解讀斯金納,你就會明顯地認識到,只要有足夠好的傳感器、足夠好的算法和足夠好的感官反饋,就可以在清醒的人們不知情的情況下,把斯金納盒子安置在他們附近。維納同時指出,要搭建巨大的計算設施和通信網絡十分困難,因此,這種危險只是理論上的——這讓讀者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