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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特兩極化

在我剛開始反思計算機圖形學後沒幾個月,我產生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想法。這個想法非常可怕,我必須馬上停止它,之後它消失了。但多年後,我又在某些奇怪的時刻重新遇到了這個黑暗的想法,並逐漸發現了一種一致性,而且後來我還想到了更多。

這個可怕的想法就是,虛擬世界技術在本質上是終極斯金納盒子的理想設備。虛擬世界完全有可能是有史以來最恐怖的技術。

請記住,當時的虛擬世界僅由一些斯巴達單線條渲染構成,只能在一些實驗室通過巨大的工業級裝備才能看見。

在我的白日夢中,也有可能是在夜裡的夢中,充滿著有關這種新技術的各種想像。它將是美麗的、善於表達的、敏感的。它將是希羅尼穆斯·博斯加上巴赫再加上巧克力。我的手大到可以測量,然後變成無約束的附肢,可能仍然是一隻手,也可能是一個翅膀。我將在某一天飛過曼德爾布羅特集合,我將以跳舞的方式來編程,我會與我的朋友一起種植想像的植物,音樂從中生長出來。

恐懼來自上一段中的某個詞,那就是「測量」。

維納考慮到了計算機適應世界的方式。直到那時,計算機還主要用於抽像的政府工作,比如破解密碼或計算導彈軌跡。成堆的打孔卡被交給窗口的技術員,然後在某個離散的時刻,技術員向計算機中輸入數據,可能是加密的敵方情報,運行程序,最後讀取輸出數據。的確,從艾倫·圖靈(Alan Turing)到馮·諾依曼(von Neumann),計算的正式定義都首先圍繞著離散輸入、處理和輸出階段。

如果計算機一直在運行,與世界交互,並嵌入世界呢?這正是伊凡·蘇澤蘭所描繪的原型!

「網絡」一詞來源於希臘語,與導航有關。當你航行時,必須不斷適應風浪的變化。同樣,計算機將會用傳感器測量世界,用執行器影響世界。潛入世界的計算機就像是一個機器人水手,即使它是固定在原地的。它也許只能從相機中看到外面,接收文本鍵盤的信息,再將圖像上傳到屏幕或控制機器。這就是「控制論」。

《2001:太空漫遊》(2001: A Space Odyssey)中就描述了這一版本的算法。機器人哈爾(HAL)並不住在四處走動的身體裡,它就靜靜地待在那裡。儘管如此,它仍然會移動,它控制著整個飛船以及飛船內部的一切。

現在來想像斯金納盒子。用來對盒子裡的生物進行測量的組件是什麼?老鼠是否按了按鈕?有反饋證實確實如此。食物會出現嗎?是什麼讓測量啟動了行為?在原始的實驗裡,一個人類科學家是控制體,而在今天,算法是控制體。

斯金納盒子的組件和控制論計算機的組件大致相同。在今天看來,這或許是一種最基本的發現,但在我年輕時,這種聯繫卻令人耳目一新、無比震驚。

為了順利運作,VR必須擁有目前最佳的人類活動感知。它也許能夠以反饋的形式創造任何實踐體驗,但它也可能是有史以來最邪惡的發明之一。

第13個VR定義:最邪惡、最完美的斯金納盒子的理想工具。

等等,別這樣想!快回過神!想點其他的。學習尺八[2]也行,出國旅遊也行,反正別再想了。

[1] 尺八是一種中國古代傳統樂器,後傳入日本。——編者注

[2] 維納是與計算相關的「系統」著作的鼻祖,但由於所處的時代實在太過久遠,他的作品少了點迷幻色彩,而《兩個控制論前沿》和《計算機自由/夢想機器》這些書就頗具迷幻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