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虛擬現實:萬象的新開端 > 超越殘酷 >

超越殘酷

在反覆生病、長期臥床後,我發胖了,但我自己毫無感覺。我麻木了。直到我終於回到校園,面對同學無情的嘲笑,我才意識到這一點。

很多時候,孩子的譏諷嘲笑帶來的遠不止是創傷。一群少年牛仔惡霸吹噓道,他們在附近的游泳池溺死了一個矮小的奇卡諾[2]小孩,在成人世界中,這會被正式確定為一次意外事故,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群惡霸說我就是下一個。我相信他們說的話。這裡的奇卡諾小孩並不多,他們滿身傷痕,不願意與任何人有目光接觸。

一位老師在課堂上意有所指地提醒我們,是猶太人殺死了耶穌,他們仍然在為此付出代價。她又說,這個歷史久遠的巨大罪惡可能與我母親的遇難有關,我的母親在劫難逃。

我現在才明白,這位老師是在盡量對我好一點。她的意思是,生為猶太人,並不是我所能選擇的。同樣,她也希望白人孩子對墨西哥人更富同情心,因為墨西哥人沒那麼「聰明」,也不是他們所能選擇的。

此後,我一直被洗腦,被要求轉變信仰。我對那個學校的記憶裡充滿了永無止境的傷害、種族主義和暴力。在那裡,大人告訴我,有些孩子永遠比不上其他的孩子。

我比同年級的其他孩子要小幾歲,個子也比他們矮,很好辨認。一個臭名遠揚的小牛仔來挑釁我,身後跟著一群起哄的人。他像個花花公子似的,穿著黑色的西式襯衫。戰鬥一觸即發,我突然想起了在空手道館學到的東西,雖然那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用盡全身力氣,一拳打向那小子,他隨即仰頭倒在地上。

如果是在好萊塢的故事裡,從此之後我是不是應該成為一個英雄,被崇拜者高高舉起?可惜不是。我發現我比以前更加孤立了,還經常遭遇偷襲和毆打。

與其他人接觸,也就是交朋友,對我來說是可怕的,陌生人對我來說也是危險的。我也不知道這種恐懼有多少是來自環境,又有多少是遺傳自我的父母。

現實總是變幻莫測。這個地區怪異的人口組成最終讓我接觸到了各種各樣的人,並慢慢學會了與不得不接觸的怪人愉快相處。有一次,我走進了主街上的一家無線電器材店,遇到了一個來自布裡斯堡的士兵。他彬彬有禮,穿著一套有點舊的米色制服。

那個人有點笨手笨腳的,一直低著頭,走路的時候小心翼翼,好像地板不知道為什麼在來回搖晃。他發現我對那些裝著電子零件的抽屜很感興趣,向我打了個招呼。

他看起來很年輕,甚至和我相比都很年輕,還沒有真正蓄起鬍鬚。他搗鼓著雷達設備,並沒有和我多講。

是什麼讓人們變得大方?是什麼讓陌生人開始冒險?這個士兵開始向我介紹電子技術。幾天後,他把一些零件帶到我們的小房子裡,有一些電阻器、電容器、電線、焊料、晶體管和電位器,還有一個電池和一個小喇叭。我們就這麼做出了一個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