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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琵琶別抱」為何比喻婦女改嫁

「琵琶別抱」是一個非常古雅的詞,而且看似委婉地比喻婦女改嫁或再婚。各種辭典都把這個詞的語源歸於白居易著名的《琵琶行》一詩:「門前冷落鞍馬稀,老大嫁作商人婦。」「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但是白居易卻並沒有點明琵琶女改嫁一事,「猶抱琵琶」也根本沒有「別抱」的含義在內。那麼,「琵琶別抱」的語源到底出自何處呢?

原來,比喻婦女改嫁或再婚並不是「琵琶別抱」一詞的原意,「琵琶別抱」的原意非常刻薄,那是譏刺變節之徒的幽憤之語。

宋元間學者劉塤(xūn)著有《隱居通議》一書,其中收錄了龍仁夫的一首詩。龍仁夫,號麟洲,是由宋入元的一代名儒。這首詩的題目叫《題琵琶亭》:「老大蛾眉負所天,尚留餘韻入哀弦。江心正好看明月,卻抱琵琶過別船。」所天,所依靠的人,此處指丈夫。此詩詩意甚明,是說彈琵琶的「蛾眉」失去了丈夫,琵琶聲中尚有餘哀,江心明月正好,該「蛾眉」卻抱著琵琶到了別的船上,繼續彈奏去了。

此詩表面上是譏刺琵琶女轉眼就忘記了丈夫,但其實是有本事的。《隱居通議》記載了這段本事:「諸呂家於江州,仕宋累朝,窮富極貴。及北兵至,自文煥而下,相率納款,無一人抗節報國。」「諸呂」指南宋大將呂文煥家族,宋元交戰,呂文煥守襄陽,相持五年,兵盡糧絕,呂文煥降元,歷任元朝高官。宋亡後,有一次龍仁夫隨同別人謁見呂文煥,酒酣,命賦詩,龍仁夫感慨於諸呂「無一人抗節報國」,因作此詩,呂文煥「納賄請改賦,既而好事者流傳」。還有一說,有人將龍仁夫此詩題於琵琶亭之上,呂文煥「見之揮淚」,也是觸動了愧疚之心。

論者評此詩「語意深婉,信佳句也」,婉而多諷,正是此詩特色。龍仁夫本用「卻抱琵琶過別船」委婉地譏刺呂文煥改奉新朝,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龍仁夫的譏諷義漸不為人所知,本義反而凸顯出來,並定型為「琵琶別抱」這一成語,比喻婦女改嫁或再婚。清代學者紀曉嵐在《閱微草堂筆記·灤陽消夏錄二》中記載了一位游士,病死前對所納的妾說:「吾無家,汝無歸;吾無親屬,汝無依;吾以筆墨為活。吾死,汝琵琶別抱,勢也,亦理也。」正是用的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