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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果夫立夫

幸運的陳立夫

在求學的路上,與多災多難的哥哥陳果夫相比,陳立夫則幸運得多。

在哥哥陳果夫開始入學時,他們的父輩是在流浪中尋找革命的路,而在陳立夫入學時,他們的二叔陳其美已是駐滬的大都督了,陳其美把母妻子侄接到了上海,享受都市的文明。應該說陳立夫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一到上海,正是就學年齡,便入學湖州旅滬公學堂補習英語。爾後,他的興趣與長輩人的要求,突然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把目光轉向了新奇的機械製造。

二叔找他談心,問他為什麼對機械製造感了興趣?他說機械製造變化多端,很有意思。二叔又問以前咱們家也沒有學機械的,你是怎樣迷上的?陳立夫道,那是我參觀了舅舅的絲綢廠後迷上的。那天,我去外公家,處處覺得新鮮,牆上掛著油畫,櫃裡支著獵槍,還有很大的穿衣鏡,照得出我的全身。還有比這更新鮮的是,舅舅是大經理,他領我參觀了他的大工廠。一進門,馬達轟鳴,一台台絲綢機,能織出地上的綠草,天上的飛鳥和白雲,神秘極了,不由自主地對機器發生了興趣。尤其是對那些活動的機器設備,覺得好奇。

由於迷上了機械,最後影響了他的報考志願,他有意選擇了南洋路礦學校。

選擇路礦學校等於選擇荒野,選擇郊外,選擇艱苦。這無疑對父輩來說,都是不允許的。父母請來了二叔、三叔來做說服工作。他們採取車輪大戰,這個說完那個講,你方唱罷我登場,最後通牒也下了,陳立夫就是不聽,同時還有一大堆的道理。最後,父母親也就只有認可的傷。

陳立夫上中學的時候,家道已經中落。正如陳立夫所說:「我在讀中學的這段時間裡,家中的經濟大不如前,二叔在1913年的起義失敗後,即轉入地下革命工作,三叔那時在銀行服務,不但要負擔自己的家計、子女學費,還需負擔二嬸、我和姐姐們的生活,那時我的學費是由大哥支付的,但一般的交通車費由三叔付給。我見家中的經濟短絀,就從不主動向三叔開口要錢,因此每天我總是很早起床,走好幾里路去上學。」這段時間,陳立夫讀書也特別刻苦,否則就覺得對不起大哥、三叔。結果,在四年的學習中,陳立夫拿了七張獎狀,總分「平均都在95分以上,數學成績尤其優異,經常都是滿分」,很讓父親、大哥和三叔開心。

四年後的1917年,陳立夫要從路礦學校中專部畢業了,是選擇上大學還是就業,當時父母的意見是,家境不好,還是早就業為好,三叔通過關係在京滬鐵路局為侄兒尋到一份檢票員的工作。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時的陳立夫對誰也沒講,向朋友轉借了兩塊錢,偷偷報考了學費低的北洋大學,這所大學遠在天津。

張榜那天,父母讓他上班報到,他卻在半路上偷偷跑去看榜。

張榜是在復旦校園裡,那天榜前人山人海,密不透風。陳立夫個矮,一是擠不進去,二在外圈看不到。急得他團團轉。他心生一計,左邊有棵大樹,何不上樹去看呢?他抱著樹幹,「噌噌」幾下爬上了樹,然後騎在樹杈上,靜靜地觀看。當年北洋大學在上海招生共計45名。陳立夫排在四十四名。陳立夫從第一名往下看,看了一半,不見自己的名字,他的心直往下掉,看了三分之二還不見自己的名字,他心想完了,正在他沒信心的時候,「陳立夫」的名字在他眼前一亮,第四十四名,倒數第二,我中了,他一高興,兩手一拍,身體失去了平衡,差一點兒從樹上掉下來,多虧他死死地抓住了一根樹枝,身子懸在了半空中,眾人圍過來,把他接下來。

「我中了!」一場驚險還使他念念不忘中榜的喜事。

接著他跑到果夫那裡,首先將這個喜訊告訴了兄長。陳果夫特別高興,自己沒實現的理想讓弟弟給實現了。他又以最快的速度告訴了父親。父親卻不一樣,他高興表達的辦法是責備,責備立夫,不該不跟他商量,不該在外借錢。當陳立夫見到父親這封遲到的責備信時,愧疚地流下了眼淚。

使陳立夫十分尷尬的是,大學考取了,卻拿不起足夠的學費、生活費和路費。收到通知書的那天,平日活躍的三叔卻一言不發,因為他確實也無能為力了。陳立夫十分心酸,在接到父親來信不久,他回到了闊別已久的湖州,想不到竟親歷了一幕十分感人的場面,面對著這場面,他激動得哭了。陳立夫在回憶錄中寫道:

就在我對於茫茫前途苦惱萬分的時候,父親把我喊去,交給我25塊大洋,並懇切地對我說:「這些錢是我多年的積蓄,也是我所盡可能給你的學費,從今以後,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接過了錢,我不禁泫然而泣,一方面是感激父親愛子之情,一方面又不禁憂慮著自己今後要如何克服困難。這25塊大洋,實在無法維持一年的生活費用,幸好我自己有既定的目標,也有百折不撓的毅力,我相信終可以一步一步地去克服困難的。果然就在我整裝準備經上海去天津入學之時,二嬸母、四姨母和其他的少數至親,都分別或多或少地給了我些錢,助我作入學費用,家兄也給了我10元,還鼓勵我好好讀書,專心求學,他會設法資助我。我滿懷感激與希望之心,坐上三等艙的甲板(價格最便宜的位置),駛入天津。那一天,風浪很大,寒風刺骨,但是不能挫我雄志。

就這樣,陳立夫終於從上海來到祖國的北方,跨進了北洋大學那高高的校門。

北洋大學是我國最早的工科大學,1895年由漢冶萍公司總裁盛宣懷創立,以土木、冶金、採礦等專業聞名全國。來這裡任教的,除了國內的學界鉅子外,美國人居多,他們習慣用英語上課。學生嘛,各個省區的都有,聽起來南腔北調,各式鄉音;吃起來,東甜西酸,各式口味,摻雜在一起,大學就像一個濃縮的小社會。大學的生活也特別豐富多彩,吃的有「以米食為主的南方伙」,有「麵食為主的北方伙」;玩的有網球、籃球、足球、跳高、賽跑、武術等等,這些活動陳立夫都饒有興趣,尤其偏愛網球,還經常代表班級參加校裡的比賽。當然,給他印象最深的,還是這裡的教學,要求十分嚴格,每年的期末考試只要有一門功課不及格就要退學。相反,學業優秀的,成績總平均在85分以上的,可以享受減免學費的優待。陳立夫珍惜榮譽,更期望享受獎勵的待遇,以減輕家庭的負擔。因此在校期間,他學習特別努力,連續好幾個學期都得到了獎勵。

五四運動中的陳立夫

陳立夫入學的第二年,正趕上五四運動的大爆發。

由於天津、北京只有一箭之遙,北大的學生代表親自到北洋大學演講,宣傳新思想,很快北洋大學的「火」也點了起來。學生們開始罷課,上街遊行,打倒帝國主義,打倒封建主義的口號聲震天響。在學生的帶領下,天津市民也行動了起來,投入這場運動之中。

陳立夫的文章寫得好,被校委會召去編校報和簡報。當時血氣方剛的陳立夫也把同學們的信任當動力,既當記者又當編輯,每天都加班到凌晨一點。尤其是他采寫的文章,文筆優美,事理生動,諷刺辛辣,常有一幫女性的「追星族」。因此五四運動中的陳立夫,以文發家,名震北洋,一時傳為佳話。

應該說反封建的局限,似乎並沒有影響陳立夫對反帝思想的全面接受,他深有感觸地說:「當時,我覺得最重要的事,就是打倒帝國主義,而五四運動的發生,也就是為了打倒日本帝國主義,才會有全國人民共同的憤憤不平。中國既為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參戰盟國,何以還要受到割讓山東半島的不平等待遇,就在群情激憤、愛國情緒高漲之中,國民都期盼著參加巴黎和會的代表有所表現,據理力爭;但列強諸國,卻棄正義真理於不顧,彼此相互勾結,狼狽為奸,紛紛幫助日本說話」,因此,在和會期間,「國人的情緒鼎沸,一面支持著我們參加和會的代表,為爭取國家的利益而努力;一面則在國內對日本實施經濟制裁,由童子軍到處出動,勸導民眾不購買日貨。」對這些自發的愛國舉動,陳立夫深表讚賞,熱情地稱頌「五四運動無疑是促進中國爭取獨立平等的導火線,其後不平等條約的廢除,都是從這次運動開始的」。顯見,經過五四運動的洗禮,陳立夫對蘇俄革命的嚮往,對帝國主義的憎厭,以及對傳統文化解不開的情緒,匯聚在一起,共同成為他愛國思想的發源,正像他在回憶錄中所述:「這個暑期我對於孫中山先生的主義思想,並沒有很深刻的認識,倒是有感於當時的國情和列強的侵害,我倒很嚮往於共產主義所說的一套。」總之,五四運動在為民族新生突破堅冰的時候,從更廣泛的意義上哺育了一大批有愛國思想的熱血青年,陳立夫也是其中的一員。

雖說這次運動持續的時間有限,但對青年學生思想上的影響是巨大的,陳立夫歸結為三點:一是蘇俄革命的思想;二是反帝的意識;三是愛國主義的精神。他在回憶錄中說:「五四時期,我對新文化運動的作品非常有興趣,由於在校編報的關係,所以閱讀的書籍甚為廣泛。如《新青年》《新思潮》等刊物,以及有關俄國革命和共產主義的書籍等,無不愛看。當時一般青年的思想多少有點兒『左傾』,我亦不例外,蘇俄抵抗帝國主義經過的書籍,文筆生動,使人羨慕,我相信許多青年人讀了,都會覺得我們為什麼不可從蘇俄革命學習到一些反帝的新經驗呢?」至於五四反封建的一面,陳立夫有許多保留,他說:「五四運動最響亮的口號是『打倒孔家店』,對於這種激進的反傳統方式,我甚不以為然。因為我熟讀經書,覺得並不怎樣,在我的想法,腐敗的傳統,是必須要革除和創新,但認為舊傳統一無是處,應該一起打倒,這畢竟是過分情緒化,而非出自理智的行為的。我深信完全否定自己傳統文化的價值,一味模仿西洋或俄國的作品,未必就能使我們國家強盛,所以我一直認為『打倒孔家店』,如果只是一句宣傳口號,旨在喚起民族的覺醒,則尚無不可,如果是用以全盤否定傳統的文化,則是矯枉過正,流於偏失了。」《成敗之鑒:陳立夫回憶錄》,(台灣)正中書局1994年版,第27—28頁。

倘若再對兩兄弟的思想啟蒙作一番比較,那麼,陳果夫受辛亥革命的刺激大一些,陳立夫受五四運動的影響多一些,因此在人生道路的選擇上,哥哥對民眾革命的熱衷,要明顯地強於弟弟;弟弟對文化意義上的自主意識,要略高於哥哥,這恐怕也是兩兄弟價值取向上的一個重要差異。這些差異也影響著後來兄弟倆從政風格。

1923年,陳立夫五年的大學生活,以優異的學習成績結束了北洋大學的學習,按照科學救國的志向,考入了美國的匹茲堡大學的煤礦工程系。

出國是在一個朝霞四射的早晨,他與他的同學們搭乘傑克遜總統號輪船從天津啟程。起錨的沉悶的汽笛聲,打破清晨的寂靜。陳立夫胸懷實業救國和科學興國之志,把志向定在更遠方,也許不被父母理解,但是父母終會理解兒子的。因此在送行的隊伍中他看不到父母的身影。

匹茲堡大學是全美的著名大學,以鋼鐵和煤礦為重點專業,聞名全國。它坐落在鋼鐵工業和采煤中心的匹茲堡市。負責採礦工程系的教授是勃萊克,勃萊克教授學識淵博,經驗豐富,聽他的講課是一種享受。陳立夫曾以恩師相稱。據說在他就任民國教育部長時,訪問過美國,曾與恩師勃萊克相敘往事。

在匹茲堡大學就讀的日子,陳立夫為了減輕家庭負擔,主要搞一些勤工儉學,比如他每星期要到中國餐館洗碗刷盤,到礦山實習兼做一些體力勞動,再掙上一些錢,還有少量的助學金,日子不寬綽,還算將就。1924年的夏天,他順利地拿到了碩士學位。同時他撰寫的碩士論文《中國煤礦業的機械化與電氣化》,憧憬了中國的未來,指出了中國的道路,是一篇很有見地的論文,受到導師和留學生的大為稱讚。陳立夫以豐殷翔實的史料,行雲流水的文筆,幾近一氣呵成地敘說和論證了中國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全文透著一位有志青年報效祖國的拳拳之心。用陳立夫的話來說:「當我在寫碩士學位論文的時候,仔細地看了總理的實業計劃暨建國方略,欽佩不已並正合乎我的志願了。」

學業結束後,他以學習的眼光遊歷美國的大好河山,參觀了許多現代化的工廠和農場,尤其是著名的福特汽車廠,但見全是流水線操作,工人不多,十分緊張,分工之細,生產之速,效益之高,讓陳立夫看得目瞪口呆。然後再想想祖國的落後,更激發了他建設祖國、報效祖國的決心。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眼見異邦的建設和發展,益感返國獻身革命和參與國家建設的重要,我和幾位好友如曾養甫、吳南軒、艾偉、徐恩曾、吳保豐、葉秀峰等人,經常在一起計劃著學成返國的事,我們都充滿了熱忱和抱負。」

陳立夫還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個中秋賞月的節日,身在異國,大家自動坐在一起,不知是誰吟詩一首: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觸發了大家的傷感,大家合著節拍,眼含熱淚,一遍又一遍地吟誦。片刻間,那寒窗苦讀的艱辛,壯志未酬的宏圖,去國他鄉的孤寂,以及種種關於國家和民族的被人欺凌,全都化成了汩汩淚水,流了出來。這感人的一幕,直到陳立夫晚年還經常提起。

想當作家的陳果夫一夜暴富

陳其美死後葬在湖州城南的峴山。峴山風景秀麗,氣候宜人。山中有一碧浪湖,清澈見底,游魚如織,歷歷可數。在碧浪湖邊,埋葬了二叔,也埋葬了陳果夫革命的前程。陳果夫追隨二叔回到了家鄉湖州碧浪湖邊。為紀念二叔,也為抒發自己的志向,陳果夫創辦了一份兒童的文藝刊物,取名《碧浪》。

應該說,二叔死後這個時期,陳果夫最為閒散。

二十多歲,應該是多夢的季節。作家之夢在他心中騷動。陳果夫拿起了筆,憑著文學的觸角和幻想,他奮筆寫起了童話和小說。因此,《碧浪》也成了他許多文章的發表陣地。他也常常向別人約稿,往往稿子來了他不滿意,還不如自己的水平高,還不如自己動手來得快。在這個時期,他文思泉湧,寫了不少的好小說,後來收錄於王夫凡主編的《果夫小說集》。從這本集子裡,不難看出陳果夫的文學天才。有人說如果陳果夫不從政,應該說是一位成績斐然的小說家。在國民黨的幹部中,由作家到政治家,陳果夫當數第一人。

光陰似箭,轉眼到了1918年春天,楊柳吐絮,玉蘭飄香。

陳果夫收到了上海方面的來信。信是岳父大人朱五樓來的,岳父在上海的金融界工作,有點兒名氣。他看到女婿賦閒在家,時間長了,會生長出不好的事情來。因此他再三寫信,催陳果夫到上海在金融界找碗飯吃,抑或繼承自己的衣缽。

陳果夫看了這封信笑了。他心想,岳父大人第一封來信是去年初,說工作已找好,催他快去。事隔半年,又來了一信,說考慮不好不要去。又過了半年,正是手中這封信,必須是三天內報到,不然他就不認這個女婿。這次陳果夫不敢怠慢,他知道岳父已經動怒了。他與愛妻草草收拾一下就上船了。

上船那天,天空飄著小雨點,打在臉上,濕潤潤的。小雨下了兩天,他們到了上海時,小雨還是在不停地下。心急如火的岳父大人迎接了他們。

岳父問陳果夫,你是喜歡在上面工作還是在下面?陳果夫沒有及時回答。岳父又道:在上面銀行門面大,待遇高,鍛煉也大,名利雙收。要在下面錢莊,薪水低不說,工作也辛苦。好吧,話我都說到家了,你自己做主吧。然而陳果夫卻不是這樣看的,他認為上面銀行的制度和運作方式,「自己可以看書研究」,而自己缺少的是實踐。他明確表示要到下面錢莊工作。他把學問放在第一,賺錢放在其次。朱五樓一聽就驚呆了,當然他讀不懂陳果夫的心,但說了讓女婿自己選,也就不好再添其他口舌。

就這樣陳果夫便進入下面的晉安錢莊任助理信房。所謂助理信房,主要是幫助信房處理各種與錢莊有業務關係的信件。陳果夫做事不聲張,天生就有一股勤奮鑽研的恆心,再加上他能揣摩上級的心思,很受上級推崇,上級也愛用心教他。憑著這種精神,他很快掌握了本職業務,而且還幹得得心應手。三個月後,信房先生生病死了,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選,暫讓陳果夫代理。幹了一陣,經理們見他完全勝任,便打消了另聘高人的念頭。原來的信房先生,是經理同鄉,月薪32元。陳果夫半路出家,月薪只有8元。現在他一身兼兩職,薪水卻分文未加。後來,做得實在吃不消了,請求增加人手,經理表面答應,拖著不辦,累得陳果夫病倒了。朱五樓看不過去,出面找經理說話,總算加了4元薪水。

錢莊裡的人員比不上銀行,大多是學徒出身,文化水平不高,沾染的惡習不少,吃喝嫖賭樣樣在行。陳果夫嚴於律己,不管同事們如何引誘,他一概不予答應。但他也不願得罪這些小人,只得經常接受他們的差遣,幹些分外之事。好在他有學習的渴望,趁此機會多瞭解錢莊內部的運作方式,再看一些有關銀行或經濟學方面的書籍,眼界也寬了。一天,他突然發現一條掙錢的路。他異常激動,連夜找到蔣三叔(蔣介石):「三叔,我發現一條投機掙大錢的路。」

蔣介石問:「什麼事讓你這麼高興?」

「做洋鈿生意可賺錢。」

「你是聽說的還是……」

陳果夫回答:「我是潛心研究的,同時又有人有了可靠的實踐。我們要做,是第二個實踐者。」

「你說吧,你找我是什麼意思?」

陳果夫道:「我想找三叔借錢。」

蔣介石說:「你只知道掙錢,那賠了錢呢?」

「借錢還錢,賠錢也要還錢。這是天經地義。」

「那你借多少?」

陳果夫把巴掌翻了一翻,說:「三叔,就借1000吧。」

「好,1000就1000。」

且說陳果夫拿到款子,連同自己已有的積蓄,看準了全部投了進去,不出一天,洋鈿直線上漲,到了第三周,陳果夫見勢已到,果斷出手,錢來了,除還去蔣三叔等人本錢後,他還多掙了600多兩銀子。

這對於靠薪水生存的陳果夫來說,真可謂一夜暴富。有了錢,就等於成了富人。陳果夫也當了一次富人。他體會更多的是: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當然,陳果夫也救濟了不少朋友和窮人。九牛拔一毛,他仍然是富人。

證券交易初試身手

一天清晨,陳果夫正在信房裡寫信,蔣介石走了過來,陳果夫停下筆來:三叔找我有事?蔣介石回答,你說對了,找你是有事。請你跟我出去一趟,我們單獨談。陳果夫問,什麼事這麼神秘?蔣介石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們找到了一家僻靜的茶館坐下來,首先蔣介石向陳果夫通報了孫中山的「革命黨人要經商」的最新指示。原來,孫中山分析了革命屢戰屢敗的原因,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沒有強大的經濟基礎做後盾。為此,作為革命領袖的孫中山奔波於國內外,其主要精力是籌備資金。歷次起義的教訓告訴他,革命精神與金錢比較,他更是缺少金錢。時值上海剛剛興起交易所行當,孫中山認為交易所買空賣空,本錢不大,獲利多多,今後革命經費應由華僑們捐款轉移到自己興辦實體企業,比如像交易所等行當。在孫中山的指示下,江浙大財閥虞洽卿已經示範創辦了上海證券物品交易所。戴季陶、張靜江,包括蔣介石也都入了股。虞洽卿為董事長,常務理事6人,理事17人,監察人為周駿,此人是蔣介石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