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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游擊隊員說得對嗎?

在寓言《探險者》中,兩位探險者對林中空地是否有人照料很感興趣,但是並不真正「上心」、「在意」或「關切」,因為那同他們的切身生活沒有什麼關係。再看寓言《怪人》,那個怪人的反常「信念」卻對他的生活狀況大有影響,害得他終日煩惱畏懼,因為在他心裡,那是關係到他的生死存亡的大事!講這個寓言的赫爾教授還指出,正常的「信念」也對人的生活大有影響,比如對汽車性能的信念,就關係到敢不敢開車坐車的問題,因為那也關係到親友甚至自己的生死存亡。這位哲學家的意思是說,宗教信念雖然既無法證實也無法證偽,但因為關係到自己的生活,所以不可能像研究事不關己的客觀事實那樣去對待。

然而,要說人的信念有「正常」與「反常」,「正確」與「錯誤」之別,那又還得依靠「驗證」,假如沒有證據來檢驗,憑什麼區分「正確」的信念與「錯誤」的信念呢?

這就又引出了一個寓言,即英國哲學家米切爾的寓言《陌生人》:

戰爭時期,在一個被敵軍佔領的國家,一名地下游擊隊員遇到了一位陌生人,他們相處了一整夜。陌生人對游擊隊員說,他是地下游擊隊方面的一位領導人,只不過不能暴露身份。游擊隊員完全相信他的話,也相信他是真誠和可靠的。以後,游擊隊員和他的夥伴們有時看見那陌生人在幫助自己人,於是游擊隊員很感激,並對夥伴們說:「你們看,他是我們一邊的!」可是有時候,他們又看見那陌生人穿著警察制服在幫助敵軍,於是夥伴們就懷疑陌生人,並開始議論紛紛。但那位游擊隊員還是說:「他肯定是我們一邊的!」他認為不能憑表面現象來判斷,在那種複雜的環境下,陌生人做事自有他的道理。總之,陌生人有時看來是在幫助游擊隊,有時又像在幫助敵人。那位游擊隊員還是堅定不移地相信陌生人,總是說:「他最清楚應該做什麼事情!」但他的夥伴們越來越不相信陌生人,經常說:「哼,如果你說他是我們一邊的就是這個樣子,那他不如投到敵人一邊去還痛快些!」

有相反的兩條路

米切爾講了這個寓言之後也指出,「信仰者」的關切態度與「觀察者」的客觀冷靜是無法等同的。假如他(指那個游擊隊員)「輕輕鬆鬆地、無動於衷地」否定那個陌生人,反倒像個沒頭腦的人了。正因為事關重大,又有正反兩面的證據在折磨他的內心,他的信念才叫做信仰。不過,米切爾又指出,「游擊隊員」同赫爾講的「怪人」不同,因為他承認反面的證據,而且他相信陌生人是有理由的(是以他通過親身接觸的瞭解為根據的)。米切爾由此主張,宗教信仰仍然是在作某種肯定,例如相信「上帝愛我們」就相當於那位游擊隊員相信「陌生人是我們一邊的」。而且宗教信念是在對世界作一種解釋,正如游擊隊員的信念是在對敵我之間發生的一些事情作出解釋一樣。

但是,這種解釋對不對呢?在有正反兩方面事實的情況下,如何判斷那個游擊隊員和他的夥伴誰對誰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