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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在劫者難逃」 偶然、必然與自由

這次想先講一個故事。

從前有一個地方發生戰爭,老百姓都紛紛逃難。那時消息很不靈通,只聽見傳說兵災要來了,究竟從哪裡來,到哪裡去,老百姓都不清楚,因此逃難的人也不知道要逃到哪裡才好。城裡人只管逃到鄉下去,鄉下人只管向城裡逃上來。逃來逃去,誰也不知道哪一塊是真正安全的地方。結果是鄉下固然遭到了軍隊的蹂躪,城也終於被攻破,全城人大多數都遭屠殺。事情過了以後,就聽見一種傳說,說在事變當時,有許多人跑到一個大寺廟裡去祈求菩薩保佑,並且問寺廟的住持應該逃到哪裡去才好?鄉里還是城裡?而那個住持的答覆卻很玄妙,他說:「城裡也好逃,鄉里也好逃,在劫者難逃」。

這種答覆很滑頭,它並沒有給逃難的人指出任何一條生路,而是採取一種不負責任的態度,那意思就是說:「不管你逃到哪裡都好,如果你逃在虎口裡送了命,那是你命中注定要死的,你是在劫者,誰也沒有辦法救你!」

但正因為是那樣滑頭,反而發揮了欺騙作用。如果負責地指出某條路是生路,而結果卻死了人,那麼,那怕是偶然死了一個人,也會影響人們的信仰。現在這樣不著邊際的說一套,迷信的群眾反而以為這真是神聖的大道理,平常的人莫測高深,除了服服帖帖的信仰「佛法」以外,是沒有辦法了。

這個故事,表示以傳播宗教迷信為生的人,都有一套迷惑人的辦法,他們能利用各種機會,把一種特別的思想打進老百姓的頭腦裡。

宿命論主張人的命運為神靈操縱,這種命運有一種不可避免的性質

這種思想,就是我們以前說過的「宿命論」的思想。它叫人相信一切都是神靈在暗中算定了,人的生死是命中注定的。所謂「在劫者」,就是指命定要遭受災難的人,這種人要想避免或反抗災難,都是不可能的。你只有聽天由命,得過且過的活下去就行了。

我們現在不想專門討論「宿命論」的問題,但宿命論的思想中包含著的見解,與我們這次講的題目有些關係,所以先把它提一下。宿命論的思想,認為任何一種事物的發生,都是為命運所決定,這種為命運所決定了的一定要發生的事物,它的發生是無論如何不能避免的。宿命論者把這種不可避免的性質,歸之於神靈在冥冥中的操縱力量。它是一種宗教迷信的思想,而宗教迷信的思想都是騙人的,與事實的真理並不符合。這是我們以前屢次講到過的了。

事物按規律變化,也有一種不可避免的性質.這種性質就叫做必然性

但我們反對宗教迷信,並不是要把事物發展過程中某一方面的不可避免的性質也完全否認。我們反對的,只是那種迷信神靈,並且認為神靈支配一切的思想,至於事物本身發展過程中所有著的某一方面的不可避免的性質,卻是我們不能加以否認的事實。前次我們講過,事物在一定的條件之下,就會按照一定的規律發展變化,而且是一定不移的要依循著這種規律發展變化,決不依賴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這種「一定不移」的性質,也就是事物發展過程中所表現的一種不可避免的性質,在哲學上又稱做必然性。我們說法西斯主義必然要消滅,就是說它一定不移地要走向沒落的過程;我們說全世界人民的民主運動必然要勝利,也就是說勝利的前途,是民主運動發展的一定不移的規律。任何事物的發展變化,都有它一定不移的規律,都有按照這些規律發展的必然性。而這種必然性,是從哪裡來的呢?是不是從神靈的意志來的呢?當然不是。希特勒演講的時候,常常說要得到上帝的幫助,但是誰也沒有看見什麼上帝來幫助他成功。成功的恰恰是蘇聯,是反對上帝和不相信宗教的共產主義者,而不是法西斯主義者的希特勒。

事物的必然性,是事物本身的性質,決不是出於什麼神靈的意志

事物的必然性,是事物自己本身的性質。它不決定於什麼神靈的意志,也不依賴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而決定於它自己本身發展的情況和周圍的條件。我們只要知道了這些悄況和條件,就可以斷定它必然地會按照什麼規律發展。

夏天空氣裡水蒸氣多,在一定條件下必然要下雨;北方冬天很冷,在一定時候必然要下雪。風調雨順,又加上農人的勤於耕作,那莊稼必然長得好;久不下雨或下雨太多,人們又沒有任何防範的準備,那就必然要成為旱災或水災。這些自然界的必然性,和社會現象的必然性一樣,都是事物本身具備的性質,都決定於事物發展的情況和周圍的一定條件,這是唯物論的必然性思想,這是客觀事實的真理,與宿命論的荒謬神話是根本不同的。

偶然性是與必然性對立的範疇、有許多事情在事物發展中不是不可避免的,這就是帶偶然性的事物

與必然性對立的範疇,就是偶然性的範疇。我們把許多一定不移的事件,叫做必然的事情,相反的,有許多事情,按照事物的發展規律看起來並不是在過程中一定要發生或不可避免的,但在事實上卻出現了,這種事件,我們就說它是偶然的事件。一個中國的女大學生,在某夜偶然被兩個美國兵強姦,居然就引起了全國規模的反美示威運動。中國婦女被美兵強姦的事不少,唯獨這一次引起了反美運動,而其他許多次都無聲無息地過去了,這豈不是偶然?學生的愛國運動也有好多次,每次引起來的直接原因,都不一定是由於婦女被污辱,而這一次卻恰恰是這樣一件事成了引火的原因,這也是偶然。希特勒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是士兵,沒有被打死,後來居然成了德國法西斯的頭子,如果希特勒早被打死了,德國的法西斯反動組織是不是就可以不產生了呢?當然不會。如果沒有希特勒,一定會在另外的頭子之下產生法西斯組織。德國法西斯蒂的頭子恰恰是希特勒,這並不是一定非如此不可的事,所以這也是偶然。今年冬天下雪,恰恰是在某日某時,而去年冬天下雪,卻又在另外的時間;夏天的冰雹,恰恰打壞了某家農人的莊稼,而別家的莊稼卻絲毫也沒有受災,這些自然現象,也是偶然性的。如果我們注意一下自然界以及社會的現象,我們可以找出無數偶然性的例子。

思想中的偶然性的範疇,就是反映發展中不是一定非出現不可的偶然事件

我們思想中的偶然性這個範疇,就是反映這類不是一定非出現不可的偶然事件,它與那一定不移的必然事件,是有著一種恰恰相反的意義。

有一些人,主張世界上沒有偶然的事物,認為一切都是必然的。照他們的意見,過去德國反動派中產生了法西斯主義以及法西斯主義者的反蘇戰爭之失敗,固然是必然的,法西斯主義的頭子恰恰是希特勒而不是別人,也是必然的;美帝國主義者侵略中國要引起廣大人民反抗,固然是必然的,某一女生被強姦成為人民的反美大示威的機因,也是必然的;我們每天要吃飯睡覺,固然是必然的,我昨天夜晚幾點鐘幾分鐘時候被跳蚤咬了一口,在我的一生中也是必然的。我們平常以為是偶然的事物,在這些人看來,都有它必然要發生的道理。為什麼他們要這樣主張呢?他們的理由是:無論什麼事物,它的發生總有一定的原因,不但我們平常認為是必然的事物,有它發生的一定原因,就是我們認為偶然的事物,也有它的發生的原因。希特勒如果不與德國最反動的勢力有相當的勾結,為什麼能成為德國法西斯頭子?某女生如果不是夜晚出去看戲,為什麼會碰上美國兵而遭受污辱?我昨晚如果不是睡在床上,而是在街上走路,怎麼會被跳蚤咬那一口?誰能說這些事情沒有原因呢?既然要承認這些事件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那也就必須承認這是必然的,因此也就不能說世界上有任何偶然的事物。

機械論者主張世界上沒有偶然性,認為一切事物的發生都是有原因的,因此都是必然的

有這種主張的人,在哲學上叫做機械論者。他們認為客觀世界的一切事物發生,都只有必然性,而沒有偶然性。我們所說的偶然性,在他們看來,只是一種主觀上的錯誤思想。他們認為我們之所以把許多事物稱做偶然的,那並不是因為它真的有偶然性,而只是因為我們對於它的發生原因弄不清楚。所以,他們就說,偶然性的範疇,乃是由我們自己主觀上的無知所產生,也就是說,它僅僅是一個主觀的範疇,而並沒有反映著任何客觀的事實,倘若我們能知道一切事物的原因,那麼世界上就沒有任何偶然性可說了。

有原因的事物,並不就等於必然性的事物

機械論者的思想,粗粗一看好像也很有道理。一切事物都是有原因的,因此都是必然的,這不是很對嗎?但你仔細研究一下,就可以發現這裡很有毛病。一切事物的發生,都有它所以會發生的原因,這是不錯的。如果不承認這一點,就會離開了唯物論的觀點,因為這樣一來,就等於說世界上有許多事物是找不到來由,是神妙奇跡。如果你真的這樣相信的話,那你就和宗教迷信靠攏起來了。我們早已證明宗教迷信的荒謬,也證明了唯物論是真理,我們不能否認任何事物都有它產生的原因。但是承認一切事物都有原因,並不等於說應該斷定一切事物的出現都有必然性。這是因為:在事變發展的過程中,有些事件是不可避免地要貫徹和實現;而另外有些事件,卻是可有可無,它的出現與否都不能夠改變事變的根本過程,它可以多少影響事變的進程,或者給與多少的促進,或者給與多少的阻礙,或者使事變過程發生多少曲折,但它不能使事變根本轉移方向。它本身的作用有時還會被其他許多複雜細微的相反的事件和傾向所抵銷,而對於發展過程全然表現不出什麼影響。女生被污辱的事件如果不在某夜發生,全國學生的反美愛國運動就不會在那些日子爆發,所以這一件事是對愛國反美運動起了某些促進的作用,但是即使沒有這一次事件,愛國運動遲早仍要爆發,是不可避免的,而女生被污辱事件,則是在愛國運動中可有可無的。在愛國運動中,這種不幸的「機因」是可以避免的,例如「五四」「九一八」以及「一二九」的學生運動,就完全是由於另外的事件所觸發。

在發展中成為支配傾向的、一定要貫徹實現的事件,就是有必然性的事件

所以,事實很明白,有些事件在事變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要實現,它成為發展中的支配傾向,這種事件我們就叫做必然性的事件;有些事件不是不可避免地一定要如此發生,它的出現也不能改變事變的根本過程,在過程中沒有支配作用,我們就叫做偶然性的事件。不但必然的事物在客觀世界裡存在著,偶然的事物也同樣存在於客觀世界裡;不只必然性的範疇是客觀事物的一種性質的反映,偶然性的範疇也同樣是客觀事物性質的反映。

在發展過程中沒有支配傾向的事件,就是偶然性事件

偶然性並不是我們主觀上錯誤的認識,並不是由於我們對原因無知。我們即使完全知道了某些偶然事件的原因,仍然不能改變它在事變中的偶然的、不成為支配傾向的性質。機械論者是把必然性和偶然性混淆起來,或更正確些說,是把必然性降低到偶然性同等的地位,那是不合乎客觀事實的錯誤思想。

有的人要說,偶然的事件,既然是有原因的,就某一方面來說,還是有它的必然性,因為有因必有果,也就是一種必然性。跳蚤餓了,恰恰跳到睡覺的人身上,一定要咬一口,這有它的必然性。這自然也有它的道理。但是我被跳蚤咬一口,對我睡眠的過程不會起根本的改變,即使咬醒了,我仍然可以繼續睡在床上,就我睡眠的過程來說,它總是不起支配作用的偶然事件。所以,偶然性就它所影響的必然過程來說,總歸是偶然的,只就它自己產生的原因來說,才可以算是有著某種的必然性。因此,在哲學上,有時就把偶然性叫做「外在的必然性」。

經常起決定作用的條件,是產生必然性的原因;細微的、影響作用很小的條件,是產生偶然性的原因

同是由一定原因產生的事件,為什麼有必然性和偶然性的兩種對立性質呢?這是由於原因本身有它們的區別。一般的來說,凡是對於事物發展的全過程經常地起著決定作用的條件,就是引起發展中的一種支配傾向的原因,就是形成事物發展的必然性的原因。美帝國主義者在第二次大戰後對於中國的侵略行為,中國反動政府的賣國媚外政策,全國人民在這種侵略行為和賣國政策下所遭受的苦難和所引起的忿恨,解放區軍民的堅決有力的鬥爭,都是日本帝國主義投降後一個時期在中國社會生活過程中經常起決定作用的條件,以這些條件作為原因,引起廣大人民的強烈的愛國運動,就是必然的,任何人也不能加以阻止,並且不到勝利不會停息。一個女生一時高興要在夜晚看戲,兩個美國兵在同一時間喝醉了走到街頭來,這些都只是一個地方一個時間和在個別人身上存在的細微的條件,而不是在整個中國社會生活中經常起決定作用的條件,以這些細微的條件作為原因所產生的事件,就是偶然的。美帝國主義的侵略中國不一定要表現在這一件事上,廣大中國人民的愛國運動也不一定要由此事爆發出來。這裡有量和質互相轉變的規律,即原因本身的量的大小區別,就使它所產生的結果有必然或偶然的對立性質。

必然性一定要通過無數的偶然性

客觀事物的聯繫是非常複雜的,在任何一事物的發展過程中,經常都要遇到各種各樣細微複雜的條件,對於發展過程形成無數的偶然影響。所以,事物發展的必然過程,隨時隨地都和無數偶然的事件結合著,並且要通過這無數的偶然性而貫徹下去。愛國運動不但由女生事件偶然觸發,爆發以後,又偶然由某一些學生首先帶頭領導,某些學生首先熱烈響應,某校學生恰恰在某時開會或某時走出街頭,某些市民偶然出門遇上隊伍,偶然又由某個學生遞給他一張傳單,等等,示威運動就通過這無數的偶然事件而必然地發展下去。

必然性轉化為偶然性,偶然性轉化為必然性

總之,在必然性的開展過程中,由於各種複雜條件的結合,隨時隨地都會產生許許多多的偶然性;這許許多多的偶然性,雖然不能成為發展中的支配的傾向,雖然它們互相抵銷,但最後又都轉化為必然性。就像無數的小溪匯合成長江大河一樣,無數的偶然事件的總匯,就成為必然事變的洪流。必然性向偶然性轉化,偶然性又向必然性轉化,兩者密切地聯繫著,這就是事物發展中必然性和偶然性的辯證法的統一。

不但只要認識事物的規律性,而且要把發展中的必然性從偶然性分別開來

我們認識事物,不單只要認識它的發展規律,不單只要認識正確的因果關係,我們還要把發展中的必然的東西和偶然的東西分別開來。所謂認識必然性,就是要從無數紛亂複雜的偶然的搖擺傾向中,找出一定不移的發展方向。必然性的認識,對於我們的實際行動有很大的意義,因為它使我們有可能預測事變的前途,以便決定我們行動的方針,使我們有可能依賴著一個堅定的方向前進,而不致被偶然事件所迷亂、所動搖,或者甚至把暫時的偶然的事件誤認為長久的方向,因此走了錯路。

認識必然,就不至於為偶然事件所迷惑

在第二次大戰後,美帝國主義者對世界實行擴張政策,對中國積極侵略,中國人民對這種侵略行動要起來進行強烈的反抗,這是一個必然的規律,而女生被美兵污辱,乃是為這必然發展過程所貫串著的偶然事件。我們認識了必然規律,就知道應該通過污辱女生事件來看穿美帝國主義的侵略行為,來看穿反動政府的賣國政策,而不應該孤立地單單只注意到這一件偶然事實的本身。因此我們應該承認,廣大學生為此事而發動抗美運動,是完全合乎當時中國社會生活發展條件的具有必然性的正確的行動。如果我們把女生被辱事件看做單純的道德風化問題,以為可以簡單用法律了結,那我們就是被偶然事件所迷惑、所蒙蔽,就不能得到真正解決問題的方法,而美帝國主義者和中國的反動派,就正是要想引我們這樣做,因為如果廣大人民都只注意法律問題,只關心法庭上的審判,而忘記了這是帝國主義者的侵略行為,那結果甚至於可以把愛國運動阻延下去,使它不會因這一事件而爆發起來。

在政治鬥爭中,有些黨派採用暗殺手段,馬克思主義者則反對把這種手段作為進行革命鬥爭的方法,因為暗殺個人,只能在政治鬥爭中消滅一個偶然的因素,不能根本解決問題。在蘇德戰爭以前,如果有人殺死了希特勒,是不是德國法西斯運動就會停止、反蘇戰爭也不會爆發了呢?決不會的!死了希特勒,定然還會有另外的人出來做頭子,德國法西斯運動依然要發展下去。所以反對法西斯的正確道路不是暗殺法西斯頭子而是建立廣大人民的反法西斯統一戰線,以便造成阻止法西斯運動生長的強有力的條件,只有這樣的統一戰線才能打敗法西斯主義。再例如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的「西安事變」,在中國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發展過程中,是一件偶然事變,中國共產黨努力使這件事和平解決,饒了蔣介石的性命,是因為看清楚民族統一戰線的形成是一種必然性,所以要它和平解決,以便民族統一戰線能較快形成,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如果看不清楚這必然性,以為殺了蔣介石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這樣做去,就會使西安事變得不到和平解決,那麼,民族統一戰線形成的時期將要推遲一些,中國人民將要多遭受一些內戰與日寇侵略的雙重痛苦。

因此,認識必然性,把發展中的必然傾向和偶然事件加以清楚的分別,對於我們的實際行動,是非常重要的。第一,認清楚了什麼是發展中堅定不移的必然的傾向,我們對於自己在實際行動中所應走的道路才能有明確的認識,才不至於走上違反必然性的道路,或者用普通的話來說,就是不走違反潮流的、一定要碰釘子的、滅亡的道路。用今天中國的例子來說,就是要走社會主義和共產主義的道路,而不是其他的道路。同時也才會按照這應走的道路方向,來正確決定我們行動的政策、辦法、方針、計劃,以便比較正確地順利地走上這條道路。第二,認清楚什麼是發展中偶然的搖擺、偏差、曲折,甚至暫時的逆轉,我們就不會因為碰到意外的困難、挫折或其他的變故,而在行動中發生動搖退縮的心情,甚至變節轉向。第三,認清楚了一切偶然性與必然性的聯繫,認清楚必然性要通過無數的偶然性來貫徹它的方向,我們在行動中,就要不但不為偶然事變所迷惑,而且要學會正確對付一切偶然事變,利用各種「機因」,以促進必然性的發展(如像經過西安事變的和平解決,以促進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要善於引導偶然性的各種小溪,使它轉移和匯合到必然性的洪流裡去,使它加強而不是抵銷必然性洪流的力量。

認識必然,就有了「自由」,就能夠在行動上有自覺性,避免盲目亂撞

認識必然性,能夠堅定地迅速地走正確的方向,不為偶然的變故所迷惑、動搖,並且能駕馭偶然事變,這就叫做在行動上有了「自覺性」,這就叫做有了「自由」。哲學上有一句名言:「自由是對於必然性的認識」。這就是說,「自由」就是能夠在認識上行動上不為偶然性所左右,不至於盲目地隨波逐流、搖擺不定,而能夠主動地走上正確的道路,也就是能夠把必然性和偶然性分開,能夠把偶然的事變引向必然的道路。如果不認識必然,看不清正確的方向和沒有能力抗拒偶然性的迷惑和影響,這就叫做行動上的「盲目性」,這就要走錯路、碰釘子,甚至於滅亡。無產階級的鬥爭由不自覺到自覺(或者稱做由「自在」的階段到「自為」的階段),其主要的標幟,就是在這階級鬥爭的基礎上產生了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思想,能夠認清楚社會之由資本主義向共產主義發展的必然性,並且產生自己階級的先鋒隊伍——共產黨,這個先鋒隊伍就是善於把馬克思主義的科學思想和這種必然性的認識作為指導行動的方針,並堅決、勇敢、有步驟、有計劃地領導著工人階級及一切勞動人民為實現此方針而鬥爭;在中國則是領導著以工人、農民為主體的廣大人民群眾首先為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然後進一步為實現社會主義共產主義而鬥爭。革命領導者的任務之一,就是要善於啟發群眾,使之在鬥爭中由盲目性進到自覺性,由不認識社會周圍的必然規律到認識這些規律,並依循著這些規律的方向自覺地起來鬥爭。機械論者把偶然性和必然性混淆不分,就有引導我們走到盲目性和不自由的危險。因此,我們要反對機械論,不只因為它不合事實,並且也因為它在實際行動中是有危害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