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 七十二變——現象和本質
讀過《西遊記》的人，看見「七十二變」四個字，就會想起孫悟空來。不錯，我們現在就要從孫悟空講起。孫悟空是《西遊記》這部神話小說的作者用虛構的方法描寫出來的一個有反抗性的猴形人物，這個人物靠著他的七十二般變化的本領，曾經把一切的天神都愚弄過，把天宮、地獄、水殿都打鬧得個一塌糊塗，後來天上的統治者派了全部兵將，施用了一切法術來對付他，才勉強把他制服了。
這一切的故事，《西遊記》上寫得很詳細，用不著我們重說。我們現在要講的只是那七十二般變化的厲害處。他忽然變作水中的魚，忽然變作天上的鳥，忽然又成為一塊石頭，忽然又變成一座廟宇，但是不論變來變去，始終只是為著一個目的；就是要反抗天上神仙的統治秩序。他依靠著變化，使別人看不清他的原形，能隱蔽起他的反抗行為和計謀，使那些神仙迷惑起來，所以就讓他偷吃了天上的蟠桃，騙走了赴會的大仙，天上兵將來討伐他的時候，又吃了他不少的虧。……
「鬼話！鬼話！」性急的讀者一定有點忍耐不住了。你們一定要叫起來，說：「誰要你給我們講這些《西遊記》上的鬼話呢？這只是小說作者的幻想罷了。請你講一點現實生活裡的哲學罷，不要把我們帶到幻想的雲霧裡去！」不錯，我們現在得要馬上把幻想停住了。不過我得要聲明：我講了上面這些，也並不是僅僅為了要說許多毫無意思的鬼話。請你們仔細想一想，你們生活中難道就不會遇見過類似七十二變的孫悟空的情形嗎？自然，世界上決不會真有孫悟空這麼一個怪物，你們永遠也不會遇見他。但是你們生活中所遭遇的事情、人物以及一切的現象，不也常常是變幻離奇，幾乎和孫悟空有些相像嗎？說小一點，用個人的事情做例子吧。例如你交了一個朋友，在你未和他做朋友以前，他不是和你全不相識嗎？由陌生不相識成了你的朋友，不是一個變化嗎？這個朋友一個時期和你的關係顯得很親密，他的意見和你的意見很一致，但在另一個時候忽然又和你有了爭執，甚至為了某些問題和你大吵大鬧起來，這不又是一種變化嗎？如果你是一個沒有交朋友的經驗的人，這種變化，往往就會使你吃驚，覺得這朋友前後彷彿是兩個人。你如果只從這一點去想，不去瞭解這朋友的根本的性情，以及他對你的根本態度，你就會覺得這人面貌態度簡直有點變幻莫測，你就弄不清楚這是一個好人還是壞人，是能幫助你的還是對你有敵意的。因此你就迷惑起來，不知道怎麼對待他才好，是把他作朋友看待呢？還是和他作對呢？
看吧，一個朋友的面貌和態度的變化，是決不會像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那樣變得厲害的，但是如果你不加以研究，你也就會為這種變化的現象所迷惑，不知道怎樣對付他才好。天上的神仙為孫悟空的變化所迷惑，不知怎樣對付他，那情形也就和這差不多。
再舉大的例子來說，美國是帝國主義國家，但就它對中國的關係來說，在抗日戰爭的前半期，它好像是一個中立者，珍珠港事變以後成了我們共同作戰的同盟國家，日本投降後幾次宣佈尊重中國的獨立，希望中國成為和平民主統一的國家，並且派來了馬歇爾，一時之間儼然成了中國國內戰爭的公正調解人，不久以後又暴露出它是在積極幫助國民黨反動派，壓迫中國人民和民主運動。這就是美帝國主義對中國關係的變化，而這種變化，也曾一時迷惑了一部分中國人民和民主人士，分不清美帝國主義者究竟是朋友還是侵略者。這種變化雖然好像沒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那樣厲害，但它迷惑人的作用還不是一樣嗎？
再舉中國的反動派作例子：反動派要實行獨裁，搗亂中國，為著達到搗亂的目的，它何嘗不是也變來變去？忽然又對解放區人民進行軍事進攻，忽然又說要「政治解決」，開了舊的政治協商會議，忽然又壓迫人民的民主運動，暗殺民主人士，忽然又召開「國民大會」，制定一套御用憲法。這一套套的把戲，對於沒有政治經驗的人，不是也能引起迷惑的嗎？
事物都有兩方面：外表變化不定的形狀，這是現象方面；內部的一定的關係，這是本質方面
現在我們要回到哲學問題上來了。我們從這次起，就要根據辯證法的對立統一法則，來研究世界上一切事物中間某些帶有普遍性的矛盾，某些帶有普遍性的對立方面。這些客觀存在的帶有普遍性的對立方面，是互相對立而又互相聯繫的，它們反映在我們的思想裡，就成為一些互相對立而又互相聯繫的普遍的概念，或者叫做互相對立的範疇。我們講了上面一大套，只為著要說明兩個哲學上的範疇：現象和本質。我們從上面所舉的例子，可以看出世界上的事物普遍地都有這樣的兩方面：一方面是它外表上變化不定的形狀，好像孫悟空的七十二變，朋友的親密和爭吵，美帝國主義對中國的種種不同態度，反動派的許多壞把戲等等；另一方面是事物內部的一定的關係、作用，如像孫悟空變來變去總是要破壞天上的統治秩序，朋友終歸是朋友，美帝國主義一定要侵略中國，反動派一定要壓迫人民等等。我們思想中的兩個範疇，現象和本質，就是反映事物的這兩個方面。事物的外表上變化不定的形狀，就是它的現象方面；事物內部的相當固定不變的相互關係、相互作用等等，就是事物的本質方面。任何一件事物都有這兩個方面，都有它的現象的方面和本質的方面。這兩個方面在每一件事物中密切地結合著。現象和本質這兩個範疇，就是反映這種結合的普遍範疇。
現象和本質常不一致，而且有時好像相反，這是現象和本質的矛盾
我們從以上的例子，又可以看出，現象和本質是常常不一致的，而且往往好像是相反的。美國的國家本質是帝國主義，但在馬歇爾來中國的初期，你從他的一切表面行動上看，似乎就有點不像是一個帝國主義的代表者，相反的卻儼然是一個和平使者。獨裁政府口頭上也常常講民主，也開「國民大會」，制訂憲法，如果只從這些現象上看，就往往不容易瞭解它的本質。
在現象中表現得和本質完全相反的，哲學上叫做假象
事物表面上的現象是五花八門、變幻不定，往往使人捉摸不到它究竟是什麼東西，但本質上的關係、作用，卻是相當固定的。關於這一點，有一個有名的比喻。例如河水的流動，從表面上看，往往覺得它的方向好像沒有一定，部分的水有向河岸流的，有打漩渦轉圓圈的，有飛濺到空中的，甚至於有倒流的，但如果從河流的根本關係上看，那麼河水的總方向始終是往下流，這卻是一定不變的。這個比喻，是很巧妙地說明了現象和本質的矛盾或對立的情形。一切事物的現象和本質，都是處在這樣一種矛盾或對立的情形之中。在現象中往往有和本質表現得完全相反的，在哲學上就叫做假象。
現象和本質的矛盾不是絕對的。現象就是本質的表現，與本質有不可分的關係
但是，如果你再作進一步的研究，你又可以發現，現象和本質的這種對立和矛盾，並不是絕對的。許多現象雖和本質不同，甚至於似乎是完全相反，但它並不是和本質沒有關係，更不會打消了本質，相反的，現象和本質分不開，它就是本質的表現，對於本質的發展，它還是必不可少的東西。孫悟空變成魚，並不會使那人物的反抗性消滅，相反的卻是他的反抗本質的表現，是為著達到他的目的所必須的變化。馬歇爾的公正面貌，不是帝國主義侵略本質的打消，這種虛偽的表現乃是為了欺騙世界，而更便利於侵略的目的。如果我們按照形而上學的思想方法，把現象和本質的對立看做絕對的對立，而不把它看做統一的事物內部的兩方面，以為侵略的國家決不能有和平公正的虛偽面貌，或者以為和平公正的表面手段決不能出自侵略國的代表，那麼我們就不可能認識中國人民與美帝國主義的真正關係，就要大大的上當。
不單只要認識現象和本質的矛盾，而且要看出它們的同一性
我們要不上當，就要按照辯證法來運用我們的思想，不單只要認識本質和現象的矛盾和對立，而且要看出它們的同一性。要能夠看穿一切五花八門的現象，甚至於與本質似乎完全相反的「假象」，都是本質的表現，或者說都是在本質發展中各種不同情形下的表現，而這些表現，都不是偶然的，都和本質有一定的不可分的關係，就好像河流中的逆流、橫流、飛沫、漩渦等等現象，都不是在河流根本動向之外產生的，而正是河流激盪過程中必然要有的各方面的現象。
事物的本質，常常不是直接就能認識到的
我們由以上的例子，又可以看出。事物的本質，常常不是直接能夠認識到的。本質是事物的內部關係和作用，它平常都不暴露在事物的表面上。我們直接認識世界，是依靠感覺器官，而我們的感覺器官所能接觸的都是事物的表面現象。
只從表面現象認識事物，就常常會受到迷惑
如果我們只憑直接的感性認識或局部的經驗知識來認識世界，我們就不可能瞭解事物的本質，我們就要為變幻不定的現象或假象所迷惑，就不能瞭解事物的真實的關係。我們已經說過天上的神仙怎樣為孫悟空的變化所迷，一部分中國人怎樣曾經一時為馬歇爾的公正面貌所迷，我們還可以指出無數的事例，表明現象是如何經常的迷惑人的認識，以致看不清楚自己應走的道路，摸錯了奮鬥的方向。中國是封建社會殘餘勢力很強大的國家，我們不妨舉封建的土地關係做例子。所謂封建的土地關係，就是地主把土地出租給農民耕種，地主一年到頭，不必做任何勞動，就可以用地租的形式，把農民勞動的大部分果實收歸自己享用。所以，按照事情的本質來說，本來是地主依靠農民的勞動生活，如果農民不勞動，不交租，地主就無法維持生活。但是，從表面的現象來看，情形卻好像恰恰相反，好像是農民依靠了地主，沒有地主租給土地，農民就不可能生活的樣子。
指導群眾進行革命運動需要揭露事物的本質
幾千年來，地主都是用這種表面現象的看法做理由，來證明剝削農民是應該的，而農民自己也常常為這種現象所迷，相信了地主階級的這種欺騙，以為自己真是靠地主生活的。甚至直到今天，中國革命人民為了要消滅封建制度而進行土地改革的時候，還有些農民，以為反對地主的剝削似乎是違背道德良心的事。這種顛倒的思想，妨害了農民群眾的覺悟。因此，最近幾年來在土地改革中動員農民，就不能不首先提出「誰依靠誰」的問題，來啟發他們的覺悟，讓他們瞭解從來以為農民依靠地主是錯的，而地主依靠農民才是真的。這樣打破了他們的迷惑，使他們瞭解事情的真實本質，然後他們才感覺到理直氣壯，知道反對地主的剝削和為自己爭取土地是應該的，完全合理的，才知道自己以前是無理的被壓在地上，現在應該積極起來為自己翻身而鬥爭。這一個例子，證明我們進行革命運動的時候，是如何需要揭露社會階級剝削的本質，並且需要使群眾瞭解這本質，如果廣大群眾為現象所迷，不認識社會階級剝削的本質，對於革命運動是有很大阻礙的。
要認識事物的本質，必須做科學的研究
認識事物的本質是這樣重要，但本質又不是直接能夠認識到的。怎樣才能不為現象所迷，而達到認識本質的目的呢？這就需要對事物加以科學的研究。怎樣叫科學的研究呢？為要回答這個問題，我首先要請讀者們回想一下以前我們講過的關於感性認識和理性認識的問題。我們的認識之所以要由感性的階段提高到理性的階段，其目的就是為著要撇開現象的迷惑，找出事物的本質。
由感性認識提高到理性認識，由經驗提高到理論，這就能使認識深入到本質
感性的認識或經驗的知識，把事物的現象反映到我們頭腦裡，我們再進一步運用我們的理性能力來理解這些現象中間的內部關係，找出它們中間的一定的關係和作用，認識它們的規律，這樣就得到了本質方面的認識。這樣，由感性認識提高到理性隊識，由經驗提高到理論，就是使我們的認識由事物的現象方面深入到本質方面去的過程。
要認識本質，必須以現象的認識做基礎，加以分析研究
我們以前講過，理性的認識，並不是在感性認識之外，而是要以感性的認識作基礎，運用我們的理解能力去加以分析研究，就可以發現事物的內部關係和規律知識，就可以提高到理性認識。因此，要認識事物的本質，也不是離開事物的現象知識憑空可以達到目的的，而是要把各種現象作基礎，運用我們的理解力，加以研究分析，把各種現象之間的內部關係和規律尋找出來，這就是本質方面的認識。
比如我們要認識河流的本質方面，是不是閉著眼睛，不去觀察任何河流的現象，憑著腦子裡的空想就可以達到目的呢？當然不能。我們首先必須睜開眼睛，去察看河道、河床、水流，漩渦、逆流等等現象，然後從這些現象中加以分析，研究，弄消楚哪些現象是決定河流方向的主要條件（如河道、河床的方向），以及在此條件之下，哪一部分的水流只是一時激盪成的逆流和漩渦，哪一部分的水流才代表堅定正確的方向，經過了這樣一些分析研究，最後你才能確定河水是流向什麼地方。你要瞭解美國的帝國主義性質，是不是閉著眼睛不首先觀察一下美國的經濟上、政治上。文化上的具體現象，僅憑著腦子的空想就能做到呢？當然不是。我們今天所以能深刻認識美帝國主義的本質，正是因為對美國的經濟、政治，文化等等的現象首先作了許多觀察，然後加以分析研究，認清楚了決定美國政治的根本條件仍是帝國主義的獨佔資本勢力，認清楚了馬歇爾等人在政治上所表現的一時的公正和平面貌只是表面手段，然後才深刻地認識到，美帝國主義者是想要獨霸世界，侵略中國，把中國變為它的殖民地，是一定要幫助中國反動派，壓迫中國人民和中國的民主運動。這才完全認識了美國的帝國主義本質。
要認識本質，必須以大量的現象認識作基礎
要由現象進一步認識到事物的本質，有一個重要的要點，就是要以大量的各方面的現象作為研究的基礎，切不可以少量的部分的現象的觀察為滿足。只認識少量的部分的現象，這叫做「眼光狹窄」，叫做「一知半解」。人為什麼會被現象或假象所迷惑？其最主要的原因，正是由於眼光狹窄和一知半解。如果有人竟會深信馬歇爾是真正的「和平使者」，那沒有別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僅僅看見馬歇爾來華最初一個短時期的行為，那時馬歇爾在外表上裝得公正無私，好像真是一個不偏不倚的調解人，你如果不把他的前後行動表現以及美國政府的各方面的行動表現聯繫起來研究，而只孤立地去看這一段現象，那你無論如何也看不出他的帝國主義的本質。又如日趨沒落的中國反動勢力，在一定地方或一定時間內，當他以瘋狂掙扎的姿態向民主勢力進攻的時候，尤其是在美國帝國主義幫助之下，它會顯得好像也很強大，就如患肺病的人將死時的「迴光返照」一樣。如果你只看見這一時的或這一個局部的現象，你就為現象所迷，以為它是一個向上生長的強大勢力，而看不見它在本質上已是走向死亡。我們說美帝國主義是「紙老虎」，如果你只看見紙老虎的兇惡的形象而不聯帶看見那是紙做的，你就也許要給它嚇倒。所以，我們要認識事物的本質，必須首先觀察大量的全面的現象。從前我們說過要達到理性認識，必須搜集大量的材料，積累多量的經驗，這也不外乎就是要使我們有機會觀察大量的各方面的現象，把許多現象聯繫起來，加以比較分析，才可以得到理性的認識。「狹隘經驗主義」，就是拘泥於少量的或局部的現象知識，因此也就容易為局部的現象所迷而發生錯誤。
大量現象中起支配作用的關係才是本質的、鞏固的關係，才不是暫時的現象
為什麼一定要研究大量的各方面的現象呢？因為在大量的現象中起支配作用的事物關係，才是本質的關係，才是鞏固的關係而不是暫時的現象。因為要研究現象的各方面，才能分析比較，以便確定哪一些方面是相當鞏固的關係，哪一些是暫時的現象。
河流的水，大量都向下流，只有局部是逆流和漩渦。而逆流和漩渦歸根結底也是還要匯合到向下流的方向去，向下流的方向是全部河流的起支配作用的方向。所以本質的關係就是這向下流的方向，而逆流和漩渦則是附屬的暫時現象。馬歇爾的公正面貌只是暫時的，而美國政府的代表人物的言行，以及美國軍隊、美國商品對舊中國的侵略關係，卻是經常不斷地破壞著中國人民的生活。馬歇爾的虛偽的公正面貌，歸根結底也是為著達到侵略中國的目的。所以侵略的關係才是它的本質關係。
廣大群眾要求解決的問題，才是革命運動中的根本問題
又如舊中國的農民，他們的絕大多數在封建地主階級、官僚、軍閥的壓迫剝削之下幾乎不能生活，他們渴望著得到土地，因此他們需要推翻封建地主階級以及官僚、軍閥的統治，廢除地主階級的封建的土地佔有制度。這是在大量的農民群眾中起支配作用的關係，是舊中國農民生活要求的本質。但如果我們只從部分的表面現象來看，情形似乎就不如此。在反對地主階級的鬥爭中，有的農民往往有各種各樣的顧慮，最落後的個別農民，甚至於認為反對地主是似乎違背了道德良心。如果你只看到這些片面的或個別的現象，你就很難認識到農民要求的本質，很難認識到農民群眾中所包含著的反封建的偉大革命力量。這樣，要認識事物的本質，就要觀察大量的現象，找出大量現象中普遍存在的起支配作用的關係，就要對現象的內部關係作全面的分析，分清楚哪些是相當鞏固的和哪些是比較暫時的，哪些是根本的，哪些是次要的，這才能認識什麼是事物的本質關係。由此也可以知道，為什麼在研究社會革命問題時，一定要有群眾觀點，一定要以最大多數人民的最大利益的立場為自己的立場，因為只有最大多數人民的最大利益的問題，才是支配社會革命動向的最本質的問題。只有抓著廣大群眾所迫切要求解決的問題，才能正確解決社會的根本問題。
科學研究的任務，就是要打破現象的迷惑，認識事物的本質
科學研究的任務，就是要打破現象的迷惑，認識事物的本質。我們獲得了本質的認識，就更容易瞭解為什麼會發生各種現象，為什麼會發生假象。假如我們認識了美國帝國主義的本質，我們就容易瞭解為什麼馬歇爾要假裝公正的面貌；認識了河流向下的根本趨勢，也就容易瞭解為什麼在一定的地方要蕩起漩渦和逆流；認識了舊中國的農民迫切需要從地主階級的壓迫之下解放出來，並獲得自己的土地，也就瞭解為什麼在「誰依靠誰」的問題上地主階級要對農民進行欺騙，並使部分落後農民受到這種欺騙。這樣，我們的認識，是要由現象深入到事物的本質，認識了事物的本質，我們就不會為現象所迷，相反地卻能夠更清楚地瞭解每一現象以至於「假象」的原因和意義。這樣，我們在實際行動中就不會為「假象」所迷而走錯路，就能正確地應付一切現象的或局部的臨時的事變，就能夠順利地達到我們鬥爭的目的。
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的思想，本來就有深入事物本質的能力。科學的研究使我們能夠更提高這種能力
我們的思想，本來就有從現象深入到事物的本質的能力。例如我們在市場上看到櫻桃的買賣，就想到這是貨幣和商品的交換，而不只是櫻桃和貨幣調換位罩。後者就是感性的現象的認識，而前者就是向著事物的本質深入了一步，就是向著支配現象內部的普遍關係深入了一步。這種普遍關係的認識，是我們日常經過千百次的買賣經驗積累而成，也就是觀察了大量的買賣現象而得到的認識。這就是說，這種認識事物本質的能力，在我們日常生活中也有的。但是，科學的研究，可以幫助我們把這種能力提高，使我們能夠更深刻更有系統地認識事物的本質，也就是認識事物內部的更深刻的關係和更多的規律。例如我們由經濟學的科學研究，我們就不但能認識櫻桃的買賣是商品和貨幣的交換，我們還可以更進一步地認識到為什麼它們中間能進行交換，我們發現商品和貨幣的交換是由於它們都有一定的價值。我們不但認識它們有一定的價值，我們還可以一層比一層更深入地，研究它們的價值從何而來。我們從人類生產商品和貨幣的大量材料來研究，就發現它們的價值是由於人類生產出這些商品所要花費的社會必要勞動，花費社會必要勞動多的商品，價值就大，花費社會必要勞動少的商品，價值就小。栽種櫻桃要花費勞動，鑄造錢幣要花費勞動，所以它們都有價值。但要取得空氣，就不必花費勞動，所以空氣就沒有價值。總之，我們從商品的交換裡，還可以一層比一層深入地研究出它們的許多內部關係。
科學的研究使我們能由一系列的本質，深入到更深的本質．以至於許多再深的層次
我們可以從一系列的本質，研究到更深的再一系列的本質，以至於許許多多的層次。我們由馬歇爾的前後行動，認識了他的侵略本質，更認識到這是美國國內反動派的一貫的政策，再進一步還可以認識到這種政策是由於經濟的原因，是由於美國獨佔資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大大擴張了，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就要向全世界擴張它的侵略勢力，就要妄想獨霸世界。我們還可以認識到美帝國主義經濟的危機將要到來，美帝國主義之急於要向世界擴張它的侵略是要延緩危機的到來。我們更可以由此認識到美帝國主義的這種侵略行為不是表示它的向上生長，而是表現它走向死亡，不是表示它的力量無敵，而是表示它自己的困難重重。這樣一層比一層深入地認識了美帝國主義的本質，我們就能看出世界與中國人民的光明前途，就不會為它的一時的強大現象所迷惑、所嚇倒。這樣，我們在為中國的獨立民主自由而鬥爭的時候，就能夠有非常明確的方向和堅強的勝利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