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本質是什麼，用什麼造成
使得萬千個倩影都追隨著你？
每個人都只有一個，每個人，一個影。
——莎士比亞
還記得嗎，作家卡瑞看一個小女孩畫天鵝？正當他稱讚這個小女孩的畫時，一個大一些的男孩跑了過來，他看到這張畫，立即說：「這一點兒都不像天鵝。讓我畫一隻給你看！」然後，他畫了一隻類似聖誕卡上常見的那樣的天鵝。
在卡瑞看來，這個男孩的畫也許比較「像」，比較熟練，但遠沒有那個女孩畫得動人、有意思。卡瑞認為，這是因為這個男孩接受了只注重分析、注重概念的「教育」，並迷失在他所接受的教育中。
某一藝術品的形式專屬於那各自獨特的路徑
永恆，每個人都只能獨自直接面對。面對永恆時的體驗，像其他體驗一樣，是不可言傳、不可轉讓的。在這樣的時刻，人多不增加力量，前人的經驗也會隨人而去，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們各自的體驗。偉大的藝術家必是那親自面對一切，並能以某一種具體化的形式（手法、風格）向眾人提示對永恆的探望途徑的人，注意，僅僅是提示。
每一個藝術品的形式都是專屬於那些各自獨特的途徑的，它與藝術家的個人體驗是同構的，就像一張唱片上的溝紋與它放出來的聲音之間的契合關係，是拆不開的。所以，偉大藝術家都是形式的創造者。一個一個藝術的里程碑無不標示著一個一個獨樹一幟的形式。無論是詩人、畫家，還是作曲家、小說家，幾乎每一個偉大的藝術家都為我們展示了一種新奇的形式。
偉大藝術品的形式上的新奇往往會吸引無力創造的藝人來倣傚。對形式的倣傚如果沒有引起人們足夠的警惕，就會變成因循。任何形式，如果因循過久，就會變質。由因循形式而製作出的作品再也不會具有提示的功能，反而會變成我們探望永恆的障礙。那個男孩的畫之所以沒有意思，就是因為他借用的形式已經是被用久了的，已經變成了又一個關於天鵝的概念，再也不能提示那永恆的存在。
這似乎是藝術品與工藝品、藝術品與娛樂作品、藝術品與宣傳品的區別，也是優秀的藝術品與平庸的藝術品的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