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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請孩子指路

天真純樸地接觸自然,那是多麼困難呀!

人們須能像初生小兒那樣看世界。

——塞尚

愛默生所描述的孩子心中的太陽,不正是太陽的禮物嗎?

愛爾蘭作家卡瑞也有類似的發現,他說,大多數學識豐富的成人獲得美感的能力反不如年幼無知的孩子。他曾記述過他兒子幼時的一個小故事,讓我們來一起聽一聽。他說:「我記得,當他十四個月大的時候,有一天,他坐在搖籃車裡,注視著放在草地上的一大疊報紙。當時,一陣輕風平地而起,報紙被風吹動了,起初最上面的一張鼓張搖擺,繼而又有三兩張報紙滾做一團,像是在打架,忽然那疊報紙全部離地騰空,拍打掙扎的樣子非常驚人,它們高飛幾尺,又驀地跌落。嬰兒不知道這東西只是被風吹起的報紙,他只管全神貫注,以極強的好奇心面對這樣東西,從他的神情可以看出,在他的心中肯定產生了不同以往的經驗。」在一旁觀看著他的卡瑞也被感染、被感動。無知的嬰兒似乎更能直接地接觸到事物。

「發光的兒童」為凱思·哈林引路

卡瑞還說起過另一個故事:有一次,一個八歲的女孩跑來問卡瑞,是否喜歡畫畫,他說:「喜歡。」

女孩問:「那麼我畫什麼呢?」

卡瑞說:「你喜歡畫什麼就畫什麼吧。」

「我畫一隻天鵝好嗎?」

「好,就畫一隻天鵝吧。」

於是,女孩坐下來,開始作畫。這個女孩住的地方離一條小河不遠,經常能看見在溪流裡游泳的天鵝,她特別注意天鵝的腳掌在水面下的划動。她很細心地畫著,一直畫了一個半小時。畫好之後她拿給卡瑞看:呵!那是一隻正在游泳的天鵝,一眼就能看出那是非常適於游水的東西,腳掌被畫得很大,而且畫得很仔細,全部的結構是用又黑又重的線條表現的。至於身體部分,則被她畫得相當模糊,輪廓很輕,頭頸和翅膀都處於很不確定的曲線之中,形狀倒有點像一朵浮雲。她畫得不準確嗎?她所傳達的不是科學概念裡的天鵝,也不是連環畫中標準的天鵝,而是她所遇到的天鵝,是天鵝浮在水面上那雲一般的動態,是她與這一景觀相遇並被她迎進心田的天鵝,她獲得的那份經驗就是一件禮物。這個八歲的女孩和那十四個月大的嬰兒以他們的方式為我們指出與事物平等相處的道路,在這條道路上可進入事物的另一種真實。

時光流動著,頭上的星光仍在閃爍,風還不時地吹來,小孩長大了,詩人羅日傑斯特文卻擔憂了:

我最怕

人們睜開雙眼

毫不驚奇

對白晝習以為常

活著

不追求童話的幻想

而出入詩句

像進修道院遊逛

捕捉火烈鳥

為烹炸下飯

逮住小金魚

為煮熬鮮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