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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誤會一場

我們曾經很平靜地聊過,過去不管愛也好恨也罷,過去瞭就是過去瞭,誰也沒法回到過去,不如彼此都放下。

易美公司在西平市北側,離著宏遠大樓不算太遠,苒苒開著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瞭那裡。因著南郊項目的緣故,她來過這裡幾次,所以很輕松地就找到瞭蘇陌。

蘇陌正在開會,會議室裡坐瞭一圈的人,她站在投影儀前,正在向眾人講解著什麼。

苒苒直接闖瞭進去,在眾人的矚目中走到蘇陌面前,二話不說抬手就狠狠扇瞭她一個耳光,然後將手中的幾張圖片摔到瞭她的臉上,冷聲說:“蘇小姐,請你管好自己,不要去勾引我的未婚夫!”

會議室裡的人一時都傻瞭眼,呆愣愣地看著講臺上的苒苒與蘇陌。

蘇陌的臉被苒苒打得偏向一邊,好半天才緩緩地轉過頭來。她抬眼看向苒苒,唇瓣上帶著被牙齒咬出的深深的痕跡,神情淡漠地說:“夏小姐,我想你誤會瞭,我和邵先生現在隻是工作上的合作關系。”

“是嗎?”苒苒冷笑著問,“那更好,那就請你也解釋給你的男朋友聽,同時也管好他,不要讓他去打擾我未婚夫的生活。”

話聲未落,會議室的門就又突然被人大力地推開。邵明澤大步從外面走進來,先是看瞭眼一直緊咬著唇瓣不語的蘇陌,視線滑過她帶著指印的臉頰時明顯頓瞭頓,然後低低地向她說瞭一句“對不起,蘇陌”。

苒苒冷笑一聲,剛要開口卻被邵明澤一把扯住瞭胳膊。

“跟我回去!”邵明澤冷聲說道,不管不顧地扯著她出瞭會議室。

他的力道極大,她掙脫不開,隻能一路踉蹌地跟在他的後面。直到他將她一把塞進車子裡,她一直鎮定的面容才破裂開來。心臟跳得飛快,剛剛扇過蘇陌耳光的手掌微微地顫抖著,可是……痛快,真是痛快!

她看著自己打人的那隻手掌,仔細地體會著指尖上遺留下來的那一點點麻痛,終於抑制不住地哈哈笑瞭起來。

邵明澤繞過車子也坐瞭進來,一直冷冷地看著她。

苒苒笑夠瞭停下來看向他,一眼就瞧到瞭他嘴角上被林向安打出的烏青,又忍不住笑瞭起來,挑釁地問他:“怎麼,你不想也給我一耳光嗎?你應該給蘇陌出氣啊!”

邵明澤臉色陰沉得厲害,眼底的溫度極低,像是北極的冰海,幽深黑暗,叫人一眼望不到底。他冷聲問她:“為什麼要去打蘇陌?就算是我和她有私情,也是我出瞭軌,對不起你的人是我,你要打的人不應該是我嗎?”

“你以為我不想打嗎?”苒苒說著,揚手就往他的臉上抽瞭過去。可手掌還沒碰到他的臉,手腕就被他死死地攥住瞭。

邵明澤冷笑著問她:“你為什麼這麼恨蘇陌?是因為我,還是因為林向安?”

苒苒瞪大瞭眼,死死地看著他,努力地不讓眼淚流出來,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邵明澤,你是個渾蛋!”

邵明澤也看著她,眼中的堅冰漸漸消融,騰起的卻是濃濃的失望與悲傷。他緩緩地松開瞭她的手腕,說:“不錯,我是渾蛋,可你呢?嗯?夏苒苒,你就是一個笨蛋,無可救藥的笨蛋!”

苒苒不肯說話,隻倔強地看著他。

他回過瞭身,雙臂無力地搭在方向盤上,將視線投向車外:“夏苒苒,你就真的看不出來這件事的背後有推手嗎?”

先是邵氏突然換掉瞭合作多年的咨詢公司改與易美合作,叫他與蘇陌重逢。然後又有人在跟蹤他,拍下瞭他與林向安打架的照片,然後又將這些照片放到網絡上制造瞭一場鬧劇……一環套著一環,分明是有人設計好瞭,在引著他一步步入甕。

苒苒聽瞭,嘴角上卻是露出瞭嘲弄的笑意:“沒錯,是邵明源。可是,邵明澤,你真好意思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你堂兄身上去嗎?是他拿刀逼著你和蘇陌舊情復燃的嗎?還是說你跟林向安打架不是為瞭蘇陌,而是為瞭邵明源?”

“我和蘇陌沒有舊情復燃。”邵明澤忍不住出聲糾正道。

“哦?”苒苒挑高瞭眉梢,緊接著卻又重重地點瞭點頭,“哦,是,你們隻有工作上的接觸。你們之間是純潔的男女關系,你和蘇陌,蘇陌和林向安,你們都是異性好友,都是純潔得不能再純潔的男女關系。可是,你和林向安為什麼還會打起來呢?”

“苒苒!”邵明澤突然喝止她,無法忍受她用這樣嘲諷的語氣和他說話。

苒苒卻是恨恨地“呸”瞭一聲,伸腿用力地踹向車門,高聲叫道:“去他媽的純潔男女關系,你們真叫我感到惡心!”

邵明澤猛地傾身過去,雙手緊緊地攥住瞭她的兩隻手腕,將她牢牢地禁錮在座椅上:“夏苒苒!”

“放開我。”苒苒喘著粗氣,用力地掙紮起來,“你別碰我!你讓我感到惡心!我受夠瞭!我前天親眼看到你和蘇陌從茶室裡一起出來,你牽著她的手,跟著她回瞭傢。可我還要裝作還不知情的樣子,晚上還要跟你躺在一張床上。我一想到你用剛剛抱過蘇陌的手來抱我,我就惡心得想吐。”

邵明澤一下子僵住瞭,錯愕地看著她:“前天是你在跟蹤我?”

趁著他愣怔的片刻,苒苒終於將雙手從他掌中掙瞭出來,帶著一絲快意答道:“沒錯,是我,還有邵明源,他帶著我去捉你和蘇陌的奸。”

邵明澤的眼中有神色的變化,過瞭一會兒才又遲疑著問她:“前天晚上是因為這個緣故,所以你才不肯叫我碰?不是因為陳洛?”

年會上他就看出陳洛對她的不同,也知道陳洛這兩天一直留在西平,甚至在昨天,他還親眼看到她上瞭陳洛的車。她在電話裡說她在公司加班,卻不知道電話那頭的他就在街道對面。他以為,她是因為陳洛而動搖。

“你少把我看得那麼下作,你以為所有的人都跟你們一樣惡心嗎?”苒苒惡狠狠地罵道,她深吸瞭口氣,抬起瞭下巴坦然答道,“沒錯,我以前的確是動搖過,可是既然已經決定和你在一起,我就沒想著再和他繼續糾纏。我沒蘇陌那麼偉大,不管是前男友還是追求者,都能收到身邊做什麼好朋友!”

邵明澤怔怔地看著她,心情有些復雜,心底卻又有著些許莫名的放松。

苒苒冷哼一聲下瞭車,找到自己車子開回瞭住處。

大概半個小時後,邵明澤也跟在後面回來瞭。一開門就看到客廳中央擺放瞭一個大紙箱,裡面全部都是他的生活物品。苒苒將衣櫃裡他的衣服都揀出來扔到瞭床上,然後又胡亂地卷瞭卷塞進瞭他的旅行箱裡,咬著牙費力地幫他拎瞭過來,往紙箱旁一扔,冷聲說:“你的東西都在這兒瞭,滾蛋吧!”

經過一路上的思考,邵明澤已經漸漸冷靜下來,眼下見到苒苒這般孩子氣的做派,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問:“怎麼,這是要跟我分手嗎?”

“分手?”苒苒的嘴角上掛著一絲譏誚,“不,不分手。我們這樣的傢庭背景,分手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邵明澤不喜歡她這樣的態度,忍不住微微皺瞭皺眉頭。

苒苒伸腳不輕不重地踢瞭踢他的東西,抬起頭看他:“還記得當時我們怎麼講的吧?既然我們沒法對彼此忠誠,那麼就互不打擾,各玩各的吧。”

邵明澤沉默地看瞭她一會兒,獨自走到沙發處坐下,這才抬頭看向她,淡淡地說:“苒苒,東西先放在那裡。你過來,我有事要和你說。”

苒苒眼中閃過一絲遲疑,疑惑地看著他,腳下卻沒有動。

邵明澤微微揚起瞭眉,挑釁地看著她,問:“怎麼,不敢?”

苒苒是個受不得激的脾氣。她低低地冷哼瞭一聲,走過去盤著腿坐到瞭側面的沙發上,冷著臉問他:“還有什麼事?”

邵明澤組織瞭一下自己的語言,說:“這件事情是我不對,我沒有在一開始就告訴你我和蘇陌的關系。我們之前就認識,她曾是我的女朋友,不過很早以前就已經分手瞭。我之前並不是故意要瞞著你,而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

苒苒想不到他這個時候會跟自己說這個,意外之餘又覺得可笑,便問他:“你覺得現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

邵明澤沒理會她言語中的譏諷,隻是平靜地繼續往下說:“邵氏和易美的合同是我大伯簽的,我沒想到會遇見蘇陌。剛開始隻是意外,也沒想過會再與她怎樣,隻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你說這些事情。”他微微垂瞭視線,試圖解釋著他與蘇陌現在的關系,“後來知道瞭你們之間的糾葛,我就更不知道要怎麼說瞭。”

話一開瞭頭,再往下就順利瞭許多。他抬眼看瞭看她,繼續說:“前天我約她見面,隻是想讓她去勸一下林向安。林向安知道我和蘇陌的過往,我不想他再來跟你提這些事。後來蘇陌身體不舒服,我就送她回瞭傢。”說到這裡,他不由得自嘲地笑瞭笑,“因為之前沒和你說實話,後來就更怕你知道瞭之後會誤會,所以才想著盡量瞞住你。”

苒苒怔瞭怔,也跟著扯瞭扯嘴角,嘲諷道:“嗯,你這也都是為瞭我好。”

邵明澤沒計較她語氣中的譏誚,輕輕地嘆瞭口氣,說:“苒苒,我知道你現在心裡在想什麼,隻是你想錯瞭。我和蘇陌並沒有舊情復燃,昨天跟林向安打起來也是因為誤會。他對我一直就有些誤會,我對他的印象也很差,於是兩個人說瞭沒兩句就動瞭手。實際上我和蘇陌現在隻是普通朋友。我們曾經很平靜地聊過,過去不管愛也好恨也罷,過去瞭就是過去瞭,誰也沒法回到過去,不如彼此都放下。”

他這般坦然地說出這樣一段話來,竟叫苒苒一時覺得無話可說,好半天才怔怔地問他:“所以你覺得你們以後還可以做好朋友,是嗎?”

邵明澤想瞭想,緩緩地點瞭點頭:“為什麼不能?就像那天我跟你說過的話,對於存在過的感情,我們要做的不是去強制自己遺忘,而是去正視。”

苒苒失笑,感嘆道:“邵明澤,要說你們男人天真吧,你們的做法卻比誰都現實;可要說你們現實吧,你們的想法卻又是如此的天真。”

她說得雲山霧罩,邵明澤眉心微斂,又繼續耐心解釋道:“苒苒,你對邵氏的情況多少也瞭解一些,我之所以能回邵氏是因為邵明源出瞭錯。他一直以為那件事情是我設計害他的,因此總想著報復我,所以這才和易美合作,故意讓我和蘇陌重逢。”

苒苒替他接著說下去:“他想著你和蘇陌可能會舊情復燃,然後再故意把事情透露給我,想叫我與你大鬧一場,最好是因此翻臉才好。這樣我必然會對你懷恨在心,邵氏和宏遠也沒法順利合作下去,這就是邵明源的打算,是不是?不管是帶我去捉奸也好,還是把偷拍的照片放到網上,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他的圈套。”

她嘲弄地笑瞭笑,問他:“你以為我真的看不出他的打算嗎?在他拉著我去捉奸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瞭他的打算。”

邵明澤眉頭皺起,似是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邵明澤,你現在是不是很奇怪?既然我都猜到瞭邵明源的目的,為什麼還要傻乎乎地去上他的當?”苒苒緩緩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邵明澤,因為我恨你的欺瞞,更在乎你和蘇陌的關系!”

邵明澤抬頭對上她的眼睛,從那裡看到瞭她毫不掩飾的譏誚與不屑。他不由得陰沉瞭臉,沉默地看瞭苒苒片刻,沉聲說:“苒苒,你能不能講些道理?我現在和蘇陌之間什麼關系也沒有。你讓我怎麼辦?是要把她當成陌生人一樣視而不見,還是把她看成洪水猛獸避之唯恐不及?”

“那你原本想著怎麼辦?這邊瞞著我,那邊再繼續和蘇陌做好朋友,是嗎?你跟我繼續下去,甚至跟我結婚,可你同時也會繼續照顧蘇陌,幫助她,一旦她有什麼事情,你會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幫她,是嗎?”苒苒緩緩地搖著頭,聲音裡透出無盡的疲憊,“邵明澤,你不要糊弄我瞭,也不要再欺騙自己瞭。如果你真的像你自己說的那樣坦蕩蕩,為什麼之前一直試圖把我蒙在鼓裡?因為你自己也不確定,因為你心虛,你知道你和蘇陌之間絕對不是像你們嘴上說得那般幹凈!你敢說你的內心從來沒有都動搖過嗎?你敢說你真的是把蘇陌當成一個普通朋友嗎?那她呢?她的心裡呢?真的是像她嘴上說得那樣嗎?你真的看不穿嗎?還是想自欺欺人,根本就不想去看穿?”

她一句句地問著,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支箭,直直地射到他的心口上,將他死死地釘在那裡。他僵直地坐在那裡,卻一句都回答不上來。

“邵明澤,你那麼聰明,你怎麼會看不穿呢?你隻是不願意去控制罷瞭。你們彼此關心,彼此妥協,彼此放縱,不就是為瞭給自己留一個水到渠成的借口嗎?多麼無辜的一對情人啊,從來沒想過去傷害誰,你們一直在克制,可是感情就是這樣不受操控,就是這樣水到渠成瞭。到最後,我這個什麼都沒有做的人反而成瞭那個最大的惡人,不是嗎?”

她輕輕地嗤笑瞭一聲,走過去打開瞭門:“邵明澤,你走吧。你理解不瞭我,我也無法說服你。我覺得累,真心累。你走吧。”

邵明澤抿緊瞭唇,腦子裡也亂作瞭一團。他坐著沒動,喉結上下滾動瞭一下,有些困難地說:“苒苒,我們兩個都冷靜些,好嗎?”

苒苒低下瞭頭,緩緩說:“你的考慮我明白,現在分手對於兩傢的合作來說影響很大。我們可以先不宣佈分手,就這樣拖著吧,等機會合適瞭再說。也請告訴蘇陌,叫她不用擔心,我既然說瞭分手就不會再去糾纏的。”

“苒苒!”邵明澤噌的一下子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臉上帶著惱怒,內心卻突然湧起瞭莫名的恐懼。

苒苒朝他搖搖頭,自嘲地笑瞭笑:“你走吧,把鑰匙留下,我現在是真的不想和你待在一個房子裡。”

邵明澤雙手握成瞭拳,在那裡直直地站著,仿佛整個人都緊繃成瞭一根弦。他不想離開,也不甘心就這樣離開,可苒苒就那樣低著頭站在門口,絲毫沒有妥協的意思。他還能怎麼做,還能怎麼解釋?

他沉默地看瞭她片刻,終於深吸瞭一口氣,僵直著脊背從她身邊走瞭過去。剛出瞭門口,卻又聽到她在後面叫他。

苒苒沒有看他,隻費力地將他的行李箱拎到瞭門外:“把你的東西帶走。”她又返回房間裡把紙箱子搬瞭出來,塞進他的懷裡,這才幹脆地拍瞭拍手,“走吧。”然後就在他眼前關上瞭房門。

也不知道過瞭多久,門外終於響起瞭他漸漸遠去的腳步聲。

苒苒大張著手腳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屋頂出神,心口處空得厲害,像是許多東西嗖的一下子都消失瞭,就連之前堵在胸口的憤怒和怨恨都沒瞭蹤跡。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索性就翻瞭手機出來給穆青打電話。

穆青此刻不知道正在哪個山溝裡,手機信號明顯不好,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她破著嗓子大聲喊:“喂!喂!苒苒?”

苒苒沉默瞭一下,沒頭沒腦地說:“我和邵明澤分手瞭。”

“喂?苒苒?你大聲說話,我這兒信號不好,聽不清楚!”

“我和邵明澤分手瞭。”苒苒聲音依舊不大,隻是低低地念叨著,倒像是在說給自己聽,“他就是蘇陌的那個前男友,蘇陌回來瞭,他們兩個就要破鏡重圓瞭,於是我這個未婚妻就要被炮灰瞭。”

穆青那裡斷斷續續地聽到瞭幾句話,聲音越發地著急起來:“苒苒,到底出什麼事瞭?蘇陌是誰?”

“蘇陌就是林向安一直守護的那個女神呀。”苒苒忍不住輕輕地笑瞭,“邵明澤是與蘇陌愛恨糾纏的男主角,林向安是在一旁默默守護著蘇陌的男配角,而我,就是哪場戲裡都少不瞭的炮灰女配。穆青,你說世界怎麼這麼小呢?怎麼就會這麼巧都碰在一起呢?可是,穆青,我又犯過什麼錯,他們憑什麼要拉我來演這個配角?”

有淚水不停地從苒苒的眼裡湧出來,怎麼擦也擦不幹凈,她索性也就不擦瞭,任它們肆意地流著:“我真沒用,我那麼想去報復他們,可我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去報復他們。我能怎麼去報復他們呢?除瞭讓自己的嘴臉更醜陋些,我還能做些什麼?”

穆青那裡不知道跑到瞭一個什麼地方,信號一下子清晰瞭不少。她靜靜地聽瞭一會兒,用堅定而又清晰的聲音告訴苒苒:“苒苒,如果這是一場鬧劇,那就讓自己先從鬧劇裡跳出來,讓自己好好冷靜下來,然後再去考慮他們值不值得你付出代價去報復。”

苒苒握著電話,好半晌才啞聲說:“好。”

邵傢二少的風流韻事就如曇花一現,在網絡上突然爆出,卻又在一日之間消散得無蹤無影。有的人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有的人卻已經是在笑著譏諷:“嘿,邵傢還真是有權有勢。”

網絡上的負面消息雖然被邵傢強行壓瞭下去,事件的餘波卻未能消除。邵傢老爺子當天夜裡就把邵明澤叫回瞭老宅,關起門來一頓狠罵,連最喜歡的紫砂古壺都給砸瞭出去。邵明澤的大伯邵雲平得瞭信兒特意趕回來勸說老父,可說瞭沒有兩句就被邵老爺子趕瞭出來,神態很是狼狽。

邵明澤的三嬸眼中的幸災樂禍之意怎麼也遮掩不住,嘴上卻是一個勁兒地惋惜邵明澤與夏傢姑娘的姻緣,說夏傢也是有頭有臉的人傢,這種醜事鬧出來,夏傢那裡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邵明澤的母親本就被邵老爺子的怒火嚇得六神無主,一聽這個更是亂瞭陣腳,偏偏兒子那裡又什麼都不肯跟她說。她左右思量瞭半夜,隻能在第二天親自上門去拜訪韓女士。

韓女士雖沒能在網絡上見到照片,卻也從朋友那裡聽說瞭個大概,見邵母來說此事,自然沒有什麼好臉,氣道:“哪裡有這樣明著打人臉的?就是苒苒脾氣再好,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啊!”

邵母賠著笑臉一個勁兒地說好話,少不得把兒子拎出來罵瞭一通,可言語中又不由自主地替他辯白瞭幾句,把所有的錯誤都推到瞭壞女人蘇陌的身上。

韓女士冷著臉說:“這話你說不管用,到底是個什麼情形還得明澤自己說。我們不介意他以前交過女朋友,可絕不能分手瞭還藕斷絲連的!他要是放不下那女人就直說,我們苒苒也不是嫁不出去、非他不可!”

邵母被說得又羞又愧,忙說:“韓姐,你可別這樣說。先不說明澤是真心喜歡苒苒,就是我這裡也是早就把苒苒這孩子當兒媳婦瞭!他們小孩子使個性子賭賭氣也就算瞭,咱們做父母的可不能這樣。這事不管怎麼說都是明澤的錯,回頭我就叫他去給苒苒賠罪。大姐你也勸著苒苒點,兩個孩子這麼好的姻緣,可不能就這麼被有心人給拆瞭啊!”

韓女士也不是真的要苒苒與邵明澤分手,不過是心裡有氣想撒出來,更是要向邵傢表達個態度。眼見邵母這般低聲下氣,她也就慢慢緩和瞭臉色,說:“不瞞你說,我一直喜歡明澤這孩子,不然也不會想著把女兒嫁給他。可你也知道苒苒爸爸的火暴脾氣,昨天一聽說這事立時就急瞭,說寧可生意不做瞭,也不能叫女兒受委屈。”

邵母緊著又說瞭幾句賠不是的話,兩人又聊瞭一會兒,韓女士這才送瞭邵母出門。待邵母一走,韓女士就給苒苒打電話,沒想到卻還是關機。韓女士的臉更加陰沉,她雖不擔心苒苒會為瞭邵明澤要死要活,但怕她一沖動再做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來,眼下見電話打不通,索性就出門去找她。

苒苒倒是在傢,打開門見韓女士在外面也沒露出驚訝的表情,還客客氣氣地問她要不要喝茶。她雖這般淡定從容,韓女士卻一眼就看出瞭她的眼睛是紅腫的,心中不由得更氣,忍不住冷聲訓道:“瞅你這點出息!這有什麼好哭的?”

苒苒沒說什麼,隻低著頭沉默地坐著。

韓女士又問:“電話怎麼一直關機?”

“電話太多,嫌煩,就關瞭。”

韓女士不滿地皺瞭皺眉頭:“怎麼不去上班?你越這樣躲著就越坐實瞭那謠言,這算點什麼事,也值得你這樣瞭!”

苒苒抬起頭來直視著韓女士的眼睛,淡淡地說:“那不是謠言。”

韓女士一怔,隨即就又冷聲說:“隻要邵傢說是謠言,那就是謠言!”

苒苒靜靜地打量瞭母親片刻,嘴角突然輕輕地彎瞭彎,說:“你不用著急,不管那是不是謠言,你和夏宏遠都不用著急。我跟邵明澤已經說好瞭,我們不分手。所以,邵氏和宏遠的合作不會受到影響,夏宏遠的財產也少不瞭我的一份。”

韓女士一下子噎住瞭,滿肚子的話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隻能說:“你能想明白就好,我是為瞭你好。”

苒苒看瞭她一會兒,不緊不慢地問她:“媽,我想問你一件事。你當時為什麼同意跟夏宏遠離婚?當時外婆傢還有那麼多關系,隻要你肯拖著,夏宏遠想離都離不瞭。這樣一來彭菁也沒法嫁他,就算是生瞭兒子出來也是私生子。你這麼明白的一個人,當時為什麼就肯離婚呢?還什麼都不要,白白地把傢產都留給瞭夏宏遠?”

韓女士的面色有些難看,她聽明白瞭女兒的話,也聽出瞭她話裡的譏諷。可這個問題不能不回答,她深吸瞭口氣,平靜地答道:“夏宏遠早就開始養情人,甚至不止一個。彭菁大著肚子找到傢裡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寒心瞭。我當時想著,老天有眼,做錯瞭事的早晚會受到懲罰,會遭到報應,所以一氣之下什麼都沒要就和夏宏遠離瞭婚。可後來才看明白,老天經常不睜眼,做瞭壞事的人也永遠不會遭到報應,他們隻會活得很滋潤。所以,別指著老天幫你做什麼,想要什麼就自己去爭、去搶。不然,就算是你把東西讓給瞭別人,他們也不會念你的好,隻會覺得你傻,覺得你活該。”

苒苒想瞭想,又問:“所以你才非要我回宏遠,替你要回本屬於你的財產,是不是?”

“是。”韓女士冷冰冰地答道,“夏宏遠是靠著我們韓傢的關系才把生意做大的,可我當年因為賭氣,一分錢都沒要他的。我多傻啊,當時夏宏遠還不知道怎麼笑我呢,偏偏我自己還覺得這是有志氣。我用瞭十幾年的時間才想明白瞭,不能讓你再犯我犯過的錯誤。”

苒苒挑著眉毛點瞭點頭,很是輕松地說:“好,我明白瞭。”

韓女士卻是有些意外,想不到女兒會是這個反應。她狐疑地打量瞭苒苒片刻,從她臉上實在看不出什麼來,隻能問她:“你打算怎麼處理這件事?”

“我想好瞭……”苒苒低垂下視線,望著自己手中的熱水杯,半真半假地說,“邵明澤已經過來跟我解釋過瞭,那些照片是有人故意在搗鬼,他和蘇陌之間沒什麼事。不過,這事也不能就這麼輕易地算瞭。既然能被人拍下照片來,就說明他和蘇陌多少還是有點問題的。你和夏宏遠那裡一個扮紅臉一個扮白臉吧。我呢,先疏遠著邵明澤點,不把路走絕瞭,但是也得叫他吃點苦頭,後面才能知道收斂。”

她頭腦理智,思路清晰,說出的話顯然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韓女士總算放瞭心,又囑咐瞭她幾句,這才起身回去瞭。

苒苒送走瞭韓女士,回來後就抱著熱水杯愣神。韓女士的態度是她早就料到的,所以今天倒也不覺得意外或者傷心。經過瞭這幾天的人和事,憤怒、失望、悲傷等情緒都已經漸漸離她遠去,現在的她終於已經足夠冷靜。

手裡的熱水杯早就失去瞭溫度,水也有些涼瞭,可她還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將水喝幹凈瞭,然後就繼續仰在沙發上發呆。思來想去還是穆青說得對,不管怎麼樣,總得先讓自己跳到局外,隻有這樣才能將局勢看得更清,才能為自己謀求更多的利益。

就這樣胡思亂想著,門鈴卻又響瞭。苒苒一時沒動地方,心裡隻想這個時候還會有誰會到她這裡來。邵明澤是被她趕出去的,韓女士已經來過瞭,而夏宏遠則在昨天就已經明確地表明瞭態度,不會再專門跑著一趟。

門鈴一直執拗地響個不停,苒苒沒法,隻能爬起來走到門後去看。門外站瞭個穿著米白色風衣的年輕男人,微微低著頭,一隻手就摁在門鈴上。像是有所感應,他抬起頭來看過來,目光仿佛能透過門板落在苒苒的臉上,說:“苒苒,我知道你在裡面。”是陳洛。

苒苒沒想到他會找過來,可轉念一想,卻又覺得就應該是他找過來。她猶豫瞭一下,打開瞭房門,卻沒有叫他進屋的意思,隻把他擋在門外:“你怎麼來瞭?還沒回分公司?”

陳洛雙手插在大衣兜裡,站在那裡默默地打量瞭她一會兒,問她:“還好嗎?”

苒苒忽地就覺得有些心酸。這麼多人,他竟然是第一個不問因由隻問她現在好不好的人。她勉強地笑瞭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卻是問他:“你吃飯瞭嗎?我現在挺餓,你陪我出去吃點東西吧。”

陳洛微微有些意外,不過卻也沒說廢話,隻又上下看瞭她兩眼:“那你進去再穿點衣服,外面天氣冷。”

苒苒找瞭件厚厚的大衣出來穿上瞭,跟著陳洛出瞭門。剛一出樓門,寒氣立刻迎面撲瞭過來,苒苒不由自主地打瞭個冷戰,下意識地裹緊瞭大衣:“嘿,還真冷。”

陳洛瞥瞭她一眼,領著她往車子處走,問:“想去吃什麼?”

苒苒想瞭想說:“去小區門口的鋪子裡吃點熱乎的就行,先別動車瞭。”

陳洛那裡已經拉開瞭車門,聞言又把車門關上瞭,轉回身爽快地應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