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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狂醉

1

很多時候我們都無法左右身邊的世界,我們隻能在有限的空間裡左沖右突……誰也不知道下一步的世界會突然變得單純無比抑或是復雜得無以復加。面對這世界上所有的謎語,我不可能期待每一個謎面後都潛藏著一個答案,即或是有答案,卻未必就能回答你的疑惑,生活對於人的捉弄和是否經歷著戰爭或搏殺無關……一夜的暴雨過後,城裡的空氣中充滿瞭一種黏糊糊的味道,太陽依然沒有出來,濃重的層雲壓在每一個人頭頂,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這註定是一個讓人憂傷的早晨……向亦鵬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還是躺在自己的床上,抬起身子往床頭櫃望去,那張林旋和他的合影已經被放倒。他強打精神拉開窗簾看瞭看冷清的街道,帶著一身倦意走到大門前,從門側的報箱裡取出今天的報紙,又用手向裡摸瞭摸,卻沒有任何東西。櫥窗裡映出的影像把他嚇一跳,兩眼無神,且真成瞭大胡子,面容蒼茫如老人,額上皺紋深陷。他默默地望著咖啡廳內的一片空曠,梁上的風鈴聲響起來,他走到吧臺前,掃瞭一眼手中的報紙,上面盡是大篇幅報道日本人東亞聖戰的如何進展神速的相關新聞。

咖啡廳內一片空寂……吧臺上的電話響瞭起,向亦鵬看著電話,任鈴聲不停地響著,幾聲過後他拿起電話,話筒那邊沒有聲音,向亦鵬抬手敲擊著鍵盤,一陣陣有規律的忙音,這是上級約見的信號。

天上的烏雲依然猛獸一般猙獰地盤踞著,靜安公園內沒有被日本人破壞的竹木在大雨之後顯出瞭一片青翠,總算能給人一點清新的感覺;不知愁緒的鳥兒在林間跳來跳去,盡情歡唱給這人跡不多的園子裡平添瞭一份幽靜。向亦鵬安靜地坐在一叢鬱鬱蔥蔥的竹子前漆色斑駁的長椅上,邢律師便拄著拐杖慢慢走瞭過來,滿頭銀發之間還是精神健旺的樣子。走到長椅邊坐下,停瞭一會兒低聲說道:“老周出事瞭。”

向亦鵬隻是默默地聽著。老人凝望著那一隻在枝條上顫巍巍站立的鳥兒,“他被日本軍部盯上,已經被秘密逮捕。”

“是因為‘軍刀’?”

老人點點頭:“除瞭那幅畫……關於軍刀,他究竟調查出瞭什麼,我們永遠無法知道瞭。”

向亦鵬抬頭望瞭望陰霾的天空緩緩說道:“想得到‘軍刀’計劃的,不隻是我們……國民黨方面也在加緊調查。”

邢律師說:“可以理解。事關民族的生死存亡,這是一致抗日的基礎。”

向亦鵬:“也許我們之間可以合作?。”

邢律師沉默半晌說:“你說的沒錯,但是不能草率行事。組織上已經瞭解這一段你的壓力,先是林璇,現在又是老周……這些變故,是很難接受的。”

向亦鵬平靜地說:“請組織上放心,雖然我目前的確還不能放下一些東西,但也明白自己的職責所在,不會辜負黨的信任。”

老人說:“亦鵬。我們既然生在這個時代,就隻能承擔起我們的責任,很多事是我們不能左右的,隻能選擇承受。”

向亦鵬抬起頭來從老人平靜的眼睛卻看到平瞭波濤洶湧他說:“您有什麼話就說吧。”老人想瞭想說,也好,那咱們就去劃劃船,雨後的湖面是很清新的。兩個人在沉靜的湖面上劃著船轉瞭很久,上岸以後各自走開。老人看著向亦鵬孤單的背影慢慢離去,雖然以他的年紀和工作經歷,已經是不容易被感情的力量所打動,卻也不禁輕輕地嘆瞭一口氣。

2

遊閑海在十六鋪的這間廢舊倉庫裡已經呆瞭很久,昨晚和餘銘真雨中的逗趣帶來的興奮已經讓四明的失蹤給攪瞭。他站在窗邊抽著煙,看著碼頭上的苦力們嗨喲嗨喲地抗著麻包來回跑,曾幾何時他就是如此的在風裡雨裡如此掙命,他覺得這種事必須要得到改變,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做?他身後招募來的那些和勝社隊員們自覺地在練習著拳腳。

毛頭帶著兩個人急匆匆跑進來報告說四明果然是被方孝弄去瞭。遞上一張精致的請帖,遊閑海拿過來又扔給毛頭:“你氣我?知道我認不瞭幾個字拿這個給我看?”

兄弟們開始起哄,毛頭笑著撿起請帖念道:“今有貴會兄弟在我處暫住,誠邀遊老板天香茶樓今夜一聚,有要事相議。”下面是方孝敬啟。請帖背後附著一縷四明的小辮子。

遊閑海聽罷哈哈一笑:“好,我就給他這個面子,我去。”毛頭問那帶多少兄弟?

遊閑海一瞪眼:“帶什麼帶?人傢就請瞭我一個,人多瞭坐不下。”毛頭不放心說那可是一條瘋狗。

遊閑海笑著拍拍毛頭的肩膀:“傻兄弟,他既然鄭重其事地請我去就說明想利用我們,他再瘋卻也不是傻子,不會輕易對我動手的。再說四明在他們手上,現在肯定還很安全,但倘若我不去豈不是害瞭四明,你隻要把兄弟們管好就對瞭,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3

芥川這些天特別忙碌,除瞭緊盯著趙興挖掘國民黨軍統在上海地下人員的行動,就成天呆在梅機關裡等待著……負責情報的機要課長安滕拿著一份剛剛破譯出的情報匆匆敲開瞭他的辦公室房門,遞到他手上。

芥川仔細看完後問道:“除瞭你以外還有人經手過這份電報嗎?”

安滕說:“沒有……是我親自翻譯的,然後直接送過來。”

芥川點點頭:“這份電報的內容要嚴格保密,如果走漏一點風聲,你知道後果?”

安滕一個標準的立正,快步退瞭出去。

芥川重新展開電報,再仔細讀瞭幾遍,然後謹慎的鎖進身後的保險櫃裡。

4

閻天在黃昏時分來到海上島咖啡店,四下看看推開門走進來。店裡隻開瞭一盞臺燈,向亦鵬在昏暗的氛圍中沉坐在吧臺裡似乎入定一般。閻天走過去,向亦鵬並沒有註意到他進來瞭,直到閻天坐到對面,才驚瞭一下回過神說:“來瞭……我一直在等你。”

閻天打量著他問道:“怎麼瞭?臉色這麼難看?”

向亦鵬沒有回答。

閻天問:“你找我來……是有答復瞭?”

閻天問完向亦鵬卻沒有接茬,他起身走進吧臺後面,在一墻的酒瓶中尋找著什麼。他不解地看著向亦鵬的背影,突然就明白瞭,臉上滑過一絲失望。

向亦鵬手裡拿著一瓶酒走瞭過來,他遞給閻天,閻天不接:“什麼意思?你這算是拒絕嗎?”

向亦鵬坐下來拿著酒瓶凝神看著:“還記得這瓶酒嗎?”

閻天仔細看瞭一下說:“當年我送給你的……你究竟要說什麼?”

向亦鵬說:“當時我們喝瞭一半就封起來瞭,說好再見面的時候喝掉它……現在是喝掉的時候瞭。”

閻天沉默著從向亦鵬手中奪過瞭酒瓶說:“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有話直說吧。”

向亦鵬一字一頓:“我不能幫你!”

閻天不再多話打開酒瓶說:“那就喝酒吧。”

向亦鵬說:“記得那時候在軍校,你經常過來找我喝酒……有一次我們都醉得一塌糊塗,結果第二天早上誤瞭早訓,被教官罰站瞭兩個日頭。”

閻天沉默著自顧喝酒。

向亦鵬繼續說:“當時你火氣很大,追著教官理論,還差點打瞭起來,險些被開除。”

閻天喝著酒問:“現在說那些幹什麼?”

向亦鵬:“雖然我們選擇瞭不同的黨派,但一直都是兄弟。”

閻天抬頭望著他笑:“雖然是兄弟,但偏偏一直對著幹,現在本有聯手的機會,可惜又……”

向亦鵬:“很多時候,人是沒有機會自己選擇的……今天,拋開一切,我們隻是作為兄弟暢快的喝一次。”

閻天調侃地說:“我一直在喝,你卻不停地在嘮叨。”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之後,向亦鵬說:“不知以後,還有沒有這樣的機會瞭。”兩個人多年的感情已經讓閻天察覺出對面這男人的異樣,但什麼也沒說又悶頭喝起來。

喝來喝去,向亦鵬早已經醉得一塌糊塗,倒在瞭床上,嘴裡還不斷嘟囔著,閻天也帶著醉意歪坐在床的另一邊,視線恰好落在瞭床頭櫃上放倒的相框上,他伸出手拿起像框,是林璇和向亦鵬的合影。

閻天問:“林璇呢?怎麼最近都沒有見到她?”

向亦鵬在床上翻瞭個身,沒回答,閻天給他背上一拳:“你要是對林璇不好,我可不會放過你。”他還是沒有動靜,閻天默默地把相框重新放好。

向亦鵬在床上一動不動,靜默片刻才說:“你已經沒有機會瞭……”

閻天苦笑著伸手又給瞭向亦鵬後背一拳:“我知道……誰讓你是我兄弟呢。輸給你,我也甘心。”

閻天說著站起來,步履漂浮地向門外走去。

床上的向亦鵬緊閉著眼睛,終於說出那句話:“她……不在瞭。”已經走到門口的閻天不在意地回頭笑瞭笑,走出去。

向亦鵬大聲吼道:“她……死瞭……”閻天停下瞭腳步,以為自己聽錯瞭,有些茫然的轉頭問他:“你,你說什麼?”

向亦鵬默然不語,閻天愣瞭片刻沖到床前,一把拽起他來用力地搖晃著:“你喝多瞭……說胡話瞭……”

向亦鵬一字一句地說:“這不是醉話,她死瞭!是我親眼看見的”

閻天傻瞭似的呆在那裡,兩人對視著閻天問:“什麼時候?”

向亦鵬:“幾天前,她告訴我她要離開上海,臨行前約我到‘羅斯瑪麗’咖啡館去,那天我剛要趕到的時候,‘羅斯瑪麗’卻發生瞭不明所以的爆炸,她當時在裡邊。”

閻天一下癱坐在地上嘴裡喃喃道:“幾天以前?幾天以前?”

閻天猛地獅子般撲過去,揪住向亦鵬的衣領:“你一直在瞞著我,為什麼?”

向亦鵬掙紮著吼道:“告訴你又能怎麼樣,告訴瞭你,就可以讓她死而復生麼?”

閻天發力將向亦鵬推到瞭衣櫃上,櫃門被撞開,衣物散瞭一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怕什麼?……林璇一直在等你你知道嗎,可就算她死你也沒給他一個交代!你永遠都對不起她!”

向亦鵬痛苦地吼道:“別再說瞭!”突然他一拳打在瞭閻天臉上,鼻血慢慢流下,閻天冷漠地盯著他。

向亦鵬再次舉起拳頭,閻天一把握住他的胳膊,反手給瞭他一拳。向亦鵬站立不穩,倒在地上,閻天撲上去,雙手緊緊掐住瞭他的脖子,手上不斷用著力……閻天怒吼道:“你沒有愛過她,你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向亦鵬喘息的聲音微弱下去,猛地閻天又好像醒悟過來,一下松開手,向亦鵬無力地倒在瞭一邊。

閻天大吼著沖出瞭房間,向亦鵬漸漸緩過來,仰過身痛苦地笑著,無比慘烈的笑容彌散開來。屋外大雨又下起來瞭,風把窗戶猛地吹開,窗玻璃在狂風中猛烈地破碎著……一片狼藉的屋內,向亦鵬瘋狂地在散亂的衣物裡翻著東西……他點燃瞭壁火,火光映亮瞭慘白的臉……一件件衣物被扔進瞭壁火,火苗得勢更旺,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他坐在壁火前,從衣兜裡拿出那枚胸針,凝視良久,也扔進瞭火中……最後從已經碎裂的相框中拿出那張照片,撫摸著照片上林璇的笑容,也緩緩丟至瞭火中……照片在橘紅的火焰中漸漸萎縮,枯黃,林璇的笑容漸漸在火中化為瞭灰燼……5

遊閑海淘瞭一件黑色綢衫穿著,大搖大擺地走進瞭天香茶樓的包間裡,他並不指望方孝會真的把四明交給他帶走,他隻是想看看這條瘋狗究竟要作什麼鬼?

寒暄之後,方孝就細聲細氣地把陪坐的幹巴老頭兒介紹給遊閑海,說是中日友好協會的陳會長。

遊閑海哈哈一笑:“承蒙看得起,今天日本人的兩條狼狗都來瞭,不錯不錯。”

方孝臉上肌肉抽動一下居然跟著笑:“和勝社老大就是與眾不同嘛,哈哈。”

遊閑海臉色沉下來:“說吧,你要什麼條件才肯放我的兄弟?”

方孝看著遊閑海喝瞭一杯酒,“其實很簡單,隻要你遊老大以後跟我們合作,你搶的貨我不要瞭,什麼都好商量。”說完一揮手,手下就捧上來十根金條。

遊閑海一見金條立刻眼睛發亮,拿瞭一根在手裡玩弄許久才嘆口氣扔下:“可惜我做人嘛還沒做夠,不好意思,我喜歡吃狗肉但不想做狗。”大笑之間,他瞥瞭一眼依然不動聲色的方孝。

方孝臉色陰沉下來,遊閑海一口喝幹瞭面前杯裡的酒滿足地笑笑說:“你的美意我領瞭,一句話,人隨你放不放,我四明兄弟有個好歹,你就準備兩副棺材,一個你的,一個我的。”說完站起身就甩開大步走出去。陳會長在一邊嘀咕說這人太猖狂瞭,方孝卻是一臉陰晦地笑容中搖著一把小扇子。

6

閻天遊魂一般在街上遊蕩瞭許久,又渾身濕透地闖進瞭紅玫瑰夜總會。夜總會裡依然播放著溫柔欲醉的旋律,舞女們穿著高開衩的旗袍與男人們摟抱在一起,忽明忽暗的燈光打在這些順民的臉上,全是妖魔鬼怪們的表情。他們驚奇地看著閻天跌跌撞撞地沖到吧臺邊,掏出不知有多少的鈔票,扔給服務生要著酒,最後體力不支地倒在吧臺上。一個滿臉媚笑的女子走過來給他一巴掌:“死鬼,你在這裡喲。”正是那個曾救他一命的神奇女子Linda。

房間裡唯一亮著的臺燈發出暖暖的光,Linda正慢慢解開閻天的衣服。錢夾從閻天衣服口袋滑落出來,女人撿起來,仔細翻檢著裡面的東西,很快從夾層中拿出一枚戒指,在燈光下發出幽深的光芒。

閻天緩緩睜開眼睛,但一切都是天旋地轉般迷糊,正恍惚間一個女人的臉俯瞭過來,閻天極力想看清她的模樣,但卻怎麼也無法看清……女人的手溫柔地撫摸著他的胸膛。閻天感受著這份細膩突然受驚一般喊道:“林璇。”

女人沒有回答,隻緩慢靠向他,手在閻天的身體上遊移著,然後用溫暖的嘴唇溫柔地吻著他的額頭,眉毛,臉龐,直到發燙的嘴唇……一動不動的他猝不及防地緊緊抱住瞭女人,暴風驟雨般吻向她,女人立刻把身體迎著他,快意的呻吟起來……兩人的身體緊緊的糾纏在一起……風雨過後,一絲晨光透過厚重的窗簾照射進來,閻天慢慢睜開瞭眼睛。頭疼欲裂的他微微瞇起眼打量著並不熟悉的房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但身旁有人動瞭動卻讓他一愣,他極力回憶著,卻下意識的輕輕叫瞭聲:“林璇?”

被單下的女人沒有反應,閻天輕輕打開被單,是一張陌生女人的臉,她還沉沉睡著。

閻天震驚地看著女人,一瞬間就記起昨晚在海上島發生的一切。他的身體無法抑制地抽搐起來,把頭埋在手中半晌,才從震驚中緩過來,慌亂地下床,胡亂穿上衣服,就這樣衣衫不整地飛快走瞭出去。

門輕輕地關上瞭,被單下的Linda睜開眼,臉上露出慵懶地笑容來,她從枕頭底下拿出那枚戒指,戴在瞭自己手上仔細端詳著,戒指依然在晨光裡閃爍著耀眼的光芒……7

天氣在暴雨後終於顯出瞭一絲晴朗的氣息,梅機關是一座奇特的情報機關,沒有忙碌卻是非常的靜謐。

芥川正拿著一個玉堂春瓶細細把玩著,門被敲響瞭。

安滕帶著一臉惶恐的趙興進來,芥川問道:“趙主任,最近你們戰績如何啊?”

趙興立刻腰桿一挺,兩腳一碰:“報告機關長,我們基本肅清國民黨潛伏在上海的地下人員,其餘的小魚小蝦,攝於72號的威名也不敢亂動瞭。”

芥川笑瞭:“未必吧,好像溜走瞭一條最大的魚,哦,不,應該是一隻貓對吧?”

趙興有些尷尬地說:“我……我們……正全力搜捕。”

芥川說:“算啦,諒他一個人也沒多大作為。我再給你一個機會,你可知道高濤?”

趙興說:“咱們市政府的秘書長?”

芥川說:“他可是我們中日聯合政府中的重要官員,他的安危非同小可。有情報顯示,軍統會對他下手。所以從現在起,我就把這個保衛任務交給你和安滕少佐,別讓我失望啊。”趙興領命出去。

趙興走後芥川對安滕說:“記住,從此刻起密切關註高濤的一舉一動,這個人也不簡單。”

8

教堂大廳裡,一片肅穆,正是禮拜的時間,教徒們整齊地坐在一起,聽神父傳授教義。“我們相信救贖,人類因有原罪和本罪而無法自救,要靠上帝派他的獨子耶穌基督降世,為人類做出犧牲,成為‘贖價’,作瞭人類償還上帝的債項,從而拯救瞭世間的人類。”

閻天出現在最後一排,昨夜的買醉狂亂在臉上還沒有褪去,他低下頭用手掩住面龐,身體顫抖著在無聲的哭泣。

神父:“終有一天,最後的審判日到來之時,無罪之人上天堂,有罪之人墜入地獄,不可挽回。”

風琴聲奏響瞭聖樂,大傢一起合唱,神父慈祥的目光望著眾民,突然一下發現瞭閻天的身影,神父一愣,一絲不易察覺的擔憂從他臉上滑過。

教民散去後,閻天站起身走進懺悔室。神父很奇怪他為何不在規定時間來,閻天卻滿眼含淚的反問,“主相信有輪回嗎?”

神父一驚:“你怎麼啦?”

閻天平靜下來:“對不起,我沒按規定。隻是我個人發生一點事而已,我一時之間有些迷茫瞭。”

神父說:“迷失瞭隻能靠你自己找回原路。”

閻天準備起身,神父伸手阻止瞭他:“既然你來,我正好有件事要告訴你……我已經把綁架高濤的計劃向重慶方面做瞭匯報。你我都是軍人,必須遵守紀律,請你理解。”

閻天:“難道你不知道總部可能有內鬼?”

神父:“這隻是我們的懷疑……再說,重慶方面接二連三的詢問關於軍刀行動的下一步計劃,我也隻能如此。”

閻天沉默著:“你是何時匯報的?”

神父:“大約兩天前……行動方案準備得怎麼樣?”

閻天:“一切還在準備中……等時機成熟,我會跟你聯系。”他疲憊的走出去,突如其來的變故極大地考驗著他神經的堅強,他沒有退路隻能繼續向前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