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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處決

1

入夜的東亞大酒店一派幽雅的氛圍,爵士樂和葡萄酒、威士忌的酒精混合出一種讓人似醉非醉的感覺,每個人置身其間都早遺忘瞭外間的生死搏殺與血肉橫飛,隻剩下瞭一種虛無的欲望在攀升……向亦鵬和樂隊依舊在演奏著那些熟悉的曲目。

林璇悄然出現在酒吧裡,她也在吧臺邊坐下靜靜地傾聽著。

一曲演畢,引起一片掌聲,向亦鵬也慣常的起身表示謝意,林璇微笑著沖他點點頭。他讓樂隊繼續演出,自己走下舞臺來到林璇身邊。她從包裡拿出一疊相片遞給向亦鵬,是他們三人在船上拍的照片。

林璇說:“你的攝影技術沒有什麼提高……但琴是彈得更好瞭,還是用心與否的問題。”向亦鵬笑一笑,沒有接她的話。她說其實從這些照片就能想到以前,時光有時候真是不會移動的。

林璇見他不答話又說:“從我們再次見面到現在,你從來沒有問過我這幾年過得好不好。你不想知道嗎?”

向亦鵬:“我……當然想知道,你過得好嗎?”他被迫問出這麼一個問題時才發現,因為鄒凱林的事,的確疏忽瞭關心一下她這幾年的生活,這讓他感到瞭一陣心痛。又覺得自己笨,這個亂世,一個女孩子孤身在外漂泊,再好又能好到哪去呢?自己一個大男人也時常感到瞭無助與淒冷,何況如此嬌弱的林璇。

林璇說:“好像是我在逼問你……其實你不問也好,過瞭這麼多年,很多東西早已經回不去,時光終究還是要溜走的。”

向亦鵬清清嗓子說:“還是尊重現實吧,徒然沉浸在過去,隻會給自己增添很多無謂的煩惱。”

林璇有些調侃地看著他:“你真的一點沒變,永遠活得那麼清醒,就不能對一個女孩子說一點她想聽的話嗎,哪怕是撒謊。”

向亦鵬看著她清麗的面容卻沉默瞭。

林璇站起身說也許他說得對,該忘掉的就應該忘掉。轉身快步離開,向亦鵬微微嘆瞭口氣。

閻天開著車來到東亞酒店門前,下車剛要走進大門,卻看見林璇神情黯然地快步走出來,向亦鵬默默地跟在後面。

林旋走出酒店看到閻天不禁一愣,向亦鵬看到他也沒說話。

閻天問:“怎麼,我一來你就要走瞭,我有這麼可怕嗎?”

林璇淺笑一下:“我來送照片的,送到瞭自然就該走瞭。”

閻天似有所悟:“那我送你回傢吧。”

林璇點點頭,卻並沒有回頭跟向亦鵬告別,閻天沖向亦鵬揮揮手,“等著我……一會兒回來喝酒。”

閻天開著車,林璇把頭轉過去看著窗外,車內一片沉寂。

林璇的身體顫抖著,似乎正極力壓抑著自己,閻天輕輕拍瞭拍她的肩頭。

林璇轉過頭看著閻天,臉上早已經淚水蔓延。閻天輕輕說一句如果想哭,就哭吧。

林璇搖搖頭,用手拂去淚笑瞭:“對不起,讓你見笑瞭……”

閻天說:“在我面前,你想怎樣就怎樣,如果還想哭就再哭會兒吧,我挺願意看你哭的,比平時還好看些。”

林璇被逗笑瞭:“討厭……別對我這麼好……”閻天無辜地說,你有點難為我瞭,這我可做不到。

兩人都笑瞭,林旋靠在椅背上深呼吸瞭兩口讓自己平靜下來說:“閻天,你知道,我一直忘不掉……也不是忘不瞭人,隻是忘不掉以前的感覺……不過也許他說得對,是不應該老活在過去。”閻天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一伸手握住瞭她的手,林璇抬頭看著閻天的眼睛,閻天說一切都還可以重新開始,對吧?她點點頭。

酒吧裡的音樂依舊輕柔而緩慢,去而復返的閻天喝瞭一大口酒,長長地舒瞭一口氣。

向亦鵬有些奇怪地問:“怎麼瞭?”

閻天說:“今天這一天,過得真是太漫長瞭!”

向亦鵬:“這話就越發奇怪瞭,難不成遇到神仙?”

閻天說:“比遇到神仙還莫名其妙,不過還好,一切都在控制中。”

向亦鵬笑瞭起來,閻天卻又停下酒杯看著他,仿佛有話卻又無從說起的感覺。向亦鵬拍他一下說有話就說出來聽聽。

閻天一仰頭喝幹杯中酒,然後鄭重地看著向亦鵬:“我決定瞭一件事,但我必須要先給你說瞭再去做,我們是兄弟。”

向亦鵬點點頭。

閻天:“是林璇……我決定追求她。”

向亦鵬淡淡一笑:“為什麼要跟我說?”

閻天:“畢竟我們三個是好朋友,我應該先告訴你,你沒有意見吧?”

向亦鵬奇怪地說:“我怎麼會有意見。”

閻天不甘心地問:“真的?”

向亦鵬伸手打瞭一下他:“當然是真的,我都有女朋友瞭,怎麼還會有意見?你問得多餘。”

向亦鵬拿起酒杯給閻天倒瞭滿滿一杯酒,兩人一口喝幹瞭杯中的酒,閻天便告辭瞭。

2

向亦鵬走進影院的放映廳,大約是早場的緣故,觀眾稀稀落落。銀幕上正在放的電影是《一夜風流》,誇張的情節使得場內的笑聲不斷。

向亦鵬坐到最後一排,老周就坐在前排。

老周說:“你們在2號公路的事情我已經知道瞭。”

向亦鵬說:“我這同學這幾年變化很大,做事的手法越發狠瞭,下手絕不留情,我也差一點失手。他比我想象中更難對付。”

老周說:“這不奇怪,畢竟他是軍統中戴笠最欣賞的年輕骨幹之一,從他捕獲並藏匿‘7號’的手法看,此人絕非等閑之輩。不過,組織上認為你對閻天的個性推斷以及做事基本的步驟把握得很準確,並且認為他很快會做出下一步計劃,因為南京方面已經催得很急,這也並不僅僅是趙興使壞,畢竟‘7號’隻要到達南京,其政治上的影響無異於一場地震,所以你要特別註意他這幾天的動向,絕不能放走這個叛徒。”

向亦鵬說:“我明白的,請組織上放心。”

老周說:“記住,你不是一個人在戰鬥,組織上也在利用各種關系盡量配合你,你盡管放手去做。”

向亦鵬沉默瞭一會兒說:“老周,但是這次閻天對我們的行動好像很有把握,仿佛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昨天若不是我們預先設置的汽油桶意外地提前爆炸,幹擾瞭他的行動,真不知會出什麼大事。”

老周說:“你的意思是……?”

向亦鵬說:“我懷疑……不光是咱們在他們內部有貓眼兒,咱們內部可能也存在一條‘狗子’!我甚至懷疑這就是鄒凱林提供的線索。”

影院裡,笑聲此起彼伏。

3

杜公館的客廳裡,遍體鱗傷的方孝被拖進來扔在地上,但頭始終抬著望著杜一恒。

杜一恒專心致志地在寫一幅字,寫得很慢,許久才寫完,放下筆又搖搖頭,自言自語的還是不太滿意,管傢湊上來嘖嘖稱奇。

杜一恒笑瞭:“你懂什麼?我練字不過是玩兒,一個賣水果打碼頭的老混混,寫給自己看罷瞭。”轉過臉來對著地上的方孝說:“你一定覺得很委屈吧?”

方孝惱怒地說:“我不明白自己做錯瞭什麼,爺要這麼罰我?”

管傢說:“你小子被人耍瞭,被你打死的根本就不是九爺。”方孝立刻癱在那裡不再強嘴,辦錯事的規矩他太知道瞭。

杜一恒笑笑說:“我讓他們這麼做就是沒有怪你的意思瞭,趙興我們得罪不起,所以隻好委屈你。孩子,爺也有爺的難處,這個傢不好當啊。這樣吧,聽說我們被搶的煙土在黑市出現瞭,就著落你去查吧。”順手給瞭方孝一隻削好的梨子。方孝被扶下去,杜一恒坐到椅子上對管傢說,什麼是江湖,這就是江湖,就看這小子是不是那塊材料瞭。又說,你通知下去,老九的事就先丟開,既然他當過共產黨,依我看他的命不會太長瞭。共黨特科人員的厲害我是知道的。總之,他們爭是他們的事,我們不要攪和。

4

鄒凱林雖然在安全屋裡過得真如老鼠一般倒也是十分逍遙。對於他和閻天這兩個資深特工而言,既然成功瞭一次,就想著再次成功,但這似乎又是個悖論,上一次成功並不能決定下一次的圓滿。閻天刻意安排瞭一次吸引對手的獵殺遊戲,而這一次不論對手從哪裡來,能不能闖他都要闖出去瞭。

鄒凱林手裡玩弄著撲克牌,給閻天變瞭一個魔術。

他閉上眼睛,示意閻天隨意抽出一張牌。

鄒凱林:“隨便抽出一張。”

閻天從中抽出一張,自己看瞭是一張黑桃A。

鄒凱林閉眼講道:“所有的魔術都分三個步驟:第一步,擺出一樣東西。”他示意閻天把剛剛抽出的牌放回,閻天將那張黑桃A放瞭回去。

鄒凱林:“第二步,讓它消失。”鄒凱林一洗牌,那張黑桃A便真的不見瞭。

鄒凱林:“第三步,讓它重現!”他重新洗瞭洗牌,瞬間抽出一張牌,翻轉給閻天一看,正是剛才那張黑桃A,閻天驚奇地笑瞭笑說:“你不隻是給我變一個魔術這麼簡單吧。”

鄒凱林也笑瞭,把扇子唰的一下打開來:“我隻是想告訴你……不用擔心,我們一定能走得成。”

閻天說:“你這麼有把握?”

鄒凱林說:“你不說我是一隻老鼠嗎,老鼠自有老鼠的邏輯:一件事情,你要他復雜他就會復雜無比,如果你想讓它簡單就會簡單之極,一切取決你究竟想怎麼辦。既然,咱們碰到的對手已經把這個局攪得渾濁不堪……那我們幹嗎不跳出來找到最簡單的方法……”

閻天看著鄒凱林沉默許久,突然就大笑起來:“你果然是成精的老鼠,放心吧,一切都還在掌握之中。”

5

向亦鵬來到瞭美美照相館,餘銘真一臉憂慮地問:“我們下一步怎麼辦?他輕松地回答不是我們怎麼辦,現在是要看閻天怎麼辦?餘銘真還沒太弄明白。

向亦鵬笑著推瞭一下她說別想瞭,快去準備一下,我們又去赴約會。

天色漸漸暗下來瞭,在大華電影院的售票處,向亦鵬對老周平靜地說要四張電影票。

老周從一疊票中抽出瞭四張票,手指在其中一張18排4號的票上點瞭點,把票遞給他收瞭錢。

向亦鵬,餘銘真和閻天站在影院外面,等著林璇。閻天就問怎麼今天這麼有興致?向亦鵬說《一夜風流》是銘真一直想看的……不如大傢一起看咯。閻天說《一夜風流》這名字起得不錯,但亦鵬你可不能這樣哦。向亦鵬用拳頭擂瞭一下他的肩膀說就你永遠沒個正形。

閻天從兜裡掏出銀煙盒,一張紙被帶瞭出來,掉在地上。向亦鵬馬上彎腰撿起來,不在意的一瞥,是一張輪渡的時刻表。

閻天接過時刻表隨意塞進兜裡,點上煙又看看表嘀咕:“林璇怎麼還不來……還有五分鐘就開始瞭。”正說話間,一輛汽車駛來停在瞭他們面前,林璇打開車門走瞭下來。

車裡一個老人透過車窗微笑地看著他們,揮揮手車就開走瞭。

林璇抱歉地說:“對不起,時間差點趕不及……所以芥川先生就送我過來瞭。我在日本一直受到芥川先生的照顧,不過他一直生活在上海,開瞭一間貿易公司。”

向亦鵬等人走到中間空著的四個座位上,閻天率先坐在瞭18排4號的位子上。

影院裡笑聲滿堂。黑暗中閻天慢慢地握住瞭林璇的手,她本能地掙瞭一掙,不過最終還是放棄瞭沒有掙脫。

林璇著看電影,閻天則又悄悄地轉過頭看著她,低頭看看兩個人放在一起的手,有些調皮地笑瞭。

林璇偷偷轉頭看看向亦鵬,餘銘真的手搭在向亦鵬的胳膊上,她臉上不禁滑過一絲失落。但再次偷看向亦鵬時與餘銘真的眼神交匯瞭,兩個人都極其敏感地馬上轉過頭去。一場電影下來,隻有林璇和餘銘真看得不知所以然。

散場瞭四個人從影院中走出來,邊走邊談論著剛才的電影。突然向亦鵬好像想起瞭什麼,他問餘銘真:“我的圍巾呢?”

餘銘真眼神滑過一絲不解,但立刻就說:“在你那裡……不會是丟在裡面瞭吧?”向亦鵬想瞭想說也許真是就跑回去,餘銘真直搖頭說連圍巾都看不好,不定哪天把人都給丟瞭也不知道……真是沒辦法。

林璇和閻天相視一笑,閻天順勢把她的雙手捧起來問:“你冷不冷?”

林璇輕輕把手從他手裡抽出來,搖搖頭。餘銘真笑嘻嘻地看著他們。

向亦鵬迅速來到18排4號的座位前,手在座位下面摸索,很快就摸到一張紙條,他收好紙條再從地上撿起圍巾走瞭出來。

6

閻天把林璇送到公寓前又支支吾吾起來,林璇笑著說:“你想說什麼就說呀,我又不會咬你。”

閻天這才說:“那天我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

林璇:“我知道啊,所以現在我的心情已經好多瞭。”閻天長舒一口氣說那我就放心瞭……林璇有些奇怪:“你就是想說這個?”

閻天說:“不是……算瞭,今天時候不早瞭,等我回來,我再跟你說吧。”

林璇問:“你要出門?”

閻天說:“嗯,可能要走幾天,不過很快就會回來。”

林璇點點頭:“那好吧,就等你回來再見吧。”

林璇說著轉身向公寓門口走,閻天看著她的背影忽然就大聲說,讓林璇等他回來重新開始。林璇一回頭,他早已跑瞭。

向亦鵬一直遠遠地站在路燈的陰影裡,註視著他們倆的舉動。然後再跟上離開的閻天,兩人又如影隨形般一前一後地走著。街道上行人已經很稀少瞭。

閻天站在一個巷口環顧四周,一動不動。突然就很快拐進瞭旁邊一個小弄堂口,向亦鵬馬上跟瞭過去。可他來到口子上,卻發現根本沒有閻天的身影,這傢夥再次神秘消失。回到酒店自己的房間,他從兜裡掏出那張紙條,紙條上隻寫著兩個字:“水路。”

向亦鵬抬起頭,他想起來從閻天身上掉下來的那張標著輪渡時刻表的紙……7

而在貧民區同餘路遊閑海的傢中,莫名就挨瞭一頓暴打的阿炳正驚恐地看著方孝,方孝則看著從櫥櫃裡找出的煙土,臉上露出陰森的笑容。

方孝重新走到他面前,又是一頓皮鞋的猛踢之後才問:“你主子是誰?”

阿炳無辜地說:“我……我不知道。”

方孝從腰間抽出一把刀,他用舌頭舔舔刀刃,然後在阿炳的臉上畫起來,阿炳滿臉是血,疼得大叫。

方孝說:“最後再問你一次,要麼說出你的主子,要麼我馬上宰瞭你!”

阿炳終於還是招瞭:“遊閑海。”

方孝的臉上再一次浮現出那陰森森的笑容,為自己要把杜老爺子的貨吃進嘴裡感到興奮。一頓毒打把他早已蠢蠢欲動的野心給打出來,老爺子啊老爺子,既然為瞭討好趙興那個雜碎全不顧念師徒情分,便怪不得我方孝吃你的貨呢。他吩咐跟來的兄弟們立即把查到的這批貨放進他們自己的秘密倉庫,說都別怕,老頭子問就拿那個叫遊閑海的雜碎頂缸。他興奮地跨出門去,帶著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而在碼頭下苦力的遊閑海對這一切尚不知情。

8

一輛黃包車停在裡弄口,便裝的閻天匆匆走出來四下看看,然後才點點頭,已經化瞭妝的鄒凱林跟著出現,兩人上瞭黃包車。不遠處一個穿長衫的男人也坐在黃包車上跟瞭上去。

碼頭上熙攘的旅客們來來往往,閻天遊走在人群之中仔細地觀察著地形和方位。又點瞭一支煙,走到售票處買瞭兩張船票,汽笛聲響起,又一艘渡輪即將起航……鄒凱林把自己的臉化裝成嚴重燒傷的模樣,看上去全是傷疤,再加上一頂氈帽已經變瞭一個人。兩個人在一瞬間就完全混入瞭人群之中。

閻天環顧著周圍輕聲說:“我們先利用貨船離境,然後中途再由我們的人接應,會萬無一失。”

鄒凱林笑著說:“終於要離開上海瞭……還有點舍不得。”但無論是閻天還是鄒凱林都沒有發現,人群中幾雙眼睛正密切註視著他們。

閻天和鄒凱林向即將停靠在岸邊的貨輪走去。但緊跟著他們對面的人群中出現瞭一個老人,弱不禁風地大聲咳嗽著。

鄒凱林厭惡地看著他,與之擦肩而過。

老人看著遠走的閻天和鄒凱林,掀起骯臟不堪的氈帽,露出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正是向亦鵬!

貨船已經靠上瞭碼頭,閻天和鄒凱林準備著上船,但鄒凱林突然就緊張起來。閻天不解地看著鄒凱林問怎麼瞭?

鄒凱林沒有回答,轉回過頭仔細巡視著身後,後面到處是提著行李的人。他的視線飛快地落在人們身上,似乎感覺每個人都有問題。而很快不遠處一片騷動,人群不知為何擁擠起來,鄒凱林轉身就向船的方向跑。

一聲脆響,子彈準確命中瞭鄒凱林,閻天看著他突然步子一頓,接著踉踉蹌蹌走瞭幾步就倒瞭下去。

閻天沖瞭上來,赫然看到鄒凱林的胸前慢慢滲出血跡……極度震驚的他搖晃著他,鄒凱林張瞭張嘴,血從嘴裡湧出來,努力地說:“告訴他……把我……把我從青幫卷的錢……給寄……寄回鄉下……給……給……女人。”歇一口氣把自己手中的扇子塞到瞭閻天的手中,笑著說一句:“我……我……還是……把自己玩死瞭……”頭一歪,死瞭。閻天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拿著扇子僵在瞭碼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