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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老貓

1

夕陽透過縫隙照射進這間秘密的房子裡來,閻天與鄒凱林依舊保持著隔桌而坐的姿勢。他手中把玩著撲克牌,饒有興趣地變幻著牌的順序,洗牌速度也是越來越快,最後卻突然停下,把牌遞到鄒凱林面前:“你也抽一張吧。”

鄒凱林試著抽瞭一張,閻天又把牌混在一起,很快便從牌裡拿出一張,翻轉過來,正是剛才他抽出的那張。

鄒凱林註視著閻天:“你學得很快……有天分。”

閻天說:“隻要能體會到其中的玄機,所有復雜的事情都會變得很簡單。”

鄒凱林伸個懶腰:“我累瞭,想休息一會兒就不陪你瞭。”

閻天說:“遊戲剛剛開始玩,還不是收場的時候。”

鄒凱林問:“那你想要知道什麼?”

閻天說:“很簡單,我身邊的那條狗是誰,狗是會咬人的,我現在卻不知道他躲在哪裡,什麼時候會出口傷人,這樣是不是很不公平?”

鄒凱林笑瞭:“我再說一遍,你先送我去南京!”

閻天說:“南京我當然會送你去,何況我也不想老呆在這裡。不過既然我來這裡一趟,這裡的事於我就有責任,我必須在這裡完成打狗的任務,其他的事我不會勉強你,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給我講條件,我是在不惜代價保護你……當然,如果你對自己的生命並不那麼在乎,我也就無能為力瞭。”

鄒凱林笑笑:“你又威脅我。”

閻天淡淡地說:“我不喜歡威脅任何人,但我說話一定是算數的。”

鄒凱林沉默瞭一會兒突然伸手從閻天手裡拿過牌,他拿出一張草花A,一張方片A,接著是紅桃A和梅A,看著四張牌平靜地說:“其實這次的被捕,都是我自己安排的!共黨內部早已經對我產生瞭不信任,前不久已經限制瞭我接觸一些密度高的工作,按照黨內紀律,我很快將被隔離審查。既然如此,為瞭自救也就隻能求助於你們……我索性多告訴你一些。中共在上海的地下組織一共有四個科,總務科,電臺聯絡,行動科和情報科。”

閻天嚴肅地盯住那四張牌,四張牌仿佛就是他四個生死決戰的對手,無形中這間屋子裡已經硝煙彌漫起來。

鄒凱林說:“科與科之間有嚴格的隔離要求。也就是說,為防止內部出現問題,嚴禁跨科行動。各科均有自己的密電碼和聯絡站,各科之間的行動部署,聯絡走動,隔月由指定同志負責,在各科內部,也采用一對一負責制。”

閻天望著鄒凱林,點瞭一支煙說:“這些我比你清楚,你到底想說什麼?”

鄒凱林:“你們中間有隸屬情報科的特工,但他是何人,我與你一樣,不得而知。”說完他就將那張方片A倒扣瞭過去。

閻天看著剩下的三張牌,抬頭看著他:“我不喜歡兜圈子……你想去南京,我可以送你去,而且保證你的安全,你也是一個買賣人,該懂得有來無去不成買賣,去瞭之後對你和我意味著什麼你比我清楚,所以最好不要玩火。”

鄒凱林笑道:“你也要知道,我現在隻要一張嘴,共產黨馬上就會知道。而他們對一個泄密者的處理手段大傢都是清楚的……所以我才要求你送我去南京,到瞭那,我也同樣是你手上的砝碼,邀功請賞也好,飛黃騰達也罷,都是你的事兒與我無關。你說得對,我就是隻老鼠,隻想保住這條命過平靜的日子。”

鄒凱林拍著那張倒扣過去的方片A,看著閻天。

閻天:“我當然清楚,但是玩牌的方法其實有很多,你說的隻是其中一種,我還想試試其他的……”

鄒凱林一愣,就聽見閻天說他必須要用一件事來證明自己的誠意,這是對沒有信仰的人唯一的檢驗方法。

鄒凱林嘆一口氣說:“你太性急瞭。”

閻天笑嘻嘻地看著他一言不發,眼神裡透出一種不容置疑和違抗的果斷。僵持瞭片刻,鄒凱林說:“算你狠……好吧,我可以送給你一個禮物,就當作去南京的路費瞭。”

閻天笑著點支煙:“這樣就很好,生意人嘛,有來有往才能長久。”

鄒凱林說:“我在電臺科埋瞭一個雷,就把他送給你吧。”

閻天看著眼前這隻曾經也威風八面的錦毛鼠說:“你果然就是一隻鼠精……”

2

得到瞭“禮物”的回到瞭小紅樓,有點意氣風發地沿著長廊大步走著,身後趙興匆匆追瞭上來,一臉神秘地盯著閻天:“聽說你要送人去南京?”

閻天一愣說:“副站長消息真快,我正打算親自向你通報這個事呢。”

趙興說:“我也是剛剛才得知的……怎麼,這果真是條肥魚?”閻天笑一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趙興嘆口氣:“這麼說是真的瞭?閻特派員果然厲害,我真是佩服得很哪。”

閻天打瞭個響指兒:“我隻是運氣好罷瞭。”趁著熱乎勁兒,趙興便打聽開那肥魚可曾交代些什麼?閻天笑說既是大人物又豈能把你我放在眼裡,到瞭南京他會說的。趙興便立刻說也是啊,表示送人去南京他當全力配合的。兩人各自走開,趙興不陰不陽地看著那遠去的背影,將手抱在胸前沉默著……他的心裡一個黑色的計劃逐漸清晰起來。

閻天很清楚趙興眼看著自己即將功成名就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不過他倒不屑於和這樣一個老兵油子計較。楊修遠開著車載著他在城區幾條大路上逛瞭很久,鄒凱林的分量他早已心知肚明,南京催促送他過去無異於又是一場冒險的遊戲,不過從心裡他倒有些期待這即將到來的暴風雨。

3

傍晚的暮色緩緩聚攏過來,四周一片蒼茫。小街上的美美照相館裡,餘銘真從抽屜裡拿出一袋照片,放進自己的橘黃色書包中,走出照相館到東亞酒店去。

向亦鵬手裡拿著放大鏡仔細看著餘銘真送來的照片,其中一張照片上出現瞭一個難以察覺的記號,就立刻把照片平放好,從抽屜裡拿出藥水,然後在照片背後小心塗拭,字樣漸漸顯現出來:“近日送人出滬去南京……”

看到這他心裡懸著的一塊石頭轟然落下,但背心卻倒抽一股涼氣。有些事就是這樣,一旦被證實,所現出來的猙獰面目,往往會給人以難以置信的打擊。

接到通知,向亦鵬按時來到瞭靜安寺,寺裡除瞭本寺和尚,就隻有三三兩兩的年輕人在寺內閑逛,偶爾有一兩聲調笑傳來。他來到供奉觀音大士的偏殿,佛堂裡觀音像前早跪著一個人。他也走到這人旁邊跪瞭下來。一會兒之後,兩人一前一後走瞭出去。

靜安寺的院子中顯得很寂靜,遠處傳來僧人虛無縹緲的誦經聲。向亦鵬跟著前面的人也就是電影院的看門人老周,緩緩穿過一個小院子,四周無人老周這才轉頭註視著他,眼裡射出犀利的光芒。

向亦鵬直接匯報瞭貓眼情報的內容,並提出來“7號”可能已經叛變。他從包裡拿出自己找到的那個寫滿各種數字的圖畫本遞給老周。他說這是在“7號”情人的住處找到的……他用的是密碼,但並不復雜……經過破譯,發現是一個用於經營記錄交易的記賬本……這幾天我一直疑惑為什麼青幫會卷進來,而且非要他的命不可,有瞭這個就清楚瞭。“7號”一定是幹瞭黑吃黑的勾當,青幫的規矩是對於吃裡爬外的人要一律追殺到死的。

老周沉吟一會兒說:“其實組織上也大致瞭解,此人社會關系太復雜又處處喜歡出風頭擺排場,發的經費他根本不夠用,自然隻有圖別的渠道瞭。這次調他離開上海,其實就是組織準備對他進行全面審查。他肯定在接到撤離上海的通知後,便預料到組織上已經懷疑他瞭,所以才不顧一切鋌而走險……”兩個人沒有再說話,彼此都在想,一個並無信仰的人對黨內的清苦生活無論如何是過不下去的,叛變革命也不過就是遲早的事。

老周果斷地說決不能讓他離開上海……他密度太高,一旦叛變我們就會有無數同志會因此而犧牲,造成不可彌補的損失,要向亦鵬讓貓眼盡力搞清楚軍統的下步押送的行動方案,要果斷處置。並且要求他繼續與餘銘真保持男女朋友關系來掩護行動。看看已經是僧人們午課結束的時間,兩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道別,他們很清楚一場殘酷異常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4

向亦鵬回到酒店就收到閻天的電話,說林旋約他們一起去靜安公園遊湖。沿著湖邊匆匆走來,遠遠就看見林旋穿著一套西洋式的鵝黃色女套裝,舉一把小巧精致的鵝黃色小陽傘正專心欣賞著湖面的風景。

向亦鵬不由得就放慢瞭腳步,突然就又想起往事,那一回兩人也是這季節的遊湖由於突來一陣大風,小船便顛簸起來,林旋嚇得一頭栽到他懷裡,那也是他第一次擁抱瞭這個女子,可惜時光如同這湖面吹過的風,一去不再復返。這裡正在癡想,林旋卻慢慢轉過頭來,看到瞭發呆的向亦鵬,也不說話。

許久後兩人走到一起,林璇笑瞭:“你……又遲到瞭……”

向亦鵬說:“對不起……”

林璇笑說你就沒有一次不說這個話的,就不能準時一次麼?向亦鵬苦澀地笑笑問閻天呢,林璇一指湖面,他正優哉遊哉地劃著小船過來。

小船在平靜的湖面上隨意漂著。林璇坐在船頭,向亦鵬和閻天坐在船尾,三人都沒有說話,仿佛都陷入到對青春往事的回憶中……湖面波光粼粼中,傳來一陣清脆的笑聲。年輕的向亦鵬,林璇和閻天也是這樣坐著,向亦鵬拿出相機不停地給林璇拍照,突然,手沒拿穩相機險些掉入水中,他剛把身子一探穩住手裡的相機,林旋卻急得猛地站起身來,結果反倒弄得小船猛一顛,向亦鵬咕咚一下連人帶相機掉到瞭湖裡。不過他反應也快,在掉進水裡的一瞬間,把手裡的相機又扔給瞭閻天,但閻天倒不急著救向亦鵬,反而猛拍向亦鵬落水的樣子,急得林旋直跺腳,鬧到最後,三人在湖邊一起合瞭一張影,也就是閻天長期擺在床頭櫃上的那張照片……閻天回過神看著水面,說可惜今天忘瞭帶相機。林璇笑著從包裡拿出瞭相機,遞給向亦鵬。他接過相機,走到船後把相機放在船幫上,這時船又晃動瞭一下,相機險些掉下去,向亦鵬敏捷地扶住瞭相機,閻天立即打趣說他是不是又想不開要跳湖瞭?三個人便又笑著一團。

笑過之後向亦鵬按下快門,然後來到林璇和閻天身邊,三人再拍下瞭一張照片。事實上,他們都曾預料到,這也是他們此生最後一張合影瞭。人生最難以面對的其實就是好友之間的劍拔弩張以至於相忘於江湖,但造物弄人誰也違拗不得。

從湖邊回來,車子停在瞭林旋公寓的路邊,林璇從車上下來,微笑地看著車裡的向亦鵬和閻天,習慣性地微微鞠瞭一躬說:“今天過(改:得)很愉快……謝謝。”

看到她這個樣子,閻天和向亦鵬不由得都笑瞭,林璇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說在日本待瞭幾年,不知不覺養成習慣瞭,問他們想不想上去坐坐?但視線卻始終是看著向亦鵬,他猶豫瞭一下搖搖頭,有些為難地說:“我,我,晚上還有演出……”閻天便也緊跟著說晚上也有些公務要辦。

林璇失望地笑一笑,跟二人揮揮手。看著離去的車子笑容卻慢慢從臉上褪去,瞬間整個人就冷下來,從身體裡就透出一股子寒氣,目光變得冷靜而犀利!

5

一到傍晚時分就變得熱鬧非常的大世界。戲臺上,正在表演著武生戲“挑滑車”,演員表演得虎虎生威,一招一式都贏得臺下叫好聲連連。

閻天悄然出現在人群中,環顧一下四周,慢慢走到舞臺後的一個簡易房子門口,那裡擺放著一盆幹枯的植物,但上面卻開著一朵紮眼的紅花,他把花慢慢拿起來,卻是紙紮的。他把花放進口袋,一閃身進瞭門。房間裡異常雜亂,裡面堆滿瞭各種演出道具和演員的衣箱。等待瞭片刻,聽到瞭輕微的動靜,回過頭在房間的暗處,赫然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兩人在黑暗中默默站立著。

閻天按照鄒凱林的指點說道:“風雨飄搖,有客來到。”

暗影中的人答道:“來自何方?”

閻天伸手從衣服裡取出一副撲克牌,他熟練地洗著牌,然後從牌裡緩緩拿出瞭紅心A,向男人亮出來。

人影問:“你是什麼人?怎麼知道這個聯絡方式?”

閻天說:“是他讓我來的……他說過,見牌如見人。”

一絲微光下,可以看見那人低頭沉思著,然後又隱身於黑暗中問道:“他現在在哪裡?”

閻天回答:“在我手上……”

人影:“你找我幹什麼?”

閻天:“你是他在共黨地下組織裡埋下的一顆雷,但是他願意把你借給我用一用……”那人再次沉默很久之後才問需要他做什麼?

閻天洗瞭洗手上的撲克牌說:“我要你給我查出你們安插在軍統的那條狗。”那人的身體動瞭動,呼吸有些急促地說這恐怕很難。

閻天說:“不難也不會打出你這張牌,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

那人轉身隱入黑暗中,他說:“我們已經得到瞭你要送他走的情報瞭。”

閻天的微笑僵在瞭臉上,他想這還真是一條咬人很疼的狗。戲臺上的鑼鼓聲雨點般密集,臺下的叫好聲山呼海嘯一般。

6

向亦鵬站在窗前看著外面明暗不定的燈火,雙手抱在胸前一動不動,在這炫目的聲色夜景裡他深切感到瞭如同著名的“俄羅斯輪盤賭”,黑洞洞的槍口在對著這場遊戲的每一個人,就看誰會率先扣動那致命一擊的扳機站在一旁的餘銘真問既然閻天已經決定送“7號”去南京,為什麼又遲遲沒有動靜?向亦鵬轉說,既然貓眼沒有新的情報過來就說明這隻老貓是太看重這條咸魚瞭,他絕不會輕舉妄動。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在他行動時比他更快地搶走這條魚。

向亦鵬走回桌前坐下,雙手敲擊著桌面說:“對閻天來說,已經知道‘7號’的分量,也就明白我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7號’落在他手上而不管,之所以按兵不動,一定現在有什麼東西讓他還不想動。”

向亦鵬沉吟良久分析道,一定是“7號”和他有某些事還沒有最後談定。“7號”是絕頂聰明之人,他既然要借助閻天擺脫我們和青幫的追殺,必定是有著周密計劃的,閻天也許已經在利用這個計劃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談完工作餘銘真問向亦鵬可餓瞭,雖然隻是名義上的女友可還是應該多關心的。向亦鵬笑著拍拍她的肩膀說這份情義心領瞭,她還是早些回去休息,行動一旦開始必定又是一場惡戰。但隨即又叫住已經走出門的餘銘真,在便簽上寫幾個字交給她讓立刻傳遞給貓眼,他決定還是逼老貓出窩。

7

夜已經很深瞭,流浪兒阿炳猶豫半天,還是不敢敲響餘銘真的傢門。正要轉身離開門開瞭,餘銘真看著他。阿炳有些局促不安地伸出手,是一件木制玩具說:“是我自己做的……送給小寶玩。”

餘銘真笑著接過玩具:“你叫什麼。”

阿炳說:“阿炳。”此時房間裡桌上已經擺好瞭飯菜,他眼睛盯著飯桌,直吞口水。

餘銘真說:“還沒吃飯吧,進來一起吃……”阿炳猶豫一會兒,但最終還是膽怯地搖搖頭跑瞭。

餘銘真拿著饅頭追過去,正碰上遊閑海教訓阿炳,他一耳光扇過去:“你給我記住,這世界沒人需要你感謝,我們隻要能活命就好瞭。”

餘銘真闖進去,喊著要給阿炳饅頭,阿炳卻躲閃著怎麼也不要。被嚇一跳的遊閑海惡狼般瞪著她。

餘銘真也惡狠狠地瞪瞭遊閑海一眼對阿炳說:“別怕,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來找我。”說完把饅頭放在桌上,竟然摔門而去。這個連青幫也不放在眼裡的獨行大盜遊閑海真有些吃驚瞭,一個女人居然敢沖進自傢門來教訓他,不過想著想著這粗豪漢子的臉上竟泛起些笑容來。

8

閻天走出傢門,站在陽光很好的街頭四下看看,然後慢慢向前走去,行動迫在眉睫他也愈發小心起來。但是他沒有註意到,街角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頭拄著拐杖弓著腰緩緩地走來,手中發黑的竹杖在地面有節奏地敲擊著,老頭摸摸自己臉上的胡須,此人正是向亦鵬。

在街上向亦鵬隔著街道不緊不慢地跟著閻天,他要看看老貓究竟有幾個窩。閻天走著走著突然快步穿過馬路,向一條裡弄走去;向亦鵬剛要跟過去,卻被一隊迎親隊伍給擋住瞭,好容易穿過去,卻在拐角處又站住瞭……迎親隊伍裡一隻二踢腳被炸響,嚇瞭所有人一跳,閻天從裡弄口借機沖出來,大街上人來人往,跟蹤的人不見瞭。他知道自己手中的老鼠吸引來瞭不止一隻貓。

閻天回到辦公室,辦公桌上擺放著一副嶄新的撲克牌,他學著鄒凱林的方法一張張翻看著。楊修遠剛送來瞭軍統總部的加急電報,要求立即將人犯押送南京。這使得他心裡不由得略感煩躁,趙興一定是替他送瞭奏章瞭。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傢夥真還是精細地給自己來瞭一刀,“私押人犯”可不是個小罪名。難怪當年如此嚴重的過失他居然就僅僅降瞭一級官階,最後還落到上海站這個肥差上來。但他看著一臉緊張的楊修遠倒不太著急,遊戲早已設計好瞭。

9

鄒凱林正隔著門給守衛表演魔術,他說所有魔術分三個步驟,第一,擺出一樣東西,拿出牌,雙手精熟地擺弄著;第二步讓它消失,刷刷幾下手一晃就把牌變沒瞭;第三步,讓它重現。隻見熟練地舞動著雙手,唰的一下果然就又把牌變出來瞭,搞得守衛一臉驚奇。

終於就要離開這個地方,這讓他心情很好。放下牌,又開始在房間裡踱步,他知道早已經暴露在眾多黑洞洞的槍口下,現在隻能盡快遠走高飛,可是即便他把整個故事設計得天衣無縫,但總覺得還有些地方沒考慮到,又煩躁起來。

10

林璇坐在大堂的沙發上,優雅地喝著咖啡,桌上放著一袋洗好的照片。

餘銘真站在不遠處,透過一盆植物仔細打量瞭一下她才來到林璇面前:“請問,是你找亦鵬嗎?”林璇點點頭。

餘銘真說:“他出去瞭……有什麼事我可以轉告。”

林璇笑著搖搖頭:“我再來吧……謝謝。”

餘銘真轉身欲走,林璇卻又叫住瞭她:“請問……你是哪一位?”

餘銘真說:“我姓餘……是亦鵬的女朋友。”

林璇被餘銘真這句話給說愣瞭,半天都沒回過神來,最後隻好笑一笑來掩飾。

餘銘真問:“請問你是……?”

林璇說得有些結巴:“我姓林……是他……以前……的朋友。”面對這突然出現的情況她有些不知所措。

餘銘真微笑著轉身離開瞭,留下她在原地發呆。坐下來拿起杯子來準備再喝,放到唇邊才發現杯子裡什麼都沒有瞭,站起來愣瞭一會兒快步離去瞭。

餘銘真在遠處看著這一切也深深嘆瞭一口氣。不知是為向亦鵬、林璇抑或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