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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終重逢死裡逃生

居沐兒並不知道,龍二此時也在想她,他想著她,但同時也正火冒三丈。

李柯他們把人跟丟瞭!

他火急火燎地趕過來,聽到的居然是這樣的壞消息。

李柯頭也不敢抬,心裡充滿自責。他們跟著那兩個擄瞭丁妍珊的匪類,看到他們行到這山下,棄瞭馬車,改騎馬上山。他們怕跟得太緊暴露行蹤,便遠遠地跟著。沒想到,這山裡地勢居然如此復雜,他們跟瞭一段,隻一轉眼的工夫,居然把人跟丟瞭。

他們在四周搜瞭好半天,也沒有再找到那兩個劫匪的蹤跡。

龍二已經氣得罵都不想罵瞭。

福靈寺那邊的探子追查的方向,與李柯他們跟蹤的方向一致,再加上有探子報,說這邊附近發現瞭可疑的馬車。龍二判斷,這一帶就是劫匪最可疑的藏身之處。

他巴巴地趕來,想著李柯他們跟蹤丁妍珊,一定會有進展,不想卻是到瞭山邊也找不到地方瞭。

龍二瞪著面前這座大山,問:“派瞭多少人?”

“分瞭十組兄弟,每組五人,都上山搜去瞭。”李柯報著,一直沒抬頭。搜山的人到現在也沒發回消息,想來也沒甚發現。眼看著太陽快要落山瞭,天一黑,這搜尋就更難瞭。

“馬車呢?”龍二又問。

“都在那邊停著。”李柯指瞭方向,“兄弟們在附近幾裡內搜到三輛可疑馬車,與陳護衛他們描述的,還有與擄瞭丁姑娘的馬車都有些像。兄弟們把那些車都扣上瞭,但車夫都說是自己農傢運貨用的。兄弟們也沒找出什麼來。”

龍二硬板板地道:“你去吧。”說完也不看李柯,自顧自地朝馬車方向走瞭。

李柯松瞭口氣,趕緊奔上山,加入搜尋的隊伍當中。

龍二來到瞭停車的地方,看到瞭那三輛馬車和三名車夫。車子都差不多,車夫看上去也都像是農傢漢。龍二一輛車一輛車地看過去,車子都很簡陋,木板拼裝,車裡空空的,沒裝什麼東西。

光這樣看,確實看不出什麼來。

龍二躍上瞭其中一輛車。他不相信居沐兒被囚在車上什麼都不幹,他想她一定會留下些什麼。留下一些,證明是這輛車囚瞭她的證據。

龍二在第一輛車裡仔細看瞭半天,什麼都沒發現。於是他跳上瞭第二輛車,他把車子裡面的碎佈袋、雜物都丟瞭出來仔細找,也沒有發現。

龍二跳上瞭第三輛車。第三輛車裡面墊瞭一些碎佈墊子,像是墊貨用的,早就被磨得陳舊發暗。龍二耐心地一點點翻找,忽然他全身一僵,看到角落的碎佈下面,有著暗紅的兩個字—沐兒。

龍二盯著那兩個字,有些不敢相信。他眨瞭眨眼,又看瞭看,確實是那兩個字。

沐兒。

他的沐兒。

龍二在那一剎那完全不知自己是什麼心情。她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她不會呆呆等著,她那麼聰明,她一定會給他留下訊息的。

隻是那暗紅色刺痛瞭他的眼睛,他看著那裡的木板夾縫之間也有暗紅,已然明瞭,想必是她用那處磨破手指寫下瞭字。

龍二跳下馬車,面無表情地問:“這車是誰的?”

一個車夫戰戰兢兢地站瞭出來:“回爺的話,是小人的。”

“今天你這車都做什麼瞭?”

“就給村裡運瞭兩趟糧食。”

“都是你親自運的?”

“是的。”車夫顯得很緊張。

龍二點點頭,朝他走過去。他走到那車夫身邊,對他冷冷一笑,然後猛地一伸手掐住瞭他的脖子,抬臂將他按在瞭一旁的樹幹上。

龍二露出微笑,殺氣重重:“你最好馬上告訴我你把盲眼姑娘送去瞭哪裡,不然我現下就把你掐死。”

蘇晴帶著丁妍珊一口氣奔到瞭樹林裡,她倆都不敢停也不敢回頭,拼命奔出瞭老遠。直跑得氣喘籲籲跑不動瞭,這才停瞭下來。

蘇晴找瞭個樹叢在下面躲著,拉著丁妍珊蹲瞭下來,悄聲道:“先停一停,我與你說說計劃。”

丁妍珊喘著氣,跟著一塊兒躲瞭進來。

蘇晴問:“你會騎馬嗎?”

“會。”

“那太好瞭。”蘇晴撿瞭根樹枝在泥地上比畫著,“我跟你說,我們現在在這裡,這個地方是關押我們的屋子,這裡是我跟姐姐被抓來從馬車上下來的地方,我們離那兒很近瞭。我看到他們把馬都往這個方向牽,那裡應該有個地方藏馬。”

“然後呢?”

“照我們這麼走,天黑也跑不出去。”

丁妍珊認同:“對,晚上有瞭狼,我們就糟瞭。”

蘇晴橫她一眼:“耽誤瞭時間,就來不及救姐姐瞭。”

丁妍珊被她說得沒來由地有些羞愧。她清清嗓子,問:“那你打算如何?”

“我們先去偷馬。”

“偷馬?”

“對,有瞭馬,你帶上我,我們下山就快一點。”

“我帶著你?”

“對,因為我不會騎馬。”

丁妍珊輕抿嘴,仰瞭頭,心裡有些高興。原來她也不是一無是處的,起碼她還會騎馬,這小丫頭還得靠她。

蘇晴看到她的表情,心裡也不服氣瞭,又道:“我會騎小毛驢,你會嗎?”

丁妍珊一瞪眼:“誰要騎小毛驢,丟人死瞭。”

“那你就是不會。”蘇晴也抿瞭嘴,仰仰頭。丁妍珊沒好氣地繼續瞪她:“小毛驢有什麼好得意的,馬才威風。”

蘇晴瞪回去:“小毛驢比馬可愛多瞭。反正你聽我的,我們先去偷馬,到瞭那兒,你別亂跑,跟在我後頭,我們見機行事。”

丁妍珊點頭,她又不認得路,她才不會亂跑。可她還是認為會騎馬比會騎小毛驢神氣。

兩個姑娘都冒傻氣,誰也沒去想到底騎馬跟騎毛驢有多大區別。蘇晴這時已經潛瞭出去,偷偷摸摸地四下尋找,過瞭一會兒,丁妍珊看到她面露喜色,從灌木叢裡抽出一根大樹枝子。

丁妍珊心裡咯噔一下,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這時蘇晴已經用力折斷瞭大粗枝子上的小枝子,然後她抱著大棒子貓著腰回來,把地上畫的地形圖用腳撥拉沒瞭,對丁妍珊揮揮手道:“我們走。”

兩人這會兒已經沒瞭一開始奔跑的力氣,隻能加快瞭腳步快走。蘇晴走瞭一會兒,突然對丁妍珊道:“要是一會兒偷馬被發現瞭,我拼瞭命地攔他們,你騎瞭馬先跑。那個地方往山下走能通馬車,路應該好認瞭。你就挑著下山的方向,無論如何一定能下山的。但是你得答應我,下瞭山,頭一樁事就是領人來救我跟姐姐。”

丁妍珊聽她這麼說,心裡慌得很,她完全不敢想自己一個人在山林裡逃命的情形,現在天色慢慢暗下來,誰知道會遇到什麼。

“喂。”蘇晴看她不答話,以為她不答應,便用棒子指著她道,“你可別打什麼歪主意,你這人心腸壞,其實我是信不過你的,但事到如今沒辦法,我勉強把逃命的機會先讓給你,你要是出去瞭不帶人來救,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我才不是那樣的人。”丁妍珊聽這話就來氣,誰說她心腸壞,她好得很。她每年冬天都給乞丐送衣送糧,還給窮人傢的娃娃買糖果,大傢都誇她是好姑娘。

“哼。”蘇晴腳下不停,卻還是騰瞭工夫給丁妍珊一個白眼看。

丁妍珊氣得搶快幾步,走到她前面去瞭。

兩人一邊較著勁一邊警覺地向藏馬的地方走去。繞過一片密林子,已經可以聽到馬的動靜,蘇晴有模有樣地一抬手,在一棵大樹後頭躲瞭起來。

丁妍珊一驚,趕緊在另一棵樹後也躲瞭。然後她偷偷往前看,看到前面的林子裡有一個用樹藤圍的圈,圈子裡拴著好幾匹馬。左右一看,似乎是沒人。

丁妍珊的心怦怦直跳,她緊張地咬咬唇,轉頭看瞭一眼蘇晴。蘇晴豎著手指在唇上比瞭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貓著腰,抱著她撿的樹棒子飛快地躲到另一棵樹後面。

丁妍珊緊張地看著。蘇晴從一棵樹後躲到另一棵樹後,漸漸地,從她的眼前消失瞭。丁妍珊想著她應該是去探情形瞭,於是耐下心來等著。

可是等瞭好一會兒沒見她回來,也聽不到她的動靜,丁妍珊心裡不由得慌瞭。那丫頭是不是出瞭什麼事?是不是被劫匪抓住瞭?

丁妍珊想跑,可又不敢跑。她不知道下山的路該怎麼走,沒有搶到馬,憑著她的兩條腿也跑不瞭多遠。天很快就要黑瞭,她自己一人,肯定是沒法下山的。

而且,而且……

丁妍珊握緊瞭拳頭,她也不能把那個臭丫頭丟下不管。先前那丫頭說瞭,要把逃跑的機會讓給她,雖然這事沒發生,但人傢有這個心,就是對她仗義的。如今那丫頭興許出瞭事,她這麼沒聲沒息地跑掉,也太對不住人瞭。

丁妍珊想瞭半天,決定先到馬圈裡看看情況。

她從樹後出瞭來,隔著樹葉縫隙往馬圈裡瞧。除瞭那些馬兒之外,她沒看到任何人。她想瞭想,沿著樹藤樹葉的掩護圈蹲著走,她想找個入口進去,先把馬兒偷出來再說。

她小心謹慎地挪著步子,緊張得心都快要跳出來。好不容易,終於看到一個小缺口,她欣喜若狂,去扒拉那個樹藤缺口想鉆進去,不料一伸手卻被藤上的刺紮瞭一下,她忍不住呼痛,卻猛然驚覺自己發出瞭聲音。她急忙蜷身一縮,躲在原處仔細聽瞭聽,沒有聽到有動靜,正心一橫想再試試往裡鉆。一轉頭,卻看到一個大漢就站在她的側邊不遠處。

丁妍珊驚得花容失色,那大漢邁瞭過來,大喝一聲:“你怎會在此?”

丁妍珊第一反應就是跑。可她發現她的腿已經軟得動不瞭,她張大瞭嘴,想喊救命,卻發不出聲音。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個大漢一臉怒容向她伸出手來,她整個人僵在那裡,腦中一片空白。

那大掌伸到她面前,眼看就要把她抓住。忽然,大漢身後傳來咚的一聲巨響。

大漢一下停瞭下來,面容扭曲,看似相當痛苦,他猛地轉過身去。這時丁妍珊看到蘇晴舉著大棒子站在大漢身後,她張大瞭嘴想喊,卻見蘇晴高高掄起大棒,跳起來又給瞭那大漢的腦袋一下。

大漢連遭兩擊,終於倒瞭下去。蘇晴猶不放心,用力又給瞭他幾棒子,看他真的不會動瞭,這才罷瞭手,撐著棒子抹汗喘氣。

丁妍珊目瞪口呆。蘇晴看瞭她一眼,豎瞭大拇指說:“幹得好。”

丁妍珊搖頭,怎麼是她幹得好,她什麼都沒幹啊,剛才兇悍揍人的那個可不是她。她傻傻地問:“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蘇晴一指身後那棵大樹,說道:“我打算轉一圈看看有沒有人看馬,躲到這邊的時候,就看到他瞭,可是他就在這前面晃,我不敢動,正著急這圈裡的馬兒怎麼不放個屁引他過去瞧瞧,你就來瞭。你來得太好瞭,這不,把他打倒瞭。”

丁妍珊臉上一團黑,怎麼把她跟馬兒放的屁比?

蘇晴卻不管她,她一邊拉開藤條樹枝子,一邊說:“附近沒人瞭,應該隻有他,你快上馬。”

丁妍珊趕緊跟她走進馬圈,挑瞭匹看著最有精神的馬兒,解開瞭韁繩,正要上去,卻見蘇晴正把堆在一旁的馬料幹草往另一匹馬兒背上放。

“你做什麼?”

蘇晴看她一眼,答道:“我改主意瞭,我不跟你下山瞭。”她走過來,給丁妍珊指路,“我們剛剛過來的那條道上,有條下山的小泥路,你看到的吧?你就順著那個路口往下走,一直往下就行瞭。”

丁妍珊點頭,可是心裡卻很緊張:“可是萬一走下去有很多岔路,我不認識怎麼辦?”

蘇晴皺著眉頭:“能走馬車的路不多,你不會這樣也迷路吧?”

丁妍珊也皺眉頭:“我被抓上來的時候,不是坐馬車,而且我當時是昏迷的,誰知道他們從哪條路上來。”

“那就要看你的運氣瞭。我看到有幹草,我想返回去燒那房子,趁亂把姐姐帶出來。隻要進瞭樹林,我們就有地方躲瞭。我這樣拖延時間,等著你領人來救。”蘇晴不理丁妍珊張大嘴驚訝的樣子,又說,“我帶著你下山,再領人回來,再怎麼快也得半夜瞭,那時候姐姐……”

她咬咬唇,又道:“總之這樣算,肯定來不及。不如我們分頭行動,我勉強信瞭你瞭,找救兵的事交給你。我去把姐姐帶出來,我們躲到林子裡去,就在我們剛才畫地圖的樹叢裡,等你來救。如果不這樣,我怕我們回來的時候,姐姐已經遭毒手瞭。”

丁妍珊愣在那兒,她知道蘇晴說得有道理,可是這麼重要的事交給她,她沒把握,而且她害怕,她覺得自身都難保。

這時候蘇晴繼續把幹草往馬背上放,打算一會兒用馬馱著幹草到屋子後頭去,找機會下手。

丁妍珊正想再跟她商量商量,這時候卻聽得一聲尖銳的口哨聲響。蘇晴一驚,轉身抄起她的大木棒,沖著丁妍珊大喊:“快跑,就沿著那條路往下,隻要方向不錯,你就一定能下山的。我和姐姐等著你!”

她喊這話的當口,一名大漢從樹林裡躥瞭出來,朝著她倆的方向飛躍而至。

丁妍珊全身的血液都冷瞭,她用力一咬唇,一個縱身跳上瞭馬,用力一夾馬腹,大聲叫道:“你等我,我發誓我一定帶救兵回來,我發誓!”她的話音未落,馬兒已經躍瞭出去,放開四蹄狂奔。

蘇晴此刻嚇得頭皮發麻,但她仍舉著大棒子擋在那漢子前面。漢子轉眼到瞭她跟前,她拼盡全力揮棒打瞭過去。漢子會武,輕輕松松就把那棒子握住瞭。蘇晴飛快地放手,改用腳踹攻下盤。

那漢子一愣,顯然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竟然會用這麼齷齪的招數。

眼看著蘇晴就要踹中目標,她身後卻忽然閃來一人,一把抓著她往後拉。那漢子差一點被踹到,後怕地用手捂瞭捂。

蘇晴被拉開,下意識地回身一拳,拳頭卻被人抓住瞭。她一急,又出腳踹對方下腹。那人“嘿”瞭一聲,手掌往下一探,抓住瞭她那隻腳:“蘇姑娘,是我。”

蘇晴正害怕得意識有些亂,她一隻手一隻腳被對方抓住,於是也不管其他,彎瞭腰傾向前就咬對方的手掌,聽得對方的聲音時,已經咬上瞭。

蘇晴嘴裡叼著大掌,腦子裡終於反應過來對方說瞭什麼。她一抬眼,看到瞭李柯那張無奈又忍著痛的苦臉,她松瞭嘴大叫:“李大哥,李大哥……”

“是我。”李柯松開蘇晴。蘇晴哇的一聲哭瞭出來,一邊哭一邊撲進瞭他的懷裡。

這時好幾個探子聽到瞭那聲哨響信號,紛紛跑瞭過來。李柯站在他們當中,懷裡撲進瞭一個小姑娘,他尷尬得正不知如何是好,蘇晴卻站直瞭,一抹眼淚,環顧瞭一圈,大聲道:“走,跟我去救姐姐!”

她回身撿起她那根大木棒子,精神抖擻,氣勢十足地一馬當先領起路來。

探子們面面相覷,李柯揮揮手,打個手勢,命大傢跟上。

丁妍珊騎著馬一路狂奔,她沒把握,她很慌張,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須做到,她必須帶人回來。

原本一路順利,卻在一個岔路口上,她慌瞭神。兩條路都有些寬敞,都是往下走。她一猶豫,左右搖擺不定,那馬兒居然將她摔瞭下來。

丁妍珊一聲驚叫,整個人咚的一聲摔在瞭泥地上。馬兒理都不理她,撒蹄往下跑瞭。丁妍珊好半天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的左胳膊痛得動不瞭。她吃力地爬起來,左腳似乎也有些扭瞭。

抬眼看,那馬兒早已不見瞭蹤影。丁妍珊想哭,但她告訴自己不可以哭,可是眼前已經模糊,她控制不瞭,眼淚嘩嘩落瞭下來。

丁妍珊抬袖抹眼睛,發現袖子上全是泥,她的胳膊很痛,腳也有些疼。她想到自己孤身一人,在這個有著山賊匪類的大山裡,也許還有狼,她從沒這麼可憐這麼狼狽過。

丁妍珊放聲大哭,天要黑瞭,她肯定做不到瞭,她下不瞭山,她兌現不瞭她對蘇晴的諾言瞭。她用力哭著,她好恨自己這麼沒用。

風吹過樹林,夾著些可怕又詭異的聲響。丁妍珊想起居沐兒說她跑不快,她不能拖累她們,她又想到蘇晴說她拼命攔下他們,讓她自己騎馬快跑。她們這樣,沒有別的要求,隻是希望能有人領著救兵回來救她們。

而她呢,她隻是摔瞭一跤,就絕望瞭?

丁妍珊吸吸鼻子,看瞭看面前的兩條路,選瞭方才馬兒跑掉的那條路往下走。她不能放棄,也許這裡離山下也不遠瞭,馬兒沒瞭,她還有腿呢,她不能放棄。

丁妍珊忍著痛,拼著力氣往前走。她對蘇晴發過誓的,她應該努力到最後。人傢一個盲眼的都不怕,小小年紀的也不怕,她可是丁府二小姐,她怕什麼?她也不怕!

丁妍珊一邊鼓勵著自己一邊咬牙往前走,可是胳膊越來越痛,腳也越來越痛,她又想哭瞭。她想著要是這會兒姐姐在就好瞭,爹爹在就好瞭,姐夫在就好瞭……她想著想著,竟然覺得自己真的看到爹爹和姐夫瞭。

她眨眨眼睛,聽到瞭丁盛呼喚她的聲音,看到瞭雲青賢的身影。甚至,她還看到瞭龍二爺。他們轉眼就到瞭面前,丁妍珊再忍不住,哇的一聲哭瞭出來。

原來龍二在山下審那車夫,車夫怕死,立馬什麼都招瞭。他說自己是受雇幫那些劫匪接應,又將他們送到半山腰上,然後回到山下待命。他並不知道他們的底細,也不知道他們來自何處,對他們在山上的居所也是不知。

車夫正說著,丁盛和雲青賢帶著人趕到。他們接瞭稟報,知曉丁妍珊被擄,全力追查之下,查到瞭這裡。

龍二沒工夫與他們廢話,隻押著車夫讓他帶路。丁盛和雲青賢聽說丁妍珊確是在這山上失蹤的,趕緊跟瞭上來。

隻是大傢都沒料到,行到一半便見到瞭一身狼狽、帶著傷裹著泥的丁妍珊。

丁盛和雲青賢忙趕上去看丁妍珊的傷勢,龍二不耐煩地正待上前盤問,卻見自傢探子正往下趕。那探子一見龍二便大聲報:“二爺,找到地方瞭。”

龍二欣喜若狂,不理身後的所有人,足一點便到瞭那探子身邊。

那探子報:“找到瞭跟在居姑娘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她知道地方,正領著李爺他們去瞭。李爺讓我先過來報信。”

丁妍珊聽得蘇晴已經獲救,不覺整個人都放松瞭下來,這一放松,就再撐不住,喊瞭一聲“爹”便暈瞭過去。

龍二跟著那探子一路用輕功疾奔,隻恨不得此刻身上生出雙翼,能即刻飛到居沐兒身邊。他心急如焚,很快便被領到瞭劫匪藏身的屋子處。

來的路上,龍二設想瞭種種可能,想象過待他趕到時見到居沐兒的種種情形,可是卻沒有想到過這一種—

她不見瞭!

一個盲眼女人,居然從一間鎖瞭門的屋子裡憑空消失瞭!

龍二簡直不敢相信。

蘇晴也不信。

龍二趕到的時候,蘇晴正在劫匪的外堂屋裡,掄著椅子砸那兩個被押在地上的匪類,哭著喊著讓對方把居沐兒交出來。

蘇晴這小丫頭一回來,看屋子裡沒瞭居沐兒,頓時變得比誰都兇悍。李柯和另兩個探子守在那兒,這審劫匪的事他們都插不上手。

那兩個劫匪嗷著嗓子說不知道,蘇晴猛踹幾腳,非要逼著他們說出來。

此時李柯見龍二來瞭,趕緊上前稟報,說是他們跟著蘇晴趕到這裡,這屋裡就隻剩下這兩個劫匪和兩名奄奄一息的村姑,其他人不見蹤跡。原本關押居沐兒的屋子裡已經沒瞭人。

留守的這兩個劫匪也不是什麼硬骨頭,打瞭幾下就招瞭,說是那三個姑娘一起跑掉瞭,其他的劫匪就是為瞭把她們抓回來,這才撒出去搜尋瞭。

蘇晴在一旁喊:“他撒謊,姐姐看不見,怎麼逃?她自己根本就逃不瞭。她讓我們逃瞭,她說她跑不快,她會拖累我們,她讓我們先走,她等著我們找人來救她的……”她越說越難過,終是大哭瞭出來。

救兵來瞭,居沐兒卻不見瞭。

那兩個劫匪看龍二的架勢,便知這個是當傢做主的,趕緊磕頭求饒:“大爺饒命,大爺饒命啊。小的們沒有說謊,之前便是小的去查看這三位姑娘的動靜,結果發現屋裡沒人,窗戶開著,椅子就擺在窗戶下面。於是小的就趕緊稟告瞭老大,老大領瞭人進屋裡察看,確是三個姑娘都跑瞭。之後又有人在窗外朝東不遠的地方,發現瞭那盲女的竹杖,所以斷定她們是往那個方向跑的。於是老大便命我倆在這裡留守,他帶著其他兄弟沿著那方向追人去瞭。”

蘇晴這時候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放聲大哭:“姐姐騙我,她說會等我回來救她,她騙我。原來她是把我們支走瞭,然後自己引開這些惡人,讓他們不會來追我們。我們明明是去瞭南邊的樹林,她知道的,她知道的,所以她往東邊跑瞭,可是她看不見,她能跑到哪裡去?天都黑瞭,姐姐不見瞭。”

龍二的臉色黑得難看,李柯趕緊道:“已經把兄弟們都撒出去瞭,讓他們把那些匪類抓回來,救回居姑娘。”

龍二點點頭,沉著聲音問:“她被關在哪間房?”

蘇晴還在哭,回不得話。李柯趕緊答瞭:“最裡面那間,擺設物件我們都沒動。”其實也沒什麼可動的,那屋子裡除瞭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張椅子,什麼都沒有。

龍二沒再說話,獨自走進瞭那間屋子。

屋子與蘇晴她們離開時沒什麼兩樣。椅子就在窗戶下面,隻不過這會兒是倒下的。窗戶大開著,外面的天氣已經暗瞭下來,山上的氣溫低,冷氣呼呼地往屋裡灌。

龍二隻一眼便把這屋子看瞭個清楚。他掃瞭一圈,目光回到那扇窗戶上。窗戶頗高,要是居沐兒想爬窗,就得踩著椅子上去。

他轉頭看瞭看倒在地上的那把殘腿椅,心想她看不見,爬這破椅子跳窗戶是件多麼危險的事。

龍二從窗戶往外看,窗戶到地面的距離讓他很擔心居沐兒是不是受瞭傷。

他閉瞭閉眼,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天黑瞭,樹林裡很危險,那些劫匪正在追捕她,她一定是有計劃的,不然她不會這麼亂跑。

是有人闖進來把她帶走瞭?還是她自己想好瞭出去後該怎麼辦?

龍二在這屋子裡迅速轉瞭一圈,桌上沒有留字,地上沒有,椅子上沒有,床上也沒有。這屋子裡沒有她留下的任何記號或物件。

她不會什麼標記都沒留下的。就像在那馬車裡一樣,她應該會留下什麼來告訴他發生的事。

可是沒有。

這表示事情讓她措手不及,來不及準備?還是,她其實已經留下瞭訊息,而他猜不到?

龍二跳出窗戶,在周圍轉瞭一圈。居沐兒的竹杖就丟在窗外不遠的地方,那些劫匪甚至沒有撿起來。

龍二撿瞭起來,他認真看瞭看竹杖,沒什麼特別,沒有刻字,沒有做標記,什麼都沒有。但確實是她用的那根竹杖,她從來不離身的竹杖。

龍二忽然狂奔進瞭樹林。暗夜裡的深山老林,縱是一個徒手壯漢都無法安穩度過,更何況是她那樣眼不能視物的弱女子。龍二一路尋找,跑瞭好一會兒,聽到瞭前方有打鬥的聲響。他趕過去,看到自傢的屬下正與劫匪打成一團。龍二緊張地四下張望,卻沒看到那個瘦弱的身影。他轉瞭兩圈,忽然意識到—他跑得太遠瞭。

這個距離,是正常人腿腳的行程距離,是劫匪追人的距離,卻不是居沐兒的。

他不該用常人的角度去想她,他該用她的角度去想這件事。

她讓蘇晴和丁妍珊先跑瞭,依這兩個姑娘的腳程,跑到那個圈馬的地方沒多久,便是他們趕上山的時間。而現在他站的這處,腳程與圈馬那處差不多,依居沐兒行進的速度,不可能走得這麼遠。

龍二原路折返,一路在那些容易藏身的地方都看瞭,依然不見她的蹤跡。

他又站回屋子外撿到竹杖的地方,他試圖更冷靜一點地想這件事。她走路必是要有竹杖的,可她為什麼把竹杖丟在瞭這裡?是她摔瞭,竹杖離瞭手?她害怕有人追她,來不及撿回來?

龍二仔細看著地面,窗下明顯有跳下來的痕跡,而丟竹杖的這片泥地,卻看不出有人摔絆過。龍二回想著竹杖在地上的方向,又回身看瞭看另一片樹林,他忽然明白瞭。竹杖將劫匪引向瞭那個方向,而她沒有往那邊走,這是她寧可舍棄竹杖的原因。

龍二回到堂屋。這時已有更多的龍府屬下趕到,甚至雲青賢也帶著刑部的人上來瞭,府尹邱若明也帶人趕到。

雲青賢與邱若明正在佈置搜尋的范圍和方向。衙役們與龍府、刑部的人都一起調度安排,大傢迅速分好瞭搜查區域,準備好瞭火把、燈籠,出發瞭。

龍二看著眾人散開,看著他們進瞭樹林裡一點一點地尋找,他的腦子還在轉。

他究竟有沒有漏掉什麼?她會跑到哪裡去呢?

難道她能分辨樹林裡的氣味,知道哪些樹叢可以躲?

龍二這麼想著,又進瞭與竹杖方向相反的樹林裡找瞭找。他閉瞭眼睛,努力想著居沐兒若是跑進瞭林子裡能怎麼辦。他伸出手去摸瞭摸樹幹,他試著往前走,但沒走幾步,便絆到瞭地上的樹枝子。

龍二猛地睜開眼—不對,這些都不對。

她不可能自己跑出來,她不可能有這個本事。所以確實是有人來帶走她瞭嗎?她又被擄走,她用竹杖指瞭那人擄走她的方向?

龍二又跑到瞭那個樹林裡,這時幾個龍府屬下押著幾名劫匪回來瞭。龍二沒理他們,他往樹林裡走去,抓住一個正搜尋的探子問可有什麼線索。探子搖頭,說什麼都沒有找到,那些劫匪也是說什麼都沒見著。

龍二急得要發狂。天已經黑瞭,這偌大的山林,究竟要如何才能找到她?

龍二在樹林裡躥來躥去,他問瞭兩圈搜查的各路人馬,沒有人有發現,他自己也沒有發現任何線索。龍二知道這樣不是辦法,他必須頭腦清醒一點,他必須更冷靜一點。他的沐兒是聰明的,她一定會讓他找到她的。

龍二回到瞭劫匪的屋子,此時屋子裡都點瞭燈,他把那幾間屋子轉瞭個遍,沒有任何發現。另兩間屋子裡有血跡,有打鬥掙紮的痕跡,隻有居沐兒的那一間沒有。龍二站在那屋門口看瞭半天,轉回瞭堂屋。

雲青賢不在,他親自去搜尋瞭。而邱若明正坐在堂屋裡,等著衙役們報搜查山林的消息。他看到龍二坐下,想安慰卻也不知說什麼好,另外兩個被擄來的姑娘已經喪命的消息,他此刻也不敢告訴龍二。

龍二沒有看他,也沒有看任何人,他還在努力想。

他轉眼看到瞭桌上的杯子,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居沐兒說她有辦法讓他從應酬裡脫身。她說她能讓他理由正當充分,纏著他的人還得巴巴地送他走。當時他猜想瞭很多種可能,但沒想到最後她卻是用瞭最簡單頗粗暴卻很有效最直接的法子。

是的,那便是她的小計謀瞭。她眼不能視物,很多事她做不瞭,所以她必須用最簡單的、她能達成的方法。

她能達成的方法,隻能是最簡單的。

龍二站起來,又朝著那間囚困過她的屋子走去。他進瞭屋子,站在那兒看著屋子裡的擺設。然後他走到床邊,坐下瞭。

這是這屋裡唯一能坐的地方,所以她一定是坐在這裡。

她坐在這裡,對著門口。門鎖著,門外是一群兇神惡煞還會武的劫匪。

蘇晴和丁妍珊走瞭,窗戶開著,椅子就擺在窗戶下。劫匪時不時會來查看,劫匪打開門時自然能看到有人不見瞭。這裡隻剩下她瞭,她能怎麼辦?

龍二拿著竹杖站瞭起來,他走到窗邊,站在椅子旁。

踩著殘腿椅子往外爬嗎?

他又坐回床邊。

他看著門,想象著整個過程。

打開門,屋子是空的,窗戶開著,椅子就擺在窗戶下面,所以人一定是跑瞭。竹杖在外面,落在某個方向,所以人是朝著那個方向跑瞭。

於是,劫匪們朝著那個方向去追瞭。

龍二又走到瞭窗戶邊,他閉上瞭眼,蹲低些身子,差不多跟居沐兒同樣的身高,他用手摸索著窗戶框,然後,他斜著把竹杖往窗戶外丟瞭出去。睜開眼,就著月亮的皎潔光芒,他看到竹杖落到瞭屋外,跟撿到竹杖時是同一個方向。

龍二轉過身來,再看瞭一遍屋子。

龍二思索著,從破木桌上取瞭燭燈,然後朝著那張木板床走去。這床是破木板拼的,床底很低,但是身形瘦小的人要躲進去,應該也不是不可以。

龍二把燈放在地上,然後他趴瞭下來,看向床底。

床底非常暗,伸手不見五指。燭燈的光亮照亮不瞭多少范圍。盡管如此,龍二還是依稀可見床底最裡面蜷曲著一個人。那角落很暗,看不清楚,但可以看出那人身形嬌小,是位姑娘。

龍二在這一剎那忽然眼眶發酸。他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是哽著的。

“是我,我來瞭。”

裡面的那個人似乎動瞭動,又似乎動不瞭。龍二又說:“蘇晴和丁妍珊都沒事,她們都救下瞭。”

裡面那人又動瞭動,然後似乎很費勁地想說話,卻說不出。

“是我,你別怕。”龍二深吸一口氣,覺得嗓子裡順暢多瞭,“你不用動,別怕,我把床板搬開。”

龍二把那破床的床板掀起,扔到瞭一邊。

這下燈光再沒遮擋,他看得清楚些瞭。她縮在床底最裡面的角落,伏在地上縮成一團,抱著頭,沾瞭一身的灰塵。她顫顫發抖,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要多可憐便有多可憐。

“沐兒。”龍二一下便邁到她身邊,輕輕握住瞭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刺疼瞭他的心。

居沐兒動瞭動,身子卻是僵的,動不瞭。

龍二輕輕把她拉起來,撫瞭撫她的背腰胳膊,幫她緩瞭一緩。他將她抱在懷裡,又喚瞭一聲:“沐兒。”

居沐兒微微打著戰,緩瞭半天,終於能開口。她幾不可聞地應瞭聲:“二爺。”

龍二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聽到這聲喚的心情。他抱緊瞭居沐兒,覺得自己的手也有些顫。

他上下打量瞭居沐兒一圈,確認她沒受什麼傷。但她臉色發青,身體僵硬,話也不太能說,勉強喚瞭那聲“二爺”後就閉上瞭眼睛。

這把龍二嚇得,他再顧不得其他,抱著她大步往外走。外頭的人看著他從本該空空如也的屋子裡抱出個大活人來,全都一臉驚訝。

龍二沒工夫慢慢交代,他直接與邱若明道他先帶沐兒回府,這裡抓捕劫匪的事就交給他瞭。

沒等邱若明應,龍二就亟亟抱著居沐兒往外走。蘇晴在後頭連蹦帶叫地追都追不上,最後跺著腳哭著罵:“讓我看一眼姐姐嘛,你們這些渾蛋,為什麼都搶我姐姐。”

李柯在一旁尷尬地看著,這丫頭罵自傢主子爺“渾蛋”呢,作為忠心耿耿又正直的護衛,他總該有些什麼表示吧。

李柯走過去,要把蘇晴從地上拉起來。結果小丫頭兇悍,一把甩開他的手。李柯無奈,又去拉她,這回拉起來瞭,他說道:“地上涼。”

蘇晴正鬧脾氣,正好有人送上門來,於是一瞪眼:“要你管!”

李柯訕訕地把手收回來,他才不要管她,他又不是她的護衛。可一轉眼,蘇晴就要往山下跑,李柯趕緊把她拉住:“你到哪兒去?”

“下山找姐姐去,然後回傢,我娘一定急死瞭。”

“天都黑瞭,你自己下山怎麼行?”

“那李大哥送我吧。”蘇晴很不客氣地提瞭要求。

李柯一愣,這山上還一堆事,劫匪還沒抓完,大傢還在搜捕中,他得在這裡守著。他想瞭想,道:“我找別的人送你,你別亂跑。”

蘇晴點頭,站在原地不動瞭。李柯往屋子裡走去,打算找兩個龍府的護衛送送她,走到屋前回頭又看瞭她一眼。

小姑娘正一臉落寞地往山下看。李柯心裡一動,說起來這丫頭的膽子還真不是一般的大。碰上瞭這種事,拼命護著居沐兒不算,還敢帶人逃跑,敢偷馬打匪。而後領著他們上山來,她還能把這屋裡的佈局、劫匪人數都交代瞭,甚至還想安排他們如何前後夾擊,說是防止那些惡人抓瞭居沐兒做人質。

李柯搖搖頭嘆口氣,要不是他親自查過,還真不敢想這隻是個賣花丫頭。

這年頭的丫頭片子,都這麼厲害瞭?

李柯進瞭屋,過瞭會兒出來,對蘇晴道:“走吧。”

蘇晴有些驚訝:“你就是別的人?”

“我改主意瞭。眼下情形都控制住瞭,這裡還有邱大人在,我也交代好瞭其他兄弟,所以還是我來送你。”

蘇晴點點頭,覺得這樣挺好。畢竟李柯她是認識的,她剛剛死裡逃生,換瞭其他人確是不如李柯讓她放心。

李柯帶著她去瞭圈馬的那個地方,拉瞭一匹馬,轉頭剛想問蘇晴會不會騎,蘇晴已經一仰頭一臉驕傲地大聲說:“我會騎小毛驢。”

李柯一愣,而後很想笑,可蘇晴的表情讓他把笑意吞瞭回去。他輕咳瞭咳,招手讓蘇晴過來,自己翻身上馬後,便把她拎瞭上去。兩人一騎,飛速朝著山下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