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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恐生變前定婚期

山下,龍二正在發愁。因為居沐兒的狀況越來越糟。

也許是因為從極度驚嚇中緩過神放松瞭下來,也許是因為趴在濕冷冰涼的地上太久,下得山來,居沐兒的臉開始不正常地紅瞭起來。龍二用臉碰瞭一下她的,覺得燙得嚇人。

龍二是騎馬來的,居沐兒的狀況讓他不敢再帶著她一路騎馬吹風回去。正暗自著急,轉頭看到府衙的馬車停在一旁,那是邱若明來時乘的。

龍二想都不想,直接一揮手,讓屬下去搶車。府衙那邊的小役也不敢言語,眼巴巴地看著自傢大人的車子被龍二爺“征用”瞭。

龍二囑咐一名屬下先快馬回府,通知府裡找大夫等著。然後他自己抱著居沐兒上瞭馬車,亟亟往龍府趕。

一路上,龍二看著居沐兒病得迷迷糊糊的樣子,真是心如針刺,不禁責怪自己怎麼腦子不會轉彎,沒有早點想到她會藏在床底。這麼明顯的事,她除瞭那裡還能往哪裡躲呢?

他又怪自己在那屋裡走來走去,怎的想不到喚她一聲?那外頭紛亂嘈雜,她這般害怕惶恐,辨不清發生瞭何事,自然不敢妄動。但若是他喚她,她聽到他的聲音,必能知道安全瞭,就會發出聲響,引他找到她。

他應該更聰明一點的,是他讓她多吃瞭苦頭。

如果他早點想到,她便能少挨些凍、少擔些驚瞭。

馬車飛也似的往龍府馳去,居沐兒窩在龍二懷裡一動不動。她全身還很僵硬,龍二撫著她的背,輕聲與她說些安慰話,但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瞭。他想象著她獨自一人蜷曲在那個黑暗冰冷的角落,聽著門被打開的動靜,聽著眾劫匪沖進屋子的聲音,聽著他們上當往外追……之後呢?是死一般的寂靜還是像那兩個如今已重傷身亡的村姑般哭喊掙紮?她是等瞭多久才等到亂七八糟的腳步聲響和紛亂嘈雜的動靜?這些一定都讓她非常害怕。

她這招是險棋,極險。

也許第一眼便會被人識破,也許過不瞭多久就會被找到,又也許過瞭好幾日都沒人想到。

若是劫匪早一步發現她,將她轉移瞭地方,他怕是就難找到她瞭。而她蜷得麻瞭,凍得僵瞭,既無法大聲呼救,又無法自己離開。萬一人人都以為她跑瞭,沒往床底想,她豈不是困死在那兒?

龍二越想越是後怕,這時候他忽覺胸前一緊,低頭一看,卻是居沐兒握住瞭他衣裳的前襟。她的小手凍僵,軟弱無力,眼睛閉著,說不得話。可她還是緊緊抓住瞭他的衣裳。

龍二心裡一動,伸手覆在瞭她的手背上,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就差一點,隻差一點,他們就不知何時才能相聚瞭。

兩人一路再無言語,他隻是抱著她,而她緊緊依附。

此後的事便是一通忙亂。

回到龍府,大夫把脈診病,居老爹哭哭啼啼,而居沐兒受瞭驚嚇,神志不清卻還是緊緊拉著龍二的衣襟不放。

深夜裡,居沐兒的病重瞭起來,喝的藥全吐瞭。龍二看得臉似寒霜,嚇得喂藥的丫環手抖。大夫診瞭脈,很是憂心,道若這藥吃不下去,怕是難好瞭。

居老爹自告奮勇,說自傢女兒,他最清楚瞭,他來喂。可這居沐兒也不知怎的,牙關緊咬嘴緊閉,臉色發青,一頭的汗,藥根本喝不下去,那痛苦的樣子讓居老爹心疼得哭瞭起來。

龍二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搶瞭碗,用勺子挖開她的嘴,慢慢一點點地灌。

居沐兒難受地去撓他的手,龍二卻不放過她,他把一碗藥全灌瞭。他說:“我知道你難過,可是你得喝藥,喝下去瞭,病才能好。你乖,聽話,我保證,你今日受的苦,我日後定要讓那些惡人加倍償還。”

居沐兒迷迷糊糊神志不清,卻似聽懂瞭。

她落瞭淚。

熬瞭一晚上,居沐兒的燒退瞭。

當然這個燒退的過程便是龍二與她纏鬥的過程。別人不敢上手,龍二便親自來。他硬給她灌藥,壓著厚被子給她捂汗,她掙紮她哭,他卻視而不見。

居老爹一邊抹淚一邊慶幸,幸好二爺比他心腸硬。

折騰瞭一晚,大夫終於宣佈居沐兒緩瞭過來,說之後隻要按時吃藥慢慢調養便無大礙,所有人這才松瞭口氣。

居沐兒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亮瞭。她有那麼一剎那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但很快她發現她的手被一隻大掌握著。她沒有動,她想起瞭發生過的事。

握著她的手的,是龍二爺,她知道。

那種溫暖又安全的感覺,總是透過他的手掌傳遞到她心裡。此時她覺得他睡著瞭,因為那隻手掌一直沒有動。

於是居沐兒也不動,她甚至把眼睛又閉瞭起來。

她慢慢回想發生過的事情。

她記得她爬進床底時心裡的恐懼,空空的屋子裡寂靜得讓人發瘋,她一心要把自己折得小小的,她努力蜷曲,喘不上氣來,她甚至能清楚地感覺到地板上的涼氣一點一點滲進她的骨子裡。

她覺得她聽到瞭開門聲,但實際上沒有,她意識到是她太過於害怕所以才產生這樣的幻覺。當真正的開鎖聲音響起時,她差點大叫。

她忍住瞭。然後她聽到劫匪大聲喊著人逃瞭,緊接著好幾個人沖瞭進來。她知道她那時候在發抖,她很怕這樣會弄出聲響來,但她控制不瞭。

所幸那幾個劫匪中瞭計,朝著她扔竹杖的方向追出去瞭。

然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

她覺得那個時候的時間無休無止,永遠沒有盡頭。她覺得她會死在那個床底角落,不是凍死的,就是嚇死的,又或者最後沒人能找到她,她困死在那裡。

過瞭很久很久,久到她已經僵硬。外面忽然很吵,她不知道發生瞭什麼事。她動不瞭,也說不得話,她覺得她真的會死在那裡。可忽然她聽到瞭那個熟悉的聲音,是龍二的聲音,他說:“是我,我來瞭。”

宛如天籟。

居沐兒忽然覺得為瞭他這一句話,她就不該連累他。她當初是怎麼想的呢?她為什麼就跟他求親瞭?

他小氣、記仇、凡事計較、手段幼稚,可他對她這般好。

好得讓她害怕。

那種害怕,就如同她此刻握著他的手感受到的安心一般強烈。

她瘋魔瞭吧。

她死過一回瞭,所以她瘋魔瞭。

“你怎麼瞭?不舒服嗎?”

居沐兒一怔,感覺自己被擁進瞭一個懷抱。龍二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他的手撫著她的臉,為她抹去淚。

原來她哭瞭啊。居沐兒索性抱著龍二大哭起來。

“不哭,別怕。他們都被拘捕瞭,沒人能再傷害你。”

“二爺,其實我一點都不好。”

龍二皺起眉頭,他們兩人又各說各的話瞭嗎?

“他們是因為你不夠好才劫持你的?為民除害?”龍二逗她,他不喜歡她的眼淚。

可惜這次居沐兒沒有心情哄他開心瞭,她聽瞭他的話,哭得更加傷心。

龍二又皺眉頭,隻好正經起來:“好吧,你先哭一哭,哭好瞭就該吃藥瞭。”

居沐兒的哭聲立時弱瞭下來。龍二笑瞭:“藥一定得喝。”

居沐兒抽著鼻子不哭瞭,迅速倒進被窩裡:“我困呢,再睡一會兒。”剛才那些什麼憂傷的悲情的亂七八糟的情緒瞬時間全都沒有瞭。

喝藥啊,太可怕瞭。她怎麼忘瞭這事瞭?

這時候偏偏一個丫環進來報:“二爺,居姑娘的藥煎好瞭。”

“拿進來。”龍二好笑地看瞭看床上那個倒頭就睡的姑娘,他動手拉她起來,“喝藥!你昨晚迷迷糊糊的讓我用灌的,現在清醒瞭,還要用灌的?”

居沐兒一聽,不敢作聲。龍二端瞭藥坐下,盛瞭一勺,吹瞭吹,抿瞭一口試試熱度,那藥的惡心味道讓他也忍不住屏瞭屏息。

居沐兒臉皺成包子,想瞭好一會兒提條件:“二爺,我喝瞭藥便回去瞭,好嗎?”

“回哪兒去?”

“回傢呀。”

“為何?”

“這裡我住不慣,我眼睛不好,不方便。”

“在你把大夫方子上開的藥全喝完之前,不許回傢。別以為我不知道,回去瞭老爹被你一哄便不會逼著你喝藥瞭。”龍二揭穿她的意圖。居沐兒的臉一下垮瞭下來。

“還有……”龍二又道,“反正你過不久也得住進來瞭,趁著這會兒早點適應。或者我該把你搬到我屋裡,讓你提早習慣習慣?”

一旁的丫環聽瞭這番調戲話臉微紅,抿嘴偷笑,居沐兒卻是一呆一怔,龍二看在眼裡,心裡一動。

“喝藥。”

這次居沐兒沒再推拒,隻皺緊瞭眉頭,視死如歸地把藥咽瞭。

喝瞭大半碗,後頭實在是吞不下去瞭,龍二這才罷手。他讓丫環上瞭糖梅子,給居沐兒去瞭嘴裡的苦味,後又盯著她喝瞭半碗粥,這才放她躺下睡覺。

居沐兒沒多話,閉眼就要睡。龍二俯頭低聲說他要去府衙一趟,看看那些劫匪審得如何。居沐兒眉梢一緊,眼皮動瞭動。

龍二嘆氣,撫撫她的臉,哄道:“別怕。”

居沐兒點頭,伸手握住龍二的手。龍二看看她的手,想起救她回來時她緊緊抓住他的衣襟的模樣,不禁低頭親瞭親她的眉心。

居沐兒一怔,然後飛快說瞭句:“我睡瞭。”她松開手,背過身去,埋頭睡瞭。龍二看瞭她一會兒,轉頭囑咐一旁的丫環好生照顧,這才出去瞭。

龍二出瞭屋,轉頭就去找瞭餘嬤嬤。他告訴餘嬤嬤,要將婚期提前。

餘嬤嬤吃驚地張大瞭嘴:“可是……可是一切都是按原來的日子準備的,這要提前,怕是來不及。馬上就過年瞭,卡著年關,有些事也不好辦。”

“嬤嬤,總會有辦法的。就正月裡把喜事辦瞭吧,借著年節的喜慶熱鬧,也是好的。”

“正月?”餘嬤嬤嚇得不輕,提前不算,還提前瞭這許多!要正月辦,時間哪裡夠?

“就正月吧,辛苦嬤嬤瞭。”龍二語氣堅定,表明他的決定不容反駁。居沐兒的猶豫,他能感覺到,或許這就是劫匪劫持她的目的—壞瞭她的清白,毀瞭她的名聲,讓她不能再嫁給他。

所以那兩個村姑死瞭,而她沒有。

劫匪的幕後一定有指使者,他懷疑是雲青賢,他需要證實這一點。但在這之前,他不會允許她退縮。是她向他求親的,他同意瞭,就不會允許她將他推開。

龍二囑咐餘嬤嬤:“婚期提前的事,莫要告訴老爹和沐兒。”

餘嬤嬤又傻眼,不告訴?那許多需要他們一起安排的事如何辦?

“待我準備好瞭,我會與他們說的。”龍二明白餘嬤嬤的顧慮。餘嬤嬤見他如此說,再不好回些什麼話,隻得點頭應承下來。

龍二交代妥當,這才出瞭府。可他萬萬沒想到,此時府衙那邊已經炸瞭鍋,因為抓捕歸案的那八名劫匪,居然在牢房裡全部暴斃瞭。

話說邱若明那頭。十個劫匪隻抓到八個,還有兩名領頭人不見蹤影。邱若明命人畫瞭畫像,寫瞭通緝令,滿城張貼,要將那二人捉拿歸案。

擒獲的那八個,他抓回來的當天晚上就審瞭一遍。那八人都道自己從來都是聽命行事,老大讓做什麼便做什麼,其他的一概不知。

邱若明覺得這事裡還有蹊蹺,那兩個村姑便罷瞭,可怎麼就這麼巧劫的是居沐兒和丁妍珊?

劫匪們一口咬定就是巧瞭,他們跟著老大去福靈寺那邊尋目標下手,老大說這時候姑娘們都愛拜個佛,去瞭隨便挑,結果到瞭那兒正好看到居沐兒落單。而劫丁妍珊這事,則是他們奉瞭老大的令要在城裡抓幾個姑娘,他們碰巧看到瞭丁妍珊在路邊,便劫瞭。

邱若明不信。但凡劫案,要麼偶起歹念,隨意下手,要麼深思熟慮,定好目標,此次劫匪分瞭三個地方下手,儼然就是為瞭分散府衙的註意力,嚴防追蹤,定是早有安排。而這安排之下,卻是胡亂劫人,這又如何說得過去?

可如若說他們目標明確,就是沖著居沐兒和丁妍珊去的,這又是為何呢?是沖著龍二和丁尚書嗎?但這二人之間並無交集,又怎會一起招來這禍事?

邱若明苦思冥想不得要領,於是去丁府拜訪瞭丁盛,又向丁妍珊細問瞭當時的情形。之後,他把三個劫人地點再巡瞭一遍,回瞭府衙召瞭目擊者問話,又喚來瞭蘇晴,卻也沒理出個頭緒來。

最後他一想,龍府與丁府,確是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的。難道不是為瞭他們,而是針對兩位姑娘去的?這兩位姑娘之間又有什麼關聯呢?

這關聯邱若明隻想到一個—龍二爺。

這兩位姑娘一個是準備嫁給龍二,一個是想嫁沒嫁成。所以這劫案根本就是某些人為情生恨,指使這些劫匪這般做的?

邱若明覺得這也有些道理,因為姑娘們一旦被劫匪劫去,名聲勢必大損,但凡有些計較的人傢,便不會娶她們瞭。

邱若明覺得心裡有瞭譜,他打算去龍府找龍二聊一聊,看看他是否能提供些幕後嫌疑人的名單,有瞭名單,再好好嚴審那八個匪類。

可邱若明萬萬沒料到,他還沒動身出門,卻收到瞭一個驚天壞消息。那八個匪類,在獄中暴斃瞭。

邱若明驚得非同小可。八名重犯,在他的囚監下莫名身亡,這還瞭得?

這時守門衙役又來報,說龍二爺來訪。

邱若明頭若鬥大,趕緊將龍二請瞭進來。龍二一到,邱若明忙與他把事情一說,道他正要去監牢那兒查審此事。龍二也甚是關註,要求一同前往。

其實邱若明也正有此意,這重犯暴斃,事關重大,他跟哪一處都不好交代。龍二與各方關系均周旋得當,又算是這案子的苦主之一,這般巧地送上門來,他將他拖下水,一同相議,怎麼都比他獨自背這禍差的好。

邱若明與龍二一同到瞭囚監那八名劫匪的牢房。此時仵作已然驗完屍體,見得邱若明來瞭趕緊稟告,說這八人皆是中毒而亡。

“中毒?”龍二與邱若明互視一眼,一起低頭審視那些屍體。

八具屍體均臉色發青,眼眶烏紫,口鼻處有血跡。再看那手指指甲,也是烏紫顏色。龍二問:“中的何毒?”

仵作訕訕回道:“這個,小的從未見過此類毒。”

毫無預兆,突然發作,竟也不知是何時中的毒。按說最有可能從食飲中獲毒,但此時距午飯也有好幾個時辰瞭,大傢喝的水也都一樣的。這八人突然暴斃,其他人卻無事,確實令人費解。

邱若明喚來瞭廚子和管送水送食的衙役,都沒能審出什麼來。

邱若明與龍二都無頭緒,邱若明隻得暫扣下相關人等,又讓仵作再細細究查毒源。他與龍二回得衙堂,便問瞭龍二幾個有關居沐兒和丁妍珊的問題,還問是否有其他曾對他示好或是有怨的姑娘傢。

這個問題讓龍二黑瞭臉:“要說示好的,那著實不少。但要說示好過後有膽子綁瞭我傢沐兒的,我還沒想到。”

邱若明訕訕點頭。

龍二又道:“不過,對沐兒示好不成,又有膽子有本事使喚人綁她的,我倒是想到一個。”

邱若明看向龍二,等著他往下說。

龍二道:“雲青賢。”

邱若明驚訝得張大嘴,連連擺手:“龍二爺真是開玩笑,雲大人為人正直,斷不會做出此事。何況丁姑娘也遭瞭劫,雲大人是她的姐夫,更是不能做出這等事來。”

“是嗎?”

“這是自然。而且這抓捕兇嫌一事裡,雲大人可是出瞭不少力的。”邱若明冷汗都要下來瞭。他是早聽聞龍二爺與雲大人不和,但沒料到,這仇怨都到瞭這般地步,這等大案還敢胡亂猜疑。

龍二抿抿嘴角:“我是開玩笑,大人的反應倒是有趣。”

邱若明臉一僵,他都火燒眉毛瞭,這龍二爺還拿人尋開心?

龍二不再理他,告辭走瞭。他出得府衙大門即冷笑,心想當官的就是靠不住,雲青賢還是得他自己查。

雲青賢此時在丁府,他帶瞭丁妍香回娘傢看望丁妍珊。

丁盛將丁妍珊救回傢中後喚瞭大夫來看。所幸她的外傷不重,但受驚嚇過度,怕是得靜養一陣。

丁盛見她無事,安慰瞭幾句便罷瞭。此時見得雲青賢來,便喚他去商議公事去瞭。

丁夫人心疼女兒,背地裡埋怨瞭丁盛幾句。丁妍香安慰母親,又探望瞭妹妹,說一定催促雲青賢,把那些惡人都抓回來,全都砍瞭頭才能解恨,居然敢動到他們尚書府來瞭。

丁妍珊此時腦子裡很亂,她想起瞭居沐兒與她說的那些話,這事情也許與她丁傢有關。她懷疑爹爹的屬下裡有叛徒,定是做瞭什麼惡事想綁瞭她要挾,可是她又想不通為什麼那些人也綁瞭居沐兒。

總之千頭萬緒,一團亂麻。她很想把這事跟姐姐說瞭,但想來想去,卻又不知從何說起。最後還是壓在瞭心裡,想著待想明白瞭些,再與姐姐商量。或許,等她好些瞭,她應該先去找找居沐兒。

居沐兒這個時候也是完全沒主意,她心裡一團亂麻。

在龍府養瞭三天病後,她便央居老爹帶她回傢,因為第二天便是大年三十瞭。

依禮,未婚男女婚前確是不該住在一塊兒,何況又碰上過大年,他們在龍傢待著,更是不合適。於是居老爹便帶著居沐兒回去瞭。

這年春節居傢當然是沒過好。居沐兒躲在房裡連彈瞭幾天琴,彈得居老爹心驚膽戰的。每次要出事前,女兒的琴興總是大發。

大年初五那天,居老爹忍不住來找女兒聊聊。他想一定是劫匪都死瞭,這案子成瞭懸案,所以女兒擔心害怕瞭,他得安慰安慰。

可他還沒說到正題上,居沐兒卻忽然道:“爹,你說,我不嫁瞭,好不好?”

不嫁瞭?

又不嫁瞭?

她都二十瞭,好不容易攀瞭門這麼好的親,二爺還對他傢這麼好,怎麼就不嫁瞭?

居老爹嚇得頭皮發麻,猛地站瞭起來:“哎呀,今天天氣真是好,我早上定是喝多瞭,這會兒暈暈乎乎的。”

“爹……”

“嗯,真是太暈瞭,我得睡會兒去。女兒,你繼續彈吧,好好彈,彈得真好聽。”居老爹沒給居沐兒再說話的機會,一溜煙跑瞭。

居老爹躲回自己院裡,左思右想,越想越慌。退婚這種事,女兒是不會拿來隨口說說的。兩年前陳傢那親事也是板上釘釘瞭,結果她一開口要退,就真給退瞭。如今她又開瞭口,定是琢磨瞭許久的念頭。

不行不行,這事一定得跟二爺透透風去。於是居老爹抱上瞭兩壇酒,跑瞭一趟龍府。

見著瞭龍二,居老爹沒敢直說居沐兒有退婚的念頭,隻說覺得女兒這幾日心情不太好,他怕是經瞭劫匪那事後,她有些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龍二挑瞭眉,重復瞭一下這詞。

居老爹猛點頭:“她還一直在彈琴。”

“一直彈琴?”

“對的,她每次一彈琴,就會有麻煩事發生。”

龍二笑笑:“老爹請放心,我可不是那陳良澤。”

居老爹一愣。這關良澤什麼事?他剛才提到良澤瞭嗎?

“沐兒定是養病養閑瞭,待我收拾收拾她,她就乖瞭,定不會再胡思亂想。”龍二自信滿滿。居老爹卻是一頭霧水,他剛才沒有說女兒不乖吧?

這一天,居老爹龍府之行,帶回一筐鮮果和年貨,還帶回一個秘密。

秘密就是婚期改成正月十八瞭。雖然是急瞭一點,不,是急瞭許多,但是正月裡隻有這天最合適。其實婚期是哪天居老爹都沒意見,隻要女兒嫁瞭好人傢就行。居老爹回去後念叨瞭一路“這婚期是秘密,不能跟女兒說”。

另外,居老爹跑這趟,也得瞭一個消息。就是龍二爺說瞭,要收拾收拾他傢胡思亂想的女兒。怎麼收拾呢?居老爹不知道。他想起喂藥的時候,也隻有這二爺能收拾女兒,所以這回應該也是不成問題的吧?

嗯,居老爹覺得,有這樣的女婿真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