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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共敘話談婚論嫁

龍二自認見過的女子不少,各種相貌的、各類性子的、各式背景的、不同年紀的。其中對他表示有意的也不少,有送禮的,有送詩的,有暗送秋波的,有搔首弄姿的,有自己暗示的,有遣人轉達的……

但是,還沒有誰這麼勇猛地直接跟他說“我想讓二爺娶我”。

龍二之前見識過最大膽的,也不過是遮遮掩掩拐彎抹角地問他為何不娶妻。哼,真真是無趣得很。

可是現在這個不無趣瞭,這個很意外很震撼。其程度完全超出瞭龍二的想象和預料。什麼樣的女子才會直接對一個稱不上太熟的爺們兒說“你娶我吧”?

好吧,其實,龍二覺得,與居沐兒感覺上還是挺熟的。

但是,她說便說瞭,可頂著一臉倦容,憔悴得與鬼一般,頭上包著裹著藥浸著血的佈巾子,穿著不太合身顯然是從別人那兒借來的衣服,不施粉黛,沒張羅發式,然後抱著根破竹杖……

就這般來跟他說?

真是,真是,他連想斥責她的心都沒有瞭。

如此儀容不整,壓根兒就是沒有重視他!

龍二瞪著那個求完親就咬著唇一臉忐忑的盲眼姑娘,心裡一哼:你也知道不安?還以為你膽子跟鐵甲石盾似的呢。

他盯著她,半晌清咳瞭兩聲,問:“為什麼?”

“啊?”居沐兒愣愣的。

龍二心裡很不痛快,求完親就傻瞭嗎?他微哼一聲,又問:“我為什麼要娶你?”

“因為……”居沐兒有些支吾,而後似乎下定瞭決心道,“你說呂掌櫃一年替你掙的錢夠買二十傢茶鋪不止,而我十年怕也吃不下半傢茶鋪的錢銀。二爺最是精打細算,一定能算明白,增加一個我,比損失一個呂掌櫃可是劃算多瞭。”

這個理由真是—

讓他龍二頗有些欣賞。

但他豈能落瞭下風?

“你有多少嫁妝?”

這回居沐兒冷靜從容,答得順溜:“我若是嫁過來,二爺一年至少能多掙二十傢茶鋪的錢銀,十年就是兩百傢,二十年就是四百傢。一傢茶鋪值多少錢,二爺肯定比我清楚。我相信這嫁妝,絕不比任何一傢大戶的少瞭。”

龍二噎瞭一下,她可是拿著他的話頭瞭,總在不停提醒他少瞭呂掌櫃他得少掙多少。

哼,他是這麼看重錢銀的人嗎?

好吧,他是挺看重的。但他是那種為瞭錢銀就隨隨便便娶媳婦的人嗎?

若是為財,當初願意送他半城財產隻為嫁他的那個女城主,他不早娶瞭,還輪到現在這個瘦巴巴沒幾兩肉眼睛還不好使的盲女嗎?

於是龍二又換瞭問題:“你能看賬本嗎?你會打算盤嗎?你有本事打理府裡的大小事務嗎?”

居沐兒抿緊嘴,心裡也有些不痛快瞭。她眼盲,他故意羞辱她嗎?

“二爺一直未婚,原來是相中瞭府中的賬房先生和管事先生嗎?”

哎喲,頂嘴啊!

龍二不怒反笑,道:“你突然跑過來求我娶你,難道不該想幾個好理由來說服我嗎?”

居沐兒不卑不亢地答:“二爺弄錯瞭,我不是來求的,事實上,我覺得我這交換條件,二爺賺大發瞭。”

“難不成我才是該求的那一個?”龍二橫眉豎眼,這盲眼姑娘說話真是讓人生氣。

“二爺也不必求,二爺此刻若是說要娶我,我定然不會拒絕。我非但不拒絕,我還會助二爺為呂掌櫃洗冤。”

龍二這下噎住瞭。他在生意場上談判過多次,再難纏的也見過,但還沒見過像她這般得瞭便宜還賣乖,死要面子嘴硬卻又真有辦法堵你話的。

龍二很不高興:“居姑娘,你想得太美瞭。我不想娶你,也不需要你幫忙。我龍府是什麼勢力,府衙又豈是擺著好看的?那案子的真相很快便能水落石出。所以,居姑娘,你癡心妄想,如意算盤打差瞭。”

龍二說這話的語氣很不好。他看到居沐兒的表情慢慢僵硬下來,看到她握著竹杖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她抿緊瞭嘴角,用力眨瞭眨眼睛。龍二不確定她是不是要哭瞭。

她整個人樹起的防備和羞惱讓龍二有些後悔,他想自己剛才的話是不是說得太難聽瞭?

兩人都靜默下來。

過瞭一會兒,居沐兒哽著聲音說瞭句“打擾瞭”,然後便亟亟起身往外走。

這下龍二有些急瞭,她聲音裡的難過讓他很不好受。她就這樣走瞭,不跟他拌嘴瞭?不還擊瞭?

居沐兒走得比來時快很多,這一轉眼,她已經出瞭屋子,走上瞭小徑。龍二透過窗子看著她,發現沒人領著她,她居然還能認路。

眼看著她越走越遠,龍二坐不住瞭。他跳起來,快跑兩步,三兩下追上她。

“居姑娘。”他喚她。

居沐兒沒回頭,隻低著腦袋小聲說:“二爺不必相送,我認得路。”

他不懷疑她認得路。他忽然明白過來,她來時走得慢是因為她在默默記路,所以離開的時候她便總能敏捷許多。但現在重點不是她認路的問題,他也不是要送她。

“居姑娘。”龍二搶前兩步,握住瞭她的竹杖,“吃完早飯再走吧。”

居沐兒搖頭,聲音還是低低的:“謝二爺美意,我還是不打擾瞭。”她手上用瞭點力,卻抽不動竹杖。她皺眉,又用力抽瞭兩下。

龍二看她一臉生氣,拼瞭力氣卻徒勞抽不動竹杖的樣子有些想笑。他又道:“還是一起吃個早飯,我總要看看你到底吃得多不多,是不是十年也吃不掉我半個鋪子的錢銀。”

居沐兒一愣,站著不動。龍二卻拉著竹杖要帶著她往回走。

“這談條件跟談買賣一樣,要談的。一條道談不攏就換一條,繞來繞去,總歸能談到點子上。哪能像你這般,沒談幾句便發瞭脾氣要走,這如何能成事?”

居沐兒沒應話,她有些弄不明白龍二是想繼續戲弄她還是真的願意再與她談。但此刻他拉著她走,她卻是願意跟他走的。這男人說話再難聽,行徑再惡劣,但確是沒有真正傷她之意。

好與惡,她想她還是能分得出來。

兩人又回到瞭原來那個廂房吃起瞭早飯。居沐兒吃得不多,道瞭謝,悶悶坐在那裡不說話。

龍二看她那副樣子好想敲她的腦袋,才說瞭幾句不中聽的,她至於這麼可憐嘛。

他清瞭清嗓子,問她:“你說有辦法為呂掌櫃洗冤,是什麼辦法,且說來我聽聽。”

居沐兒不說話。於是龍二換瞭個問題:“你既然沒見到真兇的樣子,又如何認定不是呂掌櫃所為?”

這次居沐兒答瞭:“在衙堂上,我借著與呂掌櫃說話之時,摸到瞭他身上的衣服,他穿的是綢佈料子,而那個兇手,是穿著普通佈衣。再者,呂掌櫃身上有焚香之氣,想來之前正在念經或是彈琴。他身上的氣味與那兇手不一樣。”

龍二訝然,她身處險境之時,居然還能記下這些細節。

“我還有其他的線索,我能找到真兇。”

“你既是知道這許多,為何在衙堂之上不與府尹大人說?”

居沐兒低下頭不說話。

龍二又道:“你知不知道,你瞞著這些,呂掌櫃平白蒙冤不算,他被囚禁在那牢裡,又得無端吃上多少苦頭?”

居沐兒咬著唇,還是不說話,但她握緊竹杖的手指還是泄露瞭她的情緒。

龍二嘆氣,又問:“我若是不願娶你,你是否就真的任由呂掌櫃蒙冤枉死?”

居沐兒一震,抬頭,用那雙並不能視物的眼睛對上瞭龍二的雙眼:“二爺若是不答應,我也會將一切告訴府尹大人。”

“你這麼一說,倒是沒瞭讓我娶你的籌碼瞭。”

“反正二爺說瞭不會娶我的。”居沐兒撇瞭撇嘴,顯露出一絲孩子氣,“二爺願意讓呂掌櫃知道二爺不願娶妻幫他,我卻不願呂掌櫃覺得我未達目的便見死不救。”

龍二笑瞭:“這麼說來,我倒是不如你仗義瞭。”

居沐兒點點頭,想想也覺得好笑。她使瞭壞心眼來逼他娶她,他沒答應,本該一言不合積起仇怨,可是為何現下裡兩人說著話卻也覺得挺歡暢?

這種歡暢,忽然讓居沐兒有些別扭起來。她起身告辭,龍二卻喚住她:“等等。”

居沐兒一愣,站住瞭。

“你坐下。”

居沐兒坐下。

可龍二又不說話瞭。居沐兒不解,隻好坐著等話。

她並不知道龍二此刻心裡很掙紮。他猶豫又猶豫,他確實不想娶妻,可是他也知道,居沐兒把籌碼都亮瞭出來,她不會再來求他瞭。她不來求他,不與他鬥嘴,他就會失瞭許多樂趣。

而且她為什麼突然想嫁人?她有難處?

他不答應娶她,她是不是就會找別人去瞭?

那她若是嫁給瞭別人,他是不是就再難見到她,不能逗她玩瞭?

龍二想瞭半天,忽問:“居姑娘,上回在茶莊,你說那築簷的事你有辦法讓我把錢銀賺回來,是何辦法?”

居沐兒很意外他問這個,但還是答瞭:“我隻是想,京城裡,像二爺這般大富大貴的人傢不少,錢是多得花不完的,所以他們更想要的是名與權。東大街是京城裡最重要的商貿街市,若是有修街這樣的大舉動,隻要巧施名目,該是會有富人傢願意掏錢留名。”

龍二忍不住微笑,這個盲女啊,就知道她是有趣的,居然與他想的一樣。跟她在一塊兒,還真是一點都不無聊。

“娶你為妻這事,倒也不是不行。”龍二這話一出,居沐兒瞪大眼吃驚抬頭。

她的表情讓龍二又笑瞭。他說:“不過你還是得有一個說服我的理由,你嫁過來,於我能有什麼用處?”

這個問題很現實,也是擺明要故意為難她。

居沐兒皺著眉微側頭認真想著,她知道她得說一個讓龍二歡喜的答案來。

“我能陪二爺解悶。”

龍二哈哈大笑,她倒是知道自己能讓他解悶。

龍二心情變得非常好,他靠在椅背上,看著居沐兒,覺得那張臉分外順眼起來。

“你再說說,為何你想嫁給我?”

為何?

因為二爺長得俊,因為二爺很有錢,因為二爺好風趣,因為二爺會持傢,因為二爺武藝高……

這些惡心的話,居沐兒覺得自己說不出來。

她憋瞭半天,終於憋出瞭一句:“因為,我就是想嫁給你!”

她真是,真是,好大的口氣!

就是想嫁給他!

瞧這話說的,怎麼讓他心裡頭這麼舒服呢。

龍二咧開嘴無聲大笑。

他放心開懷地笑,一點沒壓制。因為她看不見,隻要不發出聲來,他便可以自由地在她面前顯露出各種表情。龍二覺得這樣很不錯,在她面前他不必偽裝掩飾,可以隨意逗弄她,而她的反應總是那麼有趣。想想就覺得開心,龍二忍不住繼續笑。

居沐兒瞪著前方,一臉茫然。她說瞭那句話之後這龍二爺便再不言語,反而一股詭異的氣氛迎面撲來,這是怎麼回事?

過瞭好半天,龍二終於歡喜夠瞭。他清瞭清嗓子,喚瞭李柯進來,說道:“探子那邊,讓他們重點盯一盯那個朱陳氏,每一個跟她接觸的人都不要放過,有任何蛛絲馬跡都要報過來。”

李柯應瞭,領命而去。

居沐兒瞪著眼表現出驚訝。龍二心裡有些小得意:“你眼不能視物,能判斷的無非觸覺、嗅覺和聲音。你適才說知道呂掌櫃不是兇手,是因為摸到他的衣裳和聞到他身上的焚香氣味。由此可見,你並沒有聽到兇手的聲音,也並不知道兇手是誰。今日在堂上,除瞭那衙役和呂掌櫃,隻有朱陳氏與你相近,能讓你摸到聞到。你說你還有線索,多半便與她有關。”

龍二看著居沐兒的表情,知道自己猜對瞭,他笑問:“你說,我聰不聰明?”

居沐兒在心裡嘆氣,這個在商界呼風喚雨的龍二爺呀,就非得讓人誇一誇他才甘心嗎?

“聰明,聰明,二爺真是睿智。”

龍二哈哈笑,看居沐兒誇他誇得那般勉為其難,偏偏還要擺出一副誠懇的樣子來,真的有意思。

他繼續逗她,伸出大掌握住她握著竹杖的手,問道:“我這麼聰明,你想不想嫁我?”

他的手掌寬大而溫暖,透過居沐兒有些發涼的手背,讓她感受到一種說不出的踏實感覺。她用力地回瞭一個字:“想!”

龍二的笑慢慢凝在瞭嘴角,他看出來她是認真的,非常認真。

她是真的想嫁給他。

但不是傾慕他的才貌,不是敬仰他的名聲,不是看中他的地位。事實上,龍二壓根兒不覺得以他倆這樣的相識及相處過程,她有可能會對他產生什麼樣的情意,更何況這情還得深刻到她要嫁給他。

所以重點不是她想嫁他,重點是她想嫁人。而他未婚,又正好與她有一件算是互有交集的事,她覺得可以用那個條件來交換。

龍二靜下心來。他還握著她的手,她沒有避開,任他握著。她的手涼涼的,這麼怕冷,難怪穿得比別人厚。

他握著她的手,感覺她的手在自己的掌下慢慢暖和起來。

她的臉沖著他的方向,她的表情有些不安,惶然又充滿期待。她的眼神清澈,可惜無甚神采,於龍二來說,那真是可憐巴巴的小模樣。

他霎時覺得心裡軟乎乎的,他早忘掉瞭自己教訓過李柯不可被女人的可憐迷惑,渾然不知他自己現在已經沉溺下去。

他知道她還有秘密,可他還是想遂瞭她的願,娶她!

與其把這機會給別人,讓自己不歡喜,不如就娶瞭吧。反正,多一雙筷子吃飯而已;反正,她那麼有趣,以後就留在身邊天天逗她玩;反正,就是要把她娶過來不能便宜瞭別人去。

“我娶你。”

龍二的這話一出,居沐兒的臉上頓時現出瞭驚喜。那表情,像是突然綻放出的亮眼的光彩。

龍二又道:“你先跟你爹回去,好好睡一覺。我下午晚些時候去尋你,我們一起去府衙,把案子的事好好與府尹大人商議商議。你沒有看到兇手,口說無憑,必是得有真憑實據才能將真兇伏法。我們一起想辦法,將呂掌櫃救出來,如何?”

“好。”居沐兒應瞭,覺得終於松瞭口氣。

龍二拉她起來,將她送到前堂屋。兩人一路無話,居沐兒心裡放松瞭,頓時覺得困倦起來,眼瞇瞪得開始一邊走一邊打瞌睡。

龍二拽瞭拽她頭上包紮的佈巾子,說道:“你還沒問我婚期怎麼定。”

“啊?”居沐兒有些吃驚,“婚期怎麼定?”

“我隻應承娶你,可未定婚期,你不怕我反悔?”

居沐兒揉揉眼睛嘟囔著:“隻聽人說二爺小氣,未曾聽說二爺言而無信的。我相信二爺。”

龍二這次是去拽她的竹杖:“我這會子也能算是你未婚夫婿瞭,你怎能跟著外人一起編派我的不是?”

未婚夫婿這個詞一下刺到瞭居沐兒,她清醒過來,認真應對:“我明明是誇二爺重諾守信,哪有說到二爺的不好?”

“那你說的,聽人說二爺小氣是什麼意思?”

“就是別人說的,不是我說的。”

“別人說的你也不該聽。”

居沐兒心裡嘆氣,順著毛給龍二捋脾氣:“二爺說得是呢,下回我不聽瞭。”

兩人就這樣一路拌嘴說瞭些不相關的話到瞭前堂屋。居勝在那裡早就等得不耐煩,早飯都吃瞭三輪瞭,撐得肚子飽飽的,見得居沐兒來瞭,趕緊快步迎上前去:“怎麼摸個琴要這麼久?”

“二爺還請我吃瞭早飯。”

“哦,哦。”居老爹頓時對龍二生瞭些好感。一大清早來打擾,他不但不生氣,還給管早飯,真是比外界傳言的好太多瞭。

居老爹沖龍二道過謝,帶著女兒走瞭。

等居傢父女的馬車再看不到,龍二才溜溜達達地往寢院走。他決定小睡片刻,待午飯前再使人去府衙那裡投拜帖,下午去拜會邱若明。

他躺到床上,把所有的事過瞭一遍,忽想起婚事裡好多事都沒談明白,嫁妝、聘禮、三書六禮要花的錢銀,給媒婆子的錢銀,添置新物、宴客、采買各項等。他居然什麼都沒算就答應娶她瞭,這真不是他的做派。他還是得快些算明白,不能吃虧瞭,定要想法子把這些錢銀掙回來才是。

龍二隻睡瞭一個時辰便起來張羅各項事。先是招來瞭李柯讓他報探子那邊都有些什麼進展,而後又遣瞭一個管事盯好各茶莊的營生。這呂掌櫃不在,茶莊生意卻是不能亂。然後他派瞭人去府衙投拜帖,又找瞭人去打聽最近居沐兒那邊都發生瞭些什麼事。

待吃過午飯,他又批瞭會兒卷宗看瞭會兒賬本,這才讓人準備馬車。他要去居傢酒鋪接居沐兒。

結果到瞭那裡,與居老爹說明瞭來意,卻發現居沐兒還沒起床。

居老爹一臉心疼地嘮叨:“我這閨女自兩年前盲瞭眼,身子就一直很不好。昨晚挨瞭驚嚇,又受瞭傷,撐著一晚上沒睡。早晨一回來就躺下瞭,到現在都不醒。叫她起床吃飯她也不願吃,隻是睡。這藥我還給她熱著呢。”

龍二點點頭,讓居老爹幫忙再去看看。居老爹心不甘情不願,但女兒回來的路上也交代瞭龍二下午會來接她,讓他一定要叫她起來,他也不好違瞭女兒的意。

龍二等瞭好一會兒,才見居老爹將居沐兒領瞭出來。她睡瞭一覺,反而病容更深瞭。龍二皺瞭眉去摸她的額頭:“你怎麼這麼燙?吃過藥瞭嗎?”

“吃瞭。”居沐兒病得說話都軟綿綿的。

居老爹忙去把溫在炭爐上的藥端過來:“中午那頓還沒吃呢。”

居沐兒接過碗,皺著眉頭,跟上刑似的咕嚕咕嚕喝瞭。那一臉苦相,看得龍二直皺眉。

居沐兒喝瞭藥,有氣無力地沖著居老爹的方向說:“二爺,我們走吧。”

龍二氣不打一處來,這沖誰喊二爺呢,他伸手把居沐兒的臉扳過來:“我在這邊。”

“哦,二爺,我們走吧。”居沐兒訥訥地再說一遍。這病得,往日的精明勁兒一點都沒瞭。

都成這樣瞭還走!

龍二心裡老大不高興。他原想說改天再來接她,可一想不行,這居老爹看著就是個不會照顧人的,哪有任病人悶頭睡不轟起來吃藥進食的。

龍二決定這居沐兒以後歸他管瞭。他把她拉起來:“走吧,我先帶你看大夫去,吃瞭飯再休息會兒。府尹那裡先不去瞭。”

居老爹傻乎乎地在後面跟著,眼見著龍二把居沐兒抱上瞭馬車。車夫“駕”瞭一聲,馬車緩緩駛瞭起來,居老爹似才反應過來,追在後頭大聲喊:“二爺,沐兒看過大夫瞭,藥都抓好瞭。”

可是沒人理他,馬車也沒停,徑自走瞭。

居老爹撓撓頭,也不知人傢聽到沒有,他又想,既是不去府尹大人那裡瞭,那為何還要把他女兒接走呢?

為何龍二爺跟女兒,好像還挺親近的樣子呢?

難道發生瞭什麼事,是他這當爹的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