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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六年三月二十六日夜

……下午在《新民報》上看到一段消息,是新華社布拉格電,說你在Belgrade[貝爾格萊德]的首次演出,由人民軍交響樂隊伴奏,獲得「異常的」成功,謝幕達十五次,加奏八次。我們真是高興,不知怎麼祝賀你才好。

這些時我正忙著謄稿子,服爾德的第二個短篇集子總算譯完了(去年春天出的《老實人》是第一個集子)。去年四月譯完的巴爾扎克(《於絮爾·彌羅埃》),在「人文」擱了十一個月,最近才來信說準備發排了。他們審查來審查去,提不出什麼意見,倒耽誤了這麼久。除了翻譯工作以外,主要得閱讀解放後的文藝創作,也是「補課」性質,否則要落伍得不像話了。今年還想寫些「書評」。另外是代公家動員一些美術及音樂方面的人做研究工作。上海正如別的大城市一樣,成立了一個「哲學社會科學學術委員會籌備處」,內中有文藝組,主要由唐弢負責。他要我在美術及音樂兩界想想有什麼人材。這籌備處不久即取消,成為學術委員會;兩年以後,學術委員會再分別成立各個研究所,如歷史研究所,文藝研究所等等。這就彷彿是中國科學院在各地的分設機構。為了動員人,就得分別找他們談,代他們設計。例如林伯伯的聲樂研究,當然是最現成的了。沈伯伯在去年胡風運動中受了打擊,精神萎靡,鼓動不起來。前天北京有電報找他去了,大概亦是這種研究性質的工作需要他。他一走,上海方面真正能研究音樂的人就沒有啦。但若中央需要,地方也不能以本位主義的眼光去爭。我平時就是不能不分心管管這種閒事。上周上海市委宣傳部召集二十多人討論「出版」問題,我也被找去了;一個會直開了六小時之久。這倒是有實質的會,時間雖長,究竟是有意義的。大家發表很多意見,對於編輯工作、發行工作,以及國際書店的經營作風,都有批評。我一個人發言也佔據了幾十分鐘。同時聽到各方面反映的情況,很有意思。另外,政協不久要開第二次全體大會(二月初開的是常委擴大會議),先發通知,要我們當委員的推薦人,分二種,一是增補做「委員」的,一是列席的。我推了二人:裘劭恆(列席)和楊心德(委員)。通過與否,當然權不在我。推薦以前,我就得花費時間分別和他們談話,瞭解他們近年來的工作及思想情況,還有過去的某幾段我不詳知的歷史,楊心德,我還另向政協推薦要安排他做印刷製版的研究工作。這樣,我一方面要和朋友們談話,談過又要動筆。還有零零星星向中央或地方提意見,都吞了我不少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