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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在這本書中,我們將挑戰你關於青春期的固有觀念,帶你從不同的角度看待青春期,不管他們是你的孩子、學生、親戚還是鄰居。大家都認為,青春期是生命歷程裡一段充滿著煩惱且令人不安的時期,而且這些煩惱是不可避免的,是由激素和未發育成熟的大腦所決定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人們無力改變。而我們想要挑戰的就是這個固有觀念。

接下來,我們將帶你重新考察你長久以來所持有的關於青春期的概念。我們會向你解釋,為什麼青少年那些惱人的行為和態度不僅僅是青少年本身的身心狀態帶來的,更是由無止境的青春期所造成的。在過去的幾代人中,青春期的自然發展過程慢慢出現了一些危險的變化,這一變化已經阻礙了他們去做有意義的事情,他們急於去挑戰成年人的事情,這阻礙了青少年的成長。好消息是:在多年以青少年為對象的臨床實踐、研究乃至家庭調查中,我們瞭解到青少年的自大、冷漠和玩世不恭、粗魯,遠非不可避免。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瞭解到,我們可以極大地改變青少年的行為和態度,以便更有針對性地改善他們的環境。這就是這本書的主旨。

當然,青春期的日子總是需要一些等待,但最近有些事情已經改變。對於人的一生,青春期是一個短暫的階段,一微秒,或最多幾個月,從十幾歲第一次有了成人般的能力,到大人們意識到這一點,看他們將這些能力應用於生活中。即使進入20世紀,青春期依然很短。對於今天青少年的祖父母,他們很自然地認為青春期結束於17歲或者18歲。緊接著的後一代人認為,青春期結束於21歲或22歲左右。而現在的年輕人,他們20多歲往往還住在家裡,剛剛開始接觸這個世界。(我們將所有這些年輕人都稱為青少年,因為這個詞如此明確地適用於那些還沒有建立成年人思維的人,不論其實際年齡多大。)然而,儘管我們可能已經注意到青春期的延長已經持續了幾代人,但我們沒有認識到是什麼將青少年的成年期推離得越來越遠。

試想一下,在醫生的辦公室門口等待30分鐘很令人惱火,等3個小時就更別說了,要是等3天的話在性質上就完全不同了,就屬於難以想像的離奇經歷了。同樣,青春期的延長時間從幾個月到幾年,甚至是超過10年,這在性質上是截然不同的,這對於大多數青少年來說往往也是一種不正常的經歷。步入社會的準備期無限延長,導致很多青少年不知道對於未來的人生要做些什麼準備,或者可以說他們正在做的準備沒有任何現實意義。他們的動機、士氣、性格最終都會受到打擊。

即使是非常優秀的青少年,學校也已成為一個遠離學習本質的地方,而更多的是為了獲得更好的分數,進更好的學校,為下一關做準備。工作不再是為了未來的事業或積蓄,而是為了往口袋裡快速扒錢。成年人不再是引領未來走向成熟的引導者,而是讓人避而遠之的煩人的規則制定者。更糟糕的是,等待會消耗成年人的精力,同樣,長期的等待也會消耗青少年為成長努力奮鬥的精力。對於越來越遙遠的未來,很多青少年根本不認為這樣的未來值得他們花費任何精力。對於他們而言,根本不清楚青春期什麼時候會結束。這使得他們並不急於為最終成為一個成年人做準備,他們也不會因此而受到指責。

事情並不總是這樣。縱觀人類歷史,青少年的精力和努力通常會立即投入他們所在的團體當中(他們仍然在社會中,但不同於我們現在的社會)。十幾歲的孩子負責照顧年幼的孩子,家長依靠他們干重要的家務活,並在家庭餐館、企業或者農場中擔任重要的助手。夏天,青少年總是被派去幫助照顧大家庭裡的新生兒、生病的老人或者幹些家庭雜務。在某種程度上,青春期是一個獨立的階段,這一階段人的精力充沛且短暫。並非巧合的是,在一個充分發揮了(包括我們當前的社會,不是很久以前的)青少年能力的社會中,往往是缺乏類似於青少年犯罪這樣的字眼的,而如今,這樣的字眼卻困擾著我們。有觀點認為,十幾歲必然充滿了粗魯、自大、消極和焦慮,而這一觀點對於一個充分發揮了青少年能力的社會來說卻是陌生的。

在這本書的前半部分,我們將概述青春期被延長的幾種形式。我們將思考這一現象發生的原因,以及它和青少年生理成熟有無關係,更為重要的是,我們要來看看究竟這無盡的青春期會對青少年造成什麼影響。我們將重新審視和推翻長期以來所持有的這種觀念:大多數青少年的問題行為僅僅是瘋狂的激素和未發育成熟的大腦造成的。我們對青少年發展的認識,其中之一是:我們人類進化的幾百萬年以來,並沒有說要花人生中精力最旺盛的10年青春時間去被動地準備,等待著有一天在世界上發揮作用。我們將探討,卸下青少年的許多責任、減少他們對成人世界的挑戰和嚮往,把他們置於現實當中會產生的影響。我們在細心照看、重點保護青少年成長的過程中,往往加劇了他們青春期的困惑。

但是,最終我們知道任何一種將青年期問題歸結為社會和文化因素造成的言論,都必定經過了多年的假設論證,青春期無疑充滿了各種鬥爭和掙扎。我們不僅僅是臨床醫生,也是社會科學家,必須告訴大家「相關關係並不等於因果關係」。可能社會變了,可能青少年在鬥爭。但是,他們真的有聯繫嗎?

最後,我們提出的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將來自成功改變青少年自身和他們世界的成果,這種努力至少會彌補一些較大的社會變革。幸運的是,這樣的證據到處可尋。根據辛苦的研究,我們將會展示將青少年懷孕率降低50%的訓練程序,每週只需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甚至不需要討論性教育的熱點問題。我們還將呈現,如何讓單調乏味的高中課堂煥發生機,讓學生和老師發現他們努力學習以及工作的意義和動機所在。在我們的臨床實踐中(和我們自己的家裡),我們發現適度而細心的引導可以讓青少年的生活發生有利的改變。

這些方法都遵循同樣的大原則,我們稱之為「把成年期帶回到青春期」。在這本書的第二部分,概述了這些方法和改善青少年生活方式所產生的實踐意義。最後,我們會讓讀者去判斷我們提出的想法是否幫助我們理解了青少年,並幫助他們回歸家庭。

我們必須清楚,我們並不是像淚眼矇矓的感傷主義者那樣,渴望喚醒我們昔日的青春。技術的變遷延長了青春期:一方面推遲了青少年進入成年勞動力大軍的時間,另一方面擺脫了生育和撫養下一代的責任,當然也帶來了普遍的積極意義。深切關心青少年的人,沒有誰想回到我們年輕時的日子裡——在危險的工廠工作,接受貧乏的教育或者經受身體上的考驗。但是,正如汽車使我們的生活更加便利我們就需要鍛煉身體以保持身體健康一樣,青春期的延長迫使我們去尋找其他的方式來訓練青少年,以發展他們的認知和情感能力,以免他們被社會淘汰。我們將概述多種訓練方式來發展青少年的心智,而這種心智能力是他們在變幻莫測的世界中茁壯成長所必需的。

我們無意指責父母。恰恰相反,我們逐漸認識到我們所面臨的青少年問題,不在於我們的諄諄教誨或是我們制定的規則,也不在於被我們逮了正著的不良行為或者是他們對我們說的謊話。相反,問題反映了我們的文化中青少年的基本結構。是的,父母有時候讓事情更加糟糕,但是總的來說,他們正在全力應付大的環境變化帶來的影響,這種環境變化讓我們的青少年被多元化的需求所包圍,然而他們對於自己的行為對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人所產生的影響卻沒有太多的責任感。儘管書架上擺滿了幫助困惑青少年的書籍,但是很少有書告訴父母如何與他們十幾歲的孩子談話或者如何為他們制定規則。在本書中,我們欲更深入一步,揭示青少年所成長的環境並最終致力於改變這一環境。

我們的案例將主要依據我們作為以成千上萬的青少年為對象的治療師和研究者的工作經驗,來展開描述,也有我們自身為人父母的經驗。正如我們嘗試去做父母一樣,我們將以第一人稱的口吻展開描述,以突出從這兩方面經驗總結出的核心(考慮到讀者的好奇心,我們會在最後的註釋部分說明每一部分是出自誰的觀點)。我們也會以我們工作對象的家庭和青少年的故事為原型,改編到文本中以保護他們的隱私並突出核心的原則。

這本書的最終目標是探索無盡的青春期之路。用我們的臨床實踐和研究以及為人父母的經驗提供標桿,不僅僅是讓我們熬過青春期,而是幫助我們的青少年自信地度過青春期,超越自我,成長為具有良好品格的成年人。如果說在我們致力於青少年的工作過程中,有持續震撼我們的事情的話,那就是他們巨大的潛能。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些潛能是明顯未被開發的,即使是對那些非常成功的青少年來說也是如此。但是,這些潛能在等待被開發出來。釋放這些潛能不僅僅是開發一個有生產力的成年期的關鍵,而且也會讓我們的青春期充滿生機。但是我們一直在超越自己。

我們需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理解自從我們自己進入青春期以後,這些年都發生了些什麼。正如我們通過青少年的眼睛看到的變幻莫測的世界所產生的影響,他們的很多問題行為以不同的方式成了焦點。所謂「瘋狂的」青少年行為,開始越來越像太理智的年輕人去管理世界所做的絕望嘗試,而這個世界越來越不理性的需求卻時刻衝擊著他們的心靈。這一觀點的轉變,是邁向認識在他們的世界裡什麼是錯誤的第一步,最終也是為了使這個世界朝更好的方向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