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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現自我的分化

從上面的簡要敘述可知,從原生家庭「分化」出來的過程中,我不需要跟身邊的家人進行鬥爭,因為他們並沒有阻止我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沒有干涉我的人生。如果表弟湯姆當初也從事原生家庭方面的工作,他的「分化」過程可能跟我的大不相同。

除了上述提到的內容之外,實現自我分化的過程還主要包括:回到自己的原生家庭中,對每個家庭成員的人生產生興趣,並詢問他們的生活情況。我要想辦法與他們建立聯繫,面對他們的喜怒哀樂各種感情,但自己一定要保持客觀冷靜。這對我來說是一項艱巨的任務,也需要很大的勇氣。但是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形成獨立於原生家庭的、更清晰的自我。在與生活中其他重要人物交往的過程中,我也能保持真正的自我。在我關心的人面前,我成了一個負責可靠的人。

我和母親之間還需要實現一點點「分化」,而這個過程是通過稍微有些對抗的方式完成的。前幾年,我去母親居住的洛杉磯出差時,常常不會告訴她。因為她總是要求我沒事的時候就去陪她。當我跟她在一起時,我們什麼也不做。她從來不問我的事情,我也不告訴她任何事情。我甚至都不知道為什麼要去她那兒。所以去洛杉磯出差時,我更喜歡跟朋友們待在一起。隨著原生家庭領域工作的開展,我終於有機會對母親說:「你想見我,我很高興。我同樣也願意來看你。但我也想去見見我的朋友們。所以有些時候,我到洛杉磯會來看你,而有時候我要去找朋友。」她一開始不高興,但還是同意了。這是因為以後我去看她,都是自己主動來的。後來,我每次去看她,都相處得很愉快。

從事原生家庭領域的工作還使我在家庭關係方面獲得了另一個回報:當家人處於困境之中時,我可以出現在他們身邊。例如,母親臨終前得了一種十分罕見的致命疾病,但她對自己的病情表現得毫不關心。別忘了,她從不喜歡提問題。於是,我就問她能否跟她一起去醫院,又給她看了看我想咨詢醫生的幾個問題。我想從醫生那裡得到問題的答案,也想讓母親好好聽一聽,因為這對她有很大幫助。這些問題主要包括:這種病的性質和特徵,母親可能的最終結果,她還能活多久,尤其是死亡將會怎樣到來。母親表示她自己也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同意我跟她一起去看醫生。幸運的是,醫生並沒有刻意隱瞞什麼,也願意和我們討論病情。這個行動後來證明十分有用。母親從來都是個十分實際的女性,她利用醫生提供的信息,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條,提前準備好了自己的後事,以免自己去世之後家裡發生混亂。我們還會在一起聊聊從前共同度過的時光——雖然我住在2500千米之外,但只要有時間,我還是會盡量陪在母親身邊。臨終前,母親同意我用空中救護車把她送到了華盛頓州北部的醫院,因為那裡離我居住的地方更近。到那裡不久,母親就去世了。

原生家庭方面的工作還改變了我內心長久以來一直存在著的自卑和羞恥感。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以前一直對自己和自己的原生家庭感到慚愧。這種感覺讓我常常缺乏自信。當我第一次向其他專業人士介紹自己的家庭時,我在講話的過程中甚至哭了出來,因為我感到自己的家庭實在不夠好。我對家人感到羞恥,也對自己感到羞恥。但是在從事原生家庭工作的過程中,我對自己原生家庭的認識發生了改變。我認識到,他們艱苦奮鬥、克服重重困難,才取得現在的成就。因此,我越來越對自己的家人感到驕傲。我不再緊盯著他們的不足,轉而關注他們奮鬥的力量和優點(在簡要介紹工作的過程中,我沒有對此詳細描述)。接著,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個人內心的自卑和羞恥感完全消失了。在這個過程中,我發現人們對原生家庭的看法往往代表著其內心深處對自我的認識。在開展原生家庭心理治療的過程中,我的來訪者不僅改變了自己在原生家庭中的客觀地位,也改變了對自我的主觀認識。

假如能跟家人共同生活更長一段時間,我也許能做更多的工作。但是對於目前所做的一切,我已經感到很滿意了。如果沒有從事原生家庭領域的工作,我肯定不會在家人遇到困難時出現在他們的身邊,給他們情感上的慰藉。我也不會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如果沒有從事此項工作,我也許會一直滿懷愧疚,因為我無法讓母親知道自己多麼愛她,也非常願意幫助她。此外,因為從事原生家庭方面的工作,我和家人的關係更近了。在我表弟、母親和姨媽去世的時候,我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聯絡其他家人,並且料理後事。他們去世之後,我成了整個原生家庭中唯一擔負責任的成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