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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上牆抽梯

  賀穆蘭一直不認為一個人的政治天賦是來自於遺傳,但事實告訴她,凡是能夠從容玩轉政治的,沒有一個是普通家庭出身的。

  袁放不提,他是陳郡袁氏出身,祖上不知有多少的政客,崔浩、古弼更是不用再說,而這位看起來肌肉比腦子發達的虎牙將軍源破羌,其實也是用著武將的身份在掩飾著一位高明政客的本領。

  庫莫提也是如此,即使他在軍中的地位再高、武藝在怎麼精湛,在大多數時候,他總能一針見血的弄清楚一件事背後想要達到的目的。

  這是屬於政治家們獨特的天賦,很可惜的是,賀穆蘭沒有,花木蘭也沒有,所以她們只能作為一位合格的武將而效力與魏國。

  源破羌的提議很好,他甚至已經找到了足以打動北涼局面的錢財,只需要賀穆蘭點一點頭,不需要拓跋燾煩惱,他們就可以將諾大的北涼作為貢品,進貢給他們的大可汗。

  問題是,拓跋燾要的是這樣的臣服嗎?

  事情可以如此順利的像他說的那樣發展嗎?

  人心真的可以算計嗎?

  賀穆蘭深吸一口氣,對著源破羌說道:「你的謀劃很好,可是我們畢竟是魏國人,對北涼並不熟悉,更不瞭解他們之間複雜的關係,你說依靠金錢就能腐蝕掉北涼將領們的心智,但如果遇到不能用金錢收買的人,又該如何?」

  「更何況,這有點像是與虎謀皮,孟王后和北涼的大臣們並不是那麼好說話的,一不小心,就會給別人做了嫁衣。」

  源破羌沒想到賀穆蘭竟然如此狼,哪怕他說的這麼有煽動性也並不見興奮,一顆心不由得沉了下去,有些不太高興地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在這裡一直等到平城有消息?那我們就完全失去了主動!」

  「李使君死了,我現在才是使團的主使,我不認為和孟王后合作是最好的辦法,現在該做的是盡量收集消息,聯絡上欽汗城的官員和白鷺官。沮渠蒙遜駕崩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遍四方……」

  賀穆蘭冷靜地回答源破羌。

  「我們現在需要做的是靜觀其變。」

  「你就是榆木腦袋!你根本就是想報虎賁軍的仇所以不願和孟王后合作!」源破羌眼看著百年難遇一次的機會就這樣被賀穆蘭果斷的拒絕,忍不住紅了眼睛,沒有風度的叫了起來:

  「這是對魏國最好的辦法!你應該為我國的利益考慮!」

  「我不認為用金錢招攬來的人馬會有什麼大用,而以現在的情況來看,孟王后並不在意自己的身死,你能用什麼法子控制她乖乖聽你的話?如果她得到了人馬,帶著菩提進了姑臧,最終卻選擇了將我們一腳踢開呢?」

  賀穆蘭想的很實際。

  「我不同意。」

  「你會同意的!」源破羌沒有說服賀穆蘭,一咬牙從懷裡掏出一包事物,「如果加上這個呢?」

  賀穆蘭莫名地看著打開小包的源破羌,疑惑不解地問道:「這是什麼?」

  一包亂糟糟的木屑和碎片?不像是木屑,倒像是什麼碎刺。

  「這是一包刺蝟刺,刺頭沾滿了豹子的鮮血。」源破羌用威脅地語氣看著賀穆蘭,想從他身上找出蛛絲馬跡。

  「這是李順的家人找到我給我的,應該是從李順衣服上搜集而來,就在他被豹子襲擊的那一天,有人將這些灑在了李順住的房間附近,所以母豹才會襲擊李順,將他咬傷,甚至送了性命。」

  「什麼?李順是被人設計死的?」

  賀穆蘭瞪大了眼睛。

  「誰會這麼做?」

  源破羌覺得自己真是太小瞧這位虎威將軍了,看看她那無辜的眼神,再聽聽她那天衣無縫的無辜口氣,若不是李順的家人言之鑿鑿那天陳節和鄭宗抓了許多只刺蝟,也許連源破羌都會覺得是自己懷疑錯了。

  也許李順自己也有些不乾淨,所以蓋吳才會被豹子追到花木蘭那裡,但花木蘭的手段更談不上乾淨,李順死的實在是太冤枉了。

  「那天,有很多人看到陳節和鄭宗抓了刺蝟,而且虎賁軍裡也有傳聞,說是將軍你最喜歡幼小的刺蝟……」源破羌似笑非笑,「英勇過人的花將軍居然喜歡這種東西?說出去誰信?除非你那時需要刺蝟來做什麼……」

  賀穆蘭一口氣差點梗在喉嚨裡,半天舒不出來。

  她最喜歡小刺蝟是什麼鬼!

  她只不過表現出對小刺蝟和小白鼠類似而有些懷念的眼神,然後被陳節和鄭宗誤會了,所以才做出抓小刺蝟討好她的舉動而已!

  而且那些刺蝟早就被她勒令丟掉了,一隻都沒有留下,竟然也成了栽贓嫁禍的手法。

  到底是誰這麼可怕?

  能近距離接觸到李順,一定是使團裡位高權重的使臣,而且對她和李順的一舉一動都十分瞭解。

  是王斤身後的那些宗室來報復了嗎?

  還是單純想要排除異己將自己擼下去而已?

  賀穆蘭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越想越是複雜,源破羌原本以為自己猜錯了,再見賀穆蘭臉色不好,心中又堅定起此事和賀穆蘭有關係的信心。

  賀穆蘭是天子身邊的紅人,如果不是沒辦法,源破羌也不想得罪他,他在大魏一向是不得罪任何人。

  可現在是沒辦法,他太想建功立業了,北征柔然一戰,原本是他立功最好的時機,可因為花木蘭的橫空出世,使得他們這些少年將領的光芒都變得黯然起來,而這次出使北涼,也不知道為什麼陛下會讓她作為副使和領軍,明明是熟悉地形的自己更為合適……

  源破羌心中渴望功名的火焰熊熊燃燒著,此時賀穆蘭儼然成了阻礙他為大魏奪得疆土、他更進一步的阻礙,然而他心中也明白自己對虎賁軍沒有什麼實際的指揮力,也打不過賀穆蘭,所以現在並不能輕舉妄動,只想以李順的事情能給要挾她而已。

  「如果花將軍同意了謀劃北涼,我絕不會分你的功勞,首功依然是你的,這包刺蝟刺,我也會裝作不知道,將它交給你。」源破羌讓自己的話顯得更有誠意,「孟王后那裡你如果擔心,我可以親自去交涉。她是聰明人,知道怎樣做才對她和她的兒子最好。」

  「我行事光明磊落,你說的刺蝟云云,純屬臆測,我行的端做得正,你就算捧著那東西到陛下那裡,我也是不知道!」賀穆蘭見源破羌居然威脅起她來了,再想到他之前每一次都是算計過她後再來送一堆東西安撫她,和如今的局面一模一樣,忍不住更加煩躁。

  「我也不要什麼功勞!我只想把這些虎賁軍平安帶回平城而已!」

  「那麼,所有人都願意這樣和你回到平城麼?你們丟失了世子,丟了公主,死了那麼多人,而起因不過是因為你的輕信而已!你以為你這樣回到平城不會受到懲罰?虎賁軍能夠得到應有的榮耀和賞賜嗎?你們一回到平城,將面對的是恥辱和無休止的謾罵!」

  源破羌冷笑了起來:「不光你,就連這次出使的使臣也是一樣,他們出使失敗,又讓沮渠牧犍登上了王位,其原因都是因為沙漠中出了事,這輩子也別想著能更進一步了,就算花將軍不為虎賁軍考慮,也要為這些使臣們想一想。」

  「這些不勞您操心,源將軍遠道而回,還是去休息吧。」

  賀穆蘭已經不耐煩和源破羌囉嗦,開始呼喚起陳節:「陳節,送源將軍去休息洗漱!」

  陳節和其他侍衛都在帳外遠遠的地方守衛,聽到賀穆蘭在帳內大叫,立刻鑽進來請源破羌出去。

  源破羌沒想到賀穆蘭還甩他閉門羹,將那刺蝟刺也不當做一回事,顯然心中絲毫無懼,忍不住冷著臉收起那包東西,有些惱羞成怒地丟下一句話:「就算陛下認為證據不足,可李家人卻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是兇手的人,希望花將軍能一直這麼『坦蕩』才好!」

  說罷,滿臉怒氣的拂袖而去。

  陳節將源破羌一直送到虎賁軍右邊的營地,這才返身回到賀穆蘭的帳內,聽到賀穆蘭在吩咐那羅渾不要讓源破羌靠近孟王后的帳篷,心中更是奇怪。

  「將軍,源將軍說什麼陛下懷疑,什麼李家人?」陳節見袁放也在,更是奇怪,「袁主簿,這麼大晚上了還沒睡?」

  袁放陪著使臣們接待了北涼的使者一晚,這時候早應該睡了,自從使團死了大量的人手之後,袁放以一個主簿之身做了一堆人的事情,從曹官到文書都不能倖免,已經成了虎賁軍裡另一個主心骨。

  「是我叫他來的,我有事要和他商量。」賀穆蘭隨口答了陳節,「說起來還是你們惹的事情,什麼我喜歡小刺蝟,弄的人盡皆知,剛剛源將軍還拿了一包刺蝟刺威脅我,隱隱譴責我謀害了李順!簡直是荒誕!」

  她揉了揉額頭,似乎對源破羌突然而來的敵意非常煩躁。

  「什麼刺蝟刺?」

  知道鄭宗做過什麼的袁放心中一驚,裝作不經意地問起賀穆蘭。

  「這些等會再說,先說重要的……」賀穆蘭掠過此節,開始說起源破羌希望能夠以財帛招攬人馬,護送孟王后和沮渠菩提回姑臧奪取王位的事情。

  一旦沮渠菩提得到了王位,沮渠牧犍就成為了弒父奪位之人,從此再翻不起風浪,涼國也能變為涼州,就像現在的夏國一般。

  莫說心中對李順之事有些心虛,不想讓源破羌和賀穆蘭撕破臉的袁放,就連一旁聽著的那羅渾和陳節臉上都是異彩連連,大聲叫好。

  「這真是聰明!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北涼!」

  「我真想看到沮渠牧犍眼珠子凸出來的樣子!將軍,我們為什麼不答應!」

  見到那羅渾和陳節都是這樣的態度,賀穆蘭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源破羌的話實在太讓人心動了,但凡是心中想要建功立業一番的男兒,沒有一個不想得到這樣的功勳。

  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源破羌的事能夠成,最主要的是靠武裝力量,源破羌要和賀穆蘭商量也是因為這個。

  以虎賁軍每個人都能輕鬆成為百夫長武職的本事,大部分餘存的精銳都能迅速領導起一支由募兵組成的百人隊,裝作孟王后的「討伐隊伍」征討姑臧。

  如果招攬來的人手足夠,甚至可以撼動北涼的軍隊,正大光明地打到姑臧去。

  袁放更是極力勸說賀穆蘭:「我知道將軍您對孟王后恨之入骨,我們哪個人不恨?只是為了沮渠菩提世子一人,就損失了我們幾千個人,連魏涼兩國交好的可能也化為泡影,但正因為如此,我們更不能讓他們如願以償……」

  「涼國此時發生動亂才是最好的,只有涼國一直亂下去,對我們才有利。相信就算是陛下和崔太常在這裡,也會選擇暫時放下成見。」

  「你們以為我不同意,是因為對孟王后的仇恨?」

  賀穆蘭不可思議地看向袁放和那羅渾等人。

  「我是如此不顧大局的人嗎?」

  這還是第一次她身邊的人第一次和她產生如此大的分歧。

  這一點更是讓賀穆蘭有些傷心。

  袁放和那羅渾等人不安地正了正神色,搖了搖頭:「不,正是因為將軍太過謹慎,我們才擔心將軍會錯失了這一次的良機。一個國家動盪之時是時機最好的時候,如果等沮渠牧犍做好了準備,我們連這點優勢都沒有了。」

  那羅渾想了想,也附和著說道:「我之前聽燕子說,老桑頭一直想在敦煌取出一筆巨大的寶藏。據說,他當年曾經隨著蓋天台和天台軍最信得過的人,一起將這筆寶藏送到敦煌某個安全的地方,天台軍潰散之後,老桑頭就想取出這筆寶藏改善族人的生活,我現在想想,這也太巧合了,說不定源將軍去敦煌取出的財富,就是這一筆錢……」

  盧水胡人窮的叮噹響,就算蓋天台當年的僱傭兵生意做的好,但佣金幾千個人一分也沒有多少了,只是算得上富裕而已。

  如果真是盧水胡人自己的寶藏,身為心腹的老桑頭又怎麼可能取得出來?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筆錢是受別人僱傭而護送著藏到那裡的,根本不是盧水胡人的錢,所以老桑頭才受傷逃出,連手指頭都被削沒了。

  很有可能,那筆錢其實是南涼王室的寶藏而已。

  「如果是舉國的遺珍,說不定真能招攬不少人手……」袁放用期待的表情看向賀穆蘭,「西北民風彪悍,很多人願意為了金子冒險,源將軍的謀劃也許真的能成……」

  「都冷靜下來!先回去休息!」

  賀穆蘭見他們一個兩個都像是魔怔了,連聲斥責。

  「這件事,回頭再說,北涼的使者還在我們營中呢!」

  袁放和那羅渾等人見賀穆蘭半點聽不進去的樣子,忍不住搖了搖頭,什麼也不敢多說,只是露出可惜的表情,便離開了營地。

  ***

  這一場爭執看似不歡而散,其實卻朝著極為可怕的事態發展。

  正如賀穆蘭所想的,這件事如果謀劃成了,魏國得到的好處實在是太驚人了,而他們所耗費的不過是一筆金錢而已,先別說風城裡的錢本來就是涼國的,源破羌所說的寶藏也是南涼遺物,這些損失等北涼收入國中之後都能得到彌補,以北涼的富庶,日後的賦稅也能源源不斷地補充魏國的不足。

  他們手中有孟王后,有讓人咋舌的財寶,還有熟悉當地情況的地頭蛇燕子,連招兵買馬都變得容易。

  孟王后身後的將領們隨時都能組成一支義軍,更別說以精銳為核心組成的募兵隊伍了。

  魏國的使臣們也確實希望能夠謀取一些功勞,來彌補他們這一行的失誤,源破羌的話正給了他們表現出能力的機會。

  於是在賀穆蘭還未察覺的時候,魏國使臣們已經私下裡聯合源破羌動作了起來,兩方之間暗潮湧動,源破羌也是手段厲害的政客,又有自己的五百私兵,所以就在某一個清晨,當賀穆蘭率著虎賁軍出綠洲迎回風城運送過來的財寶時,營地裡發生了嘩變。

  魏國的使臣們跟隨源破羌,殺了北涼被留下來「穩住魏國人」的使者,又成功攻破了看守孟王后的大帳,搶到了孟王后。

  劉震是白鷺官,一開始就被源破羌控制了起來,連消息都傳不出去,魏國使臣們在北涼使者的營地裡弄出動靜,以調虎離山之際引走了鎮守大營的左衛率那羅渾和部分虎賁軍,源破羌帶領著自己的私兵,以及幾百個盧水胡人,將孟王后搶了出來,遁走大漠之中。

  源破羌此次和綠洲裡的使團匯合,並沒有帶他招攬的鮮卑舊部,也沒有帶他那筆說起來很龐大的財富,顯然心中還有一些提防。

  這時候他帶走了盧水胡人、使臣們,還有自己的私兵,恐怕就是帶著他們去和那些鮮卑部族匯合,從而去謀劃前日想要和賀穆蘭商量的那件「大事」。

  當押送著大筆嫁妝回到綠洲的賀穆蘭,看到整個營地混亂不堪,虎賁軍倉惶奔走的樣子時,整個人都憤怒地開始顫抖了起來。

  ***

  「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們都沒有看守好營地!」賀穆蘭知道沙漠中馬賊橫行,所以每次虎賁軍從風城中取出嫁妝之後,都會親自率領一批人馬從風城將財寶押送回綠洲。

  這樣的過程已經來回了好多次了,從來沒有出現過差錯。綠洲中的營地不大,那羅渾並非蠢才,兩地之間的距離不到一天,哪怕真有危險快馬相報就行,誰知道賀穆蘭帶著人馬快馬回到營地,卻得到了這樣的消息!

  「為什麼你的盧水胡人居然會跟源破羌走?別說你們也想要那筆財寶,臨時受到了源破羌的僱傭!你們之前是已經接受了我的僱傭,要護送我們回到平城為止的!」

  一想到自己徒弟所在盧水胡也參與了此事,賀穆蘭簡直要瘋了。

  要不是蓋吳今天一天都跟在她身邊,她可能真以為蓋吳也投靠源破羌了。畢竟蓋吳一直念念不忘回復天台軍昔日的威風。

  「發生了什麼?」

  蓋吳也臉色難看地問著沒有離開的天台軍舊部,「路那羅為何跟著源破羌走了?你們受僱傭了?」

  天台軍信守承諾,絕不會隨便背叛主顧,蓋吳雖不是天台軍的首領,但因為蓋天台之子的身份,也一直得到了天台軍的尊重。

  留下來沒走的盧水胡大多是有傷的,又或者是忠於蓋吳不願意離開的,甚至很可能就是接到路那羅授意故意留下來傳話的。

  「少主,並非我們背信棄義,而是源將軍拿著天台旗,命令我們協助他護送孟王后離開綠洲……」盧水胡人們滿臉無奈,「見天台旗子猶如見首領,您現在還不是天台軍的首領,路那羅驗明旗子的真假之後,只能服從天台旗的指揮。」

  「天台旗?第三面天台旗怎麼在源破羌手裡!」

  蓋吳倒吸了一口氣,從出使到現在,源破羌從來沒有對他和天台軍有一絲一毫的不一樣,也沒有私下接觸過,誰能知道號令天台軍的天台旗在他手裡?

  是了,如今的天台軍已經不是他父親時候,秦天王和姚天王時期的天台軍人馬上萬,呼嘯各地,有一面天台旗便等於得到了一支上萬人的部隊。

  而現在的天台軍,七零八落,最大的幾隻也淪為不入流的傭兵,做著一些說不上好的買賣而已。

  源破羌自己也不是沒有人,為什麼要和已經破敗的天台軍聯繫呢?

  可現在……

  留下的天台軍人數約有兩三百,有幾個聽到蓋吳的問話,回答他道:「說是昔日南涼國主曾經在姚天王手中救過天台軍一次,大首領為了表示感謝,就送出了一面天台旗。老桑頭說,當年敦煌那筆寶藏,也是南涼國主委託大首領封存的,當年南涼國主付了五分之一的黃金作為佣金,源將軍是南涼國主之子,取出那筆黃金的同時取出了天台旗,也是正常。」

  蓋吳這才想了起來,以前兩個叔叔似乎是說過,以前做過一筆大買賣,冒充沙盜去搶過什麼寶藏,然後給藏了起來。可惜那裡機關重重,沒有關閉機關的鑰匙是絕對取不出來寶藏來的,又有世代鎮守那裡的將領看管,否則那筆錢拿出來,天台軍很快就能恢復原來的規模。

  「老桑頭呢?也被帶走了?」

  「沒有,路那羅說老桑頭是盧水胡的罪人,不准他再以天台軍自居,所以沒有帶走,我們把他看管著。」

  盧水胡人們連忙搖頭。

  死去的蓋天台顯然是個智勇雙全之人,他留下的三面天台旗,沒有一面給的是普通人,一面給了當時還是王子的赫連昌和赫連定,一面給了南涼國主,一面應該是給了佛門,這三個勢力都是對盧水胡人的生活有很大的幫助,而且在盧水胡落難後可以伸出援手的勢力。

  如此一來,即使天台軍破落了,有這曾經幫過他們的香火情,在佛門的照顧下,在秦國的杏城中,以及實在混不下去了去了西北,都能得到喘息之地。

  只是如今這面天台旗,出現的太不是時候!

  「使者死了,孟王后也不在了,馮恆回欽汗城傳報沮渠蒙遜駕崩的消息,我們除了這些風城中取出的嫁妝,就剩下兩千多虎賁軍。」袁放和賀穆蘭一起離開綠洲的,如今見到這種局面,忍不住也嘖舌。

  「想不到這位源將軍看起來是個好相處的人,其實也是個狠人。」

  「不狠的話,又如何能讓他逃到魏國來。」賀穆蘭臉色已經是難看至極,「如今風城的嫁妝已經被取出了大半,現在變成這樣,形勢已經不受我們控制了,我們還是收攏人馬,回欽汗城去,找個白鷺官傳回消息。」

  「劉震呢?」

  「被帶走了。」

  那羅渾臉色難看。

  「源將軍如果不是想謀反,那就是要白鷺官和京中傳播消息,需要白鷺官證明自己的清白,希望他是後者。」

  要是源破羌這麼謀劃一切都是為了得到姑臧城,那麼拓跋燾一定勃然大怒,直接發動大軍踏破北涼國。

  要是源破羌真是為了魏國,那也算是忠心耿耿的可怕,還算是個好消息。

  只是如果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和錢財,連天台旗與南涼遺物都動用了,卻是讓魏國得了大片疆土,未免有些讓人懷疑他的動機。

  他畢竟是南涼的王子,難道一點都沒想過復國嗎?

  賀穆蘭想的和那羅渾差不多,袁放也擔心孟王后被擄走後生出什麼波折,五千人的虎賁軍哪裡都能去的,可現在只剩兩千多人了。

  如今虎賁軍病殘老弱都回了欽汗城,馮恆也不在,一旦欽汗城和綠洲之間的聯繫被切斷,兩千多虎賁軍即使坐擁綠洲,也會活活餓死在這裡。

  只能趕緊回欽汗城去,避免源破羌真的是謀反,釜底抽薪直接將虎賁軍全部折損在這裡。

  「大軍出發,其他嫁妝不要了,北涼使者都到了,北涼的人馬肯定也離得不遠,一旦發現使者遲遲不回,說不定會橫生波折。」

  賀穆蘭黑著臉,命令剩下來的虎賁軍。

  「撤回欽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