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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縣冤案(一)

  太平縣衙大堂。威嚴而森然。

  公堂案桌上十分顯眼地擺放著一件血衣。

  太平知縣吳淼水高坐堂上一雙手慢慢展開血衣細細察看衣物上的血跡甚至還故意誇張地湊到鼻子前嗅了嗅然後舉目看堂下之人。

  堂下跪著一對男女男的是個遍體鱗傷的書生幾乎是癱伏在地上;女的是個漂亮的少婦一頭亂髮半掩著俏麗的面容秀美的大眼睛裡閃動著驚惶不定的神色。

  吳淼水的目光從少婦的臉上離開之前心裡嘀咕一句:"哼這天底下漂亮女人的臉上寫著的總是一個"禍"字!"隨後他把目光轉向男性人犯的同時"呼"地將血衣擲下堂去落在男犯人的面前。

  "曹墨這件血衣可是你殺人作案時穿的衣物?"曹墨閉目氣弱地回答:"是。""這上面濺的可是被害人王四的血跡?""……是!""既然有血衣為證你謀殺木耳商人王四便確鑿無疑了?"曹墨神志恍惚猶豫未答。

  吳淼水驚堂木"啪"地一拍:"快說!"曹墨說:"是我殺了王四!"吳淼水得意地說:"好!一樁離奇的殺人案本縣只花了半月時間就審得一清二楚三明白。至此本案供詞、證據一應俱全。曹墨你還有何話可說?"曹墨絕望地說:"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我……我無話可說。""你殺人償命無話可說本縣倒還有一句話想問問你呢。""不不用問了什麼也別問了。""不本縣坐堂理案最講究重證據實除了供詞和證據還有一樣也必須要筆錄於簿否則本案就不算圓滿。""你想問的是曹墨殺人的動機?"吳淼水嘿嘿一笑:"畢竟是讀過聖賢書的一點就通。本縣最後要問的正是你的殺人動機。你為什麼要殺王四?"曹墨叫喊一般地說:"我妒忌是王四而不是我曹墨和這位娘子做了夫妻!這世上要沒有一個叫王四的木耳商人我和她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我曹墨人臭嘴不嚴想殺王四卻把天機洩露自己落得身首異處倒也罷了我害己還害人又害苦了我的老娘啊……都是我這張臭嘴!臭嘴!臭嘴!"他邊罵著自己邊狠狠地抽著自己的嘴巴情緒漸漸失控。

  吳淼水連忙宣佈:"本案具結。退堂!"急急離座而去。曹墨仍在大喊大叫:"玉娘曹墨今世與你無緣結為夫妻死不瞑目。要是人死之後真有來世曹墨下輩子一定娶你!"

  曹墨喊著叫著被衙役拖走了。

  玉娘被曹墨失控的喊叫驚得目瞪口呆直到曹墨的喊聲遠了才脫口高呼:"不他不是兇手!"忽見堂上已空無一人。

  "對他不是惟一的兇手!"唐書吏的一顆螳螂腦袋突然湊過來"早退堂啦你得救了可以回家了。"玉娘驚疑不定喃喃自語:"回家?"唐書吏問:"殺你丈夫的兇手畫押認罪了案子結了縣太爺把你無罪釋放了。聽了高興吧?"玉娘像是掏空了魂靈似的站起身來往大門外走去。

  唐書吏沖玉娘的背影憤憤地喊一聲:"有句話你要記住:"紙包不住火!"還有一句你也別忘了:"門旮旯拉屎天會亮!""玉娘一雙漂亮的大眼睛茫然地看著唐書吏。

  唐書吏說:"怎麼沒聽懂?那小子為了讓你早脫嫌疑把殺頭的罪拚命往自己一人身上攬此情此義怕不是一夜兩宿能睡出來的……"不等唐書吏說完玉娘已厭惡地扭頭離去。

  唐書吏衝著玉娘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禍害!"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縣衙的大門。

  晨陽緩慢升起山色朦朧。一條沿河的十里長堤上新任提點刑獄官宋慈跨一匹紅鬃駿馬帶一隊僕役從山的那邊繞道行來。

  忽然宋慈的目光被前方的什麼動靜吸引住了。

  堤下的小樹林裡一夥粗壯男子抬著一張吱嘎有聲的竹床急急趕路竹床上一條被子嚴嚴實實地捂著個婦人只露出半個別緻的髮髻。雖說是四個大漢合力抬一病婦卻個個汗流浹背氣喘吁吁還不時地輪流換肩。

  一個大漢腳下忽然被什麼一絆擔架一歪發出一聲輕微的金屬撞擊聲同時在太陽光的照射下擔架上反光一閃但馬上被相隨在一旁的大漢掩蓋了。突然那夥人往橫裡一插竟往河裡抬去。只見十幾雙光腳"劈劈啪啪"地踩起了四濺的水花搶過河去轉眼就上了對岸。

  捕頭王率隨行捕快們趕到宋慈身邊"大人出什麼事了?"宋慈指著那伙遠去的抬擔架漢子:"你帶捕快們暗暗跟緊了那夥人發現贓物連人帶贓一齊拿到縣衙去見官。"捕頭王不解地問:"那夥人抬的像是病婦呀大人怎麼知道有贓物?"

  宋慈語氣堅決地說:"要是沒有那就是大白天遇上鬼了。"英姑說:"大人這麼說就一定錯不了你還等什麼呀?"捕頭王精神一抖向捕快們一招手:"跟我來!"河裡又"劈劈啪啪"地濺起了捕快們踩起的水花……

  英姑看得好奇:"這橋怎麼在水底下?"宋慈說:"旱季是橋汛時就是壩了。"這日太平縣知縣吳淼水藍袍烏紗穿戴得整整齊齊正要出門。

  唐書吏匆匆而進"啟稟知縣大人……"吳淼水擺擺手:"天大的事先在你肚子裡放著。你趕緊給我召集起三班衙役出迎提刑大人去。"唐書吏焦急地說:"這麼大的盜案小吏肚子裡放不住啊!"吳淼水一怔:"盜案?什麼盜案?""今兒一大早就有人來報案說城東珠寶行昨夜價值萬兩的珠寶被盜小的怕驚了大人的早夢就先隨報案人到現場察看了案情屬實呀。""價值萬兩?那還是樁大案呀。""正因為案情重大小的不敢擅自做主才保護好了現場回來請大人親自去勘驗。"吳淼水惱火不已:"早不出晚不出偏偏上面來查獄的時候出這樣的大案。

  此事一定不能讓提刑官知道了否則我等都臉面無光。你去找那珠寶店老闆就說本縣已經掌握破案線索只是破案前不得洩露半點風聲否則要是打草驚蛇讓那盜賊跑了他那價值萬兩的珠寶可就永遠也追不回來了。"一旁衙役問:"什麼?知縣大人有線索了?"吳淼水脫口而出:"笨蛋!這不都是為了瞞過那提刑大人嗎……"正說著宋慈一步跨進了縣衙大院。

  吳淼水頓時張口結舌如一尊泥塑木雕"噯……提刑大人?"宋慈一笑"怎麼來得不是時候?""哪裡哪裡宋大人請進請進。"吳淼水滿臉媚笑引著宋慈往客廳走去一邊喋喋不休地說"宋大人今日大駕光臨卑職萬分榮幸!卑職雖貌不驚人才無半斗可也知洗冤禁暴、懲惡揚善乃為官之本。受任這太平知縣以來雖不敢說政績驕人轄內百姓對卑職也有些過譽之詞……嘿嘿嘿不說也罷不說也罷。"宋慈笑道:"說吧說吧。宋某正想聽聽當地百姓對貴縣有何評價呢。""呃百姓們無非說卑職愛民如子、斷獄如神、清明如鏡等等諸如此類。卑職絲毫不敢因受到子民的褒獎而沾沾自喜相反更加勤勉職守……""這縣城之內昨夜是不是發生了什麼盜案?"宋慈打斷了吳淼水的誇誇其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