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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嵐琪的小金庫

    抬手示意環春諸人下去,嵐琪獨自走進來,不管玄燁怎麼著,自己往鏡台前坐下,拆下重重的頭面,看一眼鏡中映出的玄燁說:「倒像是平頭百姓家了,丈夫懶懶在榻上躺著,女人裡外忙活,等熬成了黃臉婆,就讓年輕的來伺候。」
    玄燁含笑看她:「這話本子你是看不得了,盡學這些粗話。」可看到嵐琪一把簪子勾在青絲間拿不下來,趕緊過來小心翼翼給她摘了,心疼地說,「你怎麼用勁亂扯,好好的頭髮都扯掉了,這樣好的頭髮反而不曉得珍惜。」
    嵐琪拿梳子抿好髮鬢,笑道:「還真不敢讓您看,怕瞧見裡頭有白髮。」
    玄燁笑:「我已經生了白髮,你也趕緊生出來,咱們一齊白頭到老。」但又問,「大白天的怎麼拆了頭面,一會兒不見人了?」
    嵐琪疲倦地說:「兩邊太陽穴突突直跳,漲得難受極了,原本一時半會兒沒事了,偏偏您突然跑來,連帶我們永和宮的下人都不能歇息,眼瞧著太后千秋將至,一刻都不能鬆懈。」
    玄燁伸手給她揉揉腦袋,說他不煩底下人就煩嵐琪一個,鏡子裡兩人臉上都是暖暖的笑容,直將歲月的痕跡都抹去。皇帝怕她神經緊張,若白天睡了夜裡怕更睡不好,膩歪一陣子到底沒讓她打瞌睡,讓環春搬來棋盤在明窗下坐著對弈,難得過一把棋癮,嵐琪倒也漸漸精神,正全神貫注與玄燁酣戰,皇帝突然說:「朕都忘了,來是要告訴你,兒子辦了件不錯的差事。」
    嵐琪一愣,太子奏折作假的事,兩人已經說清楚,玄燁要她別再記在心上,這會兒又提起兒子來,不知做了什麼好事讓他臉上能有笑容。玄燁說是山西巡撫被彈劾的事,讓胤禛理清那邊與在京官員的關係,這孩子不聲不響地不知幾時結下的人脈人緣,三天內就查得幾乎差不了,已是十分器用。
    嵐琪聽著,不禁笑:「聽著皇上的意思,像是這事兒您心裡有底了,故意讓胤禛去查的?」
    玄燁頷首:「他一向不結交權貴,朕怕他太孤立,這次看來他不至於如此,大概只是低調些。」
    嵐琪心裡高興,不免玩笑:「您什麼都對臣妾講,不怕臣妾溺愛孩子,轉身就告訴他,讓他往後多長一個心眼兒聽您說話?」
    皇帝很不屑地睨她一眼,悠悠擺下一顆棋子,口中問:「你敢?」
    「那臣妾也是……」嵐琪想長幾分氣焰,可到底是弱氣,只敢捧著臉笑,「不敢又不丟臉。」
    此時環春捧著匣子從外頭進來,交給主子說是瑛福晉送進來的,又一面稟告:「五公主派人送話進來,說留兩位妹妹在府裡玩兩天,她會小心看顧好不讓她們闖禍,娘娘這幾日忙碌又辛苦,公主幫不上忙,替您照顧幾天妹妹總是行的。」
    嵐琪稍稍打開匣子,倏地又關上了,嘴裡嗔怪道:「她哪兒是幫我照顧小宸兒她們,就是帶著妹妹好玩罷了。」
    玄燁示意嵐琪該落子了,順口問:「匣子裡什麼東西,你慌慌張張的。」
    嵐琪忙塞給環春讓她收好,敷衍說是女人家用的東西,可是玄燁一直拿眼神盯著她「問」,嵐琪心虛又不好意思,竟莫名其妙生氣了,責怪環春多事沒眼色,又把她叫來把匣子翻出來交給皇上過目。
    玄燁莫名其妙地打開匣子,過眼就是一驚,伸手想去拿,但合上了蓋子問:「哪兒來的?」
    嵐琪竟是急道:「我自己的,是乾乾淨淨的。」
    玄燁搖頭:「你哪裡攢得下這麼多錢?胤禛溫憲兩次成親,你沒少花銀子,而且這都是新的。」
    原來那匣子裡,厚厚一摞嶄新的銀票,玄燁沒數,過眼就知道不會少,嵐琪的年例有限,自己雖總賞她些,也不能有這麼多。見嵐琪伸手要拿回去,他沉色往邊上一擱,竟是嚴肅地說:「你好好說,哪兒來這些銀子。」
    見皇帝這麼頂真,嵐琪非但不害怕,反而生氣了,氣呼呼起身跑開,玄燁還以為她膽大包天該甩臉色,結果人家很快又跑回來,塞給他賬本說:「皇上要是願意算,臣妾讓環春拿算盤來,您對一對就是。這裡頭有臣妾的年例,有您和太后的賞賜,還有過年過節兒女嫁娶收的禮錢,最最大一筆就是太皇太后留給臣妾的,也是要分給孩子們將來開衙建府用。您幾時見臣妾與外臣有往來?除了阿靈阿這個妹夫,或是大宴上的場面話,臣妾就沒和外人多說過一句話。」
    見嵐琪說得信誓旦旦,玄燁覺得好笑,但還是奇怪為什麼都是新票子,嵐琪才紅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攢舊的怕放著被蛀壞了,臣妾讓嵐瑛去兌換新的送來。」說著瞪環春,「你幾時不好拿給我看,一定是存心的。」
    環春憋著笑已經十分吃力,被主子這一說,噗嗤就笑出聲,生怕御前失儀,福了福身就跑出去,嵐琪則朝玄燁伸手:「皇上還給臣妾吧。」
    玄燁摸著那匣子,迷茫地看著嵐琪:「朕以為你只是比較喜歡攢錢,沒想到你那麼能攢錢,皇祖母留給你很多嗎?」
    嵐琪的神情反而有些黯然,大概是想念老人家了,垂著腦袋說:「太皇太后留給臣妾的,除了已經給胤禛和溫憲的,其他都還沒動過,臣妾捨不得動。再者那些收來的禮錢,早晚也要還的,皇上以為後宮有多了不起,日子一樣過,人情一樣往來。」
    玄燁卻苦笑:「朕不懂你們這些人情往來,可是卻羨慕你。國庫裡的銀子總是攢不起來,每年都有無數花銀子的地方,朕年輕時立下的宏遠大多實現了,到頭來才發現,原來做皇帝還就要鑽在錢眼裡,什麼民生國防,什麼河工漕運,說到底就是有沒有錢,有銀子什麼都好辦。」
    他說著,把匣子還給嵐琪,笑道:「藏好了,回頭不見了,你可要把永和宮的屋頂都掀翻了。」
    嵐琪將匣子和賬本都抱滿懷,護著稀世珍寶一般,反而賊兮兮獻寶似的說:「皇上不數數有多少?」
    玄燁瞪她:「若是數了,朕會嫉妒你的,朕可沒這麼多銀子,你再得瑟,朕可就沒收了。」
    話音落,眼前的人立時跑得沒了影兒,隱隱聽見環春的笑聲,主僕倆不知說什麼,嵐琪很快又跑回來,樂滋滋地在對面坐下,但這一攪和棋下到哪一步都不記得了,睜大眼睛費心回憶,玄燁卻正經問她:「兒子們若問你伸手,你給不給?」
    嵐琪頭也不抬地說:「臣妾貼補是有限的,您真以為隨便就給他在家裡鑿個溪流小河?該給的都給了,這些不能動,平日賞些零花錢給孫子孫女那是疼孩子。」
    玄燁道:「他若要辦大事,手裡周轉不開來問你呢?」
    嵐琪見皇帝面色嚴肅,才曉得是正經說話,收斂了笑意,認真地說:「太皇太后說過,真出了大事就了不得了,臣妾再給他們砸銀子下去,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那時候要先跟您商量。」
    玄燁輕輕一歎:「皇祖母深謀遠慮,朕沒有她那樣寬廣的胸懷和智慧,而她只是一介女流,朕就更加慚愧。」
    嵐琪卻笑:「可您是太皇太后一生最大的驕傲。」
    玄燁搖頭:「朕卻沒能像皇祖母培養朕這般,也培養出好的皇子來繼承江山。」
    嵐琪不便接茬這些話,低頭看著棋局不言語,今日她是執黑子,可不論白子黑子,從來就沒能贏過皇帝。
    原本歡愉的氣氛,莫名變得沉重起來,玄燁本來高高興興來歇半天,結果扯上國庫稅銀扯上教養子嗣,一盤棋停在那裡不能繼續,嵐琪已經落下一顆黑子,玄燁卻不動了。
    「高興過後,沉重的心思會更重,可見逃避總不是辦法,怪不得朕沉湎於日以繼夜的操心國事,因為解決一件是一件,躲在你這裡,到頭來還是要面對一切。」玄燁放下了棋子,疲倦地說,「罷了,朕回去了。」
    嵐琪起身給他穿靴子,抬頭見他真是一臉不高興,心裡不願他離開,更不願他帶著一肚子不悅離開,挽著胳膊一路送到門前,眼看著外頭嚷嚷預備轎子,她終於開口說:「若是這樣走了,臣妾夜裡真要睡不著的,剛才不是好好的嗎?」
    玄燁愁眉不展,無奈地望著她:「朕也不曉得哪兒不得勁。」
    嵐琪輕聲問:「要怎麼才能開心些。」眼中滿滿是不捨得,竟是道,「臣妾把攢下的銀子分給您一半。」
    玄燁苦笑:「你在哄孩子呢。」
    嵐琪連連搖頭,卻是道:「只要你高興,怎麼都行。」
    「那就陪朕出去走走,咱們到慈寧宮去走走,朕大概是想念皇祖母了。」玄燁不願嵐琪憂心忡忡,終究沒捨得撂下她,兩人便一道棄了轎子步行往慈寧宮去。
    原本散步說說閒話,心情漸漸舒暢,半道上卻看到太子妃帶人從路旁橫穿出來,她乍見這邊帝妃同行,嚇得臉色蒼白,慌張地行禮問安,試探著問:「皇阿瑪和德妃娘娘,這是要往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