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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輕狂的小答應

    惠妃多疑,見不得宜妃幸災樂禍的輕敵,皺眉說道:「一個小答應還能翻出天?覺禪氏再不濟也是個貴人,她有什麼資格去鬧,再者德妃那般的人,會由著她們爭風吃醋?」
    宜妃不屑,輕哼道:「姐姐也知道,近來烏雅氏對覺禪貴人諸多照拂,宮裡有傳聞,覺禪貴人之所以會被奄奄一息的搬去延禧宮,是因為貴妃虐待她,貴妃娘娘還能為了什麼原因虐待她?我估摸著一定和德妃有關係,那晚的事我們都知道,皇上從鹹福宮走後,德妃已經在乾清宮等了,可見他們是說好了的。」
    「這又有什麼相干?」惠妃對暢春園的狀況依舊懷疑。
    宜妃卻笑:「原先永和宮是出了一個章答應替德妃狐媚皇上,對章答應本身來說,不管當初怎麼上的龍床,現下嘗了那麼多甜頭,豈能輕易拱手讓人?但如今德妃又招攬一個美艷無雙的覺禪氏,往後從德妃吃剩的那一點點恩寵裡頭還要再分走一份,小答應能依?姐姐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難不成您還盼著她們好?我可盼著她們四分五裂,窩裡鬥呢。」
    惠妃靜靜聽著,心裡頭想了又想,宜妃的看法不是不可能,但她不能掉以輕心,畢竟宜妃不知那件事,而她心裡還等著事情的結果,眼下事情沒有下文,卻鬧出章答應爭寵的事,天下哪兒來那麼多的巧,硬是湊出來的,還說得過去。
    「姐姐要小心,覺禪氏心裡指不定記恨你搶走了她的八阿哥,若是與德妃聯手往後對付咱們,可就不好辦了,她們從前就有往來,從覺禪氏還是宮女那會兒就勾搭上了是不是?」宜妃說著摸了摸面前的茶碗,已經不暖手,揚臉便要喚宮女來上茶,猛地卻看到八阿哥站在門前,她心裡頭一驚,邊上惠妃也看到了,頗尷尬地說,「胤祀,你怎麼在這裡?」
    「兒臣想去找九弟玩。」胤祀樂呵呵地跑進來,彷彿並沒有聽見方才宜妃那句話,乖巧地問他能不能去翊坤宮,宜妃忙哄了他去,說九阿哥在家裡午睡,讓他去叫胤禟起來。
    孩子蹦蹦跳跳地跑開,宜妃一臉愧疚地問惠妃:「姐姐告訴孩子了嗎?他額娘的事?」
    惠妃冷著臉,又不想真的出言怪宜妃說話沒分寸,只歎道:「大概從什麼宮女太監嘴裡聽到了,我覺得這孩子是曉得的,只是眼下覺禪氏不在宮裡,不然我想著,要讓這孩子親眼看到,不是我搶了他,是他親娘不要他,我們母子關係很不錯,別為了這件事生分。」
    宜妃敷衍著:「我瞧著胤祀很乖,姐姐不必擔心。」
    惠妃知道她沒什麼好心的,但提起來了果然是心頭一慮,她養著八阿哥是希望這孩子將來能幫襯胤禔,要是如今鬧得母子生分,或這個孩子心裡有什麼想法她不知道,將來不幫胤禔也罷了,反而成了絆腳石甚至敵手,可怎麼好?
    浮起這個念頭,惠妃猛然想起覺禪氏母子被貴妃趕出鹹福宮的那天,她從寧壽宮請了旨親自去附近的殿閣帶走孩子,那冷冰冰的殿閣裡,覺禪氏曾對她說:「娘娘,小心養虎為患。」
    此刻想來,真真心驚肉跳,惠妃不由自主地摀住了心門口,宜妃見她有異狀,忙探頭探腦問:「姐姐怎麼了?」
    惠妃心中惱怒,恨道:「往後在孩子面前,不要再議論他的生母。」
    八阿哥這邊,帶著乳母嬤嬤們往翊坤宮來,九阿哥並沒有在午睡,而是騎在小太監身上讓他們在地上爬,手裡揮舞著一根柳條當馬鞭,看到八阿哥來了,笑著嚷嚷:「八哥你也來玩。」
    胤祀負手站在一旁,搖了搖頭說:「地上還很冷,你別折騰人了,快下來。」
    邊上恪靖公主正坐著曬太陽,一面招呼胤祀過去吃果子,一面說:「他們做奴才的怕什麼折騰,胤禟小小的個子能有多少份量,哄得我們樂一樂,賞他們銀錠子回頭還偷著笑呢,奴才就是奴才。」
    胤祀不認同,未在皇姐身旁坐下,反而過來對胤禟說:「我們去書房可好,四月太子哥哥講學後,我也要進書房了,帶你認認路,將來你好來找我。」
    九阿哥正好也膩歪了騎大馬,扔了手裡的柳條翻身下來,宮女們幫著給阿哥整理衣衫擦擦汗,兄弟倆便與恪靖辭別,一起往書房這面走。
    結果他們來得不巧,正遇上五阿哥身邊的小太監替主子挨打,當院裡放了長凳,兩三個人摁著拿手臂那麼粗的板子揍,小太監鬼哭狼嚎,嚇得九阿哥躲在八哥身後直哆嗦。
    且說五阿哥一直養在寧壽宮,當初太皇太后囑咐太后不要對孩子有什麼啟蒙教育,五阿哥進書房前都不認得漢字,但是其他兄弟便是七阿哥在阿哥所裡,也跟著識字的老太監背過千字文三字經,進書房時大多已認得字,只有五阿哥是從頭開始,什麼都比兄弟們差一截,可就算如今背書背不好,太后也不約束他,就只能落得身邊跟著的小太監挨揍。
    這光景,眾阿哥也立在門裡看,五阿哥站在前頭神情冷漠,這樣的事發生得多了,他已經無所謂了,反正回去皇祖母會安慰他,也會給這些小太監賞賜,挨頓打不算什麼。
    打完了板子,還要回去接著唸書,有人瞧見八阿哥和九阿哥在這裡,他們不能打擾兄長讀書,只是遠遠地看著,眾兄弟坐下時說起看到八阿哥和九阿哥來了,三阿哥對胤祺說:「你可要好好唸書了,將來胤禟進了書房,瞧見你這個一母同胞的哥哥不成樣,他也要不學好了。」
    五阿哥不敢反駁兄長,但是滿面的不服氣,悶悶地說:「誰和他一母同胞,我是皇祖母養大的。」
    外頭八阿哥和九阿哥因撞見太監挨板子,也不敢再多逗留,悄悄離了書房,九阿哥嚇得臉上發白,跟著八哥問:「上書房要挨打嗎?」
    「我們不會挨打,挨打的是小太監,不過若是犯了大錯,會被送到皇阿瑪跟前,皇阿瑪要麼親自罰,要麼就把我們交給額娘處置。」八阿哥還沒唸書,已經懂很多書房裡的規矩,且沒有被剛才的一幕嚇到,很平靜地說,「你不要害怕,將來我會教你,我們要比皇兄們念得更好才行。」
    九阿哥還是被嚇著了,緊緊拉著八哥的手說:「八哥我跟著你學,你可不要讓我挨打。」
    這件事夜裡胤禟就在額娘面前說了,宜妃已非頭一回聽說五阿哥在書房功課不好,他身邊的小太監都換了好幾個了,可是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莫說太后不給她機會接近長子,就是她偶爾撞見孩子,五阿哥對她形同陌路,該有的禮節之後,半點兒不把她當親娘看,但那孩子其實知道自己是從誰肚子裡爬出來的,如此冷漠心硬,宜妃的耐心和愛意也漸漸要被磨光。
    宜妃本打算太皇太后和太后去了暢春園,寧壽宮那兒看守的人少了,她有機會能過去看看,萬一五阿哥有個頭疼腦熱,她這個親娘去照顧總沒什麼錯,自然不是盼著孩子有病,沒病也能去關照,可寧壽宮的人真是高人一等,連她這個宜妃娘娘都敢阻攔,咬死了太后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五阿哥起居,連親娘都不成。
    桃紅每每遇見主子為此傷心,都勸她算了,漸漸宜妃自己也說:「我何苦惦記著他,好好養著九阿哥十一阿哥便是,就當沒生過這個孩子。」
    宮裡頭的母子關係形形色色,親生母子隔閡的有,養母養子親暱的也有,嵐琪曾看著皇貴妃對四阿哥的舔犢情深,感慨也許親生與否並不重要,如今她自己撫養十三阿哥,更是感同身受。
    最早時只覺得不可思議,從別處抱來一個孩子從今往後當親生子,還是先認定他是玄燁的孩子,才漸漸習慣。但即便決定要全心全意愛護這個孩子,但在心裡,不願強求自己非要去認定什麼「自己的孩子」,將來的事將來說,隨遇而安便好。
    然而這些日子,清淨的暢春園也起了波瀾,不知怎麼有傳言說章答應和覺禪貴人不和睦,嵐琪每天忙著凝春堂的事,並不曾親眼看見過,但皇帝時而招幸章佳氏眾人都知道,就更不明白,明明挺討喜歡,又何來的爭寵一說?
    但因一切只是傳言,嵐琪沒有過多追究,追究爭寵本就十分敏感尷尬,她雖然暫時管著暢春園內諸事,也不見得有資格高高站著來指點這種事,別到頭來反而叫人覺得,好像她在吃乾醋,便是太皇太后問起來,她也圓說是有人胡言亂語,並不在意。
    轉眼四月初,初十皇帝預定了要回紫禁城聽太子講學,這些日子太子和大阿哥偶爾會往來暢春園,大阿哥福晉也會來給太后和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問皇帝為何不把孩子們都帶來這裡唸書,玄燁說暢春園景色優美,比宮裡有趣得多,未免孩子們入了園無心學業貪圖玩樂,過幾年不遲。
    私下裡嵐琪是笑話玄燁不願有人打擾他難得的清淨,兩人嬉笑膩歪在一起,玄燁會曖昧地問她,到底是誰不想被打擾,床笫之間自然什麼話都能說,要緊的是盡心和舒心。
    但是皇帝那幾日在瑞景軒,夜裡自然沒人打擾,可白天時章答應總是會過來湊熱鬧,別的妃嬪大多不會在皇帝在某處殿閣時跑過去礙眼,她卻連著兩天都來。玄燁白天批折子或歇息,並不與章答應說話,所以不怎麼在意,但嵐琪多少有私心,她終日陪著太皇太后,如今越發少時日能和皇帝獨處較長的時間,好容易有這樣的光景,卻還要應付一個嘰嘰喳喳的小答應,礙著臉面,人家不走,她也不好開口送客。
    這天梁公公來向嵐琪稟告宮裡的事,下毒的事到底是卡在那個宮女身上,往上半點查不出可疑的人,即便鎖定幾個人來懷疑,人家既然是狡猾的,不管心裡有沒有鬼,都不可能隨便讓別人窺探私密要緊的事,梁公公說恐怕還要靠娘娘往後自己去與幾位娘娘打交道,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
    嵐琪問起砒霜的來源,梁公公也把能伸手的地方細細查過,宮裡宮外並無可疑之處,這件事似乎一定要讓那個宮女想起來誰找的她,才能把線索連起來,但是嵐琪堅持不讓對那個宮女嚴刑逼供,繼續養著留活口。
    而梁公公另提起一件事,奇怪地說:「奴才近來一直盯著宮裡和園子裡的往來,前幾日章答應派人從園子裡往宮中送東西,六宮妃嬪都有。」
    「送什麼了?」嵐琪同樣感到奇怪。
    梁公公道:「倒也不稀奇,就是園子裡開的鮮花,一大早地命人採摘了,新鮮的趕著日頭出來前送進宮裡。聽宮裡的人說,是章答應孝敬各位娘娘,請大家也瞧瞧暢春園的光景。」
    嵐琪皺眉:「她如此輕狂?這樣的事,領情的人是有,可若不領情的,豈不是誤會她存心顯擺,嘲諷人家不能隨駕?」
    梁公公道:「就是這個理,奴才才覺得奇怪,來稟告娘娘一聲,原來娘娘您不知道?」
    嵐琪搖頭,歎一聲:「我天天跟著太皇太后,如今皇上下令不許亂七八糟的事送到老祖母跟前,我跟在身邊,自然也閉塞不少了,何況採摘一些花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不提起來也很正常。」
    梁公公見德妃娘娘這樣想,不再多說什麼,但要走時娘娘還是突然叮囑他:「你再替我瞧著,看看章答應那兒還有什麼事沒有。」
    之後幾日,倒是不見章答應有什麼新鮮事,園子裡照舊安安靜靜的,到初九這天,嵐琪夜裡才要睡下,皇帝那邊突然有人來,讓德妃娘娘收拾幾件細軟,明日一早跟著皇上一道離園子,嵐琪以為是要她一起回宮,可第二天一早碰見玄燁,人家根本沒打算讓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