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牌位

白月狐提著狙如, 和陸清酒離開鳥園後沒有看見本該在附近等著的少昊和尹尋。

「他們兩個人呢?」陸清酒疑惑的問到。

白月狐搖搖頭, 示意自己也不知道。

陸清酒便掏出手機,給尹尋打了個電話, 電話大概通了二十幾秒才被接起來,那頭傳來的卻是少昊的聲音,他道了聲喂。

「尹尋呢?」陸清酒問, 「他電話怎麼在你手裡?」

少昊說:「哦, 在我旁邊吃東西,脫不開手,我幫他接了。」

陸清酒覺得有點奇怪, 但也沒有多想:「吃東西?我們已經弄完了, 你們在哪兒吃東西呢。」

少昊說:「在外面, 你讓白月狐領著你出來吧,午飯已經備好了。」接著電話就掛斷了, 陸清酒盯著手機屏幕蹙起眉頭, 白月狐問他怎麼了。

陸清酒道:「沒……就是覺得,好像聽到了尹尋在嗚嗚嗚的哭。」

白月狐挑了挑眉, 對此不置可否。

陸清酒道:「白帝少昊是神仙,應該不吃人吧?」

白月狐說:「不吃。」

陸清酒噢了聲, 這才放了心。不過白月狐卻沒有告訴陸清酒自己心裡的下一句話,白帝少昊的確是不吃人,可問題是尹尋也不是人啊, 他本來早該死了, 現在的身體都是肉靈芝重新構築的, 少昊垂涎他的肉體,也是正常的。況且他是一點也不介意少昊真把尹尋給吃了。

這邊陸清酒和白月狐還在去的路上,那邊尹尋眼淚都要流乾了,少昊掛了電話,笑瞇瞇的看著他,他正打算伸手接住電話,就被少昊抓了手,少昊說:「你身上就沒有一個部位吃了不拉肚子的?」

尹尋道:「沒有!吃了都拉!」

少昊:「還真是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也算是尹尋的一種自衛能力了吧。

尹尋小聲道:「陸清酒是不是要過來了?」

少昊道:「過來了又如何?你真當我怕了白月狐?」

尹尋目瞪口呆。

少昊說著,忽的

湊了過來,仔細的凝視著尹尋的臉頰,尹尋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看見他張開嘴,一口咬在了自己的臉蛋上。

「啊……唔!!」少昊這一口啃的不輕,尹尋雖然不是很疼,但真以為少昊要把自己咬掉一塊肉,嘴裡發出可憐兮兮的叫聲,卻被少昊伸手堵住了嘴。

「別叫。」少昊說,「你再叫,我就真的咬下去了。」

尹尋垂淚。

少昊沒有把尹尋咬破皮,畢竟他可不想再拉肚子了,滿意的看著尹尋的臉頰上出現了一個十分明顯的牙印,咂咂嘴道:「口感不錯。」

尹尋心想你他媽是把我當可再生的果凍了嗎,還口感不錯。當然,他沒敢說出口,很沒出息的在惡勢力面前低了頭。

少昊看著尹尋被他欺負的可憐兮兮的模樣,好心情的笑了起來,伸手在那牙印上掐了掐道:「走,中午帶你去吃大餐。」

尹尋撇撇嘴,做出一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表情,少昊也不介意,笑容反而越發燦爛。

陸清酒到場的時候,就看見他家的小山神一臉蔫嗒嗒的樣子,像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他注意到了尹尋臉上的紅痕,疑惑道:「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少昊說,「尹尋剛才惹了知道大鳥,被咬了一口。」

尹尋含糊的應聲。

陸清酒本來還想問,但少昊卻起身表示食物已經準備好,再不過去就冷了。於是一行人便朝著飯廳的走了過去,看見了少昊準備的豐盛午餐。

午餐是海鮮和日料,這邊屬於內陸地區,陸清酒平時都很少做海鮮,他也不太會日料,所以這次應該是白月狐和尹尋第一次品嚐這類的料理。

桌上的刺身非常新鮮,牡丹蝦上桌的時候還活著,前肢甚至還在扭動。三文魚的味道也很好,口感肥美細膩,帶著一絲回甘,嘗得出是上等的食材。還有各種芝士炙烤的龍蝦和蟹寶,做法和味道,都是上乘之作。陸清酒以前工作的時候,同事們聚餐有時候會選擇日料,他也算是吃過不少,但今天嘗到少昊家裡的日料,還是有些驚艷,更不用說從來沒有吃過的白月狐和尹尋了。

尹尋特別喜歡芝士焗的龍蝦,吃完之後很乖的把殼子都給舔了一遍,舔完後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少昊笑瞇瞇的盯著自己,他被看的有點虛,小聲道:「你看我幹嘛?」

少昊說:「還要嗎?」

尹尋道:「能還要一隻?」

少昊道:「當然可以。」他扭頭,給管家遞了個眼神,管家便轉身下去,給尹尋加菜去了。

白月狐在旁邊語氣陰森:「我怎麼沒這待遇?」

少昊道:「你都吃了我家這麼多東西了,還缺一隻蝦?」

白月狐冷冷道:「不然我餵你吃兩口狙如?」

少昊訕笑:「不了不了。」

雖然他沒有特意說要給白月狐加菜,但上菜的時候還是有白月狐那一份,陸清酒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就看著白月狐和尹尋兩個人繼續胡吃海塞。尹尋還是最先敗下陣來,趴在桌子上不甘心的摸著自己脹鼓鼓的肚皮。

少昊道:「要不要來我家玩兩天啊?每天都有很多這樣的食物哦。」

尹尋搖搖頭。

少昊又勸了幾句,但見尹尋態度堅決,只好作罷,但陸清酒卻覺得他似乎在謀劃著什麼,他有點不明白,為什麼少昊突然就對尹尋充滿了興趣,難道是他發現了尹尋肉靈芝做成的身體?

吃飽喝足,陸清酒提著狙如回去了。回去之前順便去了市裡的海鮮市場一趟,買了很多新鮮的海鮮打算晚上吃。

之前雖然做過海鮮,但都是比較普通的蝦子之類的,這次陸清酒各種都買了一些,什麼生蠔扇貝鮑魚,還有麵包蟹之類的……

海鮮只要新鮮,怎麼做都好吃,陸清酒已經計劃好了晚上的菜單,打算用烤爐做蒜蓉生蠔扇貝,鮑魚則做原味的。他還特意買了為螃蟹準備的咖喱,想做個咖喱麵包蟹,再做幾個海膽蒸蛋。

尹尋看著陸清酒手上提著的大包小包,挺高興的說咱們家真像在過年。

陸清酒伸手摸了摸他腦袋上的毛,溫柔道:「咱們家有錢了,可以想吃什麼就吃什麼,不用省著,你現在是有錢人家的孩子了。」

尹尋流出了感動的淚水。

白月狐在旁邊看著他們,像看兩個傻子。

到了家裡,陸清酒先把買來的海鮮放在水池子裡吐沙,然後開始準備輔料,尹尋在旁邊幫忙,白月狐則在院子裡準備桌子和碗筷。

陸清酒還挺喜歡海鮮的,不過這地方小,海鮮價格和質量反而沒有大城市好,但家裡人吃也已經足夠了。

新鮮的生蠔和扇貝做成蒜蓉之後一點腥味都沒有,鮑魚Q彈,很有嚼勁,麵包蟹和咖喱簡直是絕配,蟹肉和咖喱混合在一起,搭配著白米飯,讓人欲罷不能。這一頓晚飯,完美的彌補了陸清酒被午餐勾起的對海鮮的渴望,三人吃的很滿意,連帶著小花小黑和小狐狸崽也沾了光,蹭著吃了不少海鮮。

吃完飯,白月狐洗碗去了,陸清酒提議和尹尋出去轉轉消消食,他們可不像白月狐那樣有個通向宇宙的胃。

立夏之後,天黑的也晚了,這會兒時間接近七點半,天邊還掛著一抹殘陽。

傍晚的水府村透著一股安靜和閒適,吃完了飯的村民們都開始在路邊散步,還能經常看見幾個小孩在小道上追逐打鬧。陸清酒和尹尋慢慢悠悠的走著,從村子這頭,走到了村子那頭。

村頭的磨盤旁邊,幾個老人瞅著旱煙正在聊天,看見尹尋和陸清酒都出聲打了招呼。

陸清酒家裡的地,在村裡是出了名的好,別人家的種子種下去還沒發芽呢,他家的就已經長出葉子了,有人說他家用了太多肥料,可問題是陸清酒又不賣菜,用多了肥料還不是得自家消化,而且出來的果子個個圓潤飽滿,長期種地的自然能看出品相不錯。因為這,有不少大嬸老伯來找陸清酒討教種地的法子,陸清酒只能笑著說家裡的地不是他在管,全都是白月狐的功勞。白月狐那生人勿進的樣子,也沒多少人敢去煩他,所以雖然陸清酒家的地非常特殊,倒也沒什麼人懷疑。

走到了村子盡頭,尹尋問陸清酒要不要去山上轉轉,說這幾天有顆野枇杷樹也熟了,可以摘點下來做枇杷膏。

陸清酒道:「可是咱們不是沒帶竹籃麼。」

尹尋道:「沒事兒,我帶了塑料袋呢。」他從兜裡掏出個袋子。

陸清酒道:「也行吧。」尹尋沒暴露山神身份的時候,他們還得用桿子去打樹上的果子,後來知道尹尋是山神了,每次摘果子都是尹尋爬上去,然後一個個的擼下來,這樣可以保證果子不會被摔壞,而且也可以挑選更熟的果子,野生的枇杷和果農種植的差別很大,個頭兒只有小拇指那麼大,也沒什麼肉。但是味道卻非常的甜,而且果味很濃。他們家去年就用李叔家的枇杷做了點枇杷膏,枇杷膏比櫻桃醬麻煩一點,因為枇杷是必須要去核的。

這會兒時間還早,家裡正好也沒什麼水果,陸清酒便應下了。

兩人順著山路慢慢往上走,聊著關於白天少昊鳥園子的事。那狙如雖然帶回了家,但因為晚上吃的是海鮮,所以現在還捆在廚房裡,打算明天中午讓白月狐殺了剝掉皮之後吃肉。也不知道白月狐口中的味道好到底如何,陸清酒還想著到底該用什麼法子來烹飪比較好,是紅燒呢還是爆炒……

兩人正聊著,尹尋腳下忽的頓住了,他的神情之中出現了些許疑惑,像是察覺出了什麼異樣。

「尹尋,怎麼了?」陸清酒問道,他以為是尹尋看見了什麼。

尹尋表情凝固幾秒,隨即臉色大變,道:「不好!」說完之後,轉身就跑,站在他身後的陸清酒愣了兩秒才追上去。

「尹尋??」跟在狂奔的尹尋後面,陸清酒滿目茫然,只能大聲發問,「到底怎麼了?」

尹尋跑在前頭,速度飛快,聲音若隱若現:「家裡出事了!」

陸清酒一聽急了,他以為是白月狐又和其他的龍打了起來,忙問:「出什麼事了??」

尹尋沒有再回答,而且用盡了全力往前跑著,很快,陸清酒就意識到他說的家並不是陸宅,而是他自己住的地方,那個擺著無數牌位的老宅出事了。

本來十幾分鐘的路程,硬生生的被尹尋跑成五六分鐘,陸清酒勉強跟上,等到達的時候,整個人氣喘吁吁,肺部生疼。

尹尋卻沒在外面停留,直接衝進了屋子。

陸清酒緩過起來,趕緊跟進去看情況,他一進門,就感覺尹尋屋子裡不太對,空氣中像是瀰漫著一種黑色的霧氣,將整個屋子都籠罩在裡面。而最讓人感到不安的,是原本供奉起來的牌位跌落了一大半在地上,牌位前面被點燃的香燭搖搖欲墜,屋子是沒有風的,那火苗卻奄奄一息,好似下一刻就要被撲滅。

尹尋衝到了香燭前,用手護住了那小小的火苗,火苗被尹尋靠近後,才重新的恢復了光明,照亮了整間黑暗的屋子。

陸清酒道:「尹尋?」

尹尋低聲道:「有人來過這裡了。」

陸清酒蹙眉,他注意到了被打開的窗戶,他們來之前,屋子裡好像都還有人,直到他們進門,那人才從窗戶跑掉了。

「他想做什麼?」陸清酒說,「吹滅香燭?」

尹尋道:「香燭不是一般人能吹滅的……」他低頭看著自己手心裡的看似孱弱的火焰,神色之間全是憂慮。

屋子裡面一片狼藉,陸清酒見尹尋還在護著蠟燭,便彎下腰幫他把掉落在地上的那些牌位撿起來一一擺好。一邊擺還一邊詢問尹尋這些牌位是否按照了某種順序,尹尋搖搖頭,表示牌位沒有什麼順序。

陸清酒撿起牌位,一塊塊的擺好,他見尹尋臉色不好看,怕生枝節便擺的速度快了些,然而當他彎下腰,看到一塊牌位上的名字時,整個人的表情卻凝固了住了。

「清酒?」尹尋見到陸清酒神情不對,問道,「怎麼了?」

陸清酒把牌位撿了起來,他說:「這……這個牌位,是你擺上去的?」

尹尋茫然的點點頭。

牌位是黑色的,用金色的字體勾勒出芳閏二字,就這麼兩個簡單的漢字,卻看得陸清酒遍體生寒,他吞嚥了一下口水,用嘶啞的語氣道:「你知道嗎,我的母親曾經改過名字。」

「什麼?」尹尋從陸清酒的表情裡看出了端倪,也猜到了陸清酒為什麼會這副表情,他有些不敢置信,「伯母……以前的名字難道是……」

「對,她以前的名字叫芳閏。」陸清酒道,「但是後來離開我姥姥獨自出去讀書的時候,改成了芳虞。」他拿著牌位的手一直在抖,像是拿著一塊冰,「為什麼,為什麼這裡會有我母親的名字?尹尋……」

尹尋也慌亂了起來,他道:「我、我不知道啊,這些牌位都不是我做的,而是自己出現的。」

「在哪裡產生的?」陸清酒問。

尹尋說:「就在後山上的神龕裡。」他怕陸清酒不相信自己,慌張的解釋道,「就是供著我牌位的神龕,有時候我會有奇怪的感應,感覺神龕裡面多了其他人的牌位,那時候我就會去神龕裡,把牌位取出來,供在屋內……我不知道,不知道這是你母親的牌位。」

陸清酒道:「我想去看看。」

尹尋說:「可以……但是現在不行,現在香燭快要滅了,我得護著它。」

陸清酒看向尹尋手心裡,小心翼翼護著的火苗,道:「香燭滅了到底會發生什麼?」

「我不知道。」尹尋說,「將我變成山神的人沒說,可我的直覺告訴我,要是香燭滅了,會發生很可怕的事,香燭一定不能滅……」

陸清酒想起了上次尹尋出事,香燭即將熄滅時,面前這些牌位躁動不安的情形,心中有了個荒誕無比的猜想,但這也只是猜想罷了,畢竟不可能冒著風險來驗證。

陸清酒抱著牌位,心中亂成一團,他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這裡會有自己母親的牌位,他道:「你是什麼時候發現這個牌位的?」

尹尋小聲道:「已經發現很久了……大概是在你離開水府村之後……」

陸清酒說:「那時候我媽媽還在嗎?」

「在的呀。」尹尋道,「這個牌位出現的時間,和你母親離開的時間,至少隔了好幾年吧。」不然他一定會發現的,畢竟芳這個姓氏很少見,當時尹尋也覺得有些奇怪,但身邊的的確確沒有芳閏這個名字,便以為只是巧合罷了,卻不想陸清酒的母親居然改過名……

陸清酒知道尹尋走不開,自己卻有些等不及了,他道:「神龕的位置你能再描述一下麼?到底在後山上的哪裡?」

尹尋道:「你要自己去嗎?清酒……你別去了,那個神龕沒什麼特別的地方。」他低聲的說著,語氣裡帶著點哀求的意味,「或者等明天我們再去吧,就再等一晚上。」

陸清酒說:「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

尹尋道:「清酒!」

陸清酒歎了口氣,他道:「這樣吧,你告訴我位置,我讓白月狐陪我去總行吧?」

尹尋聞言這才鬆了口氣,把神龕的位置描述給了陸清酒,按照他的說法就是,那位置非常的偏僻,周圍雜草叢生,就連他自己每次去,都得找好一會兒。陸清酒仔細的聽完尹尋的描述後便離開了,尹尋看著他的背影,心裡卻透出濃郁的不安,他總感覺這事兒透著蹊蹺。那個想要滅掉香燭的人還沒有找到呢,卻又把陸清酒的母親給牽扯了進來。

陸清酒和父母的感情很好,雖然他幼時並不是在他們身邊長大,但也正因如此,這對父母總覺得對兒子有所虧欠,因而幾乎是處處有求必應。陸清酒在這樣的寵溺下,並沒有長歪,反而非常的勤奮,考上了自己心儀的大學。他本來以為大學是自己人生的起點,可沒想到卻變成了自己生命中最難以忘記的轉折。

在某個夏天,陸清酒的父母回到水府村探望姥姥,卻在半途中遇上泥石流,就這麼撒手人寰,甚至連屍體都沒有找到。

陸清酒怎麼也沒想到,竟是能在尹尋家裡,看到自己母親的牌位。而且照尹尋的說法,母親還活著的時候,牌位就已經出現了。

那座出現牌位的神龕又意味著什麼呢,陸清酒此時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

他並沒有像他告訴尹尋的那樣回家找白月狐,而是獨自轉身上了山。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好在半空中掛上了一輪殘缺的明月,月亮很亮,即便是不用手電,也能勉強看清楚腳下的山路。

陸清酒順著山間小道,朝著尹尋說的位置走去。

在尹尋的描述裡,神龕其實是在離水府村不遠的地方,但從來沒有其他村民發現過。

入夜後,周圍的變得安靜起來,聒噪的蟲鳴聲反而讓人很是安心,陸清酒按照尹尋的說法,很快就找到了那分叉的小道,還有小道旁邊無數茂密但枯萎了的雜草。尹尋說過,神龕附近的雜草全都是枯黃色的,無論春夏秋冬,都不會發出新芽,陸清酒既然看到了雜草叢,想必神龕應該就在不遠處。

陸清酒開始在草叢裡尋找起來。

但和尹尋說的一樣,神龕幾乎完全被雜草蓋住了,再加上天色昏暗,幾乎很難找到,陸清酒找著找著,卻猛地察覺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他表情微微僵了僵,緩緩抬頭,發現不遠處的山道上,竟是出現了許多個黯淡的影子。

這些影子像是背對著他站著的人,身體呈現出灰暗的色調,既看不清身體,也看不清楚臉。待陸清酒仔細觀察後,才感覺他們與其說是人類,倒更像是淡霧構成的人形物體,只是這種霧氣在漸漸的變濃,他們的身體輪廓也越來越清晰。這不是最讓人感到恐懼的,最讓人恐懼的是他們在緩緩的朝著陸清酒靠近,像是捕獵羊羔的獅群,靜謐無聲,不動聲色。

陸清酒手臂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這些東西幾乎佔住了所有通向山道的位置,呈現半圓形朝著陸清酒逼近,陸清酒只能後退,但他退了幾步後,才意識到,這些東西似乎是在將他往一個方向驅趕,而那個方向……就是雜草最深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