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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戀

那些黑影離陸清酒越來越近, 陸清酒則背身緩緩後退,直到他的腳被草叢中的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踉蹌著險些摔倒。

陸清酒低下頭,看到了絆他的物件, 那是一座用石頭砌成的神龕,乍看像一個小小的亭子, 亭子中央擺放著一座人形的雕像。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座雕像的模樣, 和尹尋有幾分相似。

陸清酒的目光落在神龕上,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 他總覺得神龕上面石頭雕成的小人雖然雕刻的非常粗糙,但卻活靈活現,好似下一刻就要變成真的人, 從神龕上走下來似得。

陸清酒聽到自己身後傳來了踩在雜草上的輕微腳步聲,他回過頭,看見熬閏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臉上神情平靜,閉著的眼睛,卻好似在凝視陸清酒。那些原本將陸清酒逼到這裡的黑影也消失了, 只有微風拂過, 吹在雜草叢中, 帶起簌簌的聲響。

「你想告訴我什麼?」陸清酒說, 「還是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他並不害怕熬閏, 或許是身體裡含著他的血脈, 他在看到被懲罰的面目全非的囚龍時,內心並無恐懼,只餘下憐憫和疑惑。

熬閏張了張嘴,陸清酒以為他要說話,但他只發出了嘶啞的音節,他面露無奈,走到了陸清酒的面前,像之前那樣,示意陸清酒將手遞給他。

陸清酒照做了。

剛才在看到尹尋家中牌位倒下的時候,陸清酒想起了之前自己遺忘掉的一個小小細節。那次遇到玄玉,尹尋不幸被變成了稻草人,還是白月狐匆匆趕來,幫尹尋續了香火。看他熟練的樣子,顯然早就知道了那香火該怎麼續下去,而按照白月狐的壽命,他甚至可能認識陸清酒的姥姥,但他卻從未提起過自己母親的牌位也在其中……還有熬閏曾經避開白月狐,在他手心裡寫的那一個「走」字。

熬閏為什麼要讓他走呢,他到底在擔心什麼?是擔心水府村,還是擔心白月狐?

陸清酒並不想懷疑他家那只可愛的狐狸精,可他總覺得白月狐瞞了他太多的事。

或許不知道真相對他而言是好事,因為他只是一個普通的,手無縛雞之力的人類,但他回到水府村,本就是為了真相而來。他現在已經知道了父母並非死於泥石流,可是卻找不到更多的線索,去探究他們死亡的真正原因。

熬閏在陸清酒手中緩緩寫道:「我什麼也不想要,我只想你離開這裡。」

陸清酒:「因為白月狐?」

熬閏稍作遲疑,竟是點了點頭。

陸清酒心中一片冰涼,他舔了舔嘴唇,啞聲道:「他……做過什麼嗎?」

熬閏沉默著。

陸清酒見他不答,只能自己猜,他腦子轉的飛快,甚至於想到了一個讓他覺得既合理又荒誕的猜測:「白月狐,是我姥姥的,新房客嗎?」他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將語速放的很慢,同時觀察著熬閏臉上的表情。

熬閏的神情果然慢慢繃緊了,他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最後抬起食指,一筆一劃的在陸清酒的手心裡寫出了一個字:是。

陸清酒閉了閉眼,消化了這個事實,他道:「所以他是見過我母親的?」

熬閏繼續寫:「是。」

陸清酒道:「他也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

熬閏這次遲疑了:「不,他只知道一部分,還有一部分,他並不清楚……」

陸清酒道:「哪一部分?」

熬閏寫道:「關於你母親和父親,真正的死因。」

提到這關鍵的一點,陸清酒心臟狂跳了起來,他第一次感覺到真相離自己如此的近,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座平日裡溫和,但總會偶爾露出猙獰面目的村莊裡,到底隱藏著怎樣的故事,他急促道:「我爸爸媽媽,到底是怎麼死的?」

熬閏寫道:「我吃掉了你的母親。」

陸清酒呆住了。

熬閏道:「這是真的。」

之前熬閏就曾經承認過這件事,可陸清酒卻依舊不肯相信,他不相信自己看起來如此溫和的姥爺會做出這樣的事,況且白月狐說過,被污染的龍,只會控制不住的吃下自己最愛之物,他道:「你這麼做,是被逼的嗎?」

熬閏不再寫,他輕輕的摸了摸陸清酒的腦袋,神情悲哀又慈愛,接著,在陸清酒失望的眼神裡,搖了搖頭。

陸清酒啞然失聲……這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熬閏寫道:「不過我雖然吃了她,她卻並沒有死,被污染的人,是永遠不會死去的,他們的靈魂只會繼續飄蕩,繼續污染其他的東西。」他道,「所以只能將他們的靈魂鎮壓,你看到那些牌位了嗎?那些牌位,就是曾經被污染過的人類靈魂。」

陸清酒:「那你想要熄滅香燭,是想將這些靈魂放出來?」

熬閏淡淡的笑了起來,他不能看到陸清酒,只能用手指感受著陸清酒臉頰的輪廓,感受著這個世界上自己唯一剩下的一個親人:「你知道嗎,在被污染後,我才意識到他們錯了。」

「錯了?」陸清酒愣住。

熬閏寫道:「守護者死去,龍並不會被污染。」

陸清酒呆了呆,他記得之前白月狐就說過一件事,就是守護者死後龍族有很大的概率被污染,可為什麼熬閏的話語如此篤定的表示守護者的死亡,和龍族被污染沒有什麼關係。

「這是個美妙的誤會。」熬閏寫著,「大家都以為守護者死了,龍就會被污染,其實根本就不是。」

陸清酒呆呆的聽著。

熬閏寫:「其實所有被污染的龍族,都有另外一個特點。」

陸清酒愕然發問:「什麼,你什麼意思?」

熬閏本要說話,卻忽的感覺到了什麼,他微微側過頭,髮絲開始變紅,接著將唇貼到陸清酒的耳邊,說出了只有他們能聽到的低語:「白月狐喜歡你吧,那你呢。」

陸清酒:「……」

熬閏道:「你怎麼想的,我可愛的外孫——陸清酒。」

陸清酒再看熬閏,他的髮絲已經完全變紅了,和黑髮的他相比,此時的他完全沒有那溫潤如玉的氣質,整個人看起來邪惡又張狂,他能說話了,只是說出的話語,卻讓陸清酒遍體生寒。

「你對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念頭呢。」熬閏說,「會想擁有他嗎?會嫉妒嗎?」他的話語像是詛咒,「我開始期待起來了。」

說完這話,他猛的起身從此處跳開,下一刻,便有鋒利的利器刺向他所在的位置。

「離他遠一點!」不知何時,白月狐出現在了山道上,似乎是因為使用了力量,他又長出了那一頭黑色的長髮,此時正隨著風揚起,像是一張黑色的羽翼。他看向陸清酒,目光裡有些擔憂,他對著陸清酒招了招手,道:「清酒,過來。」

陸清酒竟是從白月狐的語氣裡聽出了心虛的味道,白月狐居然在擔心,擔心陸清酒不肯過去,他肯定也知道陸清酒從熬閏口中知道了更多關於過去的事,知道了他曾經也是姥姥的房客。

「別去,你會被他害死的。」熬閏聲音嘶啞,對著陸清酒說道。

陸清酒看了熬閏一眼,沒有遲疑的抬步朝著白月狐走了過去。

熬閏咬牙切齒的盯著陸清酒的背影:「陸清酒!你會後悔的!」

陸清酒沒回頭,他從來都是個對自己想要什麼都很清楚的人,不然也不會因為一個含糊不清的卦象就辭掉工作回到偏僻的山村裡,每個人都有自己要走的路,陸清酒並不介意,這條路上有其他人陪著他。

白月狐看到陸清酒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邊,明顯鬆了好大一口氣,他想要對陸清酒說點什麼,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說出來。

熬閏表情冰冷,被污染的他顯然對白月狐充滿了敵意,但似乎是因為陸清酒在場,他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就這麼轉身離開了。

陸清酒看著熬閏的背影,問白月狐:「你不追嗎?」

白月狐搖搖頭:「這不是我的工作。」

陸清酒:「可是……」

白月狐打斷了陸清酒:「要不是尹尋給我打了電話,你就被他帶走了,要來這裡為什麼不告訴我?」

陸清酒道:「因為我覺得弄滅燭火的人不想殺我。」

白月狐:「你又怎麼知道?」

陸清酒笑道:「我和尹尋都是戰五渣,要動手還需要等到我離開嗎?況且熄滅燭火就行,何必弄亂牌位?那個人只是想讓我看到我母親的名字而已。」

白月狐蹙眉:「這只是你的猜測,如果猜錯了怎麼辦。」

陸清酒眨眨眼:「猜錯了這不還有你麼。」

白月狐:「……」

陸清酒道:「好了,別生氣,我只是有些著急。」他見白月狐還想說什麼,便道,「我們邊回家邊說吧。」

白月狐點點頭。

夜已經深了,但卻並不可怖。大約是夏天快到了的緣故,路旁的草叢裡竟是能看到星星點點的螢火蟲了,陸清酒伸手抓了一隻,看著它在自己手心裡爬動,後半段身體散發出零碎的光芒。

白月狐跟在陸清酒的後面,見到他的動作道:「你就沒什麼想問我的?」

陸清酒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抬手把螢火蟲放到了白月狐堅挺的鼻樑上,白月狐被陸清酒弄的一愣,眼睛不由的看向螢火蟲,「做什麼……」

陸清酒道:「不准放下來,這是對你的懲罰。」

白月狐:「……」

陸清酒轉身:「你早就認識我了吧?」

白月狐含糊的嗯了聲:「見過小時候的你。」

陸清酒想了想,問了個無關緊要的問題:「為什麼會覺得我喜歡狐狸?」關於白月狐非要捂著馬甲這件事,陸清酒實在是想不明白,不過在熬閏的提醒下,他倒是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他或許在小時候就和白月狐見過面,並且在那時深深的傷害了白月狐的玻璃心,導致白月狐死活不肯脫下他的狐狸馬甲。

白月狐沉默了,陸清酒回頭的時候看見了他一臉生悶氣的模樣,但他鼻子上那只嚇得不敢動彈的螢火蟲卻讓他生氣的樣子一點也不可怕,反而格外的可愛了起來。

「你小時候抓周。」白月狐說,「我變成了條小龍讓你抓。」

陸清酒本來在故作嚴肅,結果聽到白月狐委屈的語氣,卻忍不住露出笑容。

白月狐道:「一起被抓的還有只小狐狸,結果你非要抓狐狸精,我一碰你你就哭。」

陸清酒:「……這個……小孩子都不懂事的吧?」他居然有點心虛。

白月狐繼續說:「後來你三歲的時候,我偷偷的跑來看你,想送你一個龍做的布偶。」

陸清酒:「……」

白月狐像是一個被拋棄的姑娘,在訴說著自己丈夫是如何的人渣:「你隨手就扔了。」

陸清酒小聲道:「可能是因為,我不喜歡布偶?」

白月狐冷冷道:「你每天晚上都抱著個狐狸娃娃睡覺。」

陸清酒尷尬的咳嗽了起來。

白月狐:「足足抱了好幾年!」

陸清酒假裝沒聽見。

那布偶是他爸媽從市裡面給他買回來的,長得非常可愛了,而且手感也是毛茸茸的,是小時候陸清酒喜歡過很久的一個玩具。不過後來不知怎麼的就弄丟了,陸清酒還為此哭了鼻子。

「我問了你姥姥,你為什麼不喜歡我。」白月狐說著自己的委屈,「你姥姥說你可能不喜歡光禿禿的爬行類動物,喜歡毛絨絨。」

陸清酒辯解:「其實我也沒那麼膚淺……」

白月狐無情的揭穿了陸清酒:「我的尾巴好摸嗎?」

陸清酒:「……」

白月狐道:「不管,反正我就是狐狸精,誰說我不是狐狸精我吃了誰。」

陸清酒馬上慫了,本來一開始還理直氣壯的他這會兒慫的像個碰了熱水的王八,恨不得把全身都縮進龜殼裡,以免繼續被白月狐質問。

陸清酒道:「好吧好吧。」他又停下,把白月狐鼻子上的螢火蟲取下來,放在了自己的鼻子上,「我對不起你,我道歉。」

白月狐:「哼。」

「但是你也不該瞞我那麼多事吧。」陸清酒道,「我姥姥是病死的嗎?」

白月狐緩聲道:「嗯。」

陸清酒道:「還有我媽媽……我媽媽。」他想起了自己母親被鎮壓的牌位,有些迷茫起來,「我媽媽被污染了?」

白月狐道:「對。」

陸清酒:「可是她不是離開了水府村?為什麼還會被污染?」

白月狐歎息:「那是一個意外。」在他緩聲的敘述下,陸清酒大致明白了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某一年裡,水府村出了一點意外,兩界交界的地方被燭龍那邊破壞了一個縫隙,異界的氣息從中流出。陸清酒的父母正好回到水府村,母親不幸被污染,之後就離開水府沒了音訊。雖然不知道當時發生了什麼,但白月狐猜測可能是因為芳虞體內那一半的龍族血統,導致芳虞被異界氣息污染,並且在被污染後,遇到了熬閏。之後的事陸清酒就都知道了,熬閏承認自己吃掉了芳虞和芳虞的丈夫,遭受了龍族裡獨有的殘酷刑罰。

陸清酒道聽完白月狐的敘述,思考片刻:「所以,你之前和我說我母親不是我姥爺吃的,是騙我的?」

白月狐搖了搖頭:「不,我只是從龍族的本性上分析,這是有違常理的,況且當時的確沒有人看見他吃掉你的母親,所有的證詞都是他的一家之言。」

陸清酒道:「可是他為什麼要撒這樣的謊言?」他無法想像,姥姥在知道自己的女兒被丈夫吃掉後的心情,那該是怎樣的悲痛欲絕。

陸清酒繼續說:「而且他也當著我的面承認,承認他吃了我的母親。」他抬頭看著白月狐,神色間帶了點脆弱,「他親口說的。」

白月狐不說話,伸手抓住了陸清酒的手,他掌心的溫度透過肌膚傳到了陸清酒的手中,讓陸清酒的心平靜了下來。

白月狐:「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陸清酒不再說話,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

「不過就算是他有苦衷,半夜把你往山上引也不是什麼好事。」聊完了父母的事,白月狐卻生起氣來,「要是你出了什麼事該怎麼辦!」

陸清酒道:「這不是沒事兒嗎?對了,尹尋的香燭怎麼樣了?」

「沒事。」白月狐道,「那香燭沒那麼容易滅。」

陸清酒鼻尖上的螢火蟲離開了白月狐,總算是緩過勁來了,揮揮翅膀朝著其他地方飛了過去,陸清酒也沒伸手攔。

「困了,回去睡覺吧,其他的事明天再說。」陸清酒嘟囔起來,「而且今天枇杷也忘記摘了,還要做枇杷膏呢……」

白月狐道:「明天我去幫你摘。」

陸清酒嗯了一聲,沒有推辭。

兩人就這麼牽著手到了家裡,白月狐鬆開陸清酒的手時,還有些不捨,他這模樣,倒是讓陸清酒想起了熬閏說的一句話——你對他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念頭呢,會想擁有他嗎?會嫉妒嗎?

陸清酒想像了一下白月狐和其他人牽著手的畫面,雖然有點驚訝,但還是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會嫉妒的。

白月狐不知道陸清酒盯著自己做什麼,以為自己臉上有什麼東西,便疑惑的伸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一下:「怎麼,你看著我做什麼?」

陸清酒道:「喂,你以前談過戀愛沒有啊?」

白月狐微微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我說你談過戀愛沒有?」陸清酒道,「你是成年龍了吧?多少歲了?」

白月狐:「我……」他想說沒有談過,但又覺得有點丟臉,畢竟這麼多年了,他居然連個戀人都沒有,就這麼單了幾百年,要換了他爹可能孩子都幾百歲了,於是道:「那是我不想談!」

陸清酒說:「那就是沒有了?」

白月狐:「……」

陸清酒:「嗯?」

白月狐悶悶的嗯了聲,他要是有狐狸耳朵,那耳朵肯定是悲傷的耷拉了下來。

陸清酒:「就……沒考慮和誰談個戀愛什麼的?」他試探性的發問。

白月狐:「和誰?」他似乎隱約的感覺到陸清酒的疑問中暗藏著什麼重要信息,但對戀愛完全沒有概念的他卻理解錯了,馬上嚴肅的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你想談戀愛了?和誰?這村子裡沒有適齡的姑娘,你有龍族的血脈,壽命和一般人不一樣的,不能隨便耽誤人家。」

陸清酒:「……」他倒是沒有想到這個,不過白月狐這麼一提,也讓他解決了一個擔憂的問題。

白月狐看著沉默的陸清酒卻有點不高興了,一想到陸清酒可能會和別人在一起,他有種自己東西被其他人覬覦的不愉感,催促道:「你說話。」

陸清酒笑了起來:「是啊,我想談戀愛了。」

白月狐神色嚴肅的凝視著陸清酒,等著陸清酒繼續說,他甚至已經在內心深處決定,無論陸清酒說出什麼名字,他都會表示強烈的反對。

陸清酒道:「就是不知道那人願不願意。」

白月狐:「她敢不願意?」陸清酒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小孩,雖然有段時間,陸清酒離開了水府村,但龍族可是以護短聞名的,就算他不想陸清酒談戀愛,可是那也得是陸清酒不願意,不可能允許存在其他人看不上陸清酒的情況。

陸清酒看著白月狐生氣的樣子,心裡卻在笑,甚至還不緊不慢的給他家的假狐狸精下了個套:「要是他真不願意怎麼辦?」

白月狐咧開嘴,露出整齊的森森白牙:「我吃了她。」

陸清酒說:「真的?」

白月狐道:「當然是真的。」

陸清酒說:「那好,你可要說話算話。」

白月狐沒再開口,而是站在旁邊靜靜的等著陸清酒的答案,雖然臉上沒什麼異色,但心中無數情緒已是翻江倒海,恨不得這會兒就衝出去,把陸清酒說的那個人揪出來吃了。

陸清酒說:「那個人的名字啊,叫白月狐。」

白月狐道:「白月狐?什麼蠢名字——等等?」他訝異的睜大了眼睛,滿目不敢置信,「你說什麼?」

陸清酒道:「我說,我想和白月狐談戀愛。」

白月狐:「……」

「怎麼,不樂意嗎?」陸清酒也是個成年人了,之前沒有仔細想過,經過姥爺的提醒,他幾乎立馬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人生苦短,他不是個喜歡猶豫的人,既然明白了自己喜歡白月狐,那自然是想要和這只可愛的假狐狸精在一起。

白月狐沒有再猶豫,下一刻便重重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