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古今文學網 > 天才女友 > 223 >

223

沈負暄以為是群裡的聊天記錄刺激到了段啟言。他打開微信,翻找聊天消息。

眾多微信群成員正在熱烈地商討取名大計。

江逾白建議取名「PTSIC」,這是群裡所有同學本科母校英文名的首字母合體,這個提議獲得了大家的一致認同,大家紛紛誇讚江逾白想得周到,名字取得好——除了林澤秋。

林澤秋說:「平平無奇。」

江逾白向他發送好友添加請求,卻被他拒絕了。他附帶了拒絕理由:「我跟你沒話聊,加完就刪,不如不加。」

林澤秋哪裡能想到,此時此刻,林知夏正坐在江逾白的身邊。

林知夏旁觀這一幕,輕聲安慰江逾白:「我哥哥和你相處的機會不多,他不瞭解你,不知道你有多好,你不要難過。」

江逾白側過臉,看著另一個方向:「我以為……他會通過好友驗證。」

江逾白主動向林澤秋示好,林澤秋卻只會用冷言冷語回應他。

江逾白顯然想和林澤秋搞好關係,但他敗在了第一步。他對林澤秋的做法沒有任何評價,大概是故作淡定和堅強吧,林知夏頓時心疼起來。她宣稱道:「沒關係的,只要我喜歡你,別的都無所謂。」

江逾白抓住重點:「你哥哥的反對也無所謂?」

林知夏溫聲軟語地哄他:「當然,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

偌大一間書房裡,一切聲響彷彿在這一刻靜止。明亮的燈光流瀉在書桌上,林知夏輕輕握住江逾白的手指。她翻過他的手掌,又打開抽屜,找出一張請柬,放進他的掌心。

這是一封派對邀請函,寫明了日期和時間:八月三十一號傍晚七點。

八月三十一號,正是江逾白的生日。

江逾白慢條斯理地合上這封邀請函,林知夏認為他已經猜到了。

她向他坦誠道:「我小時候和你說過,等到你十八歲生日的那一天,如果我還是你的同學,我會給你準備巨大的驚喜。」

江逾白的唇邊浮現一絲淺笑:「我十九歲了。」

林知夏盯著他的臉看了半天,她的心跳又變快了一些。她半低著頭,自言自語道:「嗯嗯,去年我剛來學校,認識的人不多,也沒見過你的朋友。今年我的交際圈擴大了,我邀請了一些同學,想幫你一起慶祝生日。」

很奇怪的,江逾白的第一反應並不是激動或高興。

林知夏為他舉辦派對的場所是學校附近的一家飯店——消費水平中檔,但也絕對不便宜。江逾白從沒考慮過錢的問題,但他知道林知夏一直過得比較節儉。

在江逾白的想像中,林知夏省吃儉用了許多年,好不容易才攢下一筆錢。她不讓他負擔她的開銷,還反過來為他斥巨資舉辦派對,廣邀好友……江逾白沉默了一會兒。林知夏抬起頭,剛好對上他複雜的目光。

林知夏捲翹濃密的眼睫輕顫了一下:「你不高興嗎?」

江逾白知道,他此時不能拐彎抹角,必須直白地講出心裡話,以免造成林知夏的誤解。

於是,他說:「我讓你……」

他頓了頓,措詞越發簡潔:「破費了。」

林知夏雙眼一亮:「你想幫我省錢嗎?沒關係的,那家餐廳的老闆給我打折了,所有飯菜酒水一律八點五折。你的生日蛋糕,我準備自己親手做,廚師姐姐已經答應了要教我……」

江逾白的家裡僱傭了三位廚師。

林知夏所說的「廚師姐姐」,大概率是一位三十多歲的年輕女廚師。她廚藝精湛,性格隨和,最擅長做糕點和冷盤。

林知夏聰明好學,悟性極高,學什麼都很快,心思和手藝都很靈巧。在廚師姐姐的幫助下,八月三十一號的下午,林知夏親手製作出一座造型精緻的荔枝慕斯蛋糕。

林知夏非常高興。

她跑出廚房,去找江逾白。

江逾白正在健身房裡鍛煉身體。他輕鬆地抓握單槓,引體向上的動作十分標準。

林知夏倚在門框邊,偷偷地觀察江逾白。她記得江逾白小時候很喜歡吊單槓。當年她看他吊單槓的樣子……真是傻乎乎的。而現在,他長大了,她盯著他的手臂、肩膀、胸膛,她的思緒和感觸都與年少時完全不同。

江逾白也注意到了她。

他的心情很好,聲調帶著笑意:「稍等,我先去洗個澡。」

林知夏點頭:「好的好的,等你洗完澡,換好衣服,我們就出發吧。」

說完,林知夏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又在衣櫃裡挑挑揀揀。她找出自己最喜歡的一條裙子,換上高跟鞋,還把頭髮盤起來,稍微化了一點淡妝。做完這些事,她重新回到廚房,拎起那一座裝進紙盒的蛋糕,揮手和廚師姐姐告別。

*

傍晚七點,林知夏和江逾白抵達目的地。

林知夏預訂了一家餐廳的花園座位。她牽住江逾白的手,把他帶進草木繁盛的花園——夜晚的涼風襲來,沁著夏日繁花的香氣。

落日西沉,晚霞紅如火燒。

霞光掩映著美景,眾多朋友齊聚一堂。他們自發地齊聲唱了一首生日快樂歌,氣氛變得更加熱烈。

江逾白平時玩得比較好的幾位同學全部到齊。他走過去和那些同學聊天,他們這群帥哥似乎能在黯淡天色下閃閃發光。

江逾白的同學孫大衛今日也到場了。

孫大衛發現,與江逾白關係最好的那幾個男生全是又高又帥的富N代。其實孫大衛家裡也很有錢,他只是個子不太高,男性自尊有待加強,當他看到一群高個子帥哥扎堆聚集在一起,他就沒想過要湊過去和他們講話。

派對遊戲即將開幕,李梓睿充當了裁判的角色。

李梓睿是江逾白的朋友之一,也是林知夏曾經輔導過的本科生。在李梓睿眼裡,林知夏的身份等同於「林老師」。而江逾白作為林知夏的男朋友,輩分自動比他升高了一級。他不太想和江逾白玩遊戲了,還是當裁判更適合他。

李梓睿認識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唯一感到奇怪的是,林知夏組裡的那位名叫「溫旗」的博士學長今日居然也現身了。

李梓睿聽吳品妍說,溫旗的社交障礙很嚴重,他很排斥參加聚會,更排斥與人交流或溝通。既然如此,溫旗為什麼會出現在江逾白的生日宴會上?

天色越發深沉,花園裡的燈泡都亮了。

那些小燈泡被串在幾條繩子上,圍住了涼棚和花叢,灑下影影綽綽的光暈。

溫旗的座位就在花叢的旁邊。他今天遵守了社交禮儀,簡單地打扮了一下自己。他把頭髮全部往後梳,頗有上個世紀的港片風情。他還穿著一身純黑色西裝。他不經意地側過臉,下頜骨的輪廓堪稱無懈可擊,配上他高挺的鼻骨,十分惹人垂涎。

派對上也有女生和他搭訕。

但他不怎麼講話。

美好的皮囊之下,掩藏著枯燥乏味又寡言無趣的靈魂,對他稍微有點意思的女生也逐漸喪失了興趣。

溫旗既不參加派對遊戲,也不和別人聊天。歡笑與喧鬧都與他無關,他的世界單調又沉寂。

為什麼呢?

就連林知夏也感到奇怪。

林知夏握著一隻玻璃杯,杯中裝滿了葡萄酒。今晚是她第一次品嚐紅酒,她抿了好幾口,江逾白讓她少喝點,似乎很不相信她有酒量。

林知夏當著江逾白的面,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他驚訝地看著她,她就說:「我很會喝酒,我什麼都會。」

「你已經醉了嗎?」江逾白問她。

林知夏小聲說:「我才沒有呢。」

這是假話。

她有點暈暈沉沉的。

她走到桌邊,抓起酒瓶,對光一照,這才發現她剛剛喝的那瓶紅酒的酒精度數高達十五度。不對呀,林知夏預訂的紅酒明明都是八度的,為什麼會出現十五度的異類?

林知夏狐疑地思索片刻,江逾白打斷了她的思路:「十五度的酒,你能喝嗎?」

夕陽收盡餘光,天幕昏暗不見月色,斑斕的燈光交織在涼棚之內,婉轉的音樂聲越飄越遠,林知夏放下酒瓶,依然嘴硬道:「十五度而已,沒關係的。」

話音未落,孫大衛接話道:「我帶來了一箱葡萄酒,算是我送江逾白的生日禮物。我老爸在法國有個酒莊,這一批紅酒老好喝了,度數有那麼一點高,林知夏,你暈了嗎?坐下來歇一歇,喝一點檸檬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