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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莫名的,曲輕裾有種敬貴妃是在替她找場子的感覺,明日長公主府上來往的女客多,女人多的地方自然就愛比衣飾物品,敬貴妃賞下宮裡用的東西,至少表明了一件事,那邊是敬貴妃這個婆婆是很滿意她這個兒媳的。

撫摸著宮花,曲輕裾臉上露出笑來,或許敬貴妃是想告訴別人,她這個婆婆不會因為昌德公府而對她這個兒媳有半分不滿。

敬貴妃此舉,既擋住了明天她有可能在兩個妯娌那遇到的嘲諷,也告訴明天那些女人,敬貴妃是站在她這個兒媳這一邊的。

雖說敬貴妃此舉有一大半原因是因為端王,但是這份好意曲輕裾還是接下了,因為敬貴妃有很多辦法表明立場,但是卻只選了這條對自己最有利的。

「明日出門把這朵宮花還有這支琉璃釵用上,」曲輕裾從中選了兩樣出來,放到一個小檀木盒中,交給常給她綰髮的玉簪,「宮裡的東西,總是要多幾分精緻與稀罕。」

最主要的是,有點眼力的都能認出,這是宮裡高位分主子才能用的東西,那麼東西從何而來就不言而喻了。

鍾景宮裡,敬貴妃靠在貴妃榻上,對一旁的丁嬤嬤道:「東西既然賞下去了,就盼珩兒媳婦能明白了。」

「娘娘放心,端王妃是個聰慧之人,定能明白娘娘您的苦心,」丁嬤嬤端了一杯茶給她,小心伺候著道,「娘娘心慈,端王妃定會感念您的好。」

「感念與否倒不重要,」敬貴妃捧著茶杯,想起自己那個兒媳婦,就不自覺皺起了眉,聰慧這個詞也能用在她身上?

端著一盤糕點的韋染霜靜立在原處,眼中露出一絲難過與嫉妒,不是說婆婆與媳婦是天地麼,為何連姑母也替端王妃操心起來?

想起端王妃一言一行,還有姑母曾經對她說的話,韋染霜咬緊了牙關,卻不小心讓手裡的盤子掉在了地上。

敬貴妃看著站在門口處的韋染霜,擱下手裡的茶杯,淡淡開口道:「染霜你進宮的日子也不短了,想必你母親極思戀你,明日本宮便讓人送你回去吧。」

☆、第43章

韋染霜坐在青布馬車上,神情恍惚的抱著一個包裹,車子前行產生的搖晃並沒有讓她清醒多少。

伺馬車前行一段時間後,突然停了下來,她愣了半晌才問道:「發生何事了?」

「姑娘,端王府的車架過來了,咱們得避讓開。」外面的人答道。

端王府?韋染霜面色一變,掀開轎窗上的帷布,就看到前方侍衛開道,護著一輛四駿八寶香車過來,一看便知是端王府女眷用的馬車。香車後面還跟著幾輛精緻小馬車,應該是端王妃身邊侍女們坐著。

韋染霜咬著下唇,心裡有些難受,連端王妃身邊侍女坐的馬車都比自己的馬車好。放下帷布,她聽著外面行人用驚歎的語氣談論端王府車架,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待端王妃的車架過去後,韋染霜坐著的青布馬車才再度搖搖晃晃的前進,待下了馬車,韋染霜看著自家有些寒酸的府門,也沒有什麼轎子,直接扶著小丫鬟的手往裡走,她家就這麼大的地方,家裡又無高官,根本就沒法那般講究。

韋秦氏見到女兒回來,還有不少人捧著東西,便笑著道:「瞧著胖了些,貴妃娘娘那裡果真養人。」

韋染霜勉強笑了笑,讓母親把敬貴妃賞下的東西收了起來,才道:「姑母說你們應該想我了,便讓我回來了。」

聽到這話,韋秦氏面色微變,示意屋裡其他人退下後,才有些擔憂道:「可是貴妃娘娘對你不喜?」

韋染霜搖了搖頭,語帶委屈道:「貴妃娘娘說端王妃很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她還嫌棄你去做她兒子的側室?」韋秦氏語帶怒意道,「她可是我們韋家的姑娘呢,做了貴妃娘娘便忘了娘家不成。」不管怎麼說,她的公公與敬貴妃父親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他們這一脈眼見著敗落了,敬貴妃沒有幫襯不說,還瞧不上自家丫頭,實在有些氣人。

可是想著自己夫君一個小小的五品知州調回京城,丈夫與她的孩子以後都要依仗敬貴妃,只好壓下心頭的不滿,歎了口氣道:「娘娘能賞這麼多東西下來,至少說明她還是惦記你的,至於端王殿下那裡……我再替你想想辦法。」

韋染霜臉頰一紅,壓低聲音道:「端王殿下是個很好的人。」

韋秦氏看著自家女兒嬌羞的神情,下定主意先要見一見那位端王妃再說,她娘家父兄雖無多大能耐,但好歹還是秦氏一脈,總有能說得上話的人。

女兒若是去了端王府,也是一條好路,至少有敬貴妃娘娘在,端王妃不會苛待女兒,端王與女兒又是表兄妹關係,豈能不因為這關係多照顧一些。進了王府,總比嫁給一個永遠出不了頭的小官來得好。

長公主府此時那是熱鬧非凡,衣衫鬢影仙樂飄飄,曲輕裾走到後院時,要不是因為這些人穿著古典,差點就以為這是現代開的各種聚會了。

她一進來,便有穿著體面的嬤嬤小心引著她到一個亭子裡,她見衛青娥旁邊坐著一個華衣美婦,料想此人可能就是晉安公主,笑吟吟的上前儀態萬千的一福身:「想來這便是姐姐了,姐姐好。」

晉安公主起身扶住她的手,福身回了一禮:「二弟妹別這麼見外,我叫大傢伙來就是為了熱鬧熱鬧,可不是為了這般客氣的。」說完,便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讓下人上了茶。

曲輕裾當下便笑著道:「那可好,我平日裡也不耐這些規矩,」說完,看了眼四周,「怎麼不見外甥與外甥女?」

「我叫他們兩個與其他家的小客人玩耍去了,」晉安公主擺了擺手,「這大人與小孩可玩不到一塊兒去,他們不來吵咱們,可不是一件幸事?」

曲輕裾笑了笑,卻沒有應這句話,雖然幾歲大的孩子確實吵人。但她一個做舅母的,能聽卻不能應下這種話。

「這孩子哪有不吵鬧的,」衛青娥笑著接下這話,她自己有兒子,談起孩子的話題,總多了幾分熱情,「孩子愛跑鬧也好,身子才更壯實呢。」

晉安公主點了點頭:「可不是,這女人帶孩子可不容易。」說完,便笑看著曲輕裾,「弟妹如今還沒孩子,倒還可以輕鬆一段時日。」

曲輕裾笑著端起茶喝了一口,「有個小孩熱鬧些也好。」她察覺到晉安公主隱隱約約的善意,若是一般人,這種時候定會問她何時生個孩子,可是晉安公主卻生生把話說出一股玩笑的意味。

「看著別人家的熱鬧,帶起孩子來才覺得不容易,」晉安公主無意繼續談論孩子,轉而道,「二弟與弟妹成婚時,我不在京城,倒無緣與你見上一面,今日一見倒是替我那弟弟道聲慶幸,這般好的人被他娶到,可算一樁大幸事了。」

努力讓自己露出嬌羞的神情,曲輕裾垂下了頭。

晉安公主見曲輕裾紅了臉頰,知道她是害羞了,笑著道:「倒是忘了你是新嫁娘,這會兒害羞著呢。」她看對方第一眼時,只覺得實在驚艷,但是這幅小女兒嬌羞的樣子,倒是讓她贊同皇后娘娘的話,這位端王妃很適合二弟。

衛青娥看出晉安長公主對曲輕裾有親近之意,意外的看了曲輕裾一眼,今日她這個二弟妹穿得仍舊十分打眼,那有九分美色的臉也變成了十分,她心裡清楚男人就愛這樣嬌美的女人,但是她更清楚,女人光靠一張臉是不可能留住男人的。

「公主,瑞王妃到了。」

晉安公主聽到下面人來報,臉上的笑意淡了一分,但若是不細看,不會讓人發現,「快快有請。」她與瑞王並無多少來往,但是瑞王囂張行徑早已經傳進她耳中,作為已經出嫁的公主,她從不在這些事情上多言,但是對瑞王一家子卻不是那麼喜歡。有這樣性子的人,即便登基她們這些兄弟姐妹也不會有什麼好日子過。

秦白露的精神有些不好,但是面上的笑卻半點不少,她走進亭中,與晉安公主見禮後,便在曲輕裾旁邊坐下了。

坐得近了,曲輕裾就發現她的臉頰似乎有些腫,秦白露今日的妝容也有些濃,看著彷彿成熟了不少。

衛青娥捧著茶杯,吹著水面的茶葉,慢慢喝了一口才笑著對秦白露道:「三弟妹今日來得晚了些。」

「今日出門遇到些事,讓大姐與兩位嫂嫂笑話了,」秦白露擠出兩分笑意,端著茶杯的手有些用力,「是弟媳的不是。」

「你大嫂是跟你說笑,哪裡晚了,」晉安公主也看到了她臉頰上的不對勁,語氣也柔和起來,「既然你們幾個都到了,便隨我一起與其他人聊聊,這麼些年我與京城的女眷們也不太熟了。」

大姑子既然開了這個口,三個做弟媳的自然起身陪著晉安出去與女眷們交談,三人跟著晉安公主在上首坐了,發現園子裡坐著不少年輕姑娘,也不知道晉安公主是何用意,便俱含笑不語。

曲輕裾發現梁氏帶著曲約素與曲回雪也在園子裡,便偏頭去看秦白露,果然見她臉色難看了兩分。

見此情景,她不由得歎息一聲,梁氏此人也忒急功近利了些,今日明知瑞王妃會來,何必還湊這麼個熱鬧,難不成晉安公主還能因此看重曲約素不成?

「今日來了不少嬌客,本宮向來是個愛熱鬧的,不如諸位嬌客們賞幾幅畫,做幾首詩詞讓人開開眼界,」晉安公主語氣雖是商量的口吻,但是話音一落,便有人拿了畫還有筆墨上來。

能在公主以及王妃面前露臉,不少人心裡都願意,於是這些年輕小姑娘們便開始端詳起畫來,以便做出一首好詩。

曲輕裾看著這些躍躍欲試的少女們,瞬間覺得,晉安公主這是在找樂子,左右這些年輕姑娘與她又沒有多大的利害關係,熱鬧熱鬧倒是不錯。

這些人在賞畫,曲輕裾等人自然不會湊這個熱鬧,便喝著茶說些閒話。

「聽聞前天夜裡河畔的上元燈極美,只可惜我抽不開身,不然定要去看看,」寧王妃衛青娥語帶惋惜,「府裡的燈雖美,總缺了幾分趣味。」

曲輕裾看到秦白露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二弟妹可去看過?」衛青娥把話扯到曲輕裾的頭上。

如今誰不知道端王帶著端王妃賞花燈,還到瑞王的畫舫上賞焰火?曲輕裾挑了挑眉,衛青娥問這話,無非是想挑起她與秦白露之間的事端罷了。畢竟,曲約素與她一樣,是姓曲。

此時端王府內,賀珩聽到了一個毫不意外的消息。

「老三要昌德公三女為側妃?」賀珩面色平靜的看著王昌名,「此事確定?」

「瑞王府已經下了納書納禮到昌德公府,想必已經八九不離十了。」王昌道,「只是不知昌德公府是否會應下。」

「他們當然會應下,」賀珩把玩著一枚根雕,似笑非笑道,「老三也樂得下我一回面子,他也不想想,曲家三小姐與王妃能有多大干係。」

王昌名不敢提及王妃,只好道:「戴鐸還傳來消息,瑞王爺對欽差遇刺一事十分憤怒,懷疑是寧王故意陷害。」

賀珩垂下眼瞼,把根雕放下,彈了彈根雕的底部:「由著他怒。」

只見根雕底部是個鏤空的樓閣,看起來漂亮,實則並不牢固。

☆、44·指桑罵槐

女性大多偏愛婉約的詩詞,曲輕裾接過衛青娥遞過來的詩詞,隨意瞟了一眼,就看到什麼清風、淡煙之類的字眼,她隨意翻了翻便遞給旁邊的秦白露,「我覺得這些姑娘都很有才華,只是我不擅詩詞,不如讓三弟妹看看。」

秦白露接過這幾份由晉安公主選出來比較出眾的詩詞,打頭的便是昌德公府上三姑娘的詩作,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又往下翻了翻,對曲輕裾道:「二嫂世家出身,連貴府三姑娘都這般有才華,你又何必妄自菲薄?」

這話說得有些刻薄,即便瑞王受皇上寵愛,那也是弟弟,你一個做弟妹的用這種語氣對嫂嫂說話,未免也太不懂尊卑些,虧得秦家乃是書香世家,怎麼會有這般教養的女子?

晉安公主眉梢挑了挑,抬頭看了秦白露一眼,隨即低頭品著茶。

「貴府?」曲輕裾笑吟吟的拿出手絹擦著嘴角,語氣溫柔道,「三弟妹,不是嫂嫂愛說教,只是你這話也太不規矩了,咱們女人出嫁了那就是出嫁從夫,我的府上便是王爺的府上,三弟妹這話豈不是不把我當皇家的人?」

這話連皇后娘娘都說不得,更何況秦白露一個弟媳?

秦白露聽完這席話,心裡恨曲輕裾不給她留顏面,面上卻只能賠笑道:「二嫂恕罪,是我一時口快說錯了話,還請嫂嫂原諒則個。」說完,起身一福。

曲輕裾沒有起身回禮,只是頷首道:「弟妹無需多禮,咱們妯娌間也沒那麼多規矩,只是今日我還得說一句,如今我是端王妃,母親乃是曲田氏,弟妹日後莫要弄混了。」

秦白露臉上的笑意幾乎要凝固,她沒有料到曲輕裾會這麼直白的把昌德公撇開,想起京城裡關於昌德公府與端王妃之間的傳言,什麼昌德公為人放蕩不羈,髮妻亡故百日不至,便娶了新婦;什麼田梁氏為母不慈,苛待昌德公前夫人之女,對庶女更是不聞不問,只對自己兒女與娘家人好。

難怪京城中最近一段日子傳四處都在傳昌德公府的醜事,原來是在這等著,曲輕裾是想明明白白表明她對昌德公府的態度。

今天來人不少,秦白露在這麼多人面前丟了大臉,偏偏還不能發作,只能忍著氣坐了回去,把手裡的詩詞遞還給晉安公主:「不知公主覺得那首好些?」

曲輕裾看著她強忍怒意的樣子,有些不喜的想,瑞王兩口子還真是天生一對,說話都這麼欠抽不討喜,讓她覺得不噎對方兩句,都對不起對方那張狂的態度。

「本宮覺得,曲、陸兩位姑娘都不錯,」晉安公主抬頭,「不知是哪兩位姑娘,上前讓本宮瞧瞧。」

曲輕裾看著上前行福身禮的姑娘,曲約素相貌柔美可人,陸家姑娘纖細婉約,確實是讓人眼前一亮的人物。若是她沒有猜錯的話,這陸家姑娘應該是陸景宏大學士的女兒玉容。

「本宮觀你們二人的詩平分秋色,所謂文無第一,不如由你們二人共得魁首,」晉安公主聽說過曲約素與瑞王的事,便多看了曲約素一眼,此女確實有著春花之貌,眉眼幾乎可以入畫。

此時,她不由得看了眼正淺笑品茶的端王妃,兩人雖為同父姐妹,但是外貌與氣質皆不相同,曲約素美則美夷,卻並不是世間難尋的美,倒是端王妃容貌雖不是天下無雙,但就是讓人覺得說不出的好看,一言一行都帶著美的味道。

大概這便是個人魅力了,晉安公主讓人呈上一套上好的墨寶以及頭面送給曲、陸二人,又誇了好幾句後,才笑著讓二人坐下了,倒是一個字也沒提曲約素與曲輕裾的關係。

很快有下人呈上了新的糕點與水果之物,眾人看出這些全都是好東西,可見皇上對晉安公主是極寵愛的,難怪幾位王妃對晉安公主都這般和氣,連瑞王妃這般孤傲之人,也客客氣氣的。

從頭到尾說話不多的衛青娥覺得,曲輕裾與秦白露二人似乎天生有些八字不合,而每每還是曲輕裾佔了上風。

曲輕裾敢這般有底氣的頂秦白露面子,想必也是仗著端王對她的寵愛,不然哪裡敢這般不計後果的說話,她有些嘲諷的想,待端王不寵愛她時,她又該如何自處,連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妯娌都得罪了,日後還會對她憐憫兩分?

若是她,定能把話說得更加漂亮,不至於讓人下不了台來。她歎了一口氣,端起茶杯掩飾自己的情緒,有時候只有現實的殘酷會讓女人學著成長。

「畫賞得差不多了,諸位若是不嫌棄,不如隨本宮一起去聽聽曲?」晉安公主扶著丫鬟的手起身,這話一開口,眾人紛紛說好,哪裡會嫌棄云云。

檯子是早就搭好的,眾人坐下後,戲便開唱了,大意便是無情男人癡情女,最後女人老去男人浪子回頭的戲碼。

曲輕裾看著這種的情節,就覺得難受,憑什麼女人在家奉養老人,教養孩子,男人卻在外面花天酒地,等女人老了青春不在了,男人玩得沒意思想回家養老了,還要被人稱讚浪子回頭金不換?

女人的青春女人的血淚誰看見了?等她老了,再也無法享受青春時的美好時,男人浪子回頭有什麼用?

照她看來,這些戲曲儘是些猥瑣沒用書生寫來滿足自己的慾望,他們總是希望自己的老婆賢惠寡言,又希望別人家的老婆放蕩不堪。實際上他們連老婆都沒討著,唯一能做的就是吃了上頓沒下頓,蹲在漏風的破屋子幻想有個田螺姑娘或是千金小姐要死要活的嫁給他。

木槿見主子臉色不好,便替她換了一杯熱茶,小聲道:「主子,您可是身子不適?」

曲輕裾捧著茶杯淡淡道:「無礙,只是瞧不得這樣的男人有如此賢良美德的女人。」

她這句話說得小聲,卻被晉安公主聽見了,晉安公主點了點頭,冷笑道:「可不是,這樣的男人竟還配過兒孫滿堂的日子,沒得讓人噁心,讓唱戲的人退下,本宮不愛這樣的戲。」

幾個戲子忙不迭的退了下去,不明白怎麼就惹得公主殿下發怒了。

「前些日子我聽了一場《攀折記》,倒還有些意思,不如姐姐聽一聽?」曲輕裾淺笑道,「這天下男女,總該講究一個善惡總有報,哪能便宜都讓人佔盡呢?」

晉安公主覺得自己看端王妃越發順眼了,她點下《攀折記》後,對曲輕裾道:「弟妹這話說得好,我也是這個理。」

這位晉安公主果然是個有些性情的,曲輕裾笑笑的端起茶杯,「公主殿下高見。」

秦白露冷眼看著曲輕裾與晉安公主說話,扭頭冷冷的看向坐在角落的曲約素,曲家的女人果然全是些長袖善舞的狐狸精,姐姐一副狐媚樣,妹妹做的就是狐狸精幹的事,就沒一個好東西。

《攀折記》大概就是一個落地秀才愛上一個千金小姐,便用盡各種主意奪得了小姐好感,但是秀才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秀才想坐擁齊人之福,便隱瞞了此事,最後他做的事被小姐與青梅竹馬知道後,被兩人雙雙厭棄,最終窮困潦倒一生。

想攀的是小姐,想折的是一起長大的小青梅,最後攀折皆沒有成功,這算是對落魄書生貪心的諷刺。這齣戲原本並不受人推崇,畢竟對於男人來說,誰願看這種戲呢?而養在深閨中的女人,自然不知道有這樣的戲。

所以這齣戲一上演,不少人便看得津津有味,待戲完了後,一群人便討論起來,這個說書生有多不要臉,那個說小姐與青梅做得好。

「要說這書生也實在可惡,可是這千金小姐之前也不應該偷偷與書生見面,差點毀了名節,」秦白露似笑非笑道,「這世間還是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好好一個姑娘,偏偏與成年男子攪和,可也不是什麼好事。」

這話說得暗有所指,在場也有不少人聽聞上元節的事,所以一時間也不好接話,畢竟這是瑞王府的事情,瑞王此人性格向來高傲,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梁氏聽完秦白露這席話,面色變了變,倒是她身邊的曲約素神色不變,臉上至始至終帶著笑,彷彿秦白露指桑罵槐的對象不是自己般。

衛青娥與曲輕裾皆含笑不語,彷彿沒有聽見秦白露的話似的,兩人相視一眼,抬了抬手裡的茶杯,同時俯首喝了一口。

「幸而這千金小姐沒有釀成大錯,能迷途知返而不是一意孤行,倒也是一件好事,」晉安公主的話打破僵局,她面上露出一絲凌厲的笑,「這樣的男人,就是容不得慣不得,不然就忘了自個兒是誰。」

這話一出,眾人心裡五味陳雜,世上哪個男人不偷腥,哪個男人不愛俏?

曲輕裾看向晉安公主,在她的臉上,似乎看到了某種堅定。

☆、45·高高在上

看完兩場戲,已經過了午時,晉安公主宴請諸人用過膳後,便讓未出閣的姑娘們隨意一起聊聊,她與一些已經成婚的命婦誥命談起了京城裡的趣聞。

曲輕裾聽到這些人再次提到五莊觀的玄靈真人,看來這位玄靈真人還真有些本事,不管這世間是否真的存在鬼神,但是一個人能讓這麼多混跡於複雜圈子的貴婦們推崇,足以說明他本事非凡,至於是哪方面的,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晉安公主聽到這些,倒是意料外的平靜,她淡然的笑開:「既然是個奇人,日後有機會定見一見。」話雖這麼說,但是曲輕裾能看出,她根本就不在意這樣的事情。

曲輕裾扶著木槿的手起身去更衣,回來的半路上卻遇到帶著丫鬟的曲約素,她停下腳步,平靜的看著曲約素給她行了一個十分規矩的萬福禮。

「見過端王妃,」曲約素如今十分清楚,眼前的大姐根本不想與昌德公府有什麼來往,她甚至能在大姐身上看到對昌德公府的冷漠,外界的傳聞她聽了不少,她想反駁卻發現這些傳聞完全就是事實,而且以往發生的某些事比傳聞更加不堪,所以她連叫一聲大姐的臉也沒有。

府上的名聲越來越差,連帶著影響了她與二姐的婚嫁,她不甘心做一個普通的官家夫人,可是現下大世家的嫡子卻不願娶她。所以她寧可憑借自己的才貌去拚一拚,至少比庸庸碌碌過完一生好。

「三小姐請起,」木槿見自家王妃沒有動,便上前一步笑著虛扶了一把,才再度退到曲輕裾身後。

曲輕裾看了眼天色:「你怎麼獨自一人到這裡了,我方才看到姚家姑娘,陸家姑娘都在一塊聊天,你不去和她們一起玩玩?」

曲約素面色有些難堪,勉強笑道:「只是想隨便走走。」

點了點頭,曲輕裾不再多言,「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

「恭送王妃。」曲約素又福了福,她看著曲輕裾被好幾個丫鬟前呼後擁的引著往晉安公主方向走,咬了咬唇角壓下心底的酸澀,如今那些世家小姐也不願意與她走在一塊,她們自以為高貴,不願和自己這個甘願為妾的人來往,其實也不過是些普通人罷了,日後成婚同樣要挖空心思拉攏夫君的心,還要打理受寵的側室,到了那時她們都不過是俗氣的魚眼珠子罷了。

這種想法或許不過是曲約素的自我安慰,可是現如今她只能作如此想,才能壓制自己對曲輕裾那莫名的嫉妒,以及不該有的妄想,比如若是當初被指婚的是她,如今被人捧著敬著的就該是她了。

衛青娥等人見到曲輕裾回來,便笑道:「你總算回來了,方纔還說到你呢。」

「說我什麼?」曲輕裾笑著在原位上坐下,順手取了一瓣剝好的橘子放到嘴裡。

「說你有福氣,府裡側室都老老實實,沒那麼多心眼。」衛青娥笑道,「可不像我們府上,美人不少。」

曲輕裾乾咳一聲,嚥下橘子擦著嘴角道:「大嫂這話可是在說笑了。」最近端王府上又是貶側妃為妾,又是某個通房病逝,前還有通房被配了莊子上的人,這還稱得上老老實實,這衛青娥是故意說來臊她的?

「我不比大嫂賢德,把府上打理得好,大嫂還是別笑我了,」曲輕裾知道在場眾人敢談端王府的不過只有晉安公主與衛、秦三人,她笑著對晉安公主道,「姐姐不知,大嫂向來是賢德之人,可她每每總是誇我這等沒本事的,姐姐你可得為我評評理。」

「好了好了,本宮的弟弟們取了你們做王妃,那是他們的福氣,」晉安公主笑著把一碟紅棗糕放到中間,「你們就多吃兩塊糕,就別互相誇耀了。」

衛青娥笑笑便把話題揭過了,她知道端王府如今被曲輕裾把持著,後院圍得跟鐵桶似的,前些日子王爺還因為某個通房病逝沉了臉色,想必這個通是王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