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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母親能用好,便是兒媳婦的福氣了,」衛青娥放下筷子,笑著給溫貴嬪倒了一杯梅花酒,「這酒不醉人,配著千層糕正好。」

「老大家的可真賢惠,」淑貴妃面上的笑淺了幾分,看了眼旁邊端著酒杯的秦白露,覺得心頭有些不順,轉而看向敬貴妃道,「姐姐,你說是不是?」

敬貴妃瞥了眼淑貴妃,笑著道:「這幾個兒媳婦,都是孝順的好孩子,妹妹可別羨慕溫貴嬪,忘了自家的好兒媳了。」自己心裡不順,還想拉她下水,當她沒腦子麼?

秦白露知道婆婆是不高興,便放下手裡的酒杯,轉而親自給淑貴妃弄了一塊蟹肉到她碗裡。

淑貴妃略用了一口,便淡淡道,「這冬日的蟹比不得秋天裡柔嫩,這麼大的螃蟹,也不過瞧著好看罷了。」

秦白露捏著筷子的手緊了緊,最後也只好笑了笑道:「母妃所言有理,不如嘗嘗這糟鴨舌,兒媳嘗著還好。」

「不用了,」淑貴妃笑道,「你自己好好用吧,本宮沒甚胃口。」

「本宮瞧著倒是不錯,」敬貴妃看向曲輕裾,「兒媳婦,弄來給本宮嘗嘗。」

曲輕裾見對方偏要顯擺自己的模樣,只好笑著兜著袖子給敬貴妃挑了兩個,還貼心的夾斷了舌根部的脆骨。

「你這實誠孩子,別光顧著我,」敬貴妃吃完鴨舌,笑著讓身後的宮女給曲輕裾盛了一碗湯,「咱們女子多喝喝湯,好處多著呢。」

曲輕裾笑瞇瞇的端起碗,親暱的開口:「謝謝母妃。」然後埋頭老老實實的喝起來。

淑貴妃瞧著這幅母慈媳孝的場面,斜眼冷哼一聲,但是心頭的氣兒是更加不順了。

敬貴妃心情甚好的用手絹擦著嘴角,蠢女人才當著其他人給自己兒媳婦難堪呢。

有什麼事情回自個兒屋裡鬧,好歹兒媳婦也是堂堂的王妃,這個地方坐滿了宗婦誥命,兒媳婦沒了臉,當婆婆的難不成就能風光了,不過是讓兒子也跟著沒臉,還讓其他人看笑話而已。

男賓席這邊,右首一桌坐著的便是賀家四兄弟以及宗室幾位老王爺,不過幾位老王爺都很識趣,待四人十分客氣。

賀珩坐在賀淵與賀麒之間,面帶笑意的與在座諸人談話,端得是風度飄飄,儀表堂堂。

「四弟好事將近,今日總該與兄弟幾個多喝兩杯,」賀麒端起酒杯,對著賀明道,「來!」

賀明臉上已經染上醉意,只是大哥的要求他卻無法拒絕,只好苦著臉端起酒杯:「謝謝大哥,弟弟先乾為敬。」

賀淵白皙的手指摩挲著杯沿,看著老大一副豪爽的樣子給一桌子人敬完酒,挑著眉梢彈了彈酒杯,「大哥好酒量。」

「哈哈,大哥別的不行,這酒量倒還過得去,」賀麒伸手拍了拍賀淵的肩,震得賀淵杯中的酒都灑了出來,「像你這般秀氣著喝酒可不行。」

看著被灑了酒水的手背,賀淵嫌棄的放下酒杯,掏出手帕擦淨手背後,才冷笑道:「弟弟不如大哥常去酒樓茶肆奔走,酒量自然不及大哥豪爽。」

似乎沒有聽出這話裡的嘲諷之意般,賀麒笑著道:「男人不會喝酒可不行,二弟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這會喝酒的不一定是男人,男人也不一定全都愛喝酒,」賀珩笑著端起酒杯對著賀麒,「偶爾獨酌兩杯酒是快事,可若是好酒如命可就敬謝不敏了。弟弟不如大哥好酒量,這杯敬大哥。」說完,也不顧賀麒反應,仰頭飲盡。

賀淵冷眼瞧著,不屑的嗤笑一聲,接過太監新換上的酒杯。

「二弟這話也有道理,」賀麒笑得仍舊直爽,跟著喝下一杯酒,不過倒沒繼續再敬酒,老實坐在位置上用起宴來。

賀珩低下頭,輕笑著晃了晃手中的空酒杯。

☆、33·王府的初一

待撤下酒菜後,便是各附屬國上前納貢,曲輕裾看著這些老老實實的使臣,以及四周眾人理所當然的態度,突然明白何為強權便是真理。

隨著太監把使臣送上來的單子一張張念出來,納貢多者面帶得色,納貢少者滿面待窮苦之相,恨不得對著慶德帝磕頭表示地主家沒餘糧的無奈心情。

待這些使臣退下,又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曲輕裾端著茶盞,對大隆朝有了新的認識,這是個強大的王朝,甚至是其他小國眼中的朝聖之地。既然這樣,大隆朝近幾十年外戰的可能很小,難怪慶德帝會是這樣和軟的性子。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厚重的鼓聲響起,曲輕裾就看到皇帝與皇后出了大殿,在殿外的白玉石台上跪了下去。跟隨眾人出門的她微微一愣,跟著敬貴妃跪下,聽著慶德帝對上天念禱文,似乎是在乞求來年的風調雨順,百姓生活富足。

待焰火在曲輕裾頭頂上空炸開後,她才驚醒過來,此時恰好帝王祈禱完畢,她扶著敬貴妃站起身,退到一旁。然後耳邊響起歌姬的吟唱,還有一些笑語聲傳進耳中,她抬起頭,正好看到五顏六色的煙花炸開,忍不住眨了眨眼,眼睛似乎酸澀得有些難受。

敬貴妃怔怔看著煙花半晌,低下頭道:「皇上與皇后已經回宮了,這會兒天不早了,你們也回吧。」說完,扶著宮女的手,「本宮也困了。」

「母妃,兒媳送你回去。」曲輕裾扶住敬貴妃的手,見她眉間有些疲倦,便取了木槿給她準備的披風給敬貴妃披上。

「不必了,」敬貴妃看了眼曲輕裾身上的紅色長裙,手輕輕搭披風繫在前面的結上,「夜裡冷,你和珩兒早些回府,這裡離鍾景宮不遠,本宮坐步輦回去便是。」說完,擺了擺手,便不再搭理曲輕裾,逕直扶著宮女的手走了。

曲輕裾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扶著木槿下了高高的漢白玉石階,長長的裙擺劃過石階,就像是一道流水輕輕劃過。

石階下,賀家四兄弟相互隔著幾步距離站著,賀淵臉色冰冷,他的身後還跟著面無表情的秦白露,兩人間感情本就不深厚,結果兩人見面後,秦白露還一臉委屈的樣子,更是讓賀淵翻了臉色,兩人便互相僵著臉隔著一臂距離站著。

秦白露心裡恨婆婆不給自己臉面,又怨賀淵待她不夠溫柔。本來自己已經受了委屈,還要瞧賀淵的臉色,這心頭的氣更加不順,也不顧別人怎麼看了,只沉著臉悶悶的站著。

瞧著她這幅模樣,賀淵不耐的移開視線,抬頭就看到一個紅色身影從白玉階上下來,白與紅在煙火的閃爍中,顯得有些說不出的妖艷。他定了定神,待人走近了,才發現竟是賀珩的王妃。看清是兄弟的女人,他也就不多看,淡淡的移開視線,一言不發的轉身就走,顯然沒有要跟兄弟們告辭的意思。

賀明想開口說聲慢走,但是見大哥與二哥仿似沒看見這幕似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把頭低下了。

「手有些涼,」賀珩走到石階下,在曲輕裾踏下最後一級白玉階時,牽住了她的手,把自己身上的披風取下來,把曲輕裾裹得嚴嚴實實,才對賀麒與賀明作揖道:「大哥四弟,我先走一步。」

「二弟請便,」賀麒瞥了眼被裹得嚴嚴實實的二弟妹,笑著擺了擺手:「天不早了,二弟與二弟妹早些回吧。」難怪老二護得跟個眼珠子似的,身上還掛著個不怎麼樣的荷包。他帶著些取笑眼神看著賀珩,這二弟妹確實有幾分姿色。

賀明倒是老老實實的一眼也不亂瞟,他恭恭敬敬的作揖道:「二哥慢走。」作勢要送。

狐狸毛掃在鼻尖有些癢,曲輕裾伸手撩開,正好看到賀明規規矩矩的作揖姿勢。

「四弟留步,」賀珩抓住曲輕裾的手,對賀明笑著道,「自家兄弟,不必如此客氣。」說完,轉身便走。

賀明不解的看著二哥大步走開的背影,踏出的步子還未收回來。

「待你成親後便明白了,」賀麒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正好見衛青娥出來,便道,「哥也回了,你也早些回府吧。」說完,大大咧咧的走開了。

賀明一頭霧水的看著賀麒走開,見大嫂過來,又行了個禮。這麼一會兒時間,幾個兄弟走得乾乾淨淨,他卻覺得他們更加難懂了。

今晚難得宮裡沒有宵禁,賀明待人走得差不多,才往安貴嬪的寢宮走去。

安貴嬪的寢宮不大,擺設也不精貴,但因為育有皇子,殿中省的奴才倒也不敢慢待,相較其他不受寵的妃嬪,她的日子已經過得很好,至少該有的東西從未缺過。

母子倆怕其他人猜忌,所以平日見面的時間不多,這時一見面,便多說了些話。當安貴嬪聽到兒子提及晚宴前後發生的事情後,她忍不住笑了笑:「他們如何不關我們的事,至於寧王的話……」見兒子一臉懵懂的樣子,她面上笑意明顯了幾分,「不過是幾句玩笑話,你不必多想。」

端王媳婦模樣確實精緻,本來皇家也不缺這樣容色的女人,可是端王媳婦偏偏還多了些別的味道在裡面,在後宮待過多年的她,自然明白這樣的女人有多吸引男人。

身為一個王妃,有這樣的姿色,真不知是福是禍,想起端王妃陪在敬貴妃身邊乖巧喫茶用點心的樣子,安貴嬪搖了搖頭,敬貴妃也不是簡單的。

憶及自己當初進宮時也是這般年齡,她倒是想端王妃日後過得舒適,想到這,她語重心長的開口道:「明兒,日後待你家媳婦好一些,這女人也不容易啊。」

賀明孝順的應下了,卻還是不明白事情怎麼牽扯到自己未進門的媳婦身上。或許,是他太愚鈍了,小明王爺無奈的想。

年節過去,便是新年的正月初一。曲輕裾與賀珩坐在王府正殿中,府裡大小管事,挨個兒給兩人行禮拜年,而粗等下人全部在殿門外磕頭了事。

聽著下人們不斷換花樣的吉祥話,曲輕裾示意木槿與蜀葵給這些人賞賜,看著這些人喜笑顏開的樣子,她想起前世自己拿經紀公司分紅時的心情,大概也跟現在這些人差不多。

「奴才給王爺王妃磕頭,願王爺與王妃新年大吉,來年事事順心,」錢常信與明和兩人是賀珩身邊的得意人,兩人說的祝福話十分淺白,但是臉上的忠誠卻比任何人都明顯。

曲輕裾看了眼二人,又看向賀珩道:「王爺,他們二人日日跟著你跑來跑去也不容易,您可要好好賞他們一番。」

賀珩聞言笑道:「我們家是王妃你做主,如何賞可要由你說了算。」

在場諸位管事聽到王爺這話,皆屏息凝神,這些日子王妃一直把持著後院,但仍有些人想著找空子鑽,可是今兒王爺把話說得太過明白,明白得一些人額頭冒起冷汗。

「既然如此,那妾便越俎代庖了,」曲輕裾在人多的時候,還是按規則自稱為「妾」,雖然她對這個自稱極其不喜,「木槿,拿兩個荷包給兩位公公。」

二人接過荷包,不捏不看,逕直磕頭謝了恩,態度極其恭謹。

不愧是能在賀珩身邊伺候的人,真是處處無差錯,她看了眼眾人,揚聲道:「今日初一,大家也不必如此拘謹,都退下去吧。」

下人們再度磕了一個頭,才躬身退了出去。出了正殿,有人羨慕兩位總管公公得了兩位主子青眼,皆小心翼翼奉承著兩人。也有人趁機想知道荷包裡裝著什麼,但是被二人隨口打發了。

待二人打發了身邊的人,才打開了荷包。荷包裡不是什麼稀罕物,而是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兩人卻是齊齊鬆了一口氣,若王妃真賞賜什麼稀罕玩意兒,才是一件麻煩事。

兩人交換一個視線,錢常信歎道:「咱們這位王妃可不簡單,咱們哥倆日後可要盡心著。」五十兩銀子對普通人是一筆大財,可對於他們來說,算不得多難得。王妃給他們這個數字,說明王妃並無刻意拉攏之勢,也是告訴他們兩人,她瞧得起他們,但也不希望他們做出不該做的事。

五十兩的日子,恰好符合他們的身份,不就是要告訴他們,要安守本分麼?

管事們退出去後不久,賀珩的那些女人們就來了。這些女人中,除了四個有名分的妾侍外,還有一個叫白芷的通房。

賀珩原本有三個通房,只是雲傾配給了莊子上的人,半夏被曲輕裾罰作粗等洗衣婢,所以唯一留下的只有曲輕裾沒有見過的白芷。

待這些女人給自己行過禮後,曲輕裾也沒有什麼賢惠的話可以說,偏頭對賀珩道:「王爺可有什麼話說?」

賀珩不解其意,但是對於妾侍,他確實沒什麼可說,便搖了搖頭。

「既然王爺沒有什麼話說,你們都退下吧,」曲輕裾端起茶杯,「木槿,把我給諸位準備的紅包拿出來,送幾位出去。」

幾位妾侍一愣,沒有想到這麼快就要被趕出來了,其他府裡都該有的訓誡呢?不是該說說好好伺候王爺,遵守王府規矩之類麼?

一個個捏著紅包,出了正殿還沒有反應過來。羅吟袖愣道:「我們就這麼回去?」

「不回去還留著做什麼?」韓清荷攏了攏身上的披風,頭也不回的走開了。

白芷有些不捨的回頭看了眼正殿,才慢慢的抬起步子走遠。

殿內,曲輕裾站起身動了動,「王爺可是捨不得幾個美人?」

賀珩放下手裡的茶盞,跟著起身無奈笑道:「快午時了,我們一道去用膳。」說完,拉起曲輕裾的手,溫柔的開口,「不要多想。」

曲輕裾聞言揚唇一笑,眼中卻無多少笑意。

☆、34·情人眼裡出西施

「我以為年節裡要輕鬆些,誰知比平日還要忙,」曲輕裾拿著手中厚厚一沓各府送來的年禮單子,揉了揉額頭把單子放到一旁,「等這些事情清理完,這年也過得差不多了。」

「這過年不就是圖個熱鬧喜慶,送禮的自然多些」木槿一邊替她捏著肩,一邊勸道,「這幾日去各家王府上確實累人,待明日您去祥清候府上,總算能鬆快鬆快了。」

曲輕裾很滿意木槿的手藝,這會兒半瞇著眼道,「哪有那麼簡單,明日去祥清候府上的不僅僅是我一人,還有其他府上的夫人,還不是一樣的熱鬧。」

這除夕後各家互相拜訪的風俗放到這裡,仍舊沒有多大改變,曲輕裾這幾日是聽到戲就煩,看到肉都噁心的地步,幸而她身份尊貴,還不至於跑斷了腿。

「王妃,」玉簪走了進來,見曲輕裾神情舒緩的樣子,便道:「王妃,保榮侯府上給您下了帖子。」

「保榮侯府?」曲輕裾憶起這位保榮侯夫人與梁氏極不對付,而且是賀淵一派的人,她擺了擺手,「擱下吧,讓人回帖說我沒有時間。」保榮侯府這種門第,還真好意思給她下帖子,難不成以為她不喜梁氏,就會給他家面子,還真是好笑。

玉簪把帖子收了起來,轉而道:「奴婢聽聞,今年從各地選了不少美人進宮,也不知咱們府上會不會進人。」

曲輕裾動了動脖子,緩解了一下脖子的酸澀感後淡淡道:「這種沒發生的事兒,不必去操心。倒是要讓黃楊好好的盯著府上,若是有人鬧事,便直接告訴我。」

玉簪聽王妃語氣平淡,以為王妃胸有成竹,便止了這個話題,轉而道:「府上這兩日倒沒什麼事,只是前幾日韓侍妾與馮侍妾在園子裡爭了幾句嘴。」

曲輕裾聞言笑了笑,「不去管她們,等幾日再說。」韓清荷是個見風使舵的好手,馮子矜受寵的時候,事事以馮子矜馬首是瞻。如今自己這個王妃掌管了大權,她自然更要表明立場。

這種人沒什麼意思,曲輕裾懶得去看她演戲,歎了口氣道:「你帶著人把外面送進來的禮物全部清點了,與錢常信他們一起把東西入庫。」

玉簪聞言福了福身退下。

木槿有些猶豫道:「王妃,韓侍妾此人心性變幻無常,奴婢擔心她日後再起什麼心思。」

「她起再多的心思又如何,」曲輕裾輕笑,「她是王爺身邊年齡最大的女人,王爺已經看不上她,她自然要找人投靠,我還犯不著日日盯著這麼一個人。」

木槿當下明白了王妃的意思,這跳蚤再厲害,也不過是一隻跳蚤,變不成一隻老虎。花太多精力在跳蚤身上,那便是丟了西瓜撿芝麻了。

下午,賀珩從一個酒宴上回來,喝了大半杯茶才掩下酒意,讓人抬水進來後,他見幾個丫頭也跟了進來,擺手道:「退下吧,本王無需你們伺候。」

屋子裡的人退了下去,他脫下衣服在浴桶裡泡了一會,才起身擦乾身體,穿上中衣後叫人進來後道:「日後本王沐浴不需要人伺候。」方才在酒宴上,才聽聞了一個笑話。某個世家公子在婢女伺候時動手動腳,誰知竟被強勢的嫡妻抓個正著,這爭吵推讓間竟是讓這人命根子受了傷,聽聞那處已經是廢了。

這事情可是讓席上男賓們聽得下半身隱隱作疼,也讓賀珩沒了讓婢女伺候沐浴的興致,至少這段時間是沒這心思了。憶起與曲輕裾那場滋味無窮的鴛鴦浴,賀珩覺得喉嚨有些發癢。

待穿戴好後,賀珩理了理腰間的藏藍荷包:「去王妃那裡。」

伺候在一邊的明和早已經習以為常,取下王爺的披風便跟了上去,示意後面伺候的小太監都跟上。錢常信給各府年禮入庫了,他這會兒可要打起精神。

賀珩回府的時辰本就不早,這沐浴一番後已經到了晚膳時間,曲輕裾見到他來,二人剛好一起用膳。雖然桌上素菜居多,兩人吃得倒是比較暢快。

用完膳後,時辰還早,賀珩棋興大發,非要與曲輕裾下棋,弄得只懂下棋規矩的曲輕裾無奈之下捨命陪君子。

如果上天再給賀珩一個機會,他一定不會讓曲輕裾陪自己下棋,看著面前亂七八糟的棋局,還有曲輕裾興致勃勃的眼神,他無奈的下了一個子。

「哎呀,王爺你怎麼下這裡!」曲輕裾看到自己棋子被堵死,忍不住摳回之前下的子,「那我不下這裡了,換個地方,換個地方。」

「君子落子不悔,你今晚毀了多少步棋了?」賀珩忍不住歎息,這是他這輩子下得最糟糕的棋局,沒有之一。就連初學下棋時,也沒有現在讓他糾結。

「我是女子有權利後悔,君子是你們男人做的,跟我說了不算,」曲輕裾把白子塞回賀珩的手裡,自己捻起那枚黑子重新放了一個地方,「就這裡了。」

賀珩裝作沒看見那處的漏洞,隨意下了一個地方,看到曲輕裾喜滋滋吃下自己的棋子後,才道:「方纔你不是還說女子也有大智慧麼?」

「女子有大智慧與我悔棋有什麼關係?」曲輕裾挑眉,一臉驚訝,「王爺你一定理解錯了。」說完,又下了一子。

賀珩想說該自己下了,可是看到對方喜滋滋的樣子,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引以為傲的棋技在自己的王妃前,簡直敗得一塌塗地。

當人剛學會一樣東西時,往往興趣是最大的,曲輕裾現在正是興致上頭的時候。

棋下了近一個時辰,賀珩看著亂七八糟的棋局,無視曲輕裾仍帶著興致的臉,起身走到曲輕裾面前,彎腰一撈就把人抱了起來:「時辰不早了,輕裾還是和我一起安歇吧。」

曲輕裾伸手環住他的脖頸:「那明天你再陪我下。」

賀珩覺得自己喉嚨梗了梗,面上笑意卻仍舊溫柔:「等明日起了再說。」說完,抱著人便往內室走。

明和與木槿等人見狀,忙帶著人退了出去。不過二人退下時,不約而同的想,王妃下棋的水平,確實有夠臭的,難得王爺能忍這麼久。

不知是不是在下棋時憋了太多氣,與曲輕裾完事過後,賀珩覺得十分暢快。藉著夜明珠的光亮,他看到她看著自己的雙眼。這一看,便忍不住把手撫上那柔嫩的肌膚,手下的觸感太過舒服,舒服得他捨不得移開手。

「癢!」等賀珩的手移到自己腰間時,曲輕裾忍不住輕輕用膝蓋頂了一下對方,誰知頂錯了地方,讓那隻手直接從腰間移到了下面。

作惡的手讓曲輕裾動了動身子,卻被賀珩一把按住,他在她胸口磨著蹭了蹭道:「這裡癢不癢?」手卻到了某個溫熱的地方。

「嗯……」曲輕裾覺得身下有些軟,床事上賀珩算得上是極品男人了,至少在對方享受時,曲輕裾自己也能享受到。她伸手環住對方的背,水潤的唇擦過他有些冰涼的耳廓,呼出一口熱氣,「也癢。」

這一個動作點燃了大火,賀珩在她碎骨上輕輕一咬:「我給你止癢。」

又是一場熱情如火的運動,待兩人雙雙舒爽後,曲輕裾靠著賀珩,蹭著對方身上的暖意睡著了。

賀珩把手搭在曲輕裾的腰間,看著她沉睡的模樣,也閉上眼見睡了過去。

第二日一早,曲輕裾坐在床頭,看著用錦帕擦臉的男人,有些意外道:「王爺要陪我去侯府?」

「夫婿陪初嫁女給長輩拜年,不是很正常?」賀珩把帕子扔回盆中,示意跪著舉盆的婢女退下,他走到曲輕裾面前,伸手捏了捏曲輕裾的臉頰,滑膩的手感讓他心情很好,「快些起床用膳,等下你還要梳妝換衣呢。」說完,不管曲輕裾怎麼想,甩手出了內室。

曲輕裾愣了愣,有些無語,某方面滿足的男人,果然比較溫柔。

用完早膳,待曲輕裾梳妝時,賀珩饒有興致的坐在旁邊,看著婢女們捧著一盒盒首飾上來,便開口道:「把我送的那支步搖戴上。」

聽到這話,曲輕裾挑步搖的手拐了一個彎,拿起那支青鸞步搖遞給綰髮的玉簪,看到這支獨一無二的步搖就這麼戴在自己發間,曲輕裾彎起嘴角道:「這步搖漂亮得我捨不得戴它。」

「再漂亮也要有人戴才行,」賀珩走到她身後,撫了撫那步搖,伸手拿過玉簪手上的額墜,親手替曲輕裾戴好,彎腰看著鏡子中的她,「只要你喜歡,這些俗物算得什麼。」

曲輕裾摸著額墜,抬起頭看著賀珩,對方臉上是溫柔的笑意,彷彿就是一個癡心男子看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一般。

她笑著低下頭,拿起眉黛讓柳葉眉變得更加漂亮,在眉間描好花後,再度抬起頭,羞澀笑道:「這樣可好?」

賀珩覺得自己被這個笑驚艷了,臉上的笑溫柔得幾乎能滴出水來:「很好。」伸手拉起鏡前的人,他感慨道,「所謂『瓠犀髮皓齒,雙蛾顰翠眉。紅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也不過如此了,可惜世上詩詞太過匱乏,竟不能描寫我此時心情了。」

「在王爺眼中,我有這般好?」曲輕裾歪了歪頭,「我不信。」

「輕裾可有聽說,情人眼裡出西施?」賀珩笑著伸手撫了撫她鬢邊的青絲,「罷了,你日後自然便懂了,時辰不早,我們也該走了。」

伺候梳妝的玉簪等幾個丫頭,這會兒各個羞澀的站在一邊,皆感慨王爺與王妃之間感情深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