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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慶德帝一聽這話,便合上手中的木盒放到一邊,轉而看向賀麒,「您這孩子平日就愛往酒樓茶房跑,整日聽這些做什麼。」

「請父皇恕罪,兒臣這話便要冒犯您一二了。兒臣覺得,老百姓大都本分老實,他們說您仁德,自然是發自真心的,兒臣聽見了也偷偷高興呢。」賀麒梗著脖子,一副非要辯解的模樣,「兒臣做不到父皇這般不重虛名,反正他們誇您,兒臣就忍不住高興。」

這馬屁拍得還真有水準,曲輕裾默默想,這寧王看似說話耿直,可這耿直的話說得也太順耳了,瞧這皇帝高興得,笑聲都高了好幾分貝。

「大哥你也真是的,明明知道父皇不愛聽這些,偏偏還說,」賀珩笑著道,「不僅今年,以往也有不少百姓說父皇仁厚賢明,我不敢跟父皇說,都自己偷著樂一樂便是了。」

賀麒聽到這話,心裡暗罵,這個老二太他媽會接話了。照他這麼一說,把父皇抬得更高便罷了,還暗指他今年才發現這事,這不是坑他麼?

果然在聽了賀珩的話後,慶德帝笑得更開心了,哈哈幾聲後,轉而對皇后道:「你說這一個個孩子,哪像個王爺,為這麼點小事便樂成這樣,沒的讓人看了笑話。」

皇后露出得體的笑意,帶著些為兩人抱不平的語氣:「皇上,兩位孩子心性純孝,聽到別人誇他們的父親,自然心裡高興。您怎麼能把他們一片孝心,說成小孩心性,妾可要替兩個孩子喊一喊冤。」

曲輕裾偷偷看了眼身邊的賀珩,此人能言善辯心性穩重,這樣的男人擱哪都是成功人士,所以稱帝的可能性不小。想著日後此人登基後自己可能的命運,曲輕裾覺得,還是在他為登基前,好好享受一把吧。

雖然大隆朝男女大防不如歷史上的明清時期嚴重,但是曲輕裾倒是很識趣的一直低頭沒有亂看。就算偶爾抬個眼睛,也是朝皇后與衛青娥的方向看看。就在她某次不經意抬頭時,發現衛青娥也在打量自己,而且對方的表情裡,還暗含著對自己的某種嘲諷與同情。

對這個表情感到有些茫然的曲輕裾愣了一下,恰好此時傳說中的賀明小同學進來,才覺得坐在這裡有了點意義,好歹能看看這個被爹坑的孩子究竟什麼樣子。

快速的瞥了眼穿著藍色錦袍的賀明,長得不及賀麒剛毅,不及賀珩溫潤,不及賀淵俊美,瞧著確實普通了些,但也算是個清俊小伙。看著他老實的行禮,老實的坐下,曲輕裾有些感慨,多好的娃,可惜遇到了個坑他的爹。

眼見著老四都來了,自己最疼愛的老三還沒有到,慶德帝臉上的笑就越來越淡了,而兄弟三人竟約好了似的,也不再逗皇帝開心,各個扮起沉默高深來。

又坐了半柱香時間,在慶德帝臉上的笑半點也不剩時,賀淵終於到了。曲輕裾見到他三言兩語把慶德帝哄得眉開眼笑,終於明白何為把心偏到咯吱窩裡。

眼看著慶德帝喜滋滋的把賀淵送的佛珠戴手上,賀珩面色平靜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賀麒只是撇了撇嘴,賀明仍舊沉默的坐著。三人的表情足以證明對這種事的習以為常,連半點嫉妒心思也沒有。

曲輕裾為皇帝感到悲哀,或許他還不知道,其他三個兒子已經對他沒有半分感情。因為若有感情的話,他們看到這一幕就不會這麼平靜。轉念一想,其實更加悲哀的是三位皇子,攤上這麼一個爹,不知倒了多大的霉,對他們沒多少關愛也就罷了,還只疼一個孩子,把他們當不存在。

沒坐一會兒,三兄弟就被皇帝以去給各自母親請安為由趕走了,只有賀淵還留在裡面陪坐,這對比就更加鮮明瞭,難怪賀淵會猖狂稱那樣。

曲輕裾與衛青娥並肩走著,兩人自賞梅宴後一直沒有見過,這會兒兩人面上都掛著親近的笑意。

「二弟妹近來可好,聽說前幾日府上有不懂事的人被配到莊子上去了?」衛青娥淡笑著道,「我也是聽三弟妹一說,不知是真是假。」

「一個不懂事的丫頭而已,原定送走她便不管了,我捨不得她年紀輕輕便孤零零的,便勸了幾句王爺,能配個人也好,」曲輕裾不甚在意的笑道,「這些小事也不知三弟妹從何處聽去的。」

「二弟妹心善,這些不規矩的下人直接發賣了便是,何必為她們費那麼多心思,」衛青娥扯了扯嘴角,「至於三弟妹從何而知,我便不知了。」

「事無不可對人言,想來三弟妹也是一片關心之意。」曲輕裾笑著撫了撫耳墜,露出甜美的笑意,「至於發配此人是王爺的意思,我是怎麼都好的。」

衛青娥霎時覺得這個笑意無比刺眼,恰好見自家王爺與端王拱手告辭,便語露惋惜道:「看來要在此處與弟妹分開走了,我們晚宴時再見。」

「嫂嫂慢走,」曲輕裾笑吟吟的福身恭送,待衛青娥與賀麒並肩前行後,才走到賀珩身邊。都是混王妃這門行業的,誰不會說話噎人啊?

賀珩知道曲輕裾方才在跟大嫂交談,但是作為男人,他對女人的話題不感興趣,也沒仔細聽。這會兒見曲輕裾臉上帶笑,也不多問,只是放慢了腳步,配合著曲輕裾的步調前行。

到了敬貴妃的鍾景宮,還沒有進屋,曲輕裾就先聽到一個女子的嬌笑聲。宮女不敢這麼笑,妃嬪不會這麼笑,看來只可能是敬貴妃熟悉的人了。

待進了屋後,曲輕裾果然見到一個女子正站在敬妃身後,邊替敬貴妃捏著肩,邊說話逗敬貴妃開心。然後她就看到這個女子眼神朝賀珩這邊飛了過來。

敬貴妃見到賀珩,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了,待二人行過禮後,便讓兩人坐下了,問了些賀珩一些生活上的問題後,才轉而對曲輕裾道:「兒媳婦,這丫頭你可能不認識,她是本宮娘家堂兄的女兒。染霜,來給你哥哥嫂子見禮。」

「染霜見過哥哥,見過嫂嫂,」韋染霜蓮步輕移,帶著羞澀的笑意在兩人面前福了福身,便紅著臉退到了一邊,但是那小眼神卻還是偷偷的放在賀珩身上。

「原來是我們王爺的妹妹,竟是不知你今日會在此,也沒準備好什麼見面禮,」說完,取下手腕上的翡翠鐲子,起身走到韋染霜面前,執起她的手親自戴上後才道,「這是我母親當年留給我的鐲子,雖然不名貴,但勝在成色好,還希望妹妹別嫌棄。」

曲輕裾知道敬貴妃姓韋,其父親曾任皇帝還是太子時的太傅,如今韋大人領著個太保的空名頭,並無實權。韋大人有個弟弟,任了外地一個五品知州,這麼多年也不見有什麼建樹。現在敬貴妃說韋染霜是她堂兄的女兒,無非是想讓韋染霜面上好看些,其實不就是個五品地方官的孫女嗎?既然這韋染霜敢真的大刺刺叫她嫂嫂,那她就樂得應下了。

「染霜怎敢要嫂嫂的東西,」韋染霜想把手鐲取下來,卻被曲輕裾一把攔住,「你是王爺的妹妹,便是我的妹妹,那你我之間怎麼能這般客氣。」說完,便疑惑的看著敬貴妃道,「母妃,妹妹往日不在京城吧,不然這麼一個漂亮的妹妹,我怎能沒見過?」

敬貴妃看了眼曲輕裾按著侄女的動作,淺笑道:「她父親在外地任職,最近才調回京裡。」

「原來如此,」曲輕裾含笑拉著韋染霜坐下,「妹妹如今回了京,日後我就多了個一起熱鬧的姐妹啦。」

敬貴妃見曲輕裾熱情的模樣,覺得心口有些疼,她這個兒媳婦難道沒有想過,自己特意把人帶來此處的用意嗎?

她的堂兄如今調回京城也只是個小小的六品官,就算她有意提攜,染霜能嫁到家世不錯的人家,也挺不起腰桿。於是她想著讓兒子見上這丫頭一面,若是能瞧上也好,至少日後不能虧待她。若不能瞧上,也算是讓兄妹間相互認識一下,何況她也不是那麼想讓侄女做自己兒子的妾。

見兒子正眼也沒看侄女一眼,敬貴妃知道這事是沒戲了,轉而向曲輕裾看去,差點沒憋住變了臉色。

她那副拉著韋丫頭的手捨不得放開的模樣,是什麼意思?!

「妹妹的皮膚真好,摸起來真舒服,」曲輕裾一臉艷羨,「可見妹妹住的地方比京城要養人。」說完,還真的笑著摸了摸那白嫩的小手。

敬貴妃整個人都不好了,她這個兒媳婦腦子去哪了,就沒有危機感嗎,難道不知道防著點別的女人嗎?當著自己丈夫的面說別的女人皮膚好,是想引起丈夫的好奇嗎?!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曲輕裾那開心的笑容,敬貴妃莫名升起一股無力的焦躁感。

她回頭向兒子看去,只見自己兒子面帶笑意品茶,全然沒有反應的模樣,只好開口道:「珩兒,過幾日你二叔會來拜訪你,你找時間見一見他。」

賀珩知道母妃的意思,略點了點頭,道:「兒臣明白。」說完,把身邊的一碟金桔往曲輕裾坐的方向推了推。

敬貴妃看到他這個動作,也沒有開口說什麼,只是眼睛看向曲輕裾時,覺得心情更加焦躁了。

☆、31·別人家的

午膳時,曲輕裾與賀珩圍著敬貴妃一左一右坐了,宮女們捧著東西魚貫而入,伺候著三人洗手擦手。

敬貴妃雖然有意抬舉韋染霜,但是韋染霜的身份,是無法與三人同坐的,曲輕裾看了眼站在敬貴妃身後的韋染霜,這位外地回京的韋妹妹相貌很不錯,有那麼點清秀可人的味道,低眉順眼站在敬貴妃身後的樣子也很討喜。只是這古代的表哥表妹實在是有太多可能發生了。曲輕裾見她偷偷瞧賀珩的模樣,猜到她或許有點春心萌動的意思。

接過宮女遞來的布絹擦乾手,曲輕裾視線掃過賀珩,對方倒是一副對韋染霜不感興趣的模樣,她笑了笑,看著一道道菜端了上來。

膳食用完後,韋染霜陪著敬貴妃回了內室小憩,曲輕裾與賀珩便到了廂房。廂房裡的用品一用俱全,曲輕裾甚至還看到牆壁上還掛著一副七扭八拐的字,瞧著像是幾歲小孩子的塗鴉。

賀珩見曲輕裾看那副字,便乾咳一聲道:「這是我年幼與母妃同住時的房間,六歲後才到了配殿,十歲後才搬到自己的宮裡住。」

曲輕裾看了眼那字下面的年號,慶德十七年,那時候的賀珩只有五歲。她收回視線笑著道:「王爺天資過人。」

「這麼一副字輕裾能看出天資過人,可見你眼界過人,」賀珩笑著在床上坐下,「來床上休息一會,今天晚上要很晚才能回府呢。」

曲輕裾讓人伺候著卸了釵環與華貴的外袍,待人全部退出屋子後,利落的往床上一坐,斜睨著他道:「我若是眼界不好,又怎麼能看上王爺。」

對這種言論忍不住笑出聲,賀珩卻不得不承認這話他聽得很高興,最後也只是把人往床上一摁,「你嫁給我可是父皇賜婚,哪是你瞧上我了?」

曲輕裾把被子往身後一裹,嘟噥道:「後來看上總行了吧。」

賀珩看著那把腦袋都埋進被子的人,嘴角無奈的往上揚了揚,眼神卻不自覺柔和起來。

敬貴妃的午睡時間並不長,不過小半個時辰便醒過來了,她從床上坐起身,看了眼安靜坐在一旁的韋染霜,讓宮女伺候著她換上了晚宴時要穿的衣衫與釵環。

見韋染霜要上前替自己綰髮,敬貴妃攔下了她,看著鏡中仍舊留著幾分姿色的自己,敬貴妃淡淡的開口:「染霜,你知道可本宮讓你進宮時為何?」

韋染霜並未與敬貴妃相處過多少時間,這會兒聽到敬貴妃這樣問,緊張了一下,才略有些羞澀的答道:「侄女不知。」

從一個個首飾盒中挑出一支紅寶石桃花釵遞給宮女,敬貴妃面色平淡道:「想必你進宮前,你的母親已經跟你說了不少。但是有些話本宮不得不跟你說明白,端王已經是成人,本宮做不了他的主,也不想硬逼著做他的主,你這會兒的心思便歇了吧。」

韋染霜臉色一白,攥著手指半晌後才小聲道:「姑母,我求得不多,只是想留在表哥身邊而已。」說完這話,臉上便紅霞滿天。

聽完這話,敬貴妃笑了笑,不知是嘲諷還是別的,她挑眉側頭看向立在旁邊的少女:「你才見珩兒這麼一會,便想跟他一輩子了?」年輕的女子總是容易受男人的地位、容貌與舉止影響,也不管男人本性如何,家庭如何,便覺得是真愛一頭紮了進去,至於結果如何,她們是從來不去想的。

韋染霜的臉更紅了,偷偷的埋下頭,卻沒有反駁敬貴妃這句話。

「那你覺得端王妃如何?」敬貴妃提起自己這個兒媳婦,眉梢又跳了跳。

「端王妃艷冠群芳,儀態萬千,」韋染霜咬著下唇,擠出這麼幾句,「我不想與王妃相比,也不敢有那心思去比。」

「你也比不過她,」敬貴妃親手描好自己的眉毛,再度看向韋染霜時說得毫不留情,「我不想你做一個妾侍,你若是願意,我定讓人給你說個好人家。」她那兒媳婦雖然不如她的意,但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侄女與曲輕裾真是沒得比。

容貌、家世、氣度、儀態甚至是討男人歡心的特質,韋染霜都差曲輕裾太遠,做妾的沒有一樣能比得過正妻,拿什麼爭男人的寵愛?

韋染霜臉色更白,卻咬著牙不鬆口。

敬貴妃看她這個樣子,皺了皺眉,便不再開口,說得難聽些,又不是她親兄弟的女兒,既然對方不聽勸,她也懶得多說。

出了內室,敬貴妃見外廳無人,便道:「他們還沒起呢?」

丁嬤嬤知道娘娘說得是誰,便答道:「想必王爺與王妃今日氣得早了些,有些睏倦,這會兒還未起呢。要不奴婢這會兒去叫他們。」

「罷了,就讓他們睡吧,今晚不知又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敬貴妃擺了擺手,喝了口茶讓自己精神了一些,「淑貴妃那個女人今晚只怕又要和本宮過不去,你讓今晚陪本宮參宴的人都小心些。」

丁嬤嬤忙應下了,自家娘娘與淑貴妃斗了不少年,這些年早就互相看不順眼,幸好王爺爭氣,不然以皇上偏寵淑貴妃的性子,娘娘沒準就會吃淑貴妃的虧。

兩人正說著,就見到賀珩與曲輕裾相攜走了進來。

敬貴妃止了話頭,見兒媳婦一臉驚艷的樣子看著自己,頓覺十分受用的開口道:「你們剛起,用些茶醒醒神,等會再用些點心。」

這種宴席上,向來是吃不飽的,曲輕裾心裡也清楚。等她坐下喝了兩口茶後,便開口道:「母妃的裙子真漂亮。」

因為對方的誇獎太過直白與沒水平,敬貴妃捧著茶杯道:「這裙子是尚衣局的人特意做的,廢了不少的時日,自然難看不到哪去。」別人家兒媳婦說話七彎八拐,誇人也引經據典,怎麼到她這,就這麼乾巴巴的一句話了?連炫耀的勁頭都少了一半,敬貴妃表示她一點也不高興。

韋染霜見狀,上前替敬貴妃換了一杯熱茶,笑道:「姑母這裙子上的仙鶴瞧著跟仙境裡似的,不知繡娘怎麼繡的,讓人瞧著移不開眼睛。」

瞧瞧人家,瞧瞧!敬貴妃瞥了眼曲輕裾,捧著那新換的茶杯,笑了笑道:「本宮要她們做的東西,自然要做好,不然留著有什麼用。」

「姑母位尊人貴,她們哪裡敢慢待您,」韋染霜說完,對曲輕裾道,「嫂嫂身上的裙子做工也極難得,想必也廢了不少時日吧。」

曲輕裾笑瞇瞇的看著韋染霜,「咱們皇家的人,這種時候總是要講究些。」她這位好表妹果然不是一隻無害的小白兔。

韋染霜笑容黯淡了一些:「是啊,像我們這些人,就用不上這些了。」

「那倒也是,」曲輕裾點了點頭,「像你這樣的姑娘,隨便穿什麼都行,不需要太多講究。」

臉上的黯淡僵住,韋染霜覺得對方那理所當然的語氣,讓自己心裡堵得難受,半晌才擠出笑道:「嫂嫂身份貴重,自然要多注意些。」

「這也是沒法子的事,總不能讓我們家王爺沒了臉面不是,」曲輕裾無奈的歎息一聲,轉而看向賀珩,「對吧,王爺。」

賀珩點了點頭,也不看韋染霜便笑道:「你說得對。」

有本事的男人,向來不介意自己的穿多貴花多少。嫌棄女人奢侈的男人向來只會有兩種,一種是沒出息的,一種是變心的。賀珩有沒有心曲輕裾不知道,但賀珩很有能耐她還是知道的。

看著兩人互動,韋染霜臉上的黯然變得真實不少,可是她卻沒法說別的,只好強笑道:「哥哥與嫂嫂的感情真好。」

賀珩慢慢的接下了這話:「我與你嫂嫂是夫妻,感情自然好。」

韋染霜再不開口。

敬貴妃淡淡的看著這個場景,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邊,示意丁嬤嬤給自己換一杯,才開口道:「廚房裡的糕點也該好了,本宮讓人呈上來吧。兒媳婦,等下宴席上不可用太多酒水。」萬一在宴席半途中去出恭,豈不是要丟她的臉面。

曲輕裾聞言點了點頭:「兒媳記下了,謝謝母妃提醒。」說完,拋下一個母妃你真好的感激眼神。

敬貴妃扯了扯嘴角,覺得自己再也不想跟她說話。

在天色暗下來後,敬貴妃終於開口道:「珩兒,你先到前面去,本宮帶兒媳去後殿。」

賀珩起身行了一個禮後,給了曲輕裾一個放心的眼神,才出了鍾景宮的門。

「走吧,兒媳婦。」敬貴妃扶了扶鬢角的步搖,站起身道,「等下乖乖的跟著本宮,不要隨意說話。」總覺得不多囑咐幾句,就不放心的似的。

曲輕裾上前扶住她的手,笑著道:「兒媳記下了。」

☆、32·宴席上

大隆朝的國宴一向在昭陽殿裡舉行,所以整個昭陽殿很大,就連擺件都氣勢恢宏,帶著皇室的威嚴與震懾。

整個大殿最上面擺著一張龍鳳呈祥金絲楠木桌,下面左右各擺著一排八仙桌。曲輕裾走進大殿一看,發現左邊坐著的全是男人,右邊皆是女眷。右下首第一桌上已經坐了幾個人,曲輕裾仔細看了看,衛青娥與秦白露各自伴著一個美婦人坐著,想必這兩婦人便是淑貴妃與溫貴嬪了,旁邊坐著的素衣美婦應該是誠王的生母安貴嬪。

敬貴妃帶著笑意走近,由曲輕裾扶著在淑貴妃旁邊的位置上坐下了,她指了指身邊的位置,「兒媳婦,你也坐著吧。」

曲輕裾笑了笑,屈膝對另外幾人道:「見過淑貴妃、安貴嬪、溫貴嬪。」安貴嬪是誠王的生母,瞧著是個很和順的女人,與鄰座的溫貴嬪倒是很相似,但是曲輕裾卻發現,安貴嬪連眉眼都很柔和,與溫貴嬪面上和順不同。

「老二媳婦不必多禮,快坐下吧,」淑貴妃笑了笑,「你自進門不久後便病了,本宮倒不曾好好瞧過你。今日一瞧才明白,這般標誌的兒媳婦,難怪姐姐整日藏著你,不讓你出來呢。」

敬貴妃聽到這話,眉梢一挑,似笑非笑道:「本宮這個兒媳平日裡不愛出門,本宮也是沒辦法。她性子木訥,不如你老三家的伶俐,妹妹可別見笑。」自己有個事事愛湊熱鬧的兒媳婦,還敢說她家兒媳婦,什麼玩意兒。

想挑撥她和兒媳婦之間的婆媳關係,沒那麼容易!

淑貴妃臉上的笑意難看了幾分,瞥了眼自己旁邊的秦白露,皮笑肉不笑道:「姐姐說笑了,她們都是世家出來的,誰不是賢德敏慧。」

「這倒也是,」敬貴妃任由宮女替自己滿上茶,轉而繼續道,「老三媳婦出身,想來也是難得一見的才女了。「

「不敢當才女二字,」秦白露起身一福,「敬貴妃娘娘抬舉兒媳了。」

敬貴妃瞥了眼她身上那白慘慘的裙子,又看了看自家兒媳那繁複的紅色鸞鳥束腰廣袖裙,雖說浪費了些,這大過年的還是紅色瞧著喜慶些。

安貴嬪沉默的看著這一幕,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茶,左右她的兒媳婦還沒有進門,她也不如這兩位尊貴,實在沒什麼好爭的。不過這老二家的媳婦,確實太過標誌了些,當初這姑娘還未出嫁時,她在宮裡還見過她,瞧著似乎沒有這般標誌。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

本來還在互相飛刀子的兩位貴妃娘娘同時住了嘴,儀態萬千的站起身,然後緩緩的跪了下去,讓一旁的曲輕裾歎為觀止,瞧著業務熟練得,簡直分分鐘進入不同狀態。

隨著敬貴妃跪下,聽著太監的喊領磕了一個頭後,曲輕裾才扶著敬貴妃站起身,藉著這個動作,她發現了敬貴妃看著帝王毫無情緒波動的雙眼。

忍不住看了眼那站在高位的男人,蒼老的男人穿著明黃的龍袍,有些臃腫的身材讓曾經俊秀的他變得普通。可就是這樣一個男人,讓後宮中的女人千般算計,耗費了她們所有的青春年華。

「年節之日,諸愛卿不必多禮,賜座。」慶德帝一擺手,坐了下去。眼見下面的人跪在自己腳下,三呼萬歲後才敢坐下,他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擊了擊掌,幾個穿著霓裳舞衣的女子行了進來,跳起了喜慶的舞蹈。

酒菜流水般的端了上來,曲輕裾看著那一盤盤精緻的菜餚,嘴角動了動,不過瞧著敬貴妃端坐如泰山的模樣,最終還是沒有開口說話。

難怪敬貴妃讓他們用了點心才來,這些菜瞧著漂亮,只是瞧著卻沒有多少熱氣,大冬天的誰愛吃這個?

微微側頭看著殿中央舞蹈的少女,一彎腰一揚手皆是風情,不過觀賞的人卻各個面帶微笑,嘴角的笑彷彿印好了似的,半點不多半點不少。

一舞畢,又來了幾個穿著戲服的男女,咿咿呀呀的唱著什麼吉祥如意,曲輕裾不感興趣,讓木槿替她夾了一塊點心吃著打發時間。

「老大家的,怎麼今日不見你家仲兒來?」淑貴妃看著端坐的衛青娥,語帶可惜,「宮裡孩子少,瞧著總是冷清了些。」

「回貴妃娘娘,仲兒這兩日受了些寒,兒媳擔心他進宮把病傳染給貴人們,便把他留在府中了。」賀仲是衛青娥的孩子,平日裡小心翼翼護著,聽到淑貴妃提到孩子,心頭一緊,面上卻露出溫婉的笑意,語氣恭謹道:「待他好了,兒媳帶他進來給娘娘見禮。」

「原來如此,」淑貴妃聞言點了點頭,吩咐身邊的人去拿了補藥給衛青娥後,才笑著道,「這孩子總是要小心些,這幾日天氣冷,你做母親的,也要多費些心思。」這態度,儼然一副主母的模樣。

坐在衛青娥旁邊的溫貴嬪竟是一句話也沒有說,臉上一直掛著柔和的笑意。

衛青娥應了聲是,偏頭卻親自給溫貴嬪夾了個千層糕,「母妃,嘗嘗這糕點。」

「甜而不膩,很是不錯,」溫貴嬪臉上的笑意越發的溫柔,咬了兩口千層糕後,「你不必一直照顧我,自己也進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