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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王妃,求王妃恕罪,往日皆是奴無禮,是奴不知進退,」馮子矜又砰砰磕了幾個頭,跪行到曲輕裾跟前,「求王妃勸勸王爺,不要貶了奴,求王妃替奴說說好話吧。」

曲輕裾這才看到,不過幾日時間,馮子矜翹起來憔悴了不少,眼中還帶著血絲,全然不見前些日子的水靈與囂張。往日裡此人一直高高在上,可曾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不過,賀珩竟然要貶側妃為姨娘,這算是明著告訴全府上下,這個王府中,除了他這個王爺,便只有身為王妃的自己是王府主人?

早就知道賀珩是個理智又聰明的人,不過他既然能這麼利落的決定這事,還故意讓馮子矜知曉,不就是想著可能有現在一幕嗎?

那個男人是想讓自己解氣,順便讓京城的人都知道,他端王有多敬重嫡妻,品質有多端正?由端做此人的封號,從面上看,還真是在合適不過。

垂眸看著不停向自己磕頭的人,曲輕裾慢慢的開口問道:「馮氏,你覺得我是誰?」

馮子矜一愣,停下磕頭的動作,抬頭怔怔的仰視這個自己從未放在眼中的女人。

「我是端王府的女主人,是王爺的嫡妻,」曲輕裾彎腰伸手抬著馮子矜的下巴,「可是為何你總是忘記這個事實?」

馮子矜驀地睜大眼,憶起曲輕裾曾經也這般侮辱的抬起她下巴,那時候她覺得憤怒,覺得羞辱。可是到了現在,卻覺得全身上下都瀰漫著一股寒意,眼前的這個女人不是無害的白兔,是勾人的狐狸精,是歹毒的蛇蠍。

滿意的看著馮子矜開始瑟瑟發抖起來,曲輕裾輕笑一聲,緩緩站起身,用手帕慢慢的、一根一根的擦著手指,「我記得當初病重時,恍惚聽到你在外面說,要死不死真是煩人。」

馮子矜顫抖得越更加厲害了,連牙齒都開始打顫。

「我這個未亡人,怎擔得起你的哀求?」曲輕裾嘴角的笑意溫柔得似乎能掐出水,揚聲道,「馮側妃這是做什麼,地上涼快些起來,不管何事王爺自有決斷,你這樣我也很為難啊。」

「賤……」馮子矜的恐懼到了頂點,變作憤怒,還未來得及開罵,就被銀柳一把摀住了嘴。

「對了,我還忘了,馮氏一族也是有些臉面的,想必家教規矩甚嚴,不知你的其他堂姐妹們性子是否如你這般爽利?」

馮子矜頓時愣住,隨即無力跪坐在了地上,她怔怔的看著微笑著的曲輕裾,喃喃低語道:「你要挾我?」

曲輕裾聞言用手帕掩著嘴角輕笑出聲:「馮側妃別開玩笑了,咱們內奼女子最重要的不過個名聲,外面的事情可不好多管,沒的丟了臉面。」

馮子矜嘴張了張,再說不出話來,她不明白,明明她是最受寵的側妃,怎麼就落得今天在這一步?

王爺不是不喜歡王妃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淺笑著目送馮子矜被人扶著離開,曲輕裾嘴角的笑意漸漸散開,冷冷的看著她的背影,一絲暖意也無。

☆、妯娌

曲輕裾翻著手中帶著暗香的描花請柬,饒有興致的看著木槿:「你說這大冬天的,瑞王妃請人參加什麼賞梅宴,不知是真有雅興還是折騰人?」秦家是,這位瑞王妃秦白露這行為倒也頗合文雅人名頭。

「白露凋花花不殘,涼風吹葉葉初干。無人解愛蕭條境,更繞衰叢一匝看1。」曲輕裾輕笑著把請柬放到旁邊小几上,呼出一口熱氣,「所謂白露白迷迷,秋分稻秀齊2,不知道在白露之後,是不是真的有好收成呢?」

木槿笑著把請柬收到一旁,笑著答道:「奴婢聽聞,白露前後有霜才能有好收成,僅有白露而無霜下,收成可就只壞不好了。」

「還是我們的木槿知道得多,」曲輕裾笑著起身,「既然是三弟妹嫁進皇家第一次請宴,我這做嫂嫂的,怎麼也不能缺席,讓人去擬回帖,就說我定會準時叨擾。」

銀柳捧著支紅梅進來,聽到曲輕裾的話,一邊替紅梅插瓶,一邊道:「昨日晚上正巧下起雪來,雖說正是賞梅好時節,但總歸冷了些。」

曲輕裾瞧著那支紅梅,笑吟吟道:「俗人俗人,明日去瑞王府上,便不帶你了。」

銀柳張嘴正要說話,就見玉簪走了進來,後面還跟著金盞,兩人面上都帶著笑意,彷彿是遇到什麼好事。

「王妃,」兩人福了福,走在前面的玉簪開口輕聲道,「王妃,方才西角落裡傳出消息,王爺貶了馮氏為姨娘。馮氏一族方才又來人了,被王爺訓走了。」

聽到這個消息,曲輕裾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她鬆開揣著湯婆子的手,轉而去拿旁邊的熱茶,「馮氏沒有鬧?」

玉簪抿了抿嘴角,繼而道:「奴婢聽聞早上便鬧開了,只是沒有人搭理,又砸了些東西,到了中午才勉強靜下來了,從今早至這會兒還未用膳食。」這個馮氏真是賊心不死,上次來求王妃,才老實兩日,今天一聽到王爺貶了她,又沒頭沒腦鬧起來。

「讓膳房的人不得慢待西蕉園的膳食,」曲輕裾戳了口茶,笑著道,「不管馮氏吃不吃,該有的一點也不能少,至於她愛砸物件,就由著她砸,我們王府雖無奢侈之風,但貢幾件瓷器還是能的,別攔著。」王府西邊角落裡的小園子,也不知是個何等模樣。

聽完王妃這段話,一邊的木槿道:「王妃放心,奴婢這就叫黃楊把您的話傳下去,只是可惜王妃您一片慈善之心,馮侍妾還這般跋扈,實在讓人心寒。」

「罷了,她也是嬌生慣養的官家小姐,驕縱慣了,」曲輕裾放下茶杯,「不過一個小小侍妾,不必跟她計較。」

銀柳聽到這話,抬頭看去,去看到王妃與木槿相似而笑,這種笑似乎帶著點說不出的奸詐味道,可是這話也有道理啊,怎麼王妃與木槿就笑得這般奇怪?

「馮氏還在鬧?」賀珩回到府,聽完小甘子的匯報,皺眉道,「她都鬧些什麼?」

小甘子聞言,面色尷尬的低下頭,「馮侍妾從早上到現在滴水未進,求著要見您,因為被守園子的人攔了,便略抱怨了幾句話。」

「抱怨誰?」賀珩腳步一停,眉梢微皺,「抱怨本王,亦或是王妃?」

小甘子身子躬得更低,聲音也變小了:「馮侍妾對王爺深情一片,怎麼會對王爺有怨言。」

「那就是抱怨王妃了?」賀珩冷笑,「不過是寵了她兩日,真忘了自己是誰了。錢常信,你親自去西蕉園傳話給馮氏,左右今日馮家也來了府上,她要是不滿繼續鬧,就收拾東西回馮家,本王這裡容不得比王妃還尊貴的侍妾。」

錢常信領命離開前,還特意多看了小甘子一眼,這小子這話裡明著是說馮氏對王爺情深,這暗裡的意思倒是在說其對王妃不滿,瞧著竟是站在王妃一邊,倒也是個有腦子的,難怪比自己小上好幾歲還能爬到這個位置上。

這奴才回話,也是有分別的,同樣的內容,不同的方式說出來,那味兒就不同了,馮氏此人,這輩子只有呆在那偏僻冷清的西蕉園了。

錢常信到了西蕉園,就看到園子種著亂七八糟的芭蕉,東一簇西一團瞧著亂糟糟的,牆角里還長著荒草,這個園子景致可不如名字漂亮。

瞧著房門口砸得滿地的肉菜米飯,錢常信眉頭皺了皺,跟在他身後的小太監忙上前幾腳踢開碎瓷片,「錢爺爺小心,可別紮了腳。」

錢常信沉默著走了進去,瞧著屋內滿地的碎瓷器,又看了眼正舉著一隻細長瓷瓶欲扔的馮子矜,提高嗓子道:「馮主子這是做什麼呢?」

馮子矜見來人是王爺身邊的錢常信,頓時雙眼一亮,放下瓷瓶道:「錢公公,可是王爺讓你來見我的?」

錢常信嗤笑一聲,挑了個能下腳的地方站定:「可不是王爺讓奴才來的麼?」說完,見馮侍妾面露喜色,才繼續開口慢慢道,「王爺說了,您若是繼續這般鬧下去,便讓家裡人領了回去,今日馮家人才來了趟咱們府上,瞧他們這般關心你的樣子,領你回去定是歡喜的。」

馮子矜臉上的喜色頓時從潮水般退下,她怔怔的看著錢常信頭也不回的走開了,無力的坐到半舊不新的木椅上,好半晌才眼眶一紅,落下淚來,她知道她完了,這輩子全完了。

「主子,」貼身丫鬟見到馮子矜面色慘白,忍不住勸慰道,「您別傷心,等王爺氣頭過了,定會再對您好的。」

馮子矜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紅著眼睛看著自己的丫頭,「碧桃,你別安慰了,王爺不會想再見我了。」說到這,她突然慘笑出聲,「我怎麼就忘了,我只是妾,怎麼就以為側妃比王妃差的只是一個字?」

想起當初故意讓人給曲輕裾安排相剋的吃食,讓曲輕裾慢慢患病不起,她喃喃道:「報應,都是報應。」

碧桃聽到主子的私語,面色跟著大變,府裡人都說王妃是因為半夏爬床才氣病了,但是她卻知道,王妃根本不是被氣病,而是吃了那些相剋的食物,導致身子越來越差,最終纏綿病榻。

可是沒有料到王妃後來突然有精神了,還杖責了廚房的人,日後更是自己挑菜單子。或許從王妃恢復精神那個時候,就注定了會有今天。

看了眼破敗的西蕉園,碧桃一邊扭帕子給主子洗臉,一邊苦笑,可能真是報應,或是天意吧。

因為下了一天兩夜的雪,京城內的道路雖有人打掃,但是仍舊積著一層雪,街上討生活的人頂著紛紛揚揚的雪花,遠遠看著一輛四駿寶蓋垂鈴烏木馬車緩緩行來,馬兒每前進一步,馬車便會發出鈴聲。馬車前後有侍衛長隨太監守衛,街上的人一瞧這陣仗頓時明白,這又是哪位皇族之人出行了。聽聞今日三王妃舉行賞梅宴,這些人怕是去賞梅的。

「這馬車瞧著倒是不及之前的那輛豪華,」一個路人壓低聲音道,「不知是哪戶人家。」

「可住了口別再露怯了,之前的車不過是雙駿馬車,方纔的可是四駿馬車,這不是郡王以上,誰敢用四駿馬車?」旁邊的人聞言解釋道,「這位只怕是個王妃娘娘,瞧那馬車可是由烏木與檀木製成,」他說到這,伸手指了指皇宮的方向,「只有皇上與皇上的孩子才能用檀木馬車呢。」

之前說話的人頓時白了一張臉,就怕這話傳到貴人耳中,讓他倒大霉。

曲輕裾沒有想到自己坐的馬車也成了別人的談資,她坐著馬車一路到瑞王府時,剛好遇到排行老大的寧王妃車駕,讓寧王妃先進了府,她才坐上進二門的轎子。

過了垂花門,轎子停了下來,待她扶著木槿的手出了轎門,就看到垂花門內站著的幾個衣著華麗的女人,她一眼掃了過去,對寧妃福了福:「見過大皇嫂。」

「二弟妹不必多禮,」寧王妃伸手扶住曲輕裾,面上掛著柔和的笑意。

曲輕裾對寧王妃笑了笑,轉而看向在寧王妃身後一步的瑞王妃,兩人先後一福,算是見了禮。

這時又有不少人來跟曲輕裾見禮,一番動靜後,三位妯娌才相攜說說笑笑的走在最前面,那場面親密得連親姐妹也不過如此了。

「二皇嫂今日可是來得晚了,等下要罰酒。」秦白露執著曲輕裾的手,聲音細細柔柔,「你可不能推辭。」

寧王妃知道曲輕裾與自己幾乎是同時到的,只是讓自己先進去了,於是開口道:「三弟妹有所不知,你二嫂方才與我是一同到的,只是我先一步進來,你可不能因這罰她。」

兩人前後腳到,秦白露怎麼會不知道。但是這會兒知道兩人並不是相約而來,她也就不再提起這話,轉而笑談起梅園的梅花來。

曲輕裾笑吟吟的聽著,裝作不經意的看了寧王妃一眼。傳聞寧王妃衛青娥十分賢德,把寧王妃打理得井井有條,府裡妻妾和睦。今日瞧見真人,當真是應了百聞不如一見,她不得不歎息一聲,不愧是皇室的兒媳婦!

☆、25·女人

瑞王府的梅林也許不是京城裡最漂亮的梅林,但卻是京城裡最有名的梅林,因為這些梅樹是皇上親賜下來的。當初瑞王出宮建府時說喜歡梅花,皇帝便下了聖旨,挑選了梅樹讓工部的人小心種上。

所以,整個京城誰也不敢說瑞王府上的梅花不漂亮,儘管京郊有座梅山,不少文人騷客愛去那裡吟詩作畫,也無人敢說京郊梅山是京城第一漂亮的梅林。

瑞王府的規模與賀珩的王府大小差不多,格局也相似,但是細緻處的風格卻大不相同,要讓曲輕裾用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那就是奢華。

廊橋回梁,假山花草,無處不透著富貴,讓曲輕裾不得不感慨,賀珩其實是個很節約的好孩子。不過這瑞王府也太過浮華了些,就跟生怕有人不知道他們家主子最受皇上寵愛似的。

有人說看一人居住的房子便能看出此人品味,當然這樣的話只能放在有錢人的身上。若說瑞王府的風格就是奢華,賀珩住的府上便是低調奢華有內涵。從這一點也能看出兩兄弟性格的不同。

穿過一道月亮拱門,青石小道上的積雪已經被人掃開,讓賞花的人走路不受積雪的影響,曲輕裾放眼望去,這座不大不小的梅林在紛揚的細雪中,確實帶著股說不出的美麗。她眨了眨眼,笑著對秦白霜道:「弟妹好福氣,能在自個兒家裡賞這麼大片漂亮的梅林。」

「哪裡,」秦白霜回以一笑,「弟媳聽聞二嫂府上的蓮池也是極為漂亮,到了夏日可是一大美景。」

「若真如妹妹所言,來年夏日,我定要邀大家去賞蓮,」曲輕裾披著的斗篷是艷麗的石榴色,邊上縫著銀狐毛,銀色與紅色把曲輕裾襯白皙的臉襯得更加水靈,「可惜我入府時已經進秋了,竟是不知府裡有這等美景。」

寧王妃衛青娥這時笑著道:「你一個未出嫁的丫頭,哪裡能知道這些。現今說出這樣的話,可見二叔待弟妹你極好,不然哪還能悠閒度日,連府裡有什麼好東西都不管?」

曲輕裾聽到這話,心知衛青娥既是在嘲笑秦白霜初嫁女知道得過多,又是在暗諷她不會管家,只是這話說得漂亮,讓人挑不出半點不是。於是她莞爾一笑,語帶佩服道:「嫂嫂快別打趣弟媳了,大嫂賢德又能把府裡打理得井井有條,可惜我這個木頭管起府裡的事來,總是手忙腳亂。幸而我們家王爺寬宏不怪罪,不然我是沒臉出來見人了。」

「二嫂這話卻是有些不對了,」秦白露笑著接話,「你可比我能幹,昨日我們家王爺還在笑話我弄混了好些東西。依我看,咱們都該好好跟大嫂學學。」

衛青娥被這秀恩愛的行為戳痛了心口,面上笑容卻越發溫柔:「這有什麼,慢慢的也就會了。」這會兒新婚自然蜜裡調油,日後新人多了,看你們還怎麼一口一個我們家王爺,「我初嫁時,也被笑話過,你們這麼一說,我倒憶起往昔了。」

三人相互看著彼此再度笑開,往梅林中間的臨梅閣走去。

後面跟著的世婦誥命們皆笑著跟在三人後面,只是心裡各個卻繃著一根弦,看來這三位王妃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主兒。尤其是也在人群中的羅氏,身為曲輕裾的舅母,她實在是擔心外甥女不小心就掉進兩位王妃的言語陷阱中。

臨梅閣是座雙層小閣樓,專用來冬日賞梅。女眷們坐在閣樓上賞梅,既免受風雪之苦,又能用瓜果茶點,尤其是賞景的高度也不錯。

曲輕裾解下斗篷,露出掩在斗篷下的一頭青絲,在木槿伺候下換上銀狐皮披風。待衛青娥坐下後,由秦白露引著在桌邊坐下,因屋子裡四角放著好幾個炭盆,即使開著窗,她吹著風也不覺得冷。

剛捧上一杯熱茶,曲輕裾就聽到衛青娥說,「這可是上好的龍井?」她聞聲望去,剛好看到對方輕啜了一口茶水。

「果然瞞不過大嫂,」秦白露笑著道,「這是前些日子皇上賞下來的西湖龍井御貢茶,平日我捨不得喝,今日這茶來待大家,倒是再合適不過。」

「瑞王妃的茶,便是我等俗物喝了也是回味無窮,」保榮侯夫人這時開口道,「臣婦們可算是托了王妃的福,才能一品美味。」

眾人皆知保榮侯親近瑞王府,這會兒保榮侯夫人一副討好的模樣,讓人看得牙酸。能來賞梅的人身份都不低,大多說話都很小心,像保榮侯夫人這般直白的,還真沒幾人。

「保榮侯夫人言重了,」秦白露不喜保榮侯夫人的殷切討好,但是想著保榮侯是王爺的人,面上倒仍舊帶著幾分笑意看了眼眾人,「大家能喝得爽口,便是它最大功德了。」

這御貢龍井茶一年產出也不到十斤,瑞王府能拿出來待客,可見皇上賞賜有多厚重。這也是秦白露想讓在場諸人知道的,不然什麼茶不好,偏偏用了龍井御貢茶?

是想讓諸人覺得皇帝最看重賀淵,轉而支持賀淵登位?曲輕裾吹著茶面的茶葉,面上露出笑意。在座的人誰是傻子,若是為了這麼點茶葉輕易站隊,只怕就坐不到這個地方了。

「三弟妹好大方,」衛青娥又埋首喝了一口,「連父皇賞下的茶葉,都能捨得讓我們大家嘗鮮,大嫂先跟你道聲謝了。」

「大嫂說什麼客氣話,都是一家人,哪還能分彼此,」說到這,她視線突然放到祥清候夫人羅氏身上,「說來,祥清候夫人還是二嫂娘家人。」

曲輕裾聽到話頭往自己身上引,便放下茶杯笑看了眼舅母,她來了後便看到了舅母羅氏,只是不好交談,這會兒秦白霜引了話頭,她自然就會把話接了下去,「三弟妹說得沒錯,這是我的舅母,我自小便深受舅母照顧,若早知道舅母今日會來,我只怕一大早就要來叨擾你了。」

「可見二嫂心裡最想見的不是弟媳,而是祥清候夫人了,」秦白露掩嘴一笑,隨即似笑非笑道,「可見我比不得祥清候夫人了。」

「你我一家人,日後常來常往,可沒什麼稀罕的,舅母是我的親戚,哪能像你我這般常常親近,」曲輕裾語氣親暱道,「弟妹這不是酸我,是笑話我呢。」

「可不敢笑嫂嫂,」秦白露沒有料到曲輕裾會這般說話,笑著把話應下了,「嫂嫂與舅母親近,哪能讓人笑話。」

羅氏見二人笑鬧完,才溫語道:「讓瑞王妃見笑了,想是臣婦與端王妃多日未見,王妃怨了臣婦這位舅母,才故意這般說呢。」

曲輕裾笑著起身請罪,「舅母可別這般說,若讓表兄表弟們知道我委屈了您,日後定不會讓我進府了。」

羅氏笑著半推辭著受了這個禮,又屈膝回了一禮,說笑幾句後再度安靜坐下了,並不因為曲輕裾的身份而讓自己忘了形。

倒是在在場諸人看清二人的親近,人家都說做舅母的愛慢待外甥女,瞧人家一家子,不是親熱地很?

曲輕裾知道田氏擔心自己被秦白露刁難,才開口站了出來。可是她不想把田家拉近爭儲的破事中,故意把田家放在一個嚴肅長者位置上,而不是依附王府的普通人。

眾人漸漸也瞧出那麼點味道,心下感慨,這田家果然還是塊硬石頭,除了忠於皇上,誰也不偏。即便外甥女嫁到王府,也不見他們態度有何變化。不刻意疏遠,也不假意逢迎,這樣的做派果真是田家的家風。

所以有時候越自然反而越不會讓人多想,就連衛青娥與秦白露也看出田家並沒有站到賀珩一派的意圖。不由得有些同情曲輕裾,有個不省心的娘家便罷了,連舅舅家也不會因為她改變態度,也不知日後在端王府的日子怎麼過下去。

「雪下大了,」衛青娥轉首看向窗外,看著在雪中傲放的梅花,「這白茫茫世界中,還是那紅梅最搶眼,瞧著也漂亮。」

「可不是,紅色為正,別的顏色再好看,在這大風大雪中,也顯不出什麼了,」秦白露笑道,「諸位夫人以為如何?」

曲輕裾繼續饒有興致的喝茶,這話明著贊梅,暗裡不就是說正妻才是大道,小妾什麼的都上不得檯面麼?

在場諸人誰不是正室嫡妻,自然紛紛稱是,對紅梅滿口稱讚起來。幾個跟隨母親前來的小姐不管聽懂與否,皆笑吟吟的聽著,彷彿秦白露真的在稱讚梅花般。

又賞了好一會兒梅花,見雪下得大了,諸人便在閣樓裡直接開午膳,用完膳後,又是喝茶聊天。曲輕裾邊覺得這種聚會無聊,邊應付著衛、秦二人的話鋒,倒是灌了不少茶到肚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