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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作死

世上有為了伴侶甘願付出生命與財富的人, 也有嫌棄伴侶生病拖累自己,恨不得伴侶早死的人。

沈長安一開始並不知道這家男主人有問題,但是在路過這家人門前的時候, 他好像聽到了女人呼救的聲音, 隱隱約約, 似真似假, 所以才會去敲門。

幾天後, 沈長安在陳盼盼那裡聽到了這件事前因後果, 女主人生病後,男主人聽說要花不少錢,就把女主人關在了家裡, 找來一些迷信偏方, 還時常咒罵女人是個拖累。

「這個丑逼垃圾男, 工資沒有他老婆高,吃得比老婆多,還好意思說老婆是拖累。」陳盼盼被這事噁心得透頂, 「像這種人, 活著浪費空氣,死了占墓地, 不死不活讓人看著就生氣, 說他是垃圾就是侮辱了垃圾。」

屋子裡其他幾個男同胞不敢說話, 只敢時不時點頭表示附和, 然後鼓掌稱讚罵得好。

「娟姨這幾天一直都沒來, 她姐妹家的事情, 還沒處理好嗎?」等陳盼盼罵過垃圾男以後,沈長安看了眼娟姨的辦公桌。

這周娟姨不在,他們辦公室都沒有以前整潔了。

「昨天給娟姨打電話,不過沒有打通。」陳盼盼朝主任辦公室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說不定主任知道,娟姨請這麼多天的假,肯定要主任同意才行。」

「主任沒說什麼,就代表事兒不大。」丁洋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機,「最近都沒什麼工作,除了發傳單還是發傳單。」而且發的那些傳單,大多人連看都沒有看,就當做廢紙扔掉。

可是這些繁瑣的工作又不得不做,梧明市這邊封建迷信思想比較重,都現在這種年代了,竟然還有人生病不去醫院,轉頭跑去求神拜託,最後耽誤治療送了命。

「看來你又想半夜去謠言現場了。」陳盼盼把一份表格扔給丁洋,「把這些資料導進系統,就不會覺得無聊了。」

他們民服部門,是新組建的工作部門,據傳他們的最高部門是國家安全部,不過這都只是謠傳,反正他們每天的工作內容跟街道辦事處差別並不大。

不過每次發生什麼有關封建迷信的謠言,他們處理過後,都要把事情經過與相關人員整理成報告,導入民服部門專用辦公軟件中。

「姐姐,為什麼每次都是我?」丁洋看著報告就頭疼。

「因為除了你以外,沒人說沒事做。」

兩人正吵得歡,辦公室裡的辦公電話響了,陳盼盼順手接起電話:「您好,這裡是梧明市民生服務部門,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嗎?」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陳盼盼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轉頭看了眼沈長安:「事實並不是如此,請不要相信謠言。」

掛斷電話以後,陳盼盼罵道:「一窩子人渣。」

「發生了什麼事?」沈長安察覺到陳盼盼情緒不對。

「那個不給老婆看病的人渣,跑到網上傳謠,說你跟他老婆勾搭不清,他不讓老婆見你,你就上門毆打他。」陳盼盼咬牙切齒,「更噁心的是,這個人渣的父母跟記者說,他們兒子踏實可靠,對媳婦掏心掏肺,可是這個媳婦不願意生孩子還亂花錢,現在不少人都在罵你姦夫,剛才打電話過來的人自稱記者,說是要瞭解情況。」

「這個男人有毛病吧?」丁洋被這種不要臉的操作驚呆了,「我見過打死都不願意戴綠帽子的,還沒見過沒有綠帽子,自己給自己織一頂戴上的。」

「事情鬧大了,對長安沒有好處。」徐澤開口,「很多普通人不知道事情真相,被一些無良媒體誤導後,就有可能引起輿論風暴,到時候長安恐怕連工作都保不住。」

「我覺得你們不用想得這麼嚴重。」作為當事人,沈長安沒有想到那個男人會有如此神奇的操作,但是他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糟糕,「現在所有說辭都出自男人一家,網友們沒那麼容易上當。」

因為民服部門的人多管閒事,張強不僅掏了一筆錢給老婆當醫藥費,還被警方教育批評了,他回到家後越想越氣,想到有個遠房堂弟在搞什麼自媒體,就跟他聯繫上了。

這個堂弟正愁沒有話題度,見張強自動送上門,就把事情添油加醋弄到了網上。為了挑起矛盾,他把張強的老婆塑造成一個敗金不孝懶惰沒有愛心的形象,瞬間引起了某部分男網友的情感共鳴。

這篇報道被許多「正義男士」發散,評論中滿是對女人的討伐。

沈長安打開這則報道,發現評論區裡有人提議打死他這個「姦夫」,更不乏「沉塘」「賤人」「□□」這些詞彙。

有部分女網友留言說事情還沒有查清楚,不該這麼武斷,就被「正義之士」咒罵身體各部分器官,甚至連祖宗十八輩都沒有放過。

「各個都以為自己是正義之士,實際大多都是在發洩自己的不甘與戾氣。」沈長安嗤笑一聲,把手機扔到一邊,「不在網上罵罵人,展現一下正義感,他們還怎麼活下去。」

撒這種容易被拆穿的謊,純粹就是沒腦子。到最後宣傳這件事的平台,雖然會挨些罵,不過流量與關注度都有了,因為大家最後的憤怒,總是會放到當事人身上。比如說這個自己織綠帽子戴上,覺得很暖和的垃圾男。

「小沈。」杜仲海從辦公室出來,「這兩天網上的輿論有些偏激,為了你的人身安全,你先回家休息兩天,等事情解釋清楚以後,你再回來。」

雖然很多人只會在網上罵一罵,過一過嘴癮,但就怕一些人衝動無腦,真跑來惡意傷人,小沈豈不是白白吃虧?

「好。」沈長安明白杜仲海的顧慮,收拾好桌上的東西,就利索的下班。

下樓的時候,他聽到院子裡的樹葉在刷拉拉響,十分地歡快。

他停下腳步,偏頭看著它:「你是在看我熱鬧?」

大樹不敢再亂動,小心翼翼解釋:「大哥,我是在幫你罵網上那些找你茬的人。」

「呵。」沈長安挑眉,「你的靈魂深處,有一條狗?」

「什麼意思?」

「不然為什麼如此狗腿?」

大樹:「……」

出了大門還沒走出幾步遠,沈長安就發現一輛車停到他身邊,劉茅從副駕駛位置上探出頭來:「沈先生,真巧,您這是上哪兒呢?」

「回家躲麻煩。」沈長安見劉茅笑得一臉憨厚的樣子,忍不住露出笑,「你怎麼在這?」

「我跟先生剛好路過,沒想到這麼巧就遇到了您。」

沈長安往車的後面一看,道年正睜著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他趕緊朝道年揮了揮手。

「上車。」道年永遠都是如此的言簡意賅。

「好勒。」沈長安毫不猶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朝道年綻開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我正打算找輛單車騎回去呢。」

「這幾天去我家住。」道年停頓了一下,「他們做飯不好吃。」

沈長安盯著道年看了幾秒:「道年,你是不是也聽說了網上的流言?」不然怎麼會突然邀請他去做客?

「庸人俗言,你不要放在心上,很快就會解決。」道年伸出手拍了拍沈長安的肩膀,可能並不常做這個動作,所以他做起來有些彆扭。

「你別擔心,我沒有放在心上。」沈長安在車裡舒適地伸了個懶腰,「反正只是網上的言論,我不看就不存在了。而且我也不用擔心戀人親人受我連累,沒那麼多顧忌。」

道年見他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陰影:「你最近幾天沒好好休息?」

「能看出來?」沈長安摸了摸眼睛下面,「看來我還是要把眼鏡戴上,至少能幫著遮下黑眼圈。」

自從上週末晚上,他的世界觀被擊碎以後,他這幾天晚上都想找機會弄清楚自己這個十世功德身是怎麼回事,可是他每晚在外面溜躂,沒遇到半個鬼影不說,反而被野狗追出了半條街。

在他看來,能夠咬人的狗,比找不影的鬼可怕多了。

但是晚上找鬼這種事,他不能在一個無神論支持者面前說,只好乾笑道:「最近兩天有些失眠。」

「那就去我那,能睡著。」在這一刻,道年渾身充滿了霸道總裁的氣息。沈長安猶豫了零點三三秒後,就點下了他那顆並不高貴的頭顱。

道年家好漂亮的,有花園,有舒服的沙發,還有好吃的美食,那他家的床,睡著也一定很舒服。

「道年,你真是我最好最貼心的哥們了。」沈長安啪啪拍了幾下道年的肩,「等下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都可以。」道年面色平靜,「我不挑食。」

中午做好飯後,沈長安深深意識到,男人都是騙子,他們說的話根本就不能信。紅燒魚魚不吃,香酥排骨也不吃,這還叫不挑食?

「我做的魚一點都不腥,給我個面子,嘗嘗嘛。」見道年一臉的拒絕,沈長安眼巴巴地看著道年。

「有刺,麻煩。」道年滿臉冷漠。

「所以你不是討厭魚的味道,是不想弄刺?」沈長安用乾淨筷子夾了魚腹上的肉,去了刺放到道年碗裡,「在美食麵前,還能這麼懶的人,你是第一個。」

道年低頭吃下魚肉,抬頭對上沈長安亮閃閃的雙眼:「怎麼樣,好吃吧。」

他點了點頭,然後盯著魚肉不說話。

「親愛的哥們,你已經是個成年寶寶了,要學著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沈長安當著道年的面,夾起一塊細嫩的魚肉,挑刺後放進嘴裡嚥下:「太懶是搶不到好東西的。」

道年一臉冷漠。

沈長安笑得齜牙咧嘴。

「哼。」道年用勺子舀豆腐,堅決不為美食折腰。

沈長安歎氣,弄好一塊魚肉放到道年碗裡:「吃吧,道三歲,我錯了,你不是成年寶寶,你還只是個寶寶。」

道年不理會他,並且低頭吃了他夾的魚肉。

吃完飯,沈長安見外面沒有太陽,就推道年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這個小區裡住的人並不多,鬱鬱蔥蔥的樹木讓人身心舒暢。

「這個小區空氣真好,你平時讓人多推你出來走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飽了不去上班,沈長安覺得這些樹綠得格外可人,這裡的空氣也格外好,彷彿在呼吸間,把勃勃生機也傳送到了四肢百骸。

偶爾有路人經過,看到道年後就趕緊停下腳步,小聲問好,等他們一走遠,就撒丫子飛奔。

沈長安回頭看第三個飛奔跑遠的老太太,低頭問道年:「這幾個人好像很怕你的樣子?」

「嗯,他們欠錢不還,心虛。」道年垂下眼瞼,神情淡漠,「不用管他們。」

「哦,以後關係不太好的,還是別借錢了。」沈長安道,「我有個大學同學,借了我一千塊錢,到畢業都沒還我,現在欠錢的才是大爺,借錢的都是孫子。」

兩人走了一段路,來到一個漂亮的池塘邊,池塘上水霧瀰漫,仿若瑤池仙境。沈長安伸長腦袋左看右看,滿臉疑惑。

「看什麼?」道年問。

「你不覺得奇怪嗎,今天又沒有霧,這人工池上面竟然有霧氣瀰漫?」

「裡面有造霧機。」道年挑起眉,「怎麼了?」

「沒事,我是在佩服有錢人追求生活品質的精神。」沈長安想,不然誰會花錢在水池邊弄什麼煙霧特效,又不是腦子有毛病。

在旁邊轉了一圈,再轉回人工池旁邊時,沈長安發現水面上的霧氣消失了。他猶豫道:「難道是壞了,要不要聯繫物業?」

「不用,到時間會自動關機。」道年盯著水池裡游來游去的幾條錦鯉,「省電。」

「也對,現在快到下午上班時間了。」沈長安恍然大悟,有錢人還是會精打細算的。

道年坐的輪椅質量非常好,推在青石路上一點聲音都沒有,沈長安只是在外面走了一圈,就覺得這個小區生態環境實在太好了,好得讓他不敢去猜這個小區的物業費有多高昂。

回到屋子裡,沈長安見劉茅跟那對雙胞胎在客廳,以為他們有什麼工作要做,就主動提出去房間休息。

「沈先生,請等一下。」劉茅叫住沈長安,「關於網上輿論的事,我們已經幫您處理了,您看這樣合適嗎?」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轉了個方面,好讓沈長安看清網絡上的內容。

沈長安湊過去看了一下,原來有媒體採訪了還在醫院的女主人,女主人的說辭與張強完全相反。還有醫院的工作人員與女主人的同事出來作證,說女主人工作勤快,平時很節約簡樸。

在網絡面前,很多人都不憚於散發出自己的負面情緒,但有時網絡又會讓人無處遁形,很快就有網友查出,原來這個說自己老婆敗金跟其他人攪和在一起的男人,不僅好吃懶做,還出去嫖過娼,更噁心的是,他的父母經常在村裡罵他老婆是不能下蛋的雞。

人都喜歡同情弱者,尤其是大家看到女主人病得這麼重,張強卻把她軟禁在家裡,只給她喝符水的行為,情緒更是激動,把張強祖宗十八代都罵了。

還有網友同情了一下無辜被牽扯進去的男工作人員,因為工作認真,及時發現了這家人不對勁,把女主人救了回來,沒想到莫名其妙就被小三了。

被網友們罵了一頓,又同情了一場,沈長安覺得這種事情挺可笑的。幸好他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單身漢,並不怕這些蜚語流言,但是如果遇到這件事的人有家有子,日後還敢這麼積極的辦事嗎?

他會不會擔心妻子誤會他?

會不會擔心自己的孩子因為這些流言蜚語,遭到其他同學的排擠或是欺負?

「沈先生,對於這件事,我建議您起訴造謠的媒體與那個張強,這些人只有吃了虧,才知道老實。」劉茅見事情反轉以後,沈長安也沒有露出多高興的神情,於是道,「我們這邊有最專業的律師,絕對能幫你討回公道。」

沈長安點了點頭,做錯了事,就該接受懲罰。

張強這幾天有些倒霉,本來看到網上的那些人,全都在罵多管閒事的年輕人跟他老婆,他很高興,哪知道下樓的時候不小心,摔斷了腿。

摔斷了腿也就算了,他剛救護車不久,就遇到了車禍,一車人都沒什麼問題,就連救護車都只掛掉了指甲蓋大小的漆,而他卻摔斷了另一條腿。

到了病房,同住的三個病友,各個都是打鼾的高手,弄得他連覺都睡不好。結果現在遠房堂弟還給他電話,說什麼被起訴,他覺得有些可笑,只是隨便說幾句話而已,犯什麼法了?

他打開手機,網上全都在罵他人渣,他氣不過跟人在網上吵起來。

他不願花錢給老婆治病跟這些人有什麼關係?

一個女人,生不出孩子就算了,還經常在外面上班到晚上才回來,誰知道他在外面幹什麼?

那個民服部門的男人如果跟他老婆沒關係,為什麼要管閒事?

張強越罵越精神,連病友們的說話聲都聽不見,只管在網上罵髒字。

「呸,你才會得報應。」直到手機沒電,張強才把手機扔到病床上,想罵老婆怎麼還沒給他送飯過來,才想起他老婆還躺在醫院裡,而且還當著記者的面,揭他的短。

他咒罵了兩句,等著父母從鄉下趕過來伺候他。

睡得迷迷糊糊間,他聽到醫生好像在跟他父母說,他的精子有問題。

屁的有問題,他一夜七次屹立不倒。

在道年家吃過晚飯,沈長安打開電視,拉著道年吐槽腦殘電視劇,時不時給道年剝幾顆南瓜子或者是開心果。

而道年就這樣坐在他旁邊,安靜地聽他嘮叨。

「你說這個主角是不是有毛病,明知道這個反派居心不良,還要放他一馬,放進放吧,還要背對著反派離開,這不是沒腦子是什麼?」沈長安一手捏碎小核桃,剝出核桃仁放到道年手裡,「就不能有幾個坑死反派不償命的主角?」

吃完小核桃,電視也播完了,沈長安把抱枕拍在沙發上:「這種情節,也不知道編劇怎麼想的。」

「睡覺。」道年扭頭看了眼黑漆漆的窗外,「今晚有雨,會降溫。」

「是嗎?」沈長安學著道年的樣子看向窗外,但是除了一片黑以外,他什麼都看不到。

「沈先生,我帶你去房間。」劉茅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微笑著對沈長安道,「今晚風會比較大,您一定要關好窗戶。」

「好。」沈長安點了點頭,走到樓梯邊的時候,又折返回來,低頭在道年耳邊小聲道,「道年,你要不要去洗手間,我送你過去。男人,不能憋……」

從中午到現在,他都沒見道年去過洗手間。

道年面無表情看著他,伸手摁在他的臉上,把他的臉摁到樓梯口方向。

「閉嘴!」

沈長安揉了揉臉,跟著劉茅上了樓。短短一段路,劉茅回頭看了他好幾次。他想裝作不在意都不行:「劉先生,你小心腳下,別摔到樓梯下面了。」

「那怎麼可能,我可是……」話音還沒落,他腳下一個踉蹌,差點就滾下了樓梯,幸好沈長安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哈哈。」劉茅乾笑了兩聲,帶沈長安到了一個房門外,他打開房門,「有什麼不喜歡的地方儘管告訴我,我馬上安排人更換。」

看著這間講究又舒適的屋子,沈長安連忙搖頭:「都很好,我很喜歡。」

「那就好。」劉茅鬆了口氣,他小聲道:「沈先生,我們先生的脾氣稍微有些不好,您多擔待,他絕對沒有不喜歡你的意思。」

「哪裡不好?」沈長安不解,「道年很好的。」

雖然不太愛說話,但是在其他方面,對他還是很包容的,這樣還叫不好?

社會人對朋友的要求,這麼嚴格的嗎?

劉茅還想說什麼,抬頭就看到走廊盡頭的道年,猛地閉上嘴。

他該怎麼讓先生相信,他是想讓先生與沈先生相處得更好,減少不必要的矛盾,而不是在說他壞話?

在線等,挺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