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又算得了什麼,貧窮,流放,
衰老的恥辱,在祖國大地上延伸著的
獨裁者的陰影,他的兄弟們在他戰鬥時出售的
巴裡奧·德爾·阿爾托的房屋,無用的日子
(一個人希望忘卻的日子,一個人知道終會忘卻的日子),
倘若他曾擁有他的豪邁時刻,在馬背上,
在胡寧一望無際的平原上,置身於一個通往未來的地點,
彷彿那山嶽的競技場就是未來。
徒然流逝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倘若在他身上
有過一個頂點,一次狂喜,一個傍晚。
他在美洲的戰爭中服役了三十年。最終
命運把他帶到了東岸國,帶到內格羅河畔的原野。
在那個黃昏裡他會想到
這玫瑰是為他而盛開:
胡寧的血戰,長矛相交之際
那無限的瞬間,指揮戰鬥的命令,
最初的失敗,和在轟響中
(對於他像對於軍隊一樣突然)
他呼叫秘魯人猛攻的嗓音,
光,衝鋒的衝動和宿命,
大軍的憤怒的迷宮,
沒有一聲槍響的長矛的交戰,
他用鐵槍刺穿的那個西班牙人,
勝利,狂喜,疲憊,襲來的睡意,
沼澤裡奄奄待斃的人們,
無疑是在向歷史說話的玻利瓦爾,
已經西沉的太陽,水與酒被重新品嚐的滋味,
和那個被戰鬥踐踏和抹去了臉的死者……
他的曾孫寫下了這些詩行;而一個緘默的聲音
從流血的往昔傳到了他耳邊:
——我在胡寧的戰鬥算得了什麼,如果它只是一段光榮的記憶,
一個為考試而記住的日期,或地圖集裡的一個地點。
戰鬥是永恆的,足可省略看得見的
軍隊與軍號的壯觀;
胡寧是兩個平民在街角詛咒一個暴君,
或一個無名的人,在監獄裡死去。
19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