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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行贈葉訒庵庶子1

長安舊是帝王宅,萬戶千門麗金碧2。歌鍾甲第盡王侯3,繡雕鞍照長陌4。紛紛入眼競繁華,春日春光好誰惜。春風初吹上林草5,一夜雪深山盡老。雪花飛來大如席6,化作新泥遍周道7。角聲嗚嗚破早煙8,驚鴉飛去未明天。青樓綺閣不捲簾9,玉河凍合層冰堅十。只疑此際行人絕,寧知槐柳森成列⑪。經過借問此為誰⑫,雲是東南貴遊客⑬。嗟哉人生何不齊⑭,清者如雲濁者泥⑮。忽憶昆山葉夫子,磊磊落落隨所棲。羨君著書窮歲月⑯,羨君意氣凌雲霓⑰。世無伯樂誰相識⑱,驊騮日暮空長嘶⑲。我亦憂時人,志欲吞鯨鯢⑳。請君勿復言,此道棄如遺。聞道西山有瑤草㉑,何不同君一采之。

【箋注】

1葉訒庵:葉方藹,字子吉,號訒庵。清學者、藏書家。江蘇昆山玉山人。明著名藏書家葉盛七世孫。順治十六年(1659)進士,歷官翰林院編修、侍講學士、侍讀學士、禮部侍郎、刑部侍郎。康熙二十一年(1682),葉方藹去世,卒贈禮部尚書,謚文敏。

2麗:匹,品配。清邵長蘅《解仲長畫十八學士圖歌》:「台榭渲染輝丹青,宮殿玲瓏麗金碧。」

3歌鍾:伴唱的編鐘。《左傳·襄公十一年》:「鄭人賂晉侯……歌鍾二肆。」杜預註:「肆,列也。縣鍾十六為一肆。二肆,三十二枚。」孔穎達疏:「言歌鍾者,歌必先金奏,故鍾以歌名之。」這裡指歌樂聲。甲第:舊時豪門貴族的宅第。《史記·孝武本紀》:「賜列侯甲第,僮千人。」裴駰集解引《漢書音義》:「有甲乙第次,故曰第。」

(xiǎn):車帷。雕鞍:刻飾花紋的馬鞍,借指寶馬。長陌:長路。宋張耒《襄陽曲》:「將欲烜赫招行人,旋起丹樓照長陌。」

5上林:秦舊苑,漢初荒廢,至漢武帝時重新擴建,故址在今西安市西及周至、戶縣界。《漢書》云:「武帝建元三年,開上林苑,東南至藍田宜春、鼎湖、御宿、昆吾,旁南山而西,至長楊、五柞,北繞黃山,瀕渭水而東,周袤三百果。」後泛指帝王的園囿。

6雪花飛來大如席:唐李白《北風行》:「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台。」

7周道:大路。《詩·小雅·四牡》:「四牡,周道倭遲。」朱熹集傳:「周道,大路也。」

8角聲:畫角之聲,古代軍中吹角以為昏明之節。

9青樓:青漆塗飾的豪華精緻的樓房。三國魏曹植《美女篇》:「借問女安居?乃在城南端。青樓臨大路,高門結重關。」綺閣:華麗的樓閣。晉葛洪《抱朴子·知止》:「仰登綺閣,俯映清淵。」

十玉河:指清澈如玉的河水。

⑪寧知:怎知。森(sēn):樹木高聳繁密貌。南朝宋謝靈運《廬陵王墓下作》:「徂謝易永久,松柏森已行。」

⑫借問:詢問。

⑬貴游:指無官職的王公貴族,顯貴者。《周禮·地官·師氏》:「掌國中失之事,以教國子弟,凡國之貴遊子弟學焉。」鄭玄註:「貴遊子弟,王公之子弟。游,無官職者。」

⑭嗟哉:歎詞。不齊:不齊同,不相同。漢董仲舒《賢良策一》:「或夭或壽,或仁或鄙,陶冶而成之,不能粹美,有治亂之所生,故不齊也。」

⑮清者如雲濁者泥:雲在天,泥在地,比喻兩物相差很大,相去甚遠。《後漢書·逸民傳·矯慎》:「(吳蒼)遺書以觀其志曰:『仲彥足下,勤處隱約,雖乘雲行泥,棲宿不同,每有西風,何嘗不歎!』」

⑯窮:盡,完。《列子·湯問》:「飛衛之矢先窮,紀昌遺一矢,既發,飛衛以棘刺之矢扞之,而無差焉。」張湛註:「窮,盡也。」

⑰意氣:志向和氣概。雲霓:虹。《孟子·梁惠王下》:「民望之,若大旱之望雲霓也。」趙岐註:「霓,虹也,雨則虹見,故大旱而思見之。」孫奭疏:「雲霓,虹也。」借指高空。

⑱伯樂:孫陽,春秋時人,善相馬。韓愈《馬說》:「世有伯樂,然後有千里馬。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喻指有眼力善於發現、選拔使用出色人才者。

⑲驊騮:周穆王八駿之一。《荀子·性惡》:「驊騮驥纖離綠耳,此皆古之良馬也。」楊倞註:「皆周穆王八駿名。」這裡比喻有賢能之才。

⑳鯨鯢:即鯨。雄曰鯨,雌曰鯢。詩人這裡意在志向的高遠。

㉑瑤草:傳說中的香草。漢東方朔《與友人書》:「相期拾瑤草,吞日月之光華,共輕舉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