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勞

【題解】

這是一首勸告周厲王要安民防奸的詩。《毛詩序》：「《民勞》，召穆公刺厲王也。」《鄭箋》：「厲王，成王七世孫也。時賦斂重數，徭役繁多，人民勞苦，輕為奸宄，強凌弱，眾暴寡，作寇害，故穆公以刺之。」一說這是王朝正直官員規勸周王與同僚的詩。方玉潤《詩經原始》認為：「《民勞》，召穆公警同列以戒王也。」朱熹《詩集傳》說：「乃同列相戒之辭。」都有一定道理。全詩共五章，每章前兩句都講百姓勞苦，應稍休息。三、四句講欲安四方之民先恤京師之民。中間四句說防奸，既防詭隨者謊言騙君，又防無良者欺壓百姓。最後二句講輔成君德，同時也是告戒同朝官吏。縱觀全詩，言辭誠摯淒婉，充分表現了作者滿懷的忠君愛民之情。

民亦勞止[1]， 汔可小康[2]。 惠此中國[3]， 以綏四方[4]。 無縱詭隨[5]， 以謹無良[6]。 式遏寇虐[7]， 憯不畏明[8]。 柔遠能邇[9]， 以定我王[10]。

【譯文】

百姓實在太勞苦， 只求稍許的安寧。 畿內人民享恩惠， 四方諸侯便穩定。 莫信狡詐欺騙言， 謹防壞人亂朝政。 遏制暴虐的官吏， 逮捕違法的奸佞。 安撫遠近眾百姓， 周王內心才安定，

【註釋】

[1]勞：勞苦。止：語助詞。

[2]汔（qi）：乞求。小康：小安，稍安。

[3]惠：愛。中國：指周天子直接統治的區域，即王畿。與下句「四方」相對。

[4]綏：安撫。指安撫四方諸侯之國。

[5]縱：通「從」，聽從。詭隨：狡詐欺騙的人。

[6]謹：慎防，提防。無良：不好的人。

[7]式：發語詞。遏：遏止，抑制。寇虐：暴虐的人。

[8]憯：曾，乃。明：禮法。

[9]柔：懷柔，安撫。遠：遠方之人。能：親善。邇：近處之人。

[10]定：安定。王：指周王。

民亦勞止， 汔可小休[11]。 惠此中國， 以為民逑[12]。 無縱詭隨， 以謹惛怓[13]。 式遏寇虐， 無俾民憂[14]。 無棄爾勞[15]， 以為王休[16]。

【譯文】

百姓實在太勞苦， 只求稍許的休息。 畿內人民享恩惠， 人民集居享安寧。 莫信狡詐欺騙言， 謹防政敵亂朝政。 遏制暴虐的官吏， 莫讓百姓心憂懼。 從前功勞莫拋棄， 成就君王好名譽。

【註釋】

[11]小休：稍休息。

[12]逑：聚合，人民聚居之所。

[13]惛怓（hūn nao）：朝政昏亂。

[14]俾：使。

[15]爾：指執政者。勞：功績。

[16]休：美。

民亦勞止， 汔可小息。 惠此京師[17]， 以綏四國。 無縱詭隨， 以謹罔極[18]。 式遏寇虐， 無俾作慝[19]。 敬慎威儀[20]， 以近有德[21]。

【譯文】

百姓實在太勞苦， 只求稍許的休息。 京師人民享恩惠， 四方諸侯都安定。 莫信狡詐欺騙言， 謹防兩面三刀人。 遏制暴虐的官吏， 莫讓他們逞奸佞。 謹慎自己的舉止， 親近高尚的君子。

【註釋】

[17]京師：指鎬京。

[18]罔極：無行，指品行不端，沒有準則。

[19]慝（te）：邪惡。

[20]威儀：儀容舉止。

[21]近：靠近。有德：有道德的人。

民亦勞止， 汔可小愒[22]。 惠此中國， 俾民憂洩[23]。 無縱詭隨， 以謹丑厲[24]。 式遏寇虐， 無俾正敗[25]。 戎雖小子[26]， 而式弘大[27]。

【譯文】

百姓實在太勞苦， 只求少許的休息。 畿內人民享恩惠， 宣洩百姓的怨氣。 莫信狡詐欺騙言， 險惡之人要警惕。 遏制暴虐的官吏， 莫使王政敗塗地。 你今年齡雖不大， 責任宏大難比擬。

【註釋】

[22]愒（qi）：休息。

[23]洩：發洩，除去。

[24]丑厲：醜惡之人。

[25]正敗：政治敗壞。一說指正道敗壞。

[26]戎：你。猶「汝」，指周王。小子：年輕人。

[27]式：用。

民亦勞止， 汔可小安。 惠此中國， 國無有殘[28]。 無縱詭隨， 以謹繾綣[29]。 式遏寇虐， 無俾正反[30]。 王欲玉女[31]， 是用大諫。

【譯文】

百姓實在太勞苦， 只求少許的安寧。 畿內人民享恩惠， 國家完整民安定。 莫信狡詐欺騙言， 謹防營私的惡行。 遏制暴虐的官吏， 莫讓他們顛王政。 君王貪財愛美女， 因用直言來諫諍。

【註釋】

[28]殘：傷害。

[29]繾綣（qiǎn quǎn）：固結不散之意，這裡指結幫營私。

[30]正反：政事顛覆。

[31]玉：金玉財寶。女：美女。或認為「王欲玉女」，是說王將重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