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課堂裡的口哨

我們的詩詞鑒賞是按照剛開學時的座位順序排的,但是座位每週都要調換,所以難免有忘記輪到自己鑒賞的同學,今天第一節課的同學就忘了,說還沒準備好。我笑了笑,表示理解,然後問:「有沒有哪位同學準備了的,願意現在給大家分享呢?」

前排的方寒舉手,大家馬上報以熱烈的掌聲,我當然也十分高興。方寒站起來,對我說:「不過我今天鑒賞的不是詩詞。」我說:「有什麼關係呢?前幾天我們說過,可以鑒賞別的東西的。」

方寒在掌聲中走上講台,拿出U盤插進電腦,打開做好的PPT,屏幕上出現一個鬚髮皆白、慈眉善目而又睿智的亞洲老人。

「大家知道他是誰嗎?」方寒問。

同學們搖頭,我覺得有些面熟,但是又不敢肯定。

再點下鼠標,「宮崎駿」三個字出現在屏幕上。同學們都「哦」起來,有的就開始說《千與千尋》《龍貓》《螢火蟲之墓》……我也證實了我的猜測,微笑。

幻燈片一張張在播放,方寒從容地介紹著宮崎駿的貢獻、他的作品、代表作的情節……過一會,他在講台上東擺弄西擺弄,滿頭大汗卻無計可施:「這個音箱怎麼沒聲音了?」我讓管多媒體的同學上台協助,可是她似乎也找不到問題所在,只好又回到座位上。方寒不無遺憾地說:「可惜沒有聲音,那只有我自己干講了。」

我站在教室最後,看著台上的男孩繼續從容地講著。教室裡很靜,然後,傳來了口哨聲,開始很輕很小聲然後慢慢大聲。不少同學聽到這聲音十分驚奇,紛紛轉頭看這不和諧的聲音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他們全部都大吃一驚,因為他們發現吹口哨的竟然就是我。台上的方寒也發現了,他看了我一眼,我看不清他微笑了沒有,然後他繼續講述。

口哨聲持續著,一直到他講完宮崎駿的巨作《天空之城》,他正想繼續講其他作品的時候,孩子們爆發出的又一次掌聲打斷了他,因為我的口哨聲也結束了,大部分孩子都聽出來了,我吹的就是《天空之城》的主題曲。沒有音響的講座,卻有老師的口哨配合,我想,這對我們大家來說,都是第一次。

方寒的鑒賞結束了,同學們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我笑著走到講台上:

「早知道電腦有問題放不出聲音,我就該把吉他帶來了。很感謝方寒今天給我們帶來的宮崎駿,我覺得有動漫陪伴的童年真是美麗的童年,而有宮崎駿這樣高品質的動漫陪伴,想必是更美麗的。有時候童年美麗得幾乎讓我們像彼得潘一樣不願長大,因為不願看見世間太多的痛苦、太多的悲傷。但是我們無法留住時間,我們還是得長大,還是得看見,這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所以,讓我們從宮崎駿的美麗世界中出來,走入蒲松齡的《促織》的殘酷世界吧。」

同學們有些失望,但是也無奈地翻開了語文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