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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賦是什麼?

如果能證實我們對天賦都存在誤解,而且我也能提供很多例子表明我們確實如此,那將是一個大問題。如果我們確信,在某些領域,沒有特殊天賦的人不可能出類拔萃,或者至少無法與那些擁有天賦的人競爭,那麼我們就會讓沒有天賦的人遠離這些活動,我們會告訴他們想也不用想了。不管是藝術、網球、經濟還是漢語等領域,當我們認為自己已經看到他們在這些領域沒有天賦時,我們就會操縱我們的孩子,讓他們遠離這些方面的學習。在商界,我們常常看到,管理者憑著他們所得到的關於人們具備某方面才華的細微證據來決定其職業走向。或者有時候,我們通常會先嘗試某些新事物,然後發現這對我們來說並不容易,於是我們斷定自己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因而不再去追求。

由此可知,我們對於天賦的誤解是如此之深。而對天賦的正確認識對我們和孩子的生活,對企業和企業裡的人,都是極其重要的。從這個角度來說,瞭解天賦的真相實在是意義非凡。

我們必須清楚地瞭解「天賦」這個詞的含義。人們常常用它來表示卓越的成就,或者用來描述了不起的人。

它是一種讓你比大多數人都做得更好的自然能力。這些事情相當具體,比如打高爾夫球、銷售商品、創作音樂或領導團隊等。在完全展現出來之前,天賦能被較早發現,而且它是與生俱來的。

從這個定義來看,我們大多數人都相信,天賦幾乎存在於任何領域。下一次,留意一下你關於音樂、運動、遊戲的談話。在你談論某個參賽者時,是不是每講兩句就會說到「天賦」這個詞?這個觀念在其他領域也是如此。拉塞爾·貝克(Russell Baker)曾是《紐約時報》專欄作家,他認為自己有「語言基因」,生來就會遣詞造句。在商業中,我們通常說鮑勃是一個天生的商人,說珍妮是天生的領導者,或者說帕特天生對數字敏感。偉大的投資者巴菲特也常常告訴人們:「我天生就喜歡調配資本。」他的意思就是,他生來就能發現投資贏利的機會。

我們都相信天賦是存在的,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都真正思考過它。幾乎沒有人思考過,這個概念是我們觀念世界的一部分,值得我們追問為什麼。

大部分答案存在於一個看上去不太可能的地方,在一個19世紀沒有完成大學學業的英國貴族和探險家的著作中。年輕時代的弗朗西斯·高爾頓(Francis Galton)認為,人們生來具有相似的能力,只不過這些能力在他們生命的過程中被發展到不同程度而已。雖然在古代神話和宗教信仰中,任何天賦都是神賜的,但到了高爾頓生活的年代,能力平等的觀念開始流行。這種平等的觀念深深扎根於18世紀,並推動了美國和法國的大革命。之後,梭羅、愛默生等偉大人物告訴世界,我們擁有比想像中更多的力量和潛能。這種觀念在19世紀的經濟繁榮中開花,並隨著從歐洲到美洲再到亞洲的工商業興盛而流行起來。人們發現,到處都有財富和機會,似乎每一個人都能心想事成。

高爾頓接受這種觀點,直到他讀了表哥查爾斯·達爾文的著作。高爾頓的觀點突然改變了,他熱情地提出了自己的新理論。他寫了一本奠基之作——《遺傳的天才》。

他的觀點非常簡單:正如身高和其他身體特徵通常都來自遺傳一樣,「卓越」也是如此。他說:「大多數情況下,有成就的人或多或少都有地位較高的親戚。」他整理了數百頁《泰晤士報》上的訃告,嘗試去證明這一觀點。這些訃告的對象中包括法官、詩人、高級軍官、音樂家、畫家,此外還有牧師和摔跤選手等。特定領域的卓越表現存在於特定家族,因此,實現卓越成就的能力必然是遺傳的,是天生存在的。

雖然高爾頓通過研究摔跤選手的卓越表現來證明自己的觀點顯得有點滑稽,但我們不能因此而奚落高爾頓。通過運用達爾文關於人類非物理特徵的觀點,他推動了科學的進程,還促進了統計學上相關性和回歸分析技術的進步,這在今天所有科學中都是至關重要的。他認識到,他提出了關於偉大源自何處這樣一個深層次的問題。他創造出「先天和後天」的說法;他還建立了以他所謂的「天生才華」作為主題的科學研究,這個主題今天仍然存在,在諸如《天才和天才觀念教育雜誌》(Journal for the Education of the Gifted and Conceptions of Giftedness )這些學術刊物中可以看到。

與我們對才華的定義一樣,天賦的觀念也是根深蒂固的。但是如果這一觀念本身就有麻煩,那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