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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粹的隨機策略

        《清稗類鈔》中記載,清代文學家龔自珍最喜與人押寶,自稱能以數學預測骰子點數。其蚊帳的頂部寫滿一二三四等數字。無事就臥於床,仰觀帳頂,以研究其消長規律。他逢人便自誇賭學之精,聞聲揣色,十猜八九。但是龔自珍每下賭場,卻又必輸無疑。友人取笑他,問他何以屢博屢負。龔自珍面帶慼然地回答:「有人才抱班馬,學通孔周,人場不中,乃魁星不照應也。如我之精於博,其如財神不照應何?」

        這種帶有宿命論的解釋不過是一種無奈的敷衍。心理學家已經發現,人們往往會忘記這樣一個事實,即投擲硬幣翻出正面之後再投擲一次,這時翻出正面與翻出反面的可能性相等。這麼一來,他們連續猜測的時候就會不停地從正面跳到反面,或從反面換為正面,很少出現連續把寶押在正面或反面的情況。

        概率裡有一個重要的概念是事件的獨立性概念。很多情況下,人們因為前面已經有了大量的未中獎人群,而去買彩票或參與到累計回報的遊戲,殊不知,每個人的「運氣」都獨立於他人的「運氣」,並不會因為前人沒有中獎你就多了中獎的機會。

        假如我們拋10次硬幣,沒有一次拋出了正面,下一次拋出正面的可能性就大於上次嗎?拋硬幣出現正反的決定性因素很多,包括硬幣的質地和你的手勁,第11次投擲翻出正面的機會還是跟翻出反面的機會相等,根本沒有「反面已經翻得太多了」這回事。

        拉斯維加斯的很多賭場,老虎機上都頂著跑車,下面寫著告示,告訴賭客已經有多少人玩了遊戲,車還沒有送出,只要連得三個大獎,就能贏得跑車云云。但得大獎的規則並無變化,每人能否得到跑車和前面的「鋪路石」毫無關係。同樣,在六合彩中,上周的號碼在本周再次成為得獎號碼的機會,跟其他任何號碼相等。

        有很多東西對於人們的智力來說根本是不可預測的,與其讓主觀猜測干擾我們的決策,不如採取純粹的隨機方式。居住在加拿大東北部布拉多半島的印第安人,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

        這些靠狩獵為生的人們,每天都要面對一個問題:朝哪個方向進發去尋找獵物?他們尋找問題答案的方式在文明人看來十分可笑。這種方法類似於中國古代的燒龜甲占卜:把一塊鹿骨放在火上炙烤,直到骨頭出現裂痕,然後請部落的專家來破解這些裂痕中包含的信息,找出他們當天尋找獵物應去的方向。令人驚異的是,這種完全是巫術的決策方法,竟然使他們經常能找到獵物,所以這個習俗在部落中一直沿襲下來。

        在這樣的決策活動中,印第安人無意中將波特所說的「長期戰略」運用於其中。按通常的做法,如果頭一天滿載而歸,那麼第二天就應該再到那個地方去狩獵。在一定時間內,他們的生產可能出現快速增長。但正如管理學家說的,有許多快速增長常常是在缺乏系統思考、掠奪性利用資源的情況下取得的,其增長的曲線明顯呈拋物線狀,在迅速到達頂點後將迅速地下滑。如果這些印第安人過分看重他們以往取得成果的經驗,就會陷入因過度獵取獵物資源而使之耗竭的危險之中。

        可以說,正是由於測不准原理的影響,如果我們選擇隨機,反而有可能超越真實與謊言的對立。我們雖然沒有鹿骨可以使用,但是仍然可以選擇某種固定的規則,來使自己的策略無法被預測。

        但這種規則必須是絕對秘密而且足夠複雜,使對手很難破解。

        舉個例子:看看本書的句子的長度。假如一個句子包含奇數個漢字,把它當做硬幣的正面;假如一個句子包含偶數個漢字,把它當做反面。這就變成一個很好的隨機數字發生器。回過頭來計算看過的10個句子,我們就會得到一組正反序列。

        假如本書不夠輕便,沒有關係,其實我們隨時隨地都帶著一些隨機序列。

        比如朋友和親屬的出生日期的序列,若出生日期是偶數,當做正面;若是奇數,當做反面。也可以看你的手錶的秒針。只要你的手錶走得不准,別人便沒辦法知道現在秒針究竟處於什麼位置。

        對於必須使自己的混合策略比例維持在50:50的棒球投手,我們的建議是:每投一個球,先瞅一眼自己的手錶。假如秒針指向一個偶數,投一個快球;假如指向奇數,投一個下墜球。實際上,這種方法可以幫助你獲得任何混合策略方案。比如,現在你要用40%的時間投快球而用另外60%的時間投下墜球,那麼,請選擇在秒針落在24之間的時候投快球,落在25~60之間的時候投下墜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