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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 人格障礙群

大多數心理健康專家按照DSM的絕對方法來對人格障礙進行描述、交流和治療。在下面的章節裡,我們會對每一個人格障礙進行臨床描述並舉出臨床案例。我們要注意損害是人格障礙的標誌,在許多案例裡損害由受人格障礙者影響的其他人的觀點確定。同時,還要記住三個「性」即持久性、普遍性、病態性。在「DSM-IV-TR:人格障礙的一般診斷標準」中,我們看到人格障礙的一般診斷標準是為大家提供構建人格障礙亞型的框架基礎,不論這些人格障礙亞型的具體特性如何,它們都滿足這裡列出的基本標準。

DSM-IV-TR 人格障礙的一般診斷標準

明顯偏離了患者所在文化期望的內心體驗和行為模式,表現為下列兩方面以上:

·認知(即,對自我、他人和事件的感知和解釋方式)

·情感(即,情緒反應的範圍、強度、脆弱性和適合性)

·人際關係

·衝動控制

這種模式是不可變的,並且涉及個人和社交場合的很多方面。這種模式導致臨床上明顯的痛苦,或在社交、職業或其他重要方面的功能損害。這種模式在長時間內是相當穩定不變的,至少可以追溯到青少年期或成年早期。這種行為模式不可能歸於其他精神障礙的表現或後果。這種模式並非由於某種物質的使用,或一般軀體情況(例如,顱腦外傷)所致。

資料來源:Adapted with permission from 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Text Revision,Fourth Edition,(Copyright 2000).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11.2.1 A群人格障礙:古怪或怪誕人格障礙

A群人格障礙(見「DSM-IV-TR:A群人格障礙」)是指那些被外界視為古怪的、離奇的、怪癖的特有行為(APA,2000)。A群人格障礙包含了那些類似於精神病和精神分裂症的特徵(見第10章)。實際上,精神病和A群人格障礙的分界線是模糊的。例如,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家庭成員有A群人格障礙的高發生率,表明在軸I精神病性障礙和軸II A群人格障礙間存在連續性(Kendler et al.,1993)。

DSM-IV-TR A群人格障礙

偏執型人格障礙 具有普遍存在的不信任和懷疑別人的特點,包括以下至少四項:

·認為別人要傷害或欺騙自己

·懷疑別人的忠誠和信任

·害怕信息被用來對付自己

·從溫和的評論中解讀出負性含義

·用生氣的方式快速反駁

·沒理由地懷疑性伴侶或情人不忠

分裂樣人格障礙 是一種普遍存在脫離社會關係以及在人際交往場合表情有限的人格障礙類型。包括以下至少四項:

·缺乏人際關係需求,幾乎沒有朋友

·更願意獨處

·對活動缺少樂趣

·對表揚和批評保持淡漠

·普遍缺少情緒

分裂型人格障礙 是一種持久存在社交問題的人格障礙類型,特點是明顯缺乏保持親密關係的能力,以及思維扭曲,具有以下至少五項特異行為:

·牽連觀念(不包括關係妄想)

·不尋常的信念或魔幻思維(例如,認為某事件會觸發某事發生)

·不尋常的知覺體驗

·古怪的思維和言論

·猜疑或妄想

·不恰當的情緒表達

·古怪、荒誕或獨特的行為表現

·有限的朋友或親屬;過度的社會焦慮和偏執

資料來源:Adapted with permission from the Diagnostic and Statistical Manual of Mental Disorders,Text Revision,Fourth Edition,(Copyright 2000).American Psychiatric Association.

1.偏執型人格障礙

偏執型人格障礙(paranoid personality disorder)是一種對他人普遍存在的不信任和猜疑,以致將人們的動機解釋為惡意的(APA,2000)。雖然有點偏執,但在某些情況下是適應環境需要(如,保護自己免受不誠實的人的欺騙),偏執型人格障礙的特點是無正當理由和普遍不信任。患這種障礙的人,沒有任何證據就相信別人在利用、傷害或欺騙他;他們懷有怨恨,對他人冒犯不能原諒;並且他們對那些來自朋友、家庭和熟人間的不忠誠或不信任高度警惕(APA,2000)。偏執型人格障礙的典型信念包括:「我不能相信別人」,「其他人在隱瞞動機」,「假如其他人發現了關於我的事情,他們將利用這些來反對我」,「人們說的話其實另有含義」,「我接近的人是不忠誠的、不可靠的」。不幸的是,這種不信任常會擴展到朋友和家庭成員身上而對其人際關係有潛在損害。在偏執型人格障礙中,這種猜疑心理還達不到妄想的程度。假如出現妄想,問題可能更嚴重,將被懷疑有妄想障礙或者偏執型精神分裂症。

偏執包括對家人和朋友的不信任和猜疑(來自電影《迷幻公園》劇照)。

阿倫作為生物學專業的大學生時已經做得不錯了,他現在在讀遺傳學研究生。他經常擔心他的同學偷竊他的觀點或剽竊他的論文,但是他從來沒有要求過正式的解釋。上大學時學校離家很近,他與父母住在一起。大學畢業是他第一次真正離開家。阿倫主要研究一種極少見的導致耳聾的基因。他開始懷疑他的導師,認為他看上了他的研究並想據為己有。一天,阿倫給了導師一份合同,合同上註明這名導師不能竊取阿倫的知識產權。當導師不肯簽字時,阿倫更確信了他的懷疑。阿倫想去找院長,但是他知道這個院長和他的導師是朋友,是穿一條褲子的。阿倫於是將他的文字工作鎖起來並且為筆記本電腦購買了加密軟件。他甚至編了一套錯誤的備份數據,這樣假如他的導師偷了他的數據並且發表了,其偷竊行為會很明顯被知道。

當他的導師問他感覺怎麼樣的時候,阿倫將此解釋為導師想介入他工作的另一次嘗試。他開始給校長寫信,還寫給州長以及各位州立法委員,向他們說明情況。當校長將這封信轉給院長後,院長又叫來了阿倫的導師,事情變得越來越清晰:阿倫出問題了。他被送到了學校衛生保健機構,在那裡他被評估診斷為偏執型人格障礙。

阿倫的案例說明了偏執型人格障礙的幾個特點。首先,阿倫的普遍猜疑使他認為陰謀存在於他的周圍。他質疑同學甚至院系領導的誠信。阿倫並沒有別人偷了他數據的證據,但他還是堅持他的懷疑。周圍人一直認為他是粗暴的、愛指責的和猜疑的人。開始的時候,他的院校領導還願意傾聽和調查他的擔心,認為可能他在哪裡的糟糕經驗促使他保護自己的成果。然而,他們很快意識到阿倫也在懷疑他們自己。他們發現阿倫的實際情況與他們原來想的並不一致。

偏執型人格障礙的典型人際困難是懷疑配偶對自己不忠。剛開始,這些看起來很像正常的嫉妒,但之後越來越清晰的是,這種猜疑已經遠遠超出任何理性思維,而且無論配偶做什麼都沒用。偏執型人格障礙的另一種常見特徵,是將不相干事件做出與己相關或具個體意義的解釋。例如,在雜貨店排長隊或在機場被挑出做安檢會被他們視為人身攻擊。

2.分裂樣人格障礙

分裂樣人格障礙(schizoid personality disorder)是普遍存在脫離社會關係以及在人際交往場合表情有限的一種人格障礙類型(APA,2000)。分裂樣人格障礙的人可能是內向的、孤獨的、不表達情緒的、孤僻的。他們很少在家庭或者社交群體中感受到樂趣或者表現出興趣,經常陷入自己的想法或情緒,他們害怕那種需要親近的關係。他們對別人的觀點無動於衷,更喜歡從事沒有人際互動的工作(比如實驗室或者用電腦來完成的任務)。他們很少有像生氣或者高興這樣的兩極情緒,而是冷漠地徘徊在兩極中間。這種障礙伴隨著感官的、身體的和人際交往體驗的快樂喪失(APA,2000)。具有這種障礙的患者對社會關係的脫離體驗將導致其社會功能和職業功能受到損害。由於常常無視正常的社會規則,他們不能從事正常的社會活動,因為大部分社會活動需要保持良好的社交關係,並最終獲得事業的成功。這種社會技巧的缺乏可能被別人誤解為高傲。然而,具有分裂樣人格障礙的人在通常情況下沒有幻覺、妄想,也沒有完全與現實斷開,這與未經治療的(或難治療的)精神分裂症患者不同。儘管他們也可能有短暫的精神病性體驗,尤其在壓力狀態下。

電視劇「24」中由瑪麗飾演的克洛伊·奧布萊恩,其表現是普遍存在脫離社會關係以及在人際交往場合表情有限。這些方面均表明了分裂樣人格障礙的特徵。

扎克是一位24歲的馬仔,當他單獨與馬相處或者清理馬廄的時候是最安逸的。他工作早來晚歸,很少與別人說話。新來的人總是試圖與他交談,但他就是不感興趣。人們會將他的缺乏情趣解釋為傲慢,並想知道他為什麼這麼特殊。但更多的時候,人們更想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能夠這麼長時間不與其他人交談。一位新來的年輕女騎手將她的馬牽到馬廄,並對扎克表達好感。儘管扎克看上去很疏遠,她卻認為他很迷人。她約他出來,但他看上去對她一點也沒有興趣——和對其他人也一樣。扎克每個月看望一次父母。他的媽媽是一位裁縫,他的爸爸是一位郵遞員。當他回家的時候,他有時會幫媽媽拆正在縫補的衣物,但是他們基本上都是安靜地坐在那裡,或邊看電視邊工作。

從世俗來看,扎克會被稱為孤獨者或隱士。他不關心自己缺不缺乏社會關係,當年輕的女騎手對他表現出興趣的時候,他幾乎沒有任何情緒反應。他的工作反映了他更喜歡獨處,馬兒對他沒有社交需求。但也沒證據顯示他的工作給他帶來什麼快樂。事實上,他的工作常規而機械。假如他因為工作被表揚,會獲得小費,他看上去也沒有因此而自豪或感謝別人的讚賞之詞。扎克與父母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很少交流,這種情形暗示了分裂樣風格有可能在家庭內存在,也反映了這些人身上普遍存在缺乏情感和對所從事事物的投入。

3.分裂型人格障礙

分裂型人格障礙(schizotypal personality disorder)是一種普遍存在社會問題和人際交往缺乏的人格障礙類型,特點是急性不適、保持親密關係的能力減少、認知或知覺扭曲、行為古怪(APA,2000)。分裂型人格障礙的症狀最好被描述為一組特異性狀的集合。具有分裂型人格障礙的人是叛逆的、奇特的,或者具有偏執信念或想法。此外,他們很難形成人際關係,並有嚴重的社會焦慮。在人際交往中,他們可能行為失當、沒有情感,或者不合時宜地自言自語。另外一個特點就是「魔幻思維」(magical thinking),患者會錯誤地相信某人可以預知未來或通過特定想像影響事件的進行。分裂型人格障礙者可能有牽連觀念(ideas of reference)。他們會將周圍的事件錯誤地解釋為具有特殊和不尋常的個人意義。這些解釋還不到關係妄想(delusions of reference,見第10章)那樣嚴重,後者則符合妄想的特點。具有分裂型人格障礙的人還會有不尋常的知覺體驗或者具有怪異的思維和講話方式。具有這種障礙的一些人會有猜疑或偏執,他們的情緒表達會失當反應、過分反應或嚴重受限。

在分裂型人格障礙者身上發現的這些怪異特徵不僅僅局限於他們的思維和行為。具體到個人他們可能是古怪的、另類的,或者具有奇特的身體外貌,比如他們的衣服、個人衛生等方面。此外,他們過度的社會焦慮和偏執也可能導致他們的社會人際關係受限。

在校園裡,大家都知道他是「鴿男」。當學生初次見他的時候,他們會刻意避開他。他會自言自語(沒戴耳機)。他在地方收容所睡覺,那裡的工人並不視他為威脅。實際上,他們認為比起他們自己對「鴿男」的害怕來,「鴿男」更害怕他們。他很少洗澡,鞋子上有破洞,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把他所有的東西都裝進麻袋緊貼在身邊。白天的時候,他會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用撿來的餅渣,喂鴿子,它們圍繞著他,而他會和它們聊天。有時他會大笑,有時又會非常生氣地瞅著這些鳥。當他做完這些事情,他就會回到他的小世界,在路上走來走去,直到該返回收容所去吃飯。他的主管負責人確信他沒有幻覺和妄想並且從不符合精神分裂症的診斷標準。但是他的古怪行為方式在中學的時候就有,他的年鑒標題稱他為「鳥男孩」。

「鴿男」與鳥有關的怪異行為始於他的兒童時期,從此他的症狀就一直存在。將他的所有財產都裝在麻袋裡放在緊貼自己身體的地方,反映了他對自己擁有物的猜疑和偏執。儘管他對別人沒有威脅,但可能由於他的外表或古怪行為,他令人不舒服。很顯然「鴿男」對現實的體驗很難分享給周圍的人——儘管他沒有精神病性問題,但他用不同的方式看世界。話雖如此,他長期的怪異行為已足夠導致別人對他的迴避了。